刀试天下-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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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君华没有言语，但脸上的笑意早已敛去，双眸中蒙上一层凛然杀意。

　　　　抬头看着笼罩天地方圆的倒转三界众生印，冷冷道：“倒转三界众生，仙魔逆位，但无论如何逆转，人始终居于天地之中，因为天地众生，人之唯一，仙魔两途，人皆可期，亦可斩！”

　　　　诛邪剑轻轻抬起，萧君华轻抚剑三尺青锋，而后平平刺出，剑在白云中，人在清溪里，剑走云飘渺，人去溪闲然。

　　　　无鉴眼中，萧君华这一剑看似清晰可见，但他偏生无法把握它的轨迹，就连萧君华的身影也不可琢磨，似在此界，却不在此界，万物不惹，真真假假，玄奥莫名。

　　　　萧君华这一剑和他先前的“无界刀”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无界刀”讲求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间的时空之道，看似不在任何一处，实则无处不在。而萧君华这一剑则讲求身化须臾不染尘埃超脱之道，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但偏偏万物不惹，因果不粘！

　　　　说不上哪个更高明，在人而不在物也！

　　　　“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在无鉴的气机感应之中，萧君华就似处于这种状态。

　　　　“贫僧就不信你万物不染！”无鉴心里明白，若不能打破萧君华这种状态，他决计难以破解躲过这一剑！

　　　　无鉴双手交叠成混沌印，莽莽混沌之，清浊不分，魔佛不辨，整个三界众生印笼罩之下的虚空，开始不断缩连带着其中的萧君华亦是如此。

　　　　只是短短数息，原先笼罩整个伏魔寺的三界天地，竟然缩小至魔佛一手可托，由于整个魔气被压缩汇聚，其掌中魔国内漆黑如亘古之夜，无有来生，无有终始！

　　　　“掌中魔国，无我无众生！”

　　　　“动手”

　　　　众人骇然间，只听得魔国内传出一声响彻天地云霄的吼声。

　　　　“难到是梁英卓要动手了？”

　　　　无鉴闻言，心中不由咯噔一声，但在他的气机感应中，梁英卓全身真气蛰伏虚浮，压根就没有动手的意思，事实上，就算梁英卓动手，他也有信心暂时以一敌二。否则他拿什么和对方来个两败俱伤，他可不会天真到对方会遵守劳什子“江湖正道，不行以众欺寡的小人事”，成王败寇，才是江湖的大道理。

　　　　但冥冥中，他却感到一缕不安，一种即将功败垂成的不安和心悸，难道是

　　　　抬起头，无鉴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和骇然，大声吼道：“萧君华，你卑鄙！”

　　　　“无我无众生，魔国，爆”

　　　　然而无鉴的掌中魔国尚未爆炸，倒是伏魔寺六个方向，法华、讲经、般若等伏魔寺的六幢最重要的建筑，同时爆发出一阵轰鸣之声，先是建筑房屋坍塌，继而其中所供奉的六尊形态各异菩萨罗汉佛像，其上盈盈光芒明灭不定，继而黯淡消弭，整个佛像也从眉心皲裂开来。

　　　　随着六尊佛像的损毁，虚空中的魔佛先是诡异地嘶鸣了一声，如同万魔齐啸般凄厉可怖，无数漆黑魔气从其身上散逸，其握于掌中的魔国则像是烧开的沸水般翻滚不休，天地颠倒紊乱。

　　　　“不啊”

　　　　在六尊佛像破碎、魔气不受控制的那一瞬，无鉴整个人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嚎，原先蛰伏于体内的六股精粹魔气，忽像是发狂的蟒蛇般在其体内横冲直撞起来，将其经脉脏腑一点点撕裂，其原本号称药师不灭，琉璃不息，金刚不坏体魄，则仿似精致的瓷器般，受到由内而外的冲击，碎裂开无数裂纹。

　　　　裂纹中，渗出澄明琉璃的血液，由于常年打熬体魄，凝血炼髓，其体内的鲜血已经毫无杂质污垢，百脉俱通，谓之佛家的无垢之体，就算是最精粹的魔气，都无法污其血液体魄，这种血液，对于普通人而言，一滴就有祛百病，肉白骨之能。同样，这种鲜血对一些修炼魔道功法之人是上佳的天材，也尤为传说中一些精怪邪魔所喜。

　　　　所以，在这些鲜血流出的瞬间，魔国中的厉鬼天魔虚影皆咆哮欢呼着扑向无鉴的躯体，噬咬啃噬不休。当然，这实则为无鉴逆佛成魔强行接引魔气反噬的后果。

　　　　“不萧君华，你该不救救”

　　　　无鉴伸出手，绝望地嘶吼着，一点点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死亡，想要抓住那丁点的希望，却始终无能为力。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谁也救不了你，萧某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少受点罪！”

　　　　沸腾散逸的魔国中，萧君华的身影无声无息闪现，万法不沾，诸魔不侵，瞬息出现在无鉴的身前，手中诛邪剑轻挥，直接将无鉴的头颅斩落，在无鉴人头落地的那一瞬，脸上的痛苦消失不见，唯余一抹安详！

　　　　人生一世不自在，王图霸业名利事

　　　　百般无奈百般苦，死后一笑皆付之。

　　　　地下阎罗笑阳间世人人人不如鬼！可笑，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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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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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无鉴彻底死亡的那一刻，整个虚空中的魔气轰然炸裂，所过之处风雪消融，腊梅松柏凋零枯萎。

　　　　“也曾一剑摧敌首，也曾一剑灭万魔，灭魔……”

　　　　斩落人头的诛邪长剑继续向前递出一寸，一声龙吟震大泽，剑气纵横九万里，虚空中，顿时被紫色诛邪剑气所取代，万千银蛇乱舞，在阳刚浩大的诛邪雷音剑气之下，所有阴邪的魔气瞬时烟消云散，短短数息间，整个虚空焕然一新，澄明如镜。

　　　　“外为金莲驱魔大阵，内为逆转阴阳大阵，以逆转阴阳大阵为枢，以金莲驱魔大阵为基，先由外阵纳天地元气，后以内阵将外阵纳容的元气转换为最精粹的魔气，阵中有阵，生生不息，难怪你事先会命白羽等人占据讲经罗汉等堂，那五尊佛像想必就是逆转阴阳大阵的阵眼吧！只要同时破坏掉那五尊佛像，无鉴的逆佛成魔自然不攻自破。这还真是你萧君华的性格，从来都不行无准备之事！”

　　　　看到萧君华不费任何吹灰之力就杀了无鉴，梁英卓不由轻嘲一声。

　　　　闻言，萧君华行至梁英卓身旁，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就像无鉴，若非一个小小的意外，说不得这次吃大亏的可就是我们了！”

　　　　“想比他们，无鉴也算是一个枭雄了，不过可惜了！”梁英卓冷冷看着伏魔寺中那些呼喊不休，仿似怕他们听不到的常山世家贵族一眼，冷笑道。

　　　　“邪魔授首，萧家主果然厉害！”

　　　　“哈哈，常山有萧梁两家，真是我正道之福啊！”

　　　　“妄无鉴被称为大师，竟自甘堕落，死不足惜！”

　　　　“好好……多谢萧兄，梁兄，两位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从无鉴陷害他们计划的提出，到他逆魔成佛，强大无可匹敌，再到无鉴授首，魔国灭绝，那些滞留伏魔寺的常山权贵可谓是战战兢兢，心惊胆战，事情一波三折，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无鉴的狡诈狠辣，强大的后手，也让他们后怕不已。

　　　　但最让他们惊惧的是萧君华和梁英卓的强大和恐怖，正如萧君华和梁英卓先前所言，他们已经太久没动手了，久到让常山的其他家族已经忘了“千秋镇江湖，无极称无敌”和“一剑诛来邪魔灭，乾坤正大浩然气”的赫赫地榜威名，久到让他们已经有了不甘人下的野心和贪欲。

　　　　但随着梁英卓的一拳，萧君华的两剑，这些野心贪欲顿时被浇灭的干干净净，江湖人，江湖事，说到底就是凭实力说话，多长的腿迈多大的步子，多大的肚量吃多大的饭，否则的话，就是害人害己，自取灭亡！

　　　　无鉴，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不管是心悦诚服的真心感激赞誉，还是口蜜腹剑的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现在都不得不低头，无他，强者为尊而已！

　　　　“人生如灯灭，大家也无需如此！今天惊扰诸位，实为萧某和梁兄的过错，改日我在东华楼设宴，向诸位赔礼道歉！”

　　　　听着伏魔寺中众人的称赞，萧君华的嘴角不由扯出一抹笑意，似叹似悲，江湖，有快意恩仇，有举杯邀月，有肝胆相照，但相应的，也有残酷冷血，有见利忘义，有无情无义，这就是真真切切的江湖，也是真真切切的人心！

　　　　“萧家主客气了，萧兄梁兄为常山武林除魔卫道，该是我等拜谢两位才是！”

　　　　众人齐声应和道，脸上洋溢着欣喜，但也知道这是萧君华在下逐客令，客套之后，自然乖乖离去！

　　　　看着那些墙头草离去，梁英卓不由冷嗤一声，道：“你又何须何这些人废话！”

　　　　“身在其位，而谋其政！你不也一样！”萧君华无奈道：“要不然以你的性格，对于这种墙头草两边倒的人，早就一拳轰出去了，也不必在这儿冷言冷语了！”

　　　　闻言，梁英卓没有言语，仿似默认了萧君华的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才是真真的大实话啊！”萧君华慨叹一声，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想想，这才是真的江湖啊！”

　　　　梁英卓抬手握拳，深邃无垠恍若深秋的拳意横亘虚空，继而毫无保留的一拳轰出，层层虚空不断塌陷湮没，一道巨大的噱隙出现在空中，乌云碎散，露出星辰密布的天空。那抹拳意，依旧毫不停歇的直冲云霄，意欲天地试比高！

　　　　“啧啧，千秋无极绝青霄，梁兄的千秋无极拳意愈发精粹浩瀚了，若方才梁兄直接用这拳，无鉴压根就没有动用杀手锏的机会！”

　　　　萧君华负手而立，调侃道。

　　　　“若我直接杀了无鉴，你还怎么在那些人面前表现，又怎么会让那些人感恩戴德呢？”

　　　　梁英卓不咸不淡的开了句玩笑。

　　　　“呵呵，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喽！”萧君华笑道。

　　　　“不客气！”梁英卓冷冷应了一声。

　　　　“伏魔寺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向常山那些世家势力交代？”萧君华转移话题道。毕竟，这件事的最大受害者就是梁英卓，事后该如何处理，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有什么好交代的，实话实说罢了！既然想震慑他们，简单直接最好，以儆效尤，也省得他们胡思乱想！”

　　　　梁英卓不假思索道。

　　　　“也好，快刀斩乱麻，但也简单！”萧君华点点头。

　　　　就在此时，白羽飞身掠至，抱拳道：“禀告家主，梁家主，伏魔寺所有僧众已全部控制，无一人逃脱！”

　　　　“另外，在伏魔寺长生堂的地底发现一座密室，其中……其中……”

　　　　说到这里，白羽犹豫了一下，方才接着说道：“在长生堂地底的密室中，发现许多白骨，根据骨骼年龄判断，皆为不足十岁的孺子！”

　　　　“长生堂，祈长生，但谁又能想到长生堂的地底下却是伤天害理的勾当啊。”萧君华双眸中透出一抹冷意。

　　　　“另外，在后山的伏魔踏中，发现有许多被关押的妇孺，应为慕双言从常山掳掠的人口！”白羽继续道。

　　　　无鉴死有余辜！”闻言，梁英卓怒道：“伏魔塔中镇百魔，长生堂中祈长生，本是佛门净地，没想到最终却成了藏污纳垢之所，还真是可笑啊！”

　　　　“白羽，查明身份，着人将解救出来的人送还回家，若路途遥远者，另行安排，资以路费，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萧君华吩咐道。

　　　　“是！”白羽应承了一声，随即退下。

　　　　“这件事，算是结束了！”等白羽离开后，萧君华长叹一声，好似松了口气。

　　　　“是吗？”梁英卓不置可否地回答了一句，负手眺望着远方的常山城，万家灯火，明灭不定。

　　　　“轰隆……”

　　　　就在此时，常山城南城区权贵富人聚集之地，忽然有冲天火光冲天而起，映红半边天阙，如似白昼；继而，轰隆嗡鸣声从天际遥遥传来，如阵阵惊雷，由小到大，冲破天际，响彻云霄，久久不休！

　　　　萧君华和梁英卓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沉吟片刻后，萧君华抬头，惊呼道：“南城区，韩家？”

　　　　“韩家，有人想对付韩家？”梁英卓勃然色变道：“难道是九幽？！”

　　　　“不排除这个可能，说不得伏魔寺无鉴慕双言只是对方布置的一个诱饵，调虎离山，从而对韩家动手！”萧君华点点头道。

　　　　“他们难道是为了那样东西？”梁英卓皱眉道。

　　　　“应该吧！除了那样东西，我实在想不出韩家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大动干戈！”萧君华肯定道。

　　　　“不过对方的动静搞得未免太大了吧？”

　　　　“哼，魔教妖人行事，向来张狂无忌，况且，这样一来，可以将韩家满门诛灭，一了百了，这不正是魔教的行事风格吗？”

　　　　梁英卓回应了一声，而后略显迫切道：“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赶回去，务必不能让那件东西落入他人手中！”

　　　　“确实，那件东西事关重大，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说罢，两人口型微动，暗中传音，各自向自家人交代了几句，而后身形一转，一步数十丈，迅速消失在空中。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萧君华和梁英卓的唇角，微微轻翘，先后扯出一抹笑意，一个胜券在握，一个胸有成竹，但转瞬就消逝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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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天不收你，我来收

　　　　韩家，常山城以医药生意闻名江湖天下的韩家，在眨眼之间，就沦为了一片火海废墟。

　　　　熊熊烈火之中，没有挣扎哭喊，没有哀鸣呜咽，因为韩家共计七十八口一百三十二人，大都还处于睡梦中时，就被一瞬的爆炸火海吞噬湮没，也算死的没有痛苦。

　　　　熊熊烈火，映耀如白昼，既使距离很远，都能感受到其酷烈炽热。幸亏，韩家为大户人家，常山南城区也是权贵富贵人家的聚居地，府邸宅院之间都有一定的距离，不像贫民坊市那般鳞次栉比，所以大火并未波及旁边的房屋人家。

　　　　唐笑风和楚倾幽站在南门城楼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冲天耀眼的火光，久久无言。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唐笑风实在想不到，半炷香前还好好的韩家，怎么会突然沦为一片废墟火海？半炷香前还活生生的一百多条人命，又怎么会一瞬间全部命丧黄泉？

　　　　“啧啧，韩啸川还真是心狠手辣啊！”半晌，楚倾幽方才轻轻叹了一声，淡然的语气缀着凉风，显得格外空幽。

　　　　“韩啸川他怎么”唐笑风本来想说怎么可能，毕竟，这死掉的一百多条人命中，不都是韩家的奴仆杂役之流，还有韩啸川的妻子儿女等诸多亲眷，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但话到嘴边，却无言以对。因为除了韩啸川外，他也想不出是谁动的手，也恰在韩啸川暗中离开后不久，韩家发生了爆炸大火，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况且，唐笑风和楚倾幽这一天基本上都在暗中监视着韩家，压根就没见到有外人潜入韩府，所以想来想去，唯有韩啸川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布置如此大量的炸药，因为，他是韩家的家主，整个韩家的主人。

　　　　至于韩啸川这么做的目的，唐笑风也能揣度一二，经过楚倾幽这几天的调查和他所知的事情相互印证，她发现萧梁两家之事，都有韩啸川的影子，韩啸川费尽心机挑拨常山两大家族，而后祸水东引至他人身上，似乎直是为了让萧梁两家无暇顾及自己，或者下意识放松对自己的警惕，从而逃离常山。

　　　　因为这些天，韩啸川有意无意的将自家的一点生意变卖，通过通宝钱庄将钱财转移至外地，当然，这都是韩啸川暗地里进行的，变卖转移的资产数量也不大，压根就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由于楚倾幽这些天一直跟着韩啸川，才能发现点点蛛丝马迹。

　　　　这些迹象，无疑表明韩啸川想要偷偷离开常山。至于原因，唐笑风不得而知，但想来无非名利二字！

　　　　而逃出生天、毫无隐患的手段，无外乎借刀杀人，金蝉脱壳！

　　　　所谓借刀杀人，即韩啸川先以梁青月之死挑起萧梁两家的矛盾，而后顺势嫁祸给慕双言背后的势力，这个势力据楚倾幽所说，很可能为九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再者九幽已率先对他们动手，以萧君华和梁英卓的脾气，绝不会坐以待毙，决计会以雷霆之势将九幽在常山的势力消灭。

　　　　而韩啸川则趁着萧梁两家对九幽在常山的势力动手之际，自导自演也这么一出人间惨剧，以韩家灭门，妻儿死亡来掩护自己脱逃的目的。

　　　　毕竟，虎毒尚且不食子，人伦道德，法理纲常下，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人会杀妻杀子，灭绝人伦性！所以下意识认为韩啸川如果想要自己逃走，一定会带上自己的自己的家眷，最不济也会带上自己的孩子。

　　　　但现在却是韩家灭门家破人亡的惨剧，无疑是有外人动手，将韩家灭门，这个外人，当然就是九幽！

　　　　从而让萧君华和梁英卓误以为自己中了九幽的调虎离山之计，导致韩家被灭门，而韩啸川，要么是落入了九幽之手，要么九幽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杀了韩啸川，毁尸灭迹。

　　　　无论怎样，萧梁两家都会把账算在九幽头上，殃及不到他韩啸川身上，他便可以借机金蝉脱壳，逃出生天。

　　　　虽然这其中的一些关键节点，如韩家有什么东西值得萧梁两家觊觎，他又是如何暗中设计了这一系列环环相扣的大阴谋，唐笑风不得而知，但韩啸川的最终目的，他已了然。

　　　　对于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灭绝人性的做法，唐笑风是深恶痛绝。正如当年藏风客柳恨水所言：世间万事万物，无所谓好做难做，只有想做和不想做人间路，无所谓小道坦途，一步一脚印，就是阳关大道。

　　　　所以纵然韩啸川是逼不得已，但这种灭绝人性的行为，却不得不让人愤怒。

　　　　虽然在英贤书院时，他在书楼中没少看到一些江湖邪魔外道，为了修习无情忘情之道，杀妻灭子以求绝情绝意，但当时毕竟隔着一座山，隔着一个千山万水的江湖，顶了天他就是骂咧两句无情无义的畜生，事后也没什么戚戚与愤怒。

　　　　但等下了山，踏入了江湖，真真见到了这般惨绝人寰的事儿，他才真的体味到什么是江湖的无情，什么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狠辣，什么是恨不能一刀诛来人头落，满口酒来满脸泪的愤怒。

　　　　唐笑风不由想到了西流关，想到了那些铮铮铁骨以身卫国卫家的男儿，背后有国，不退一步，背后有家，一步不退。

　　　　天地铮铮，我心以恒，悠悠风雪，我心以明

　　　　鲜血汤汤，旌旗昂扬，悠悠家国，矢志守之

　　　　白骨皑皑，黄沙莽莽，悠悠孺妇，以命护之。

　　　　同样是大唐人，有人以命救人命，保家卫国，宁死不屈有人以命杀人命，杀妻灭子，毫无人性！

　　　　“他逃不了吧！”唐笑风紧握拳头，眸中杀意凛然，他是第一次，毫不犹豫地想要杀一个人！

　　　　“放心，他走不了！”楚倾幽冷冷道，声音清幽，漠然无情。

　　　　唐笑风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烈火熊熊似鲜血，风鸣声声似哭泣的韩家，心中轻轻承诺道：“你们的仇，我来报，若天不收你韩啸川，我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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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人在做，天在看

　　　　常山城向南，有一座高山断崖，名断魂崖。

　　　　断魂崖因地势陡峭险峻，常有常山猎户药农等因不慎跌落山崖，尸骨无存且由于断魂崖地理位置特殊，每有山风呼啸而过，林涛卷云海，都会发出幽咽呜鸣的声音，仿似恶鬼哭泣哀嚎一般，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尤为渗人，即便相隔数里都能听到。

　　　　常山百姓都说这是那些不慎跌落山崖的冤魂不甘丧命，前来找寻替身了，断魂崖前人断魂，那些冤魂唯有找到替身，才能投胎转世。久而久之，断魂崖之名就传播开来，倒成了常山一个不大不小的景点，常有外地人慕名前来断魂崖欣赏那诡谲而又大气的自然天籁。当然，对于所谓的冤魂索命，大家都是嗤之以鼻！

　　　　但不管怎么说，断魂崖地势险峻，颇为危险，所以常山百姓没事很少去断魂崖，尤其是月黑风高的夜晚！

　　　　但现在，却有两人一前一后，伴着山风夜色，悄无声息的落在断魂崖，而后在林海山石之中穿梭不休。

　　　　在追逐的过程中，后方一个黑影的双手恍若抚琴弄瑟般不断挥动，真气化形，剑意磅礴，挥洒而出，前方巨大的林木山石不断倒塌破碎，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但前方那抹黑影则如轻盈的蝴蝶，身形飘忽不定，每每都能于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后方密集如雨的剑气和倒塌的树木，且保持速度不减，所以两人间的距离不但没有缩近，反而有愈拉愈大的趋势。

　　　　但后面的人影看似丝毫不急，闲情信步，白衣绝然，依旧挥洒着剑气，缀着前面的人影。但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前面黑影看似在森林中乱蹿，占据先机，但实则在始终在朝山顶前进，无法摆脱后面白衣人影的剑气。

　　　　等再缠斗了半晌，前面的黑影仿似终于发现的不妥之处，恼羞成怒，身形不断变幻，尝试向左右两边突围，看似想避免被逼山顶，但后面白衣男子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