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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凤华-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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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像是能读懂她的心事一般,率先开口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母后照顾了无忧多年,这一次要换无忧来照顾母后了。”
………………………………

第四百四十五章  怨怼

    没有嚎啕大哭的悲伤,也没有恶语相向的愤怒,无忧不哭不吵不争,温和平静的态度,让孟夕岚惶惶不安。

    她为何如此?

    孟夕岚神情微怔,垂眸不语,心中若有所思。

    她是不是心中已经恨极了她,所以才会这般掩饰自己。正如当年的她……含恨而来,满腹杀机。这样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匆匆闪过,随即又被她自己否定。

    不,她的无忧不会这样,她有着世上最柔软的心肠,连脚下的蝼蚁都不忍伤害。

    孟夕岚静了半响,扳过她的肩膀,一脸急切的看着她道:“无忧你走吧……母后派人送你出宫,把你送到安静的地方。”

    她的心里仍是不肯放弃,就算是下下策也没关系,只要能救她就好。

    无忧闻言微微一怔,继而微微苦笑:“母后要把我送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旦突厥率兵北上,京城岌岌可危,儿臣不管在哪里,还不是一样颠沛流离。这里是儿臣的家,家若是没了,儿臣一个人还能去哪儿?”

    孟夕岚愣愣地看着她,摇头道:“去哪里都好,只要不去和亲。”她一边说一边握紧她的双手,拢在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痛苦:“我不能亲手把你推向火坑,我不能亲手毁了你的一生。”

    她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

    无忧的眼中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

    她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掉下来。

    “母后,儿臣不怕,儿臣没什么好怕的……能以皇族公主之名嫁给屠都,这是儿臣的荣誉。儿臣的身世,曾经一度让母后为难纠结。母后从未放弃过无忧,无忧也从未学过什么是放弃!屠都手握铁骑精锐,权倾一方,势力庞大,与他这样的人为敌,是北燕的灾难,也是百姓的噩梦。无忧不是小孩子了,很清楚这其中的轻重。”

    方才在养心殿内,父皇说得那一番话,虽然听着很自私,但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父皇问她,可有真心想要守护的人和事。

    她重重点头。

    父皇感慨一笑:“那你一定要用心守护,有时甚至要不惜一切代价。因为有时候越是珍惜的东西就越容易失去,而人越是遗憾就越是痛苦。”

    无忧不想自己留有遗憾,也不想有人因为自己的懦弱而受到伤害。

    父皇说得对,这一劫是躲不过去的。而她也无处可躲。

    和亲一事定下来之后,众臣皆是松了一口气。唯有太子一人极力反对,他在朝堂之上,第一次顶撞了自己的父皇。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太子顶撞父皇,出言不逊,当场被责罚,孟正禄站出来为太子求情,结果也一同挨了皇上的训斥。

    长生挨了整整二十板子,当场被打得皮开肉绽。

    孟夕岚听闻此事,眸光一沉,她去到太子寝宫,看着趴在床上的长生,太监们给他换下的衣服上,分明沾着血迹。

    孟夕岚微微蹙了一下眉,跟着走到长生的床边,轻声道:“长生,还疼吗?”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被父亲这般严惩过。

    长生趴在床上,睁开双眸,转头看向一旁的母亲,整个人立刻激动地翻身而起,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

    “母后,救救姐姐……”他的神情慌乱不安,音调里竟然带了一丝哭腔。

    孟夕岚眸光微沉,摇摇头道:“长生,和亲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君无戏言。”

    长生一脸困惑地看着母后,仿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

    “母后,您要姐姐出嫁?嫁給那个屠都,那个魔鬼?”

    孟夕岚微微垂眸,不忍对上他的视线。

    “这是无忧自己做出的决定!”

    长生突地冷笑一声:“不,这是你们逼她的!这都是你们的错!”

    长生愤怒至极,年轻的脸庞也随之变得有些狰狞。

    “姐姐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她!”

    因着一时激动,他说出了这句自己最不该说出的话。

    孟夕岚的神色瞬间转厉冷声打断他的话:“无忧不是你的!你对她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他当然会难过,愤怒,着急,纠结。然而,对他来说者未必是一件坏事。

    在他的心里,此生都会因为失去无忧而心痛。但是这疼痛随着岁月的累积会慢慢变得美丽起来。

    无忧是他的堂姐,他们是

    长生闻言一怔,眼神微微躲闪了一下。

    孟夕岚闭目一瞬,很快又睁开,眼神恢复平静:“你对无忧的情意,我早都知晓,我没有戳破这件事,还让无忧留在你的身边,是我对你最最自私的偏爱。”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宫里的事情,大大小小,我全都心里有数。”

    长生听了这话,微微低下了头。

    他的确是犯了错,可他可以发誓,他这辈子都不会对姐姐乱来的。

    他那么在乎她,他只是希望她能快乐平安。

    “母后,儿臣错了,请您不要牵连到姐姐的身上,她一直好好的……”

    孟夕岚见他眼中有泪,语气立刻变得严厉起来:“不许哭!无忧都没有怕过,你为何要怕?长生你是太子,你不能这么窝囊!”

    “窝囊的是父皇!”长生情绪激动,回嘴一句。

    孟夕岚眉心一动,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她是含着力气打的,所以并不疼。

    长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母亲的巴掌。所以,他并不觉得疼,而是觉得羞愧。

    “不许这么说你父皇,他只是懂得取舍!”

    孟夕岚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没有他,就没有你,他是皇帝也是你父亲。往后,我不允许你在忤逆他,你是他的儿子,不能在他的背后放冷箭。”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事端。哪怕是再亲密的人,就算是父子之间,夫妻之间,稍有不慎,就会产生裂痕。她不要他们父子渐行渐远,他们不是敌人,是父子,最亲密无间的父子。

    长生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用沉默来回应母后的责备,他还能说什么?

    孟夕岚稳住心神,伸手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现在最难过的人是无忧,她都没有喊疼,咱们还有资格说什么吗?长生,不要悲伤,不要难过,因为咱们都没有资格。”

    长生闻言整个人微微一震,心中犹如被人撕扯开来,鲜血横流,疼痛不止。

    …

    和亲一事,虽已定下。但该有的规矩不能少,屠都不愿等到三月之后,只想立刻带人返程。

    吴明士见他如此心急,不得不出面劝说:“大汗,公主出嫁,规矩繁琐,若是草草了事,有损皇家颜面不说,大汗的脸上也无光啊。”

    屠都皱皱眉头:“你们中原人就是麻烦!”

    吴明士含笑点头:“没错。不过大汗,公主出嫁的阵仗越大,那就说明北燕对大汗和突厥十六部越是重视。毕竟,公主和亲是出嫁,不是下嫁!”

    屠都闻言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她不过是颗讨价还价的棋子罢了。就算再怎么风光,还不是一样要被人利用。”

    吴明士见他心里这么清楚,轻叹一声道:“大汗说的是,公主也是可怜人。”

    屠都挑起一边眉毛:“你替她不值?”

    吴明士双膝跪地,认真摇头:“在下不敢,在下只是替公主觉得心酸,公主的身世坎坷,而自己多年以来一直信任依靠的亲人,不过也只是寡情凉薄之人。”

    屠都闻言沉默不语。人心险恶,冷冷暖暖,到头来不过都是一场虚伪的敷衍!

    “奢华点也好,她到底是我此番来京的战利品,越耀眼越好。”

    屠都的眼前忽地掠过一张宠辱不惊的脸,她的确很美,最合适当做被炫耀的战利品!

    …

    内务府用最快的时间,把公主出嫁的嫁衣赶制出来,五重繁复的华丽嫁衣,上面用了足足十两的金银线,还有镶嵌着无数珍珠的小宝石。

    这样奢华精致的嫁衣,就连宫里人见了也不免惊艳震惊。

    无忧见了,却只是波澜不惊地笑了一笑。

    一辈子只能穿一次的嫁衣,如此大费周章,实在浪费。

    母后勤俭多年,这一次却是一改常态。

    她恨不能把这全天下最名贵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地塞给她。

    无忧原本想拒绝来着,但转念一想,若是自己不要,母后的心里会更难受。她就要离开这里了,跟着屠都去到千里之外的陌生之地。当然,她对自己未来的夫君,更觉陌生,前路漫漫,她的心中更是一片茫然。

    三天之后,屠都就要将她带走,父皇无法说服他,更不敢再激怒他。

    事已至此,和和气气才是正理。否则,她的牺牲就白费了。

    无忧想到这里,转眸看向被仔细挂好的嫁衣,从远处看,那上面的金凤凰腾云而出,仿佛要一飞冲天似的。可惜,它只是用来装饰的图案,离不开那件衣裳,更离不开这皇宫。

    它和她都是一样的。

    她苦笑弯唇,轻轻摇头,似叹非叹的长吁一口气。

    邢嬷嬷见状,眉心一动,上前安抚道:“公主殿下,待嫁的新娘子不该叹气的,这样不吉利。”

    无忧转眸看她,幽幽问道:“那要怎样才大吉大利?嬷嬷,您若是能占卜天意的话,请您待我问一问老天爷,我到底能不能越过这道坎儿?”
………………………………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大婚

    邢嬷嬷闻言心中萧然,她哪里问天问地的本事。

    她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垂在胸前的长发,安慰她道:“奴婢不知道老天爷的心意。但是奴婢知道公主殿下是最最宅心仁厚的,老天爷是不会欺负你的。”

    小主子为了娘娘和皇上能牺牲了这么多,她值得被好好对待,老天爷不能再欺她了。

    无忧闻言嘴角的苦笑更深了。

    是啊,只是几天的光景而已,她就从毓秀郡主变成了毓秀公主,这对她来说是极大的恩宠。

    她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外面,仰头看了看天。

    再过一天,她就要离开这里,她从未去过远方,除了皇宫就是孟家。

    她唯一一次离开京城,就是去郊外看枫叶。

    外面的天地那么大,高墙之外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她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

    想到这里,无忧不禁暗暗摇头。

    从前她总是想要出去看看,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好,可是现在,她真的要离开了,她却怕了……

    二月初十,黄历上说今天是黄道吉日。

    无忧几乎一宿没睡,早早地起来穿戴打扮。

    今儿明明是她大喜的日子,可她的脸上却不见半点笑意和喜气。

    邢嬷嬷小心翼翼地给她描眉,见她双眼无神,便轻声提醒道:“公主殿下,等会儿要接受众臣叩拜,还要在太和殿见万岁爷和皇后娘娘,您不能不高兴啊。”

    无忧闻言缓过神来,微微勾唇,笑了出来。“嬷嬷放心,我心中有数,知道该怎么做。”

    待她打扮好了,身边的嬷嬷宫女,无不面露惊喜之色。

    “公主殿下,您真美……”

    邢嬷嬷更是激动地老泪纵横。“老奴能亲眼看到郡主出嫁,此生无憾了。”

    她泪眼婆娑,朝着无忧恭恭敬敬地跪下来,重重磕头。

    无忧想要抬手扶她一下,只是头上的凤冠和身上的嫁衣,太过沉重,压得她没动一下都十分吃力。

    “嬷嬷起来吧。”

    时辰不早了,她该去拜别父皇和母后了。

    出嫁的前一晚,母后并没有来陪她,让她的心情有些失落。

    不过,她也明白,母后并非不想来,只是怕惹得她伤心。

    若是两个人抱头痛哭,那么今天必定都是红着一双眼睛。

    听嬷嬷说过,民间有哭嫁的传统,新娘子出阁的那一天免不了要是流眼泪的。可是皇室的规矩,却不是如此……

    两国联姻,立下盟约,乃是两国同修一好,这是喜事,不能哭,一哭便是失礼。

    无忧在众人的搀扶和护送之下,前往太和宫。

    周佑宸和孟夕岚并肩而站,看着她一路走过来,皆是心中一沉。

    她是那么美,美得如同冬日里的暖阳,可以照耀一切,瞬间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长生站在台阶之上,看着姐姐,呼吸有一刹那的停止。

    他攥紧双拳,默默垂下双眼。他不敢再看她,更怕对上她的双眼。

    无忧走过他的身边,曾抬头看向他,可他并未给她回应。

    对于无忧和亲一事,褚家的态度出奇地顺从和平静。

    褚静文死后,他们就认定无忧是个麻烦,这么多年来,褚家对无忧的事情,几乎是不闻不问,只把她当成是皇后娘娘的养女对待。而褚家上下,唯一还在意她,关心她的人,只有褚静川。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无忧一步一缓地来到殿前给父皇和母后磕头行礼。

    孟夕岚强颜欢笑,眸光幽深,整个人一直在不停地发着抖,今天明明一丝风都没有,可她身体里的每一个骨缝儿都透着寒意。

    周佑宸对着无忧轻轻点头:“起来吧。”

    无忧缓慢地站起身来,望向孟夕岚微微而笑。

    孟夕岚眼中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无忧,你真美。”

    无忧闻言笑容微凝。

    周佑宸随即下令打开宫门,准备迎接屠都入宫。

    屠都要在太和殿迎娶公主,然后将她带走,一路返回。

    宫门一重重地打开,屠都骑着自己最钟爱的坐骑飞云,居高临下地行走在宫中的青石板路上。

    皇宫之内,不得骑马横闯,违令者格杀勿论,偏偏他毫不在乎。

    和华丽盛装的无忧不同,屠都仍是穿着一身黑色裘皮,胸口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他的身后跟着一队随从,同样也是衣着随意,抬着几箱东西,耀武扬威地走着。

    无忧看着他骑马而来,那副粗狂随意的模样,简直就像个野蛮人。不,不是像,他本来就是个野蛮人。

    屠都唇角微勾,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看着明明在笑,却仍是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无忧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望向他的脸,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他长得并不怎么吓人,五官分明,有棱有角,英气十足。只是他看人的眼神有些可怕,明亮犀利,透着阵阵寒意,像是带着某种弯钩的利爪,轻轻一下就能划破血肉,看到最深处。

    屠都来到殿前的台阶下,仍不下马,只是故意高扬起头,对上无忧的眼睛。

    初见已是难忘,再见更是惊艳。

    她真的很美,美的天地失色,也是他见过的女人之中最美的。

    屠都目光深湛,勾唇一笑。

    他朝着无忧伸出了手,掌心朝上:“来吧,我的公主。”

    无忧闻言微微一怔,看了看他,随即垂下双眸,略显紧绷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她还未移动,就见周佑宸上前一步,吩咐小春子一句,小春子立刻躬身上前,双手捧上一纸卷轴,看向屠都一字一顿道:“这是婚书,请突厥大汗上前落印!”

    这是迎亲,不是儿戏,一切都要有规矩。

    屠都闻言眸光一凝,翻身下马,迈着大步而来。

    婚书上已经有了周佑宸的玉玺皇印,这是婚书也是盟约。

    屠都倒也痛快,他不喜欢这里,他只希望快点带着自己的战利品离开。

    屠都就在眼前,孟夕岚的目光冷得就像是一把刀,恨不能直接剜进他的胸口,将他的心脏挖出来。

    他夺走了她最珍惜的人,他的野心,让她失去了无忧。

    屠都对上孟夕岚冷冷的目光,唇角斜挑,不介意地笑了笑。

    他把婚书攥在手里,跟着转过身去,望向无忧,微微伏低身子,再次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比她高很多,无忧仰起头来,才能看见他的脸。

    两人的目光相对,一个志得意满,一个惴惴不安。

    屠都定定地看着她,她的睫毛长长地,像是两把细密的小扇子,忽闪忽闪的。

    无忧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默默转身,面向母后。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她不忍就这么离开,她双膝跪地,冲着母后磕头行礼。

    孟夕岚含泪看她,终是忍不住出手将她扶了起来。

    她紧紧握着她的手,含着颤音道:“不要跪,无忧,我不配,我不配做你的母亲。”

    无忧微微摇头:“母后已经给了儿臣想要的一切。”

    她起身之后,还不忘看向长生,轻声叮嘱:“以后不要任性,替我好好照顾母后。”

    长生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压低声音道:“姐姐,我会救你回来的,我保证!”

    无忧闻言身形一抖,生怕身旁的屠都会听见。

    长生却是担心她听不见似的,又重复了一遍道:“姐姐,你等着我。”

    他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是一年也好,还是十年也好,他都要把姐姐救回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发誓。

    屠都似乎并未听见,仍是定定地看着无忧,不过,嘴角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

    生离死别,乃是人间最痛苦的事。

    不过,屠都的耐心用得差不多了,他不等无忧把话说完,便直接弯下身子,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无忧吓得惊呼一声,头上的凤冠稍稍倾斜,她急忙抬手扶住,心想,可不能让它掉下来。

    她的额头轻撞屠都的胸膛,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居然有麝香的味道。

    她的惊慌失措,全都落在屠都的眼里,让他微微挑眉。

    猎物已经到手了,温香软玉,抱在怀中,这感觉还真不错。

    屠都的大胆举动,惹得众臣一片唏嘘。

    这公主出嫁的喜轿已经准备好了。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敢做出如此举动,当真是没有教养!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可正是他的野蛮所以才让人害怕。

    无忧不敢乱动,只是轻轻开口道:“放我下来。”

    屠都发出笑声道:“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了,以后你只能听我的。”

    忠诚和服从是她必须慢慢学会的。

    无忧无措眨眼,不知他要做什么。

    屠都抱着她去到马上,将她半托半举地送到马背之上,让她坐稳。

    无忧那身华丽的嫁衣,显得有些累赘,长长的衣摆垂了下来,只是还不至于拖到地上。

    这么漂亮的嫁衣,若是被弄脏了就太可惜了。

    无忧下意识将衣摆拉起来,然后一点一点地抱在怀里。

    屠都动作利落,坐在她的身后,用双臂将她整个人环住。

    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的缘故,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屠都将敞开的大氅,将她的身子裹住,手臂毫不避讳地横在她的胸前,似乎想要给她取暖。

    无忧不安地攥紧自己的嫁衣,转头看向台阶之上,父皇和母后的脸色是那么地难看。还有长生,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充满了怨念和不舍。

    屠都携着无忧策马而去,他的随从们把那些箱子放下之后,便带领着公主的陪嫁随从们一路跟了出去。

    长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无忧而去,直到那抹红色彻底消失不见。

    在她离开的那一刻,他的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空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他看着屠都的手下留下的那些个沉重的木箱,缓缓走下台阶。

    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将木箱上的锁头直接砍掉,踢翻木箱一看,只见里面装得都是金器。

    长生冷冷一笑,这算什么?

    他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把那些箱子全都踢开。发现里面除了金子银器,还有各种皮货。

    这些都是屠都的聘礼!他把北燕当成什么了?他把无忧当成什么了?

    孟夕岚心痛到无法言说,她捂着胸口,开始呼吸困难。

    她的喉咙一阵发紧,像是无形之中,有一只手将她的脖子紧紧掐住。

    孟夕岚眼前发黑,身子微微摇晃。当周佑宸发觉她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孟夕岚直接晕了过去,当着众臣面前,当场昏迷不醒。

    “岚儿……”

    “母后……”

    只是一瞬间,她身体里的所有知觉都消失了。

    她没有了听觉,嗅觉,全身僵硬,无法动弹,甚至好像连心脏都一起停止了跳动。

    那种感觉糟糕透顶,仿佛自己在黑暗中彻底沦陷,犹如坠入地狱。

    难道是静文……她的灵魂前来索命了吗?

    …

    出了宫门,疾风忽起,到处都是雪茫茫的一片。

    出城的官道上,行人寥寥,老百姓们都怕极了突厥人。

    离开皇宫之后,屠都就慢慢放慢了行进的速度。

    他突然一下子又不着急了起来。

    无忧虽然未坐喜轿,但护送她出嫁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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