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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残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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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过五十的柳知县刚刚顶替蔡炳春上任,他一边要收拾蔡炳春留下的烂摊子,一边要好好伺候直指司这帮人。另外,残月当街杀死蔡炳春一事,让达城的官老爷们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也被残月给索了命去。

    然而柳知县的噩梦远远没有结束,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又来了个撒泼的常玉娇,一发狠顶过十个壮汉,死死缠着自己,一屋子人竟拿她没办法。他现在真是悔断了肠子――早知道当个知县这么辛苦,还不如安安稳稳地当他的县丞。

    柳知县被常玉娇问得直冒冷汗,心虚地说:“哎呀,常姑娘你误会啦,他们哪儿是去监视你的,他们只是……只是在街上巡逻而已嘛。”

    常玉娇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柳大人,你这两个下在外面就已经招了,说是县衙派过去的,你们能不能串好词再说谎?”

    “没用的东西!”柳知县瞪了下一眼,转念一想,反正常玉娇不是善茬,索性就跟她摊牌了:“常姑娘,实不相瞒,你刚走,这喜娘就说你撺掇她越狱,说你认识残月,你要和残月一起把她救出去。所以,我们也是……”

    “放屁!”常玉娇柳眉倒竖,拍案而起:“老娘好心好意地去看她,她可倒好,敢这么诬陷老娘!她现在人在哪儿?老娘要当面跟她对质!”

    常玉娇气势汹汹,一屋子大老爷们完全怂了,柳知县小声说道:”常姑娘,我们也不信啊……“

    “不信你派一堆人在我家门口守着?怎么不直接把我抓过来啊?让我过堂,逼我承认我撺掇她越狱啊?”常玉娇越说越激动:“呸!你还怀疑我跟那个残,残月勾结不成?正好在这公堂,你把喜娘给我拉过来,当着达城父老乡亲的面儿,我倒要问个清楚!“

    柳知县快要哭了,常玉娇身上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逼得他抬不起头来。正在他为难之际,一个书模样的人走过来,说道:“柳大人,本来咱们就觉得这女子可疑,正好她自己送上门来,不如咱们就借审一审!”

    柳知县瞬间被醍醐灌顶――他才是这个公堂的主人啊!他清清嗓子,刚要说话,却没想到常玉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梨花带雨地抽泣了起来:“我好不容易赎了身,想做点小本生意立足,多亏了陈小六帮忙照应。可喜娘那刁妇却以为我和小六有奸情,想方设法陷害我,真是没法活了……”

    “大胆泼妇,你当公堂是什么地方,岂能容许你在这儿撒泼?”一人大步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满脸横肉,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看就是常年办理刑狱之人。

    玉衡一见有人敢呵斥姐姐,立刻挡在姐姐前面,喝道:“你是谁?”

    常玉娇一见来人容貌气度,顿时就明白了,他可能就是梁翊口直指司的张大人吧?她擦干眼泪,轻轻拉开玉衡,淡定自若地问:“这位大人,难道大虞国只准官府诬陷好人,不准好人质问官府吗?”

    纵然张德全阅人无数,但也没见过如此理直气壮的女子,一时倒还有些佩服。他冷笑了两声,说道:“你若真无罪,我们向你道歉也无妨。可是喜娘说得头头是道,残月又是我们朝廷缉拿的要犯,我们不得不上点儿心。所以委屈姑娘一下,请你稍安勿躁,等一会儿就真相大白了。”

    常玉娇一惊,心想他们不会已经带着喜娘出发了吧?那梁公子岂不是有危险?那这一场岂不是白闹了?她强作镇定地坐下,说道:“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是要把我打入大牢呢,还是会乖乖地低头认错呢?”

    “好,那就稍等片刻。来人,给常姑娘上茶。”张德全皮笑肉不笑地说。

    常玉娇接过茶,轻笑了两声:“我还真就纳闷了,那喜娘到底说了些什么?能让你们这么兴师动众?”

    “事到如今,也不妨跟姑娘直说。你知道朝廷悬赏残月的价码吗?知情举报者,赏二百两银子;活捉者,赏两万两银子;就算在追捕过程把他杀了,也有五千两银子可以拿。所以说,喜娘举报了残月的线索,就可以拿到二百两银子,这些银子足够她下半辈子生活了,总好过她被残月救出来以后,依旧食不果腹要强得多吧?”张德全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

    常玉娇顿时语塞,世间还真有这样要钱不要命的奇葩啊!她无心再跟张德全搭腔,也无法保持镇定了。万一梁翊真的去救喜娘了,那她和玉衡也就脱不了干系了。若自己跟梁翊一起死了,那也无所谓,只怕会牵连无辜的玉衡。

    正在她焦心之际,张德全突然问她:“常姑娘,你家最近有没有来客人?”

    常玉娇喝了杯水,马上明白过来了――县衙派人跟着她,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引残月出洞。想到这里,常玉娇微微一笑:“我没有什么亲人,也没什么朋友,现在和玉衡相依为命,倒巴不得有客人来我家呢。”

    “哦?是吗?”张德全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继续说:“昨日我听说,常姑娘是名镇西南的第一美女,你和一位官家少爷的风流韵事在达城传得沸沸扬扬,常姑娘难道不是为了他才赎身的吗?”

    常玉娇知道他是在套话,于是眼波一转,不慌不忙地说:“我是喜欢梁公子,不过您也知道,这些有头有脸的官家子弟,怎么会看上我这种风尘女子呢?再说和我有风流韵事的,又岂止这一位梁公子?只不过我看上的人家看不上我,看上我的我又看不上人家,所以我早就认了命。自从达城一别,我和他天涯两端,再无相见之理。所以我不是为了谁才赎的身,要说为谁,也是为我自己吧。这位大人可曾听说‘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这句诗?与其等年老色衰时被人赶出青楼,还不如现在自己寻个出路。”

    “没想到常姑娘口齿如此伶俐,又有如此心胸,难怪会被称为‘西南绝色’,本官今天算是见识了。”张德全由衷地说。

    “不敢担此虚名,让这位大人见笑了。”常玉娇谦虚地说。

    张德全笑笑,指着玉衡说:“这就是你收养的那个乌兰孩子?就是他想刺杀蔡知县?”

    常玉娇绕了个弯子:“张大人来达城不久,对小女子调查得还真够清楚啊。”

    “没办法,既然怀疑你,就要调查得仔细一点。”张德全阴笑着说;“话说蔡公子遇刺当天,日盛驿馆嫌疑最大,可常姑娘偏偏就在那里,还和那位官家少爷在一起,让本官不得不怀疑啊!”

    常玉娇拢拢头发,娇笑着说:“我就知道,无论当时楼上有多少客人,我身上的嫌疑也是洗不掉的。我说过好多次了,我那天去只是想跟梁公子告个别,你爱信不信,我也不想再解释了。大不了您可以对我大刑伺候,把我屈打成招,好回去交差,然后再被真正的残月给一箭射穿脖子。”

    “呵呵,你别嚣张,咱们走着瞧!”张德全冷笑道。

    玉衡怒目而视,却被常玉娇轻轻拦住,她笑着说:“张大人身居高位,肯定是一位聪明人。可我还是想提醒你,勤奋虽是件好事,但如果弄错了方向,那就是白费力气。比如一个书生,他想考取功名,可他不看孔夫子的书,而是天天研究乐理,就算他堪比师旷,可他能状元吗?”

    张德全一愣,重新审视着常玉娇,她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表情。张德全心暗暗叹服,若此时她不是嫌犯,他还真想好好跟她聊聊。

    常玉娇白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拉过玉衡,惊呼道:“玉衡,你的指甲这么长了,也不知道剪一剪――柳大人,能不能给把剪刀?我给我弟弟剪剪指甲。”见柳知县面露难色,常玉娇嫣然一笑:“你们这里高云集,难道还怕我俩闹事不成?你看看我家玉衡这指甲脏的,没想到他就用这脏摸绸缎,真是欠揍。我给他剪完指甲,就把剪刀还给您,行了吧?”

    柳知县为难地看了张德全一眼,张德全没吱声,柳知县便自作主张,让下拿了把小剪刀过来。常玉娇道过谢,拉过玉衡的,说道:“玉衡啊,以后你要学会自己剪指甲。咱可以没钱,可以被人瞧不起,可以被人欺负,但自己从头到脚要干干净净的。外表干净了,心里边也就亮堂了,懂了吗?”

    玉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看到姐姐的在颤抖,他知道其实姐姐心里怕得要死。他抓住常玉娇的,说道:“姐,其实我心里亮堂得很,什么都不怕。”

    常玉娇跟玉衡相视一笑,心里踏实了很多。

    他们就从大早上等到华灯初上,约莫申时,外面突然一阵喧嚣,常玉娇神色紧张起来,玉衡伏在她耳边轻声说:“姐,你别怕,如果待会儿打起来,我给你挡着,你一定要跑出去,知道了吗?”

    常玉娇看了一眼放在不远处的剪刀,也轻声说:“你放心吧,就算出什么事,你梁大哥也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嗯。”听到”梁大哥”个字,玉衡就什么都不怕了。

    “张广,怎么样?残月那个逆贼现身了吗?”张德全一见属下回来,忙起身问道。

    “回张大人,那个……”

    “发生什么事了,快说!”张德全怒喝道。

    常玉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玉衡则瞅准了衙役挂在腰间的刀,时刻准备抢过来,替姐姐杀出一条生路。

    “我们等了一整天,没有任何人现身。”那个叫张广的蓝衣使者垂头丧气地回答道。

    常玉娇捂住了胸口,心想,总算活过来了。谢天谢地,梁翊总算没落进圈套,不枉早上自己折腾出那么大动静。

    “哦?”张德全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难道真的是喜娘在说谎?不过她一个粗笨的妇人,怎么会有胆量说这些没谱的谎话?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一个可疑的人,所以我们把她带回来了。”

    披头散发的喜娘被押进公堂,她衣衫褴褛,形容狼狈,人不人鬼不鬼地趴在地上。一看到常玉娇,吓得浑身都缩成一团。

    “喜娘,你如此戏弄官府,真是罪无可恕!”柳知县喝道。

    “我……不,小的冤枉,这个女人真的说会有人来救我的!”

    “尹喜娘,上有青天,下有黄土,你这么没羞没臊地说谎,不怕出门被雷劈死吗?”常玉娇骂道。

    “哼!”喜娘白了她一眼,又看向张德全,哀切地说:“张大人,我真的想起一个人来,这次我真没说谎。”

    “你倒说来听听,如果你再说谎,本官可饶不了你!”

    “有一个人,也是常玉娇相好的,他姓梁,不是本地人。他来过我家米店,跟小六有说有笑的,那天还带了一个孩子过来,对,就是这个孩子,拜托小六照顾他。我当时不想收留这个孩子,可是那个梁公子给了小六五十两银子,我才没赶他走。真是奇怪啊,那些达官贵人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人,可那个梁公子怎么跟小六走得那么亲近?”喜娘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说得有板有眼。

    “都说疯狗乱咬人,看来这话一点儿都不假!不过,梁公子是你想咬就能咬的人吗?”常玉娇冷笑着说,却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她。

    “梁公子?”张德全饶有兴味地看了常玉娇一眼,说道:“也是有点儿奇怪,梁公子怎么会跟小六这种市井小贩扯上关系?常姑娘,梁公子可对你提过此事?”

    “提过又怎样?是我先捡到了玉衡,然后是他把玉衡托付给了小六。”不知不觉,常玉娇的舌头开始打结了。

    “蔡知县因拷打贺玉衡被刺杀,而刺客出现在日盛驿馆,梁公子恰好也住在那里;你又‘碰巧’救了玉衡,梁公子把他托付给小六……小六是残月的知情者,又跟你俩都有联系,常姑娘,这要怎么解释?”张德全分析完,又呵呵一笑:“那天你们二人在驿馆缠绵是假,掩护残月是真吧?”

    面对张德全的逼问,常玉娇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脏砰砰乱跳,额头也冒出了涔涔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玉衡见姐姐嘴唇蠕动,脸色惨白,他心一横,冲着一个衙役飞奔过去,将衙役撞倒在地,“唰”地一下拔出刀,眼睛冒火,喉咙嘶哑:“谁敢为难我姐姐,我杀了他!”
………………………………

第二十四章 血溅公堂惊一场 下

    ()  玉衡发起狠来,活像一只狼崽子,他并不怎么会用刀,但是他用蛮力挥舞了几下,众人都有些慌张。张德全看到玉衡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鄙夷地冷笑了两声,再看向玉衡时,他的里已经多了根银针。

    银针约有两寸长,在红烛的照应下,越发显出了几分杀气。张德全也没有跟玉衡废话,他将银针脱,根银针分别冲着玉衡的印堂、喉咙、胸口飞了过去。

    玉衡尚不知这银针有多厉害,但是他显然被吓傻了;而且,看似柔软的银针竟如飞刀般锋利,根本不给玉衡喘息时间。就连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没料到张德全会突然出,一时间全都怔住了。

    “砰”一声,玉衡猝然倒下,常玉娇吓得跌倒在地,绝望地大喊了一声:“玉衡!”

    她的喊声太过凄切,以至于谁都没发现,玉衡倒在地上之后,个银针才簌簌坠地。

    只有张德全大怒:“谁敢坏本官好事?”

    “欺负一个弱女子和一个孩子,你们也真下得去。”

    正在常玉娇哀伤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嗓音。紧接着,一个人神采奕奕地跨进了公堂。他身材颀长,披着一身月光,更显得丰神俊朗。他一走进来,这里就成了他的地盘了。

    “唔……”玉衡揉着脑袋,从地上挣扎了起来。常玉娇慌忙扶起他,这才发现,他的额头鲜血如注,眼泪唰唰地往下掉。玉衡抹着眼泪解释道:“姐,我不是在哭,只是额头太疼了……”

    张德全怒气冲冲地瞪着梁翊,不过又有些疑虑,不知这个年轻人扔了什么,竟然能快过他的“噬骨针“?

    柳知县满脸是汗,他颤颤巍巍地捡起一个银锭子,问道:“梁公子,这可是你刚才扔的?“

    梁翊微笑道:“是啊,既然阻止不了银针,那就只好先把这孩子打晕了,让他避开银针。“

    张德全虽然面色不悦,但心里却暗自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内力,恐怕远远在他之上。也是,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总是疲于应付公务和人情,哪里还有时间习武修炼?

    柳知县见气氛不对,便急忙介绍道:“梁公子,这位是直指司绣衣正使张德全张大人――张大人,这位便是富川军器局梁府监的独子梁翊梁公子。”

    “见过张大人。”梁翊恭恭敬敬却又不卑不亢地行完礼,对柳知县说:“上次见柳大人,您还是县丞,如今高升了,梁某改日备份厚礼敬上。”

    “哪里哪里,都是托梁公子的福。”柳知县说完,他和梁翊都愣住了。

    梁翊生硬地翘了翘嘴角,勉强笑道:“哪里,是您德才兼备,能力出众。“

    柳知县赶紧说:“不是不是,我只是……运气好。”他都快哭出来了,哪儿像交了好运的样子?

    “梁公子还真是来得巧啊。”张德全也不跟梁翊客套,冷冰冰地说。

    “这个得问柳知县了,我这正月还没过完呢,他就把我从富川召回来了。”梁翊找了个座位,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他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他的气场风度全完全不输正品的绣衣正使,这让张德全很不舒服。

    “是,过了十五,这达城军器所总是出问题,驻扎边境的威勇将军府说要造二十台火炮,可是图纸画错了,工匠造出来的火炮差点儿把自己炸死。还有造出来的弩准星有问题。张大人还不知道吧?这梁公子深得父亲真传,能写会画,精通军工制造。我们没办法,只好再把梁公子请回来。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想必是接到书信就朝这边赶了吧!”柳知县陪着笑说道。他只会骂达城兵器所的下属愚笨,却未曾料到是云弥山暗做的脚,让梁翊名正言顺地回到了达城。

    “是啊,我刚安顿好,想要去看常姑娘一眼,没想到就找到这里来了。不知道常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啊?她做错什么事了吗?”梁翊故作惊疑地问道。

    张德全踹了喜娘一脚,面色略带尴尬:“你自己跟梁公子说吧。”

    梁翊撇了喜娘一眼,说道:“没记错的话,这不是小六的妻子吗?怎么,你背着小六偷人被抓了?”

    “噗。”常玉娇捂脸偷笑起来。

    “梁公子,你有所不知,蔡知县在光天化日之下遇刺身亡,我们只好在达城内逐一排查,寻找跟蔡大人有过节的人。陈小六跟蔡知县有血海深仇,理应细查。结果小六听闻风声,竟然咬舌自尽,这就更可疑了。我们别无他法,只好把陈小六的妻子捉来审问。这个妇人说常姑娘撺掇她越狱,还说会有人来救她……”柳知县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她不光污蔑我姐姐,还说梁大哥是他丈夫的好朋友,行为十分可疑,会去救她。”玉衡有了靠山,底气十足。

    “梁公子,她说的可是实话?”张德全狡猾地笑着,眼睛却锐利地盯着梁翊。

    “很早之前我听说常姑娘要赎身,便想给她置一处房产,供她赎身后居住。当然,我为什么要给常姑娘买房子,随各位怎么想,我不想再多做解释。那天在小六家附近看房子,他很是热情,所以就跟他聊了几句。当初我救下玉衡,想找个人收留他,可我在达城认识的都是这一方的显贵,谁敢收留一个跟官府有仇的孩子?我看小六人很可靠,又很仗义,所以就想拜托他照顾受伤的玉衡,又给了他一大笔银子。米店生意不错,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想必回头客也有很多,不知这位夫人为何只指认梁某,是因为常姑娘的关系吗?”梁翊面不改色,侃侃而谈。

    喜娘一时语塞,柳知县反倒着急起来:“你快说呀,别冤枉梁公子。”

    “刚才我来的路上,听说小六家出事了,只是没想到他已经死了。按理说明天我应该去他的坟前祭奠一下,可如此一来,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这个县衙了。”梁翊轻笑了一声。

    “你这刁妇,连梁公子都敢诬陷……来人,给我拖下去打,狠狠地打!”柳知县气得吹胡子瞪眼。

    喜娘在地上打滚求饶,却依旧被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就传来狼哭鬼嚎的惨叫声。梁翊皱着眉头说:“柳大人,她只是个无知的弱女子,不必太为难她,适可而止吧。”

    “梁公子真是菩萨心肠!好啦,别打啦。这些日子她也吃尽了苦头,放她走吧。”柳知县知道把她留在这里也审不出什么东西来,就不想留她在这里碍眼了。

    众衙役刚要把喜娘给架出去,她突然挣脱开,扯住张德全的衣角,大喊起来:“张大人,你说好的那二百两银子呢?我告诉了你残月的线索,你就该给我银子啊!”

    不知她是被打傻了,还是原来脑子就不好使,在座的众人都无法理解她这种死皮赖脸要钱的行为,一时竟都有些目瞪口呆。此时,她却撑着半死不活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嚷嚷:“哼,你们这些人,说话都不算数!各位父老乡亲们,你们都听到了?堂堂直指司的绣衣正使,竟然还会赖账……”

    话音未落,她的脑袋就滚在了一边,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常玉娇看到从喜娘脖颈里喷射而出的鲜血,眼睛一翻,就要晕倒。幸亏玉衡扶着她,她才没倒在地上。梁翊则飞快地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柳知县浑身哆嗦,声音发飘:“张大人,您这是……何必呢?”

    张德全擦拭了一下带血的刀刃,在摇曳的烛光下,那刀刃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银光。他把刀插进刀鞘,不以为意地说:“又蠢又吵,实在该死。”

    梁翊不动声色,缓缓说道:“既然柳大人有心放她一条生路,那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当着达城父老乡亲的面,残杀一个无辜的妇人,怕是有些不妥吧。”

    张德全转过脸来看着梁翊,冷笑着说:“若放她出去,她不知会如何夸大其词,污蔑朝廷和本司,反正她也长了一张短命脸,杀了她也是对她的成全。”

    听他说得如此冰冷无情,梁翊倒吸了一口冷气,年迈的柳知县也默默地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不过梁公子倒也直爽,看不惯本官的做法,便当面说了出来,这可比那些表面敷衍,背后诋毁的人强太多了。”张德全依旧笑着说:“你们或许会觉得本官残忍,但那个残月更残忍。他杀的人更多,法更凌冽,如果在座的各位见识过蔡知县的死状,就不会觉得本官做得过分了吧?”

    常玉娇刚要说残月杀的都是百姓口的恶人,却又想起这是在公堂之上,所以只好硬生生地把一肚子不服气给憋了回去。梁翊礼貌地笑笑,说道:“今日初见,就冒犯了张大人,还请张大人见谅。也还请张大人早日抓住那个残月,以免他再兴风作浪,滥杀无辜,连累好人。”

    玉衡急得要跳出来,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是残月救了他的命。常玉娇轻轻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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