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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小百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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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豆腐脑的滋味变得更甜香,不是因为大娘煮糖水的功力更上一层,而是喝着时,仿佛尝到的是窟窿大洞里他为她买来的两碗豆腐脑……
“大娘,我要红糖豆腐脑——”食指才比了个“一”,小嘴来不及吐完话,身后沉嗓快她半步插话。
“两碗。”
司徒百合直觉回头,果然是宫天涯,难怪声音耳熟得很。
想到这个男人再过不久便升格成自己的夫君,司徒百合心里五味杂陈。
两人的关系将不再是之前的生疏,丈夫与妻子……多亲密的关系呵。
“去找位置坐。”宫天涯双手已经端过大娘递上的两碗豆腐脑。
司徒百合挑了小摊旁的座位,与人并桌而坐。或许是两人身旁有其他人在,他与她没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喝着豆腐脑。
并桌坐的几人吃完也付了银两,离开小摊,终于只剩他与她——他已经喝去一半,她才舀不到两口。
“单独一个人出门,身旁也不带丫鬟,不担心出意外吗?”他开口了,但一张嘴就是责备。
“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唯一出过的意外就是上回被你逮着那次。”虽说坏人满天下,真要遇到也不是太容易。
“之前不是还被人调戏过?!”他还记得是发生在她十五岁那年。
“有吗?”她眨眨眼,不记得这种事。
听他语气坚定,她才认真回想,“……好像真有这件事。”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好像某年某月发生过。
“当然有。若不是正巧有人经过,你的下场绝对凄惨!”
“你怎么知道有这件事?”她记起来啰,那天跳出来两名侠客替她赶跑调戏她的恶徒,但不是他喔。
“……”宫天涯一时语塞。他说不出口——说不出那时他人就站在不远处,腰际的剑已然出鞘,只要那几名蛮汉碰触到她,他一剑就会叫他们身手分家——说不出口只好埋首喝豆腐脑。
“你有亲眼瞧见我被人调戏吗?”司徒百合不放过他,俏丽脸蛋凑近他,“瞧见也不跳出来救我?还是你就打算眼睁睁见我让人欺负,暗地里窃喜我活该倒楣?算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都没救你了,也不奢望你出手救我,事实上我也没多想听你的答案啦。”每听一次只会让她觉得他对她无情无义,觉得他心里还是记挂着当年她没救他的冤仇。
“我与你不同,在必要时候我会出手杀他们。”他不说救她,却说成杀那几名戏弄姑娘家的恶徒。
“脑子里想的,不代表实际有去做,你不是也这么责备我?”滑嫩嫩的豆腐脑填入嘴里,她还不忘腾出一些空间来挤话反驳他。“若我那时真被人欺负去了,我是不是也可以拿把大刀追杀你,因为你见死不救?”
“我说了,我会出手,你不会有机会被欺负。”
“我明白,因为只有你可以欺负我,你当然不希望有人抢在你前头,是不?”她真善解人意。
“你要这样解读也无妨。”
“那你高不高兴能娶我?”发现自己的口吻好期待,仿佛只要他轻轻颔首,她就会擦腰狂笑,司徒百合忙不迭地转圜,“呃……我的意思是,娶了我,你就可以光明正大虐妻,到时没人能阻止你,你应该……很乐吧?”
宫天涯深深望着她,脸上没流露多余神情,连语气也很平淡。
“我很高兴。”
绷着脸说这种话真教人不敢苟同,不过至少他的答案让她开心……姑且不去理会他高兴背后的真义,她只准备断章取义,认定他很高兴。
“那就好。”司徒百合咬着唇,不让双唇露出太过欣喜的咧弧。
捕捉到她唇畔甜美的笑靥,宫天涯在看痴的当下也产生疑惑——
这丫头应该知道他娶她的目的吧?为什么她还能如此开心?换做其他姑娘定是哭得惊天动地,哪还会喜孜孜地喝着红糖豆腐脑。
“你呢?”
“我?你是问我嫁你高兴不?”
“嗯。”
“如果新房里没有鞭子、手铐脚镣和拶指在等着我的话……那我高兴。”司徒百合不讳言道。
“为什么?”听到她坦白说高兴,他颇为吃惊。
“这还要问为什么?鞭子打人会皮开肉绽,手铐脚镣全锁在身上谁会喜欢?还有拶指,十指让你一夹,不断也少三根好不好!”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高兴?!”
“我不该吗?”
“你亲口说过,你不爱我更不想嫁我,是我逼你点头,这样你也高兴?”口是心非吗?害怕在他面前说不高兴,他就会一掌劈死她?
虽然他必须承认,听到她那么说时,他真的有股冲动——
“哎……反正我就是高兴嘛……不高兴也嫁、高兴也是嫁,那当然是高兴一些好啰。”她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百般不愿的委屈样,毕竟这一嫁,前方等着她的到底是苦是甜她自己都不敢保证,她的高兴在他眼中显得过度诡异吧。
“真开朗乐观。”这性子,要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慌张。不过她的语意只不过说明了她的认命,而无关心甘情愿。
“难道你希望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抵死也不上花轿吗?”
“你愿意乖乖听话,当然能少吃点苦头。”
“要找到像我这么配合的禁脔很难,对不对?”
“没错。”这点他也想夸奖她。
“那如果下令要鞭打我,鞭数要减半喔。”昨天她看完的那本,女角儿被打完足足瘫死半个月,她不要尝那种滋味。
“什么?”他没听错吗?
“如果不给我饭吃没关系,至少赏我一碗豆腐脑。”这要求不会太过分吧?她已经准备好嫁入宫家会挨饿,还有做不完的婢女杂事,要是得罪到他的爱妾或娘亲,少不了吃粗饱的一顿家法伺候,现在当然要把握机会先替自己争取一些福祉。
“你真不害怕我会这样对待你?”
“怕呀。”怕到她最近读到这类的书籍时,哭得都比女角儿还要惨。
怕什么?我不会真这样对你——这句话,在瞧见她噘嘴说会怕时,差点就要冲喉而出,幸好他即时咬住话尾,阻止它脱口。
“我如果现在就告诉你,你嫁我,绝对不会有好日子,我会尽己所能地伤害你、折磨你,你会如何?”
司徒百合没露出惊恐的表情,只是直勾勾地觑着他——他说的那些,她老早就做好准备了。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喜爱我才娶我,我也知道你会伤害我、折磨我,这些我们不是早就心知肚明吗?你为了恨我,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赔上了,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当然会将帐全挂在我头上,我没想过你会善待我……你说过的嘛,这是我欠你的,你要我用这种方式偿还,我就这样还你……”她拿调羹搅和碗里的豆腐脑,将白花花的豆腐脑戳糊,等她停手,碗里的美食已经模样尽失,看起来一点也不可口,索性不吃了。
她明明就知道的……为什么还要嫁他?她有得是机会逃,兰哥会替她想办法出主意,真要无计可施,了不起叫一戒去和宫天涯干一架,杀得宫天涯知道他们司徒家不好惹就是。可她却只是静静等待,等待五月十五的到来,甚至还天天数着日子,每减少一天,她的笑容就多增一分。
“既然你自己心甘情愿,那么日后就不要埋怨我下手不留情。”宫天涯倏地冷下脸。他在气她,气她听到他想凌虐她时,竟然还不会想逃。
蠢什么呀?!要是他真的心存恶意,打算在她嫁过来之后要她好看,那她怎么办?幸好他没有这种想法——
等、等等,他刚刚想了什么?!
幸好他没有这种想法?!
没有想伤害她、没有想恶整她、没有想惨凌她,更没有想欺负她。
那么他娶她,是为了什么?
宫天涯开始迷惑。
心里隐约有答案呼之欲出,他却不敢再深掘。
与司徒百合目光交会,他竟有种……迷眩的感觉。
为她眼里坚韧不屈的噙笑眸光所迷眩……
第六章
五月十五,良辰吉时,司徒百合出阁的大喜之日。
喜房里,龙凤花烛燃着温暖橘焰,赭红丝帐束以金色流苏,床沿坐着摘下红缡盖头的司徒百合,她嘴里正嘀咕着粗话,十指绞着红缡,仿佛正收紧着某人的颈子,越绞越用力,越绞越带劲。
“死冥君、臭冥君、烂冥君,喝死你最好——”
不能怪新嫁娘口出恶言,她是情有可原。
洞房花烛夜,新嫁娘抱持着含羞待怯的不安心情等待人生迈向另一阶段的转变,孰知连合卺酒都来不及喝,新郎倌就被人带走,带走他的那家伙还撂下几句风凉话——
“你以为你嫁进来是享福的吗?错错错……”啧啧有声兼摇晃食指,“当弃妇是你首要学习的事。你的洞房花烛夜就好好睡一觉吧,因为那可能是你嫁进宫家唯一一天可以睡饱的夜晚。祝你有个美梦。”
她能不生气吗?她能不火大吗?她能不咬牙切齿吗?
取下凤冠,她忿忿地将它当球滚,一脚踹到桌下,再忿忿解着霞帔,踢开凤头鞋,仅着单衣将自己重重摔到榻上。
“我才不会因为这样就大受打击,垂泪到天明!想都别想!”她闷在喜枕上磨牙,嘴里倔强,眼眶却红了。
宫天涯竟然半声不吭,乖乖跟着冥君出去喝酒,将他的新媳妇抛下,这不代表他也默允了冥君的话,默许了冥君的放肆吗?!
没关系,她一点都不害怕,她什么都不怕的……要嫁给宫天涯前,她早就料到这些,吓不跑她的。
她会睡饱饱的,迎接明天开始的硬仗。
司徒百合闭上眼,坚强锁住湿润了眼眶的水雾,一点一滴都不让它流下来。
不知脑里翻腾了多少思绪,她才浑沌睡去,度过了第一个嫁为人妇的夜晚。
孤伶伶的,单独一个。
“很心痛?”冥君瞧着明明人被他逮来喝酒,一颗心却不知飞往哪去的宫天涯,道出他此时在宫天涯脸上看到的情绪。
“心痛什么?”宫天涯仰头,饮下一杯酒。
“洞房花烛夜丢下她一个人守空闺呀。”虽然这提议是由他提出来,不过若宫天涯不点头,他也拿他没辙。只是他还颇惊讶,他以为宫天涯不会让他欺负他的新媳妇儿哩。
“这不就是当初说好要报复她的方法,有何心痛?”
“那好。明天叫她向我奉茶,我再伺机打翻热茶,看能不能烫掉她一层皮。”冥君边说着恶毒计策,边偷觑宫天涯的脸色。
好家伙,面不改色耶!难道是他下的药还不够猛吗?好,再来。
“你到时可别跳出来替她挡呀。别忘了你说过的,迎她进门只是为了报仇。明天我再安排府里最泼辣的金花小丫鬟随身伺候她,包管她没一天好日子过。”
冥君捕捉到宫天涯蹙动眉峰的稍稍反应,在心里暗自发笑。
“冥君,不要太过火。”
“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弄死她的。”
“我——”宫天涯还想再说什么,却惊觉自己打算替司徒百合求情。
“你什么?你有更好的主意能凌虐她是不?说出来听听呀。”
“没有。”他满脑子想的压根就不是这些。
他想的是……一个姑娘甫嫁入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面临恶意的抛下,她……是不是正在伤心难过;是不是埋在枕里哭泣;是不是气恼着他?
“你不用一直盯着新房,我找人守在外头了,没机会让她趁夜开溜。她呀,插翅也难飞,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了。”冥君故意误解宫天涯的心思。
“冥君,你也讨厌司徒百合吗?”否则手段为何样样狠辣?
“讨厌倒是还好,不过你恨她嘛,我与你情同兄弟,你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我非但不会阻止你恶毒待她,还会在一旁帮忙。”冥君说得很有义气。
“如果我说,我没有这么恨她……”
“呀?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冥君假装微醺漏听,要宫天涯大声点。
“没说什么。”宫天涯却逃开了。
呿,不诚实。
“你猜猜,她现在是不是正凄惨大哭?毕竟被当成弃妇的苦滋味是很难尝的吧?”冥君噙着轻快笑声,像在说着一件多有趣的事情。
宫天涯执杯的手僵直不动,胸口像狠狠挨了一记硬拳,痛得很扎实。
“还是在新房里砸花瓶泄忿?不过甭烦恼,我今儿个差人将房里贵重的古玩摆饰全给搬出来,里头仅剩几只便宜货,她爱摔就去摔,反正我明早一定会叫她自个儿收拾惨局,她摔越多,明天就要收拾越多。”
宫天涯终于无法按捺,起身走人。
“对了,天涯。”冥君唤住他,“丫鬟在后堂替你收拾了间房,你如果不想与司徒百合同床,就去那儿睡吧,省得你见她心烦,失手一掌劈死她。你放心,我会尽早使计,将她赶到柴房去睡,你很快就能睡回自己房里了。”
宫天涯没应声,人已疾步走了。
冥君再替自己斟杯酒,酒杯抵在带着微微笑意的唇间。
“我就不相信你还待得住。”
饮下一杯,再斟一杯,举杯邀明月。
“敬,洞房花烛夜。”
这个洞房花烛夜,可不会孤单哦。
瞧,有人正心疼得紧,赶着去看望亲亲娘子呢。
没错,宫天涯走的方向不是后堂空房,而是喜房。
桌上龙凤烛仍燃着,将屋里照得微亮。
宫天涯步履轻巧,动作谨慎,跨进房内。
他的妻。
从今天开始,他有妻子了。
好奇特的感觉……失去了家人,不以为还能再拥有,现在却真真实实有个结发妻,睡在他的床上,沾着他的枕,盖着他的被……
宫天涯在她身边坐下,她没有哭,脸上没有泪痕,地上也没有砸碎任何一只花瓶,只有胡乱脱散一地的嫁裳及滚得老远的珠玉凤冠。她睡得沉,半张脸蛋埋在软枕里,脸上的胭脂末洗,盘梳复杂的发髻未拆。
他褪下她的鞋,将她露出床外的半截小腿挪回榻上。
“冥君,混蛋……”她嘤咛咕哝,脑袋转了个方向,背向他。
从她口中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即使那个男人与他熟到像家人——他还是很难高兴。想到她梦里浮现冥君的脸,他就忍不住要摇醒她,打碎她的梦境。
“宫天涯,大混蛋……”
他伸过去的手掌停在半空中。
第一次……
被人骂,还觉得——
有骂到他,真好。
“奉茶?”
司徒百合正坐在铜镜前,努力将及腰长发盘梳成妇髻,立于她身旁的丫鬟金花非但没动手助她,更是冷眼旁观,甚至看司徒百合失败时,还会冷笑嘲讽。
不过丫鬟的这些举动都没有激怒司徒百合,反倒是丫鬟一句“快赶不上给冥君奉茶的良辰吉时”,让司徒百合停下梳髻的动作。
“当然。”
“冥君不是下人吗?”据她大略了解,宫天涯的家人在许久之前就殒殁殆尽,而冥君是宫家奴仆之子,在府里管些事,充其量给他个“管事”职称好了,也没道理要她这个堂堂的“夫人”降贵纡尊去给他奉茶吧!
“你最好别在少爷面前这样说冥君,否则少不了一顿苦头吃!”金花恶声恶气地警告,一点也不尊敬司徒百合这名新任夫人。
宫家的家规是下人比主子大吗?!
看金花的姿态,八成是受人允诺欺负她,至于是谁允的诺,她不想深究,不想从金花口中听到宫天涯的名字。虽然她并不会太惊讶,但心里就是……不舒服。
“你到底梳好了没?!笨手笨脚的!”
“看不顺眼就来帮我梳呀,在一边动嘴不如动手快吧。”司徒百合摆出“要嘛就过来梳髻,要嘛就甭催,让我继续独自奋战下去”的嘴脸。
“真受不了你!”金花抢过木篦。“担误了时辰,连我都要陪你挨骂!”
“谁叫冥君将我的伴嫁小丫头给遣走,不然这种事自然有她替我做。”啧啧啧,好痛,这金花是想扯掉她一大络头发吗?!
“要不是不想让冥君在大厅上等太久,我才不会动这个手!”哼!她金花是受命来欺侮她,可不是伺候她的。
“不过说实话,你的手好巧哦。”司徒百合看金花三两下就将她弄塌无数次的妇髻给稳稳盘牢,再加上简单的珠饰,俐落大方,还真有一点少妇的韵味。
金花被夸得有些怔,颊上飘来淡淡红云,但没因而对司徒百合有好脸色。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当下人是当假的呀?!”她可是凭真本事在当下人的。“好了,走吧走吧,拖拖拉拉的!”
司徒百合让金花拉着走,宫家对她来说人生地不熟,要是将她随便丢在园子里,也足够让她迷上半天的路,所以虽然金花拉人的手劲很大很痛,她还是决定不挣开。
终于金花在一栋大宅前停下脚步,司徒百合在金花的催促下跨进宅槛,里头冥君和宫天涯已经坐定位,下着棋局,两人不知是没发现她来了,抑或是发现了,也当她不存在。
“少爷、冥君,夫人来上茶了。”
“都什么时辰了?不喝了,叫她明早再来。”冥君拈棋的手挥了挥,架子可大得很。
“你跩什——唔唔——”她的嘴立刻被金花捂住,还来不及踹向冥君的脚更被金花绊住。
“是,我明早会更早唤醒夫人,让她不误了奉茶时辰。”
“嗯。”衣袖甩甩,赶人了。
金花将司徒百合拖出大宅。
“你放开我!”司徒百合被金花拖着跑过假山假湖,又绕过好几个回廊,终于挣脱金花的箝制。“你干嘛阻止我教训他?!”嘴里一边说,一边又准备提着裙摆跑回大宅去补上一脚。
“我怎么可能让你对冥君咆哮?!”金花挡在她面前,身子虽娇小,气势却逼人。
“我是夫人耶!”
“这个家里,最大的人是冥君!”
“你们当宫天涯死了是不是?!”竟然大刺刺说冥君是府里最大的人,造反啦?!
“少爷只能排第二,我们只听冥君的话。”金花理直气壮。
“你们——”
“你如果想在宫家过好日子,最好多巴结冥君。”金花收回瞪着司徒百合的目光,仰着颈,高傲得不得了,“我明天会提早一个时辰叫醒你,你当心点,别再惹冥君生气,哼。”
说完,金花扭头就定,将司徒百合丢在原地,也不指点她东南西北,存心整她。
“有没有搞错呀!”司徒百合对着金花的背影跺脚,“我没叫他来向我请安就很善待他了,还要我早起奉茶给那个跩不隆咚的家伙喝……你们宫家是有毛病呀!”
她吼得很大声,可是吼不回金花,她人老早就拐个弯,失去踪影了。
司徒百合为之气结,心有不甘地打算自己跑回大宅去教训冥君,不过兴许金花老早就看透她的想法,所以故意将她带到这处丢弃,也才放心随司徒百合一个人去闯,司徒百合更当真迷了路,在园子里绕呀绕、转呀转,却怎么也离不开这鬼地方。
明明大宅就醒目地矗在眼前,却找不到路通往那儿去。
最后她放弃摸到大宅的奢想,只想找路回新房,但是,好难……
终于回到房里,是午后的事情。司徒百合累得趴在桌上就睡去,觉得自己仿佛刚眯眼,又被人叫醒,听映入眼里的金花满口叨叨念念,她才知道是隔日天亮。
“我有点饿耶……”司徒百合透过铜镜,看着那个正龇牙咧嘴扯疼她头皮的金花。
好像睡过好多顿,肚子好空。
“宫家放饭有固定时间,过了就甭吃,等下一顿。”
“那等一下放饭是什么时辰?”
“过了。”
“什么?!”
“我们早膳都吃得特别早,因为大家都起得早。”
“……不能通融一下吗?”
“少爷和冥君也都是如此。”言下之意是不会为她破戒。
“我以为你会帮我端饭菜过来……”这不是身为夫人的权利吗?一觉睡醒,桌上应该摆满五花八样的精致膳品,让她吃到撑,吃到挥手叫金花全撤下去才对呀。
“你想得美,连少爷和冥君都不曾做过这么离谱的要求!”
“唉。我会尽快去习惯宫家的家训。”用一顿早膳来换取教训。
“好了,快快,今天不能再迟,否则冥君又不喝了。”妇髻一梳完,连珠花都没簪,金花又推她出去。
不过到了大宅,却扑了空。
“冥君从昨夜就一直发烧,别说出房门了,连榻都没法下,还喝什么茶?!”打扫大宅的老头子提供第一手消息。
“那要不要紧?”金花听到冥君身体不适,流露在脸蛋上的全是担心。
“少爷顾了他一夜,烧有些退了,但人没醒。”
“怎么会这样……我去请厨娘熬些补汤,让冥君补身子。”金花双眼还蓄着泪,眼眶一片水滟滟,一瞧就知道她对冥君有情。
金花抛下她,慌张往厨房去了,扫地老头子一路扫扫扫,也扫得不见人影,厅里又只剩司徒百合,她望着手上的托盘,绘有青竹的杯里盛着红枣甜茶,反正也没人要喝,她就拿它来填肚吧。
咕噜几口,甜茶喝个精光,两颗红枣也啃得干净,要不是因为舌头不够长,她还满想去舔杯底的。
望着陌生的宅第,司徒百合摸摸桌又碰碰画,想尽快适应这里,却又觉得这里不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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