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龙象-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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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哪怕死

　　　　朱明文看向了王子剑。

　　　　剑痴也望着剑疯子。

　　　　一年前在渝北墓中，同样是在道门圣女虞红衣奄奄一息的时候，同样是在他即将杀死她的时候，同样是千钧一发之际，这个曾经被世人与剑痴相提并论的剑疯子为了一个在王子剑眼中无比愚蠢莫名幼稚可笑的理由，然后站在了虞红衣的身前，笔直的站着，就像是一柄剑，拦住了王子剑。

　　　　那一次王子剑没有杀他，因为他觉得北海剑道中人能够入他法眼的着实不多，才留了他一条性命，希望以后朱明文可以成长到能够成为他磨刀石的地步，然而一年之后，两人的差距却越差越大，王子剑如今是龙眼中境，更是刚刚领悟了天道一角，掌握了剑域，而相比之下朱明文仍然是三项后境，剑道虽然有所提升，但是依然无法追上王子剑。

　　　　王子剑看着朱明文苍白湿漉的脸，平静道：“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朱明文沉默不语，握着龙吟剑，看着河畔对岸的黑衣剑客，无悲无喜。

　　　　五十里长河最终还是流入河床，重新奔涌起来，只是王子剑所在的河畔还算干燥，而朱明文脚下的泥土却柔软的仿佛沼泽一般，大量的泥沙滚入河水，浑浊一片，只是在黑暗中看得不是很清晰。

　　　　王子剑没有立即动手，他现在是巅峰状态，心随意动，万物皆是他的剑，如果他愿意，下一秒剑疯子朱明文就会被他万剑穿心，所以他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问道：“你还是那个理由？”

　　　　脸上说不出的嘲笑。

　　　　当初在渝北墓中的永夜荒原上，朱明文说虞红衣没有该死的理由，于是他就站了出来，战斗到几乎九死一生的地步，像一个倔强的石头，像一柄笔直的剑。

　　　　那一次他觉得这个少年很有意思，也许将来有一天能够让他刮目相看，所以他最终还是没有杀死他。

　　　　但是这一次，他不会再留手了，对于很多年生活在道门追杀之中，经历无数生死考验的剑痴而言，人生的意义只有复仇道门与手中剑，其余得任何东西都无法让他提起任何兴趣，朱明文曾经让他觉得很有意思，但是现在想想，只是一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顽固白痴而已。

　　　　朱明文点了点头。

　　　　王子剑问道：“哪怕你会死？”

　　　　朱明文说道：“哪怕我会死。”

　　　　王子剑眼中的嘲讽意味更浓，虞化姬沉默半晌，在朱明文身后说道：“剑疯子，你走吧，你不是他的对手，站在这里，你我都会死，你的好意我已经心领了。”

　　　　朱明文怔怔的听着这句话，没有说话，没有扭头，目光落在河水中，缄默不语。

　　　　王子剑冷笑道：“不错，你在这里也不过给她陪葬而已，如果说你是为了剑阁与道门之间的关系而出手，那么现在她已经明白了你的好意，你大可达到目的后离去，反正道门和剑阁之间关系本就稳固，你无需再做戏下去。”

　　　　朱明文低头看着地面，水珠顺着发丝低落，狼狈到了极点。

　　　　虞化姬安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离去。

　　　　任谁都知道如今的情况是两者合力都不是剑痴王子剑的对手，留下来没有任何好处，剑疯子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朱明文终于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可我还是想要试试。”

　　　　王子剑冷嘲热讽道：“你为了道门圣女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你难道真的是为了所谓的正义？天下那么多不平事，你怎么不站出来？我当年被道门追杀的那些日子里，怎么没见你这剑疯子出来帮忙过？偏偏道门圣女有难你便能随时随地来雪中送炭，每次都是这样的千钧一发，谁知道你暗藏了多少心机？”

　　　　这番话很是诛心，而且即便是虞化姬，听了这番话后都难免会如此联想。

　　　　如果剑疯子真的是故意等到她快不行了再站出来，目的只是让剑阁攀牢道门这棵大树，一切都是演戏，该如何？

　　　　朱明文没有办法回答。

　　　　四年前，他刚刚跻身三项境之后，便听闻了王子剑的事情，当时的剑阁阁主对于此事也有一番推论，和刺客组织搜集到的真相几乎不差多少，于是年少的剑疯子便对剑阁阁主提出要入世修行，实际上却心存了帮剑痴一把的意思，朱明文如剑般耿直锋锐的性格，只要他认定了一个道理，就会顽固的坚持到底，无论帮助的人是否相识，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然而老于世故的剑阁阁主很了解自己徒弟的心性，反而是将他关在后山闭关，近两年才放出，这件事情始终让朱明文心中颇为遗憾，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去和王子剑说？

　　　　剑痴眼中冷漠嘲讽依旧，然后抬起了手，他看着仿佛是无话可说的朱明文，唤出了天地间无数剑。

　　　　大河河水再一次不知疲倦的飘起，成为了天空中无数的剑，每一缕河水都是剑，这是水之剑。

　　　　潮湿的泥土升空，分裂开来，每一粒泥土都是剑，这是土之剑。

　　　　一颗颗大树裂地飞升，一颗颗断木扶摇直上，这是木之剑。

　　　　无数寒风变成了无数的剑气，风之剑。

　　　　天地之间，到处都是剑，这便是王子剑的天地剑域，此刻的他就算是知我境的强者来了，若不动用知我境的法相天地，也未必能够轻言击败，何况还是三项后境的朱明文？

　　　　术道知我境，领悟的便是法相天地，剑道知我境，领悟的是天地剑域，而王子剑在龙眼中境就掌握了天道门槛，不可谓不是千年一见的惊才绝艳。

　　　　朱明文望着那些形态各异千奇百怪的剑，沉默着握紧了龙吟剑，任谁都不会想到失去了剑的剑痴会强大如斯，只是他依然还有机会，真正的生死搏杀便在距离靠近的那两三招之中见分晓，拉开距离像个百步千步谁都可以打的花样百出天花乱坠，但是一旦拉近了距离，身前三尺交锋，生死高下立判，而这个距离内，手中无剑的王子剑显然反而处于劣势。

　　　　如果说朱明文能够欺身王子剑三尺之内，那么自然有机会反败为胜，只是相隔一条百步宽阔的长河，他又怎么能够欺近？

　　　　天上千道剑万道剑向下垂落，直指朱明文，对于王子剑而言，如果剑疯子敢闪躲，大可围魏救赵将攻势落在虞化姬的身上，只是稳操胜券之下不必如此，他到是想要看看朱明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何挣扎，此刻一切尽在掌握，剑痴王子剑并不介意让他们多活几分钟。

　　　　果不其然，朱明文避开锋芒，向着前方奔去。

　　　　目标便是欺近王子剑身前三尺，直捣黄龙。

　　　　剑痴嘴角噙笑，带起一个弧度，嘲讽之色依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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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算不透

　　　　悬浮九天之上的第十天关轰然坠落，所有的闪电尽数消散。

　　　　天上的漩涡消失不见，黑暗的天光逐渐出现一抹亮光，仿佛末日之后的黎明。

　　　　一切风平浪静，只因为陈不凡睁开了双眼。

　　　　从大梦中醒来，陈不凡一挥手，白衣挥袖，撤去了天地间举棋不定的天道，于是悬浮在苍穹顶端的天山顶峰犹如慧星陨落，从数万米高空坠落下来，在天山断裂的山脊上砸出了一个深坑，天地震颤。

　　　　有五人从空中翩然而落。

　　　　叶落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些星罗棋布的岛屿，目光来回扫视，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俞伯牙神色冰冷，眼眸淡漠，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稳稳当当的飘落在地上，目光扫过地上被砸出来的这个直径数百丈的巨大深坑，然后望向了那个白衣书生。

　　　　陈水烟眼中已经出现了不加掩饰的杀意，天墓所有的特殊之处神秘之处都源自于天道加持，而白衣书生如今一挥手便可以撤去那些天道之力，那岂不是说明他已经彻底掌握了天眼？天眼被认为是从幽冥境入望仙境的关键，虽然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可以参透，连她的师妹墨楹都做不到，但是这并不妨碍幽冥仙将天眼视作禁脔，又怎么允许别人带走？

　　　　卢清风脸上有些焦虑和担忧，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得到了一个了不起的大机缘，但是在为此高兴欣喜之前，他必须要保证自己弟子的安危，叶落知秋摆明了不会趟这个浑水，如果俞伯牙和陈水烟下定决心要动手，他卢清风纵然也是顶尖的幽冥境高手，也挡不下来啊。

　　　　场间的焦点，白衣书生陈不凡手捧书卷，脸上重新出现了那一抹温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在他的脸上找不到对自身的担忧，也没有了之前的迷茫，神采奕奕的站在坑洞中央，像个没事人一样。

　　　　俞伯牙问道：“天眼果真被你得到了？”

　　　　陈不凡点了点头：“天眼与我有着天生的联系，或许那天眼的主人是我的祖辈也说不定。”

　　　　听到这话，陈水烟与俞伯牙对视一眼，眼中有些莫名的意味。天眼被推测至少有万年的历史，也就是说在道域历史开展之初，天眼的主人就已经出现在世界上了，那么如果说那人真的是陈不凡的祖辈，那他能够传承了如此惊人的天赋也是理所当然，但是此刻的天眼可不是因为陈不凡一句或许就可以带走的东西，这等神物，谁不想要拥有？

　　　　陈水烟眼眸凛冽起来，像是锋锐的利刃，而俞伯牙也眯起了眼睛，看不出眼底的心绪，让人有一种他接下来就会雷霆出手的感觉，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气氛就愈发的箭弩拔张。

　　　　陈不凡像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微笑，像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发脾气的老好人。

　　　　卢清风走到了陈不凡的身边，如若这两个北海真正的大人物准备不顾自身脸面对他的徒弟动手，他也好反应得过来，至于打不打得过，已经不是他考虑的范畴之内了，他是秋名山的掌门，那么他有义务保护好陈不凡，因为他是他的徒弟，是秋名山的大师兄！

　　　　然而有一人从千里之外脚踩白云落入场间。

　　　　这是一个邋里邋遢的老道人，脚踩白云也无法让他的气质翩然出尘起来，这辈子都是演不好世外高人这个角色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童，一男一女，模样都很可爱，正是木子和虎子两个被李默兰从镇子里带入江湖的孩童。

　　　　袁天诚微微一笑，只是这邋遢的形象下，笑容多少有些猥琐。

　　　　他的出现自然引来了全部的视线，其余人并没有开口，因为他来的很不是时候，只有陈不凡微笑着向天辰道人行礼。

　　　　老道人看了看场间形式，自言自语笑道：“看来没来晚。”

　　　　身后的尤小木和徐云虎看到了有血海深仇的俞伯牙，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俞伯牙性格冷漠对凡人更是不会上心，视作蝼蚁，自然记不得自己曾经与这两个小童见过一面，甚至他都不记得自己曾经一脚毁灭了一个凡人的小镇，只是这种深仇大恨对于两个孩童而言却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刻骨铭心，虽然这一刻他们不敢说话，不敢多言，甚至不敢多看，可是咬紧的嘴唇还是表露出他们内心的心绪。

　　　　陈水烟直截了当道：“袁天诚，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们谁都可能不知道，唯独你不可能。”

　　　　邋里邋遢的老道人本来还想要装疯卖傻吊胃口，但是听到陈水烟这不太友善的语气后，还是不敢再卖关子，道：“我只是来提醒你们一句，不要对陈不凡这晚辈动手。”

　　　　俞伯牙冷冰冰问道：“这是为何？你不要告诉我老夫连这么一个晚辈都动不了了，就算他是渝北仙人转世，老夫也敢动！”

　　　　邋遢老道人说道：“我算不透他的未来。”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是一惊，要知道天辰道人的推演命数乃当世一流，连幽冥境强者的未来都已经能够看到模糊的一丁半点，又怎么可能看不透一个二十二岁的晚辈的未来命数？如若说有人扰乱天机强行遮蔽了陈不凡的未来命数，可是对惊才绝艳的天辰道人而言，要想看破还不是小菜一碟？

　　　　陈水烟凝重问道：“难道他真的是渝北仙人转世？”

　　　　渝北仙人乃道域万年历史中最为惊艳的第一强者，也是万年来道域唯一一个望仙境存在，望仙境便是半步真仙，整整一万年的史书中仅仅只有这么一位半步真仙，自然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那个层次，谁也不知道望仙境有什么本事，因为除了渝北仙人外没有人到达过，可渝北仙人在那一日立地望仙后便死在了那位前辈道门圣女手中，所以对于这个境界的确是毫无记载。

　　　　如若说渝北仙人以大神通转世重生，那么联想起陈不凡的一鸣惊人与先天强大的神魂造诣，还真的是不无可能，如此一来，不能被袁天诚算透命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半步真仙的神魂，早已经不在天道之内，又岂能看到未来？

　　　　老道人摇了摇头：“可能性不高，渝北仙人那一日神魂散尽，不可能有来世，甚至根本不入冥界不下黄泉，并无转世重生的可能，而卢清风的这个徒儿，给我的感觉……更加不一般，总之我只能告诫你们，别对他动手。”

　　　　陈水烟与俞伯牙听着老道人认真的告诫，思忖了许久，最终放弃了动手的意图。

　　　　卢清风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老道人。

　　　　陈不凡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很难看出他的真实情绪，只是温和依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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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一人破水而出，如剑宁折不弯

　　　　大河河水向四周疯狂翻涌，中间水势下降，竟然深可见底，可见河底那些土石泥沙，可见那些断木残尸，无边剑势何其凝实，何其沉重，竟然硬生生让河水从中间呈现圆形下陷。

　　　　河水激荡！

　　　　剑鸣声与水声不停回荡，那些当空而落的剑，直直向疯狂前进的朱明文而去。

　　　　一柄柄剑同样浮现在剑疯子的身侧。

　　　　无数银虹。

　　　　那是一道道剑气，不知几十道，几百道，数量上与天上千剑万剑无法媲美，一眼望过去便可知道其实力相差悬殊，然而这数百道剑气却义无反顾的迎着从天儿落的剑而去，每一道银白色剑气都仿佛飞蛾扑火虽死无憾，为朱明文的疯狂冲锋争取时间。

　　　　望着剑疯子化作一条白色长虹翩然而至，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就快越过了大河，王子剑无动于衷，像是戴着一张铁面，冷漠冰寒。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这里的激烈战斗搅动了天空苍穹，无垠的黑暗逐渐散去，一抹抹淡淡的白光从九霄之上落下，点亮了满天白云，好似黎明降临，将周围的一切点亮。

　　　　不知是被银白色的剑气渲染，还是天光所致，四周的景物都仿佛染上白霜，一片白茫茫附着在草叶叶片上，附着在断木年轮上，附着在龙吟剑的剑身上，剑光无比刺目，直指双手无剑身周却有数万剑相随的剑痴，义无反顾。

　　　　一柄龙吟剑面对千剑万剑十万剑，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似虽千万人吾往矣，你有千万剑，我自一柄龙吟剑足矣。

　　　　场间。

　　　　朱明文不过三项后境，不过一柄剑。

　　　　王子剑早已龙眼中境，身边万剑相随，天地皆剑，浮游星火，黎明天光，天地剑域中一切皆是手中剑。

　　　　怎么看，都是以卵击石。

　　　　虞化姬不忍再看，垂目不语，王子剑面带嘲讽，手中有剑气凝聚成剑，天地剑域中这一柄随手唤来的剑气长剑不下于任何神兵利器，剑痴向前一剑，山河崩碎，你能接下？你凭什么接下？！

　　　　剑阁弟子服饰撕裂，血色满襟，无数血珠飘洒在空气中成一条血色长龙，皮开肉绽后，剑疯子朱明文气息散尽，宛如一具冰冷尸体高高抛起，落在了河水之中。

　　　　河水翻腾，血红浸染，凄厉哀伤，再听不见任何响动，甚至连哀恸的龙吟剑都在脱手之后回旋插落在河畔泥土中。

　　　　剑客手中的剑最是不能脱手，然而剑疯子竟然是连剑都握不住了，他……还活着吗？

　　　　虞化姬目光中是悲哀与歉意，握着圣女剑勉强站立起，望着河水中那一滩刺眼的血红，看着血红在水流冲涮下不断飘远，半晌不语。

　　　　王子剑不知是不是被最后他那无比疯狂绝命的一剑震惊到，平静的望着朱明文随波逐流向下游而去，没有立即对虞化姬动手，亦没有说话。

　　　　那些从水中折射的波光粼粼不只是落在了王子剑的黑衣上，虞化姬的红衣上，还落在了地上半截剑阁弟子服饰的残余布片上。

　　　　龙吟剑不断的震颤，发出愤怒的剑鸣声，伴随着哗哗响的河水，画面悲壮。

　　　　“不知死活，不过，确实是真疯，去年在渝北墓中他的疯是假疯，是掩饰惜命的疯，但是如今不一样，他是真的不要命了，如果境界相同，如果没有这天地剑域，或许我会和他一命换一命。”王子剑淡淡说道，听不出悲喜。

　　　　虞化姬扭头看着逐渐飘远的血红，咬牙不语。

　　　　忽然间，水中起惊雷！

　　　　忽然间，一人破水而出！

　　　　衣着破烂，面颊苍白无血色，眸光黯淡，但是他依然还没有死。

　　　　可也是奄奄一息，甚至连召回龙吟剑的力气都没有。

　　　　虞化姬眼中出现了一抹喜色，心中长舒一口气，若是剑阁的剑疯子真的死在这里，她就是下黄泉，也没法心安理得。

　　　　王子剑眉毛一挑，露出一抹玩味，问道：“你还能拦我？”

　　　　朱明文摇摇欲坠的站在河畔，缓慢却坚定的走来，望着自己插在河畔上的那一柄惊喜而颤抖的龙吟剑，染血的双目中依然平静如常，仿佛一滩永远不会起波澜的秋水。

　　　　朱明文一步步走向王子剑，无视了四周虎视眈眈的数万形态各异的“剑”，无视了虞化姬焦虑的目光，艰难却认真的说道：“我还能挥剑。”

　　　　“你在挑战我的耐心。”王子剑一字一顿道，是最后的警告，其实他刚刚在最后出剑的时候最终还是忍不住留了一手，避开了要害，所以朱明文胸口虽然有一道惨烈恐怖的剑伤，其实那一剑却是贴着心脏而过，并没有真正伤到心肺。

　　　　朱明文走到了龙吟剑的旁边，拔起了这一柄激动颤抖的神剑，听着熟悉的龙吟声再次鼓荡天地之间，欣慰的拍了拍剑身，说道：“我小时候有个宏愿。”

　　　　王子剑眉毛挑得更高，却没开口，洗耳恭听。

　　　　朱明文抚摸着剑锋，眼中的平静中多了一些柔和与坚定，道：“曾经有一位老人教育过我，人间正道是沧桑，剑是直的，人也是直的，我深以为然。如果能够为人间正道折剑，那也是我心甘情愿，我为剑，剑为我，我愿意为了正与义二字折剑，折的不只是手中剑，还有我这柄剑。”

　　　　王子剑冷笑起来：“我斩你挥剑的右臂，我看你还如何挥剑，你即是剑，那我断你剑柄，我让你毕生都无法再用剑，你还能如何阻我？！”

　　　　一道粗大如水柱的剑气当空而落。

　　　　朱明文握剑转身，行云流水的冲着天空那道剑气砍去。

　　　　龙吟剑再脱手，伴随更加刺目的赤红飞溅，一条血红的胳膊高高抛飞，落入了河水之中。

　　　　剑疯子朱明文被斩去挥剑的右臂！

　　　　那条右臂落入滚滚长河中，很快消失匿迹，不知会被水流冲往何处，再也无法寻回。

　　　　龙吟剑掉在地上，却依然悲哀颤抖着，一点一点靠向自己的主人，哪怕朱明文惯于用剑的右臂已经其更断裂，但是这通灵的华美神剑依然咬定主人不放松，与其心神连接。

　　　　虞化姬面色苍白，捂脸不忍再看，对于剑客而言，惯于用剑的右臂被斩，便是硬生生的斩去了毕生的剑道造诣，人吃饭用右手使筷，忽然换做左手，谁也接受不了，如若练习左手剑，等同于忘却十几年的剑道生涯让一切从零开始，这是何其绝望？！

　　　　朱明文神色恍惚的看着自己右肩喷薄而出的血液，怔怔不语，面色苍白到极点，差点脚下一软倒在地上。

　　　　他的气息已经衰落到了极点，而且断去右臂，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凡夫俗子被人斩去右臂便是生活上的不便，而对剑客而言，更加无法接受。

　　　　虞化姬咬着红唇。

　　　　王子剑冷笑连连，嘲弄愈发浓郁。

　　　　大河畔边上水声哗啦啦，黎明天光照亮山川草木，被斩去右臂的朱明文呆呆得望着地上自己的龙吟剑。

　　　　眸光深处神色恍惚，沉默无言，安静得让人心碎。

　　　　……

　　　　……

　　　　（ps：没有右臂的感觉我深有体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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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剑者，十年传承

　　　　十二年前，剑阁后山的那块磨剑石旁，坐着一个垂目的老者，老者双鬓泛白，看上去已经远不止一甲子的岁数，实际上他的年纪要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来的惊人可怕。

　　　　一个年幼的孩童不过四五岁的模样，站在老人的身旁，卖力得在磨剑石上磨砺着手中的一柄石剑，小脸上豆大汗珠不断淌落。

　　　　老人闭着眼睛，悠然盘膝而坐，看上去多少有点闲云野鹤的世外高人感觉，男孩哧吭哧吭的磨着剑，虽然以他的年纪大抵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磨剑，但是对于老人的话，他不会有任何质疑的意思。

　　　　“文儿，差不多了，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