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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舸争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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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衣服脱了！”吴晓风边用脚跟关好了门边命令道。他顺手吃力地打开了电灯。矮个年轻人注意到了吴晓风的动作，他禁不住高兴起来了，骤然出现的强光必然会使吴晓风的眼睛感到一阵不适应，扳回颓势在此一举了。然而，他刚移动脚步，耳边即传来冷冷的喝斥：“你找死吗？我知道你就会借机生事，开灯的时候，我的眼睛用力地闭了一下，早适应了。”
矮个年轻人彻底地失望了。他知道，他的对手太可怕了。他依照吴晓风的吩咐，迅速除下了身上的一切衣物。虽然衣服上有他用了好些年的匕首，但他的内心挣扎了一下后，最终不敢伸手去碰那把触手可及的冷兵器。最后，他赤身裸体地蹲在墙角缩成了一团。吴晓风用余光瞟了瞟那堆衣服，从中拣出了那套内衣，抖了抖，确信上面没有任何杂物，方才扔给了矮个年轻人，“穿上吧，天怪冷的。”
在矮个年轻人穿衣的时候，吴晓风摸出了手机，接通了老夏的电话：“你带好医药箱来我家里吧。有人中枪了。”电话那端的老夏愕然地反问一句：“你杀人了？”“我这是自卫。对方是杀手。”吴晓风没好气地回答说。老夏方才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他急匆匆地挂上了电话，穿衣起床忙活去了。
“谁指使你来杀我的？”吴晓风拿起了茶几上供客人用的烟和打火机递了过去。他仔细地打量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杀手。虽然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对方的身手似乎不弱，只不过今天有些大意，落在了自己的手中。矮个年轻人也不言谢，一言不发地抽出了一支烟，点燃了深吸一口，希望以此压住大腿处传来的痛楚。他平常并不吸烟，但他这会儿却非常需要它。由于抽得太猛了，他的肺部狠狠地呛了一口，艰难地咳嗽起来。
吴晓风微微地笑了笑。他瞧见茶几上喝了少许的矿泉水，他心知这是对方喝过的。他也拿了起来，递给对方。等对方的咳嗽平息了下来，他将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矮个年轻人沉默不语，仅仅自顾自地吸烟。对方的神态激恼了吴晓风，他再次将手枪对准了对方的脑门，食指搭在扳机上，寒声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第二十四章 刺杀（3）
吴晓风的恫吓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对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平静地说：“我是杀手。杀手也有杀手的职业道德。你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吧？”吴晓风冷静了下来，他暗自寻思，对方这副神气来硬的显然是不行了。而他的后台老板想要杀他，十有八九是因公司里的事情而引起的。他在公司内进行的大刀阔斧的改革势必会断绝一些人的财路。这段时间，他之所以处处谨慎，甚至花了不少时间去学车、熟悉用枪，正是出于未雨绸缪的目的。他想到了这里，默默地拿开了枪，冷眼打量了对方半晌，忽然冷笑了一声，没头没脑地问道：“他通过我们公司洗了多少出来？”
矮个年轻人愣了一下，取下了嘴里的烟蒂，望着吴晓风问：“你说谁？”随即，他苦笑着补充道：“你是想从我嘴里套东西吗？算了吧，还是别费力气了。我这次阴沟里面已经是自认倒霉了。好死好活全凭您一句话，动手吧。”说完，他闭上了双眼，准备引颈就戮。吴晓风嘿嘿地笑了两声，淡淡地说：“你在赌我会不会杀你？还是算定我不会杀你？”矮个年轻人叹道：“谈不上赌吧。吴总裁您若真想动手，何必等到现在呢？”
“那可不好说。”吴晓风冷冷地说：“我这会儿已经改变了主意。你最好识相点。”矮个年轻人呆了一呆，然后嘿然不语。但大腿根部传来一阵抽搐，他皱了皱眉，不得不弯下腰，用衣服将伤处捆绑得更紧一些。吴晓风这才注意到他脚下已然出现了一摊血，显然对方的伤势不轻，可对方始终没有吭一声，果然是一条硬汉子。这应该是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人啊，他禁不住如此地想，我为何不将他收为己用呢？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于是，吴晓风改变了态度，他主动给对方找来了绷带，示意对方将大腿的动脉捆绑得更紧，以防出现大失血。在对方忙碌的当头，吴晓风了解到对方叫秦子浩。然而，这个时候，老夏打来了电话，说被门卫拦住了，需要吴晓风去接。吴晓风犯难了。倘若将秦子浩绑起来，又担心这样会加大收买对方人心的难度。假若不绑住，万一对方跑了又如何？
权衡了数秒之后，吴晓风决定赌上一把。再说，他的伤处也需要尽快处理，伤口附近的衬衣粘糊糊的，大概被血水浸透了。他临走前盯了秦子浩一眼，然后匆匆离去，希望快去快回，这样秦子浩也没太多的机会溜走。吴晓风的心思秦子浩也隐约感觉出来了。他为此而惊讶，甚至还有些欣慰与高兴，但他更清楚，他必须得立刻离开这里，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虽然他是黄克栋合伙人手下的得力干将，但这次行动失败，黄克栋一定不会放过他。
身负枪伤的秦子浩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吴晓风。他只有离开，躲藏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地方养伤等待复原。他这才放心。他估计吴晓风上了电梯后，他艰难地挪向了阳台，一咬牙，他横向移到了排水管上，险之又险地滑了下去。秋雨依然下个不停，但鲜血也流个不停。肌肉一收缩运动，鲜血即顺着裤管缓缓淌下，但才落在地面上，就被雨水冲刷进了下水道。好在并非像吴晓风担心的那样，子弹并没有伤及秦子浩的大动脉。否则，他秦子浩早淌下了。
吴晓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七八分钟后了。刚靠近家门，他便感觉到不妙，秦子浩肯定已经离开了。老夏一看到那摊血，再一算计，他立刻摇头苦笑道：“伤到大动脉绝不会只留这些血。”吴晓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老夏再细细一查看房子内的情况，经验不俗的他很快推测出了秦子浩逃走的路线，他不禁连声大叫侥幸，他边给吴晓风左臂的枪伤消毒边说：“看来这个秦子浩不简单，HT省境内还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他看了看吴晓风的那把枪，咂了咂舌头，半戏谑道：“哎呀，这种人栽在你手上可真是不走运，确实是太大意了。”
吴晓风淡淡一笑，心里在想，那是我富大命大，死过一次的人，还会死第二次么？但没笑完，他已经转而变成咧嘴苦笑了。老夏刚刚一不小心，弄痛了他。不过，老夏的那番话更加坚定了吴晓风要笼络此人的决心。他缓了口气，慢条斯理地问道：“老夏，你说，他有可能是受谁的指使来杀我的？”老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冥思苦想了半晌，叹道：“我对官场了解，但对这种黑道上的人物啊，却不甚了了。你还是去问别人吧。”
那看来我真的很有必要尽快成立另外一个组织了，而且刻不容缓。吴晓风默默地想。光靠红色之旅的这些人去打天下，对付得了白道，却搞不定黑道，那也只能坐在那里等着挨枪子儿，就像这次一样。挨了一枪却连谁下得手都还不清楚。“老夏，你帮我去找两个人，找几个混混。我要查查，看谁想致我于死地。”
“嘿——找混混？”老夏嘿嘿笑了起来，他挥舞了一下拿着镊子的右手，“这种事您犯不上找我。你们公司里面有的是这种人才！”经他一提醒，吴晓风心中陡然一亮，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苦笑道：“我怎么把这种事给忘了，身置宝山之中却不见宝。”老夏呵呵轻笑数声，说道：“换作是我啊，肯定不会轻易来惹你。鹏程集团那几千号人可不是吃素的。这可是受法律和政府保护的大帮派阿。”
吴晓风含笑不语。他站了起来，准备舒缓舒缓坐骨神经。他走到了阳台上，看了看随风摇摆的秋雨，又望了望排水管。他循着秦子浩遁去的路线打量了片刻，低下头来时，隐约瞧见阳台的栏杆上似乎有血渍。他伸手蘸了一下，果然是血。秦子浩留下的。“秦子浩啊，秦子浩，你跑不了的。”他低声喃喃自语。
第二十五章 （1）
吴晓风遇刺的消息在公司内不胫而走。这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老周头一个跑来办公室探问伤势。他中午离开后没多久，又满头大汗地从家里跑了回来，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大包里装的是野生甲鱼，小包里装的是可以治疗刀伤的草药丸——据说是他家的祖传秘方炼制而成的。换作是别人送来了这些东西，吴晓风会毫不怀疑对方在巴结自己，但对老周这个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吴晓风甚至相信老周有诚心恨不得替自己挨上那一枪。
不过，整个下午，探视吴晓风伤势的人络绎不绝，让吴晓风不胜其烦。他左臂的肱三头肌被洞穿了，这种伤势他完全可以躺在医院中休息，但他认为公司这阵子事情太多了，公司管理层刚建立，他躺了下去，公司里面准备出乱子。可他没想到消息一传出后，他还是无没法子做事情。到了最后，他不得不请东方闻音在门口挂了一个牌子：上班时间，谢绝私人探访！昨晚差不多通宵没睡觉，吴晓风只能拿咖啡当矿泉水、把西洋参丸当口香糖不停地往嘴里放。
然而，令吴晓风颇感失望的是，邵菁雯与范婷婷那边始终没有打来电话慰问一下。下午的时候，他打了一个盹。打盹结束之后，他第一件事便是看手机，然后将东方闻音叫进来，问有没有他的电话。吴晓风的心思，身为女性的东方闻音岂会不清楚，她只能看着吴晓风暗中直叹气。但她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忽然发出了轻微的惊讶之声，她不经意间瞧见总裁办公室门边的旮旯里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只普通的信封。信封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字：“吴总大人亲启”。
“吴总大人？”东方闻音见到这个称谓禁不住啼笑皆非，实在是太不伦不类了。笑归笑，可她也清楚这信封八成有些古怪，她立刻将信拆开了，递给了正诧异地注视着她的吴晓风。吴晓风放下手中的笔，伸手接了过来。信纸上的文字不多，只有百十来个字，但错别字不下十个，好在吴晓风不笨，顺利地读懂了。信中的内容大致如下：“请吴老板当心黄老板。杀您的人好有可能是他派来的。这次杀不死你，肯定还会有下次的，迟早会杀死你。请您多请点儿保镖，小心一点。”
吴晓风不动声色地将信揉成了一团，信手放进了上衣兜里，然后看了东方闻音一眼，故意发出一声冷笑：“一封恐吓信。”东方闻音闻言大惊失色，她愣了愣，随后紧张地问道：“要不要报警？”吴晓风用鼻孔哼了一声，摸了摸左臂的伤处，淡淡地说：“报什么警，都已经动手了。”东方闻音看了看他，欲言又止，但吴晓风挥了挥手，“没你的事了。你先去忙你的去吧。”
今天凌晨，吴晓风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阿海这两天不在身边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公司内的管理高层以及总部的几个人外，甚至连老周都不清楚。阿海前脚刚走，那个秦子浩后脚便赶过来了。这似乎可以说明公司内部有人通风报信。他实在有些不放心身边的人。靠在转椅上冥思苦想了一阵子，吴晓风站起身来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了，然后去卫生间拨通了赵天林的电话。不管怎么说，这个人还是值得信任的。他拿起手机的时候，如此地想。
“身边有人吗？”吴晓风低声问道。
赵天林搞不清吴晓风在搞什么鬼，但他还是即刻放下了手中的事，跑进了一个单独的小包厢，“现在没人了。怎么回事？”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吴晓风今晨遇刺的事情。
“黄老板这个人你知道吗？”
赵天林吃了一惊，没有马上回答。吴晓风感觉到了电话那端的异样，赶紧解释道：“我遇刺了。今天凌晨两三点。有人写匿名信告诉我，很有可能是他派人做的。”
赵天林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深吸一口气，避重就轻地说：“老八，你伤得不严重吧？”吴晓风苦笑一声，“子弹穿透了我的左胳臂，没大碍。——你知道黄老板这个人对不对？”赵天林咽了一口唾沫，稍作犹豫，方才回答道：“我听说过一点。这个人据说是中原好几个省份的大毒枭，为人心狠手辣。”
“还有呢？就这些？”吴晓风不禁催促起来，他听得出来，赵天林绝不会只晓得这些，说不定还有更重要的信息没有爆出来。赵天林迟疑地说道：“就这些了。这个人长得怎么样我也没见着过。但我曾经听说这个人只有九根指头。下家拿货都是找黄老板的手下，他们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个黄老板。我知道的真的就这些了。”吴晓风冷笑道：“赵老大，你跟我这种把戏？又何必呢？快说！”
赵天林哭丧着脸，禁不住哀求起来：“老八，求您了，别逼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求您了！”“你是怕报复吗？”吴晓风不禁微怒道：“我知道你上有老，下有小，但当日我们结义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有福共享，有难同当。还没几个月呢。我只不过需要你告诉一些我需要知道的信息。可就你这个样子。怕我出卖你？算了吧。我吴晓风会是那种人吗？”
赵天林沉默了片刻，犹豫了又犹豫，方才压低了嗓子说道：“好吧，老八，我说我说。我知道你对我好。可这个黄老板较起真来，真刀实枪的，连警察都敢杀。而且、而且，好像这个人的巢穴就在我们市的郊区。这个电话一旦走漏了风声，我敢说我们一家五口见不到明早的日头。”
“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的。”吴晓风继续安慰对方。他为了消除赵天林心中的紧张不安，又半开玩笑地说：“我可不希望婷婷以后怪我。你说是吧？”赵天林苦笑着没有应答。这时，外间传来了敲门声，吴晓风匆匆地说了一句：“我待会再找你。”然后关掉了手机。他故意弄出衣衫不整的模样，打着哈欠，打开了门。
第二十五章 （2）
然而，等吴晓风看清楚了敲门之人的样貌时，他不由自主地愣了一愣，脱口唤出来人的姓名：“阿海？”果然，阿海满脸焦急与自责地出现在门口，目光直往吴晓风的左臂伤处打量，嘴上却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了？严重吗？”吴晓风笑了笑，不答反问道：“你在家一天都没呆够吧？是老夏打电话告诉你的？”
阿海点头称是。果然。吴晓风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不妨事了，上了药，修养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那就好。”阿海松了口气，“查出是谁干的了吗？”吴晓风示意他关好门，然后跟他来。阿海照办了。到了卫生间，吴晓风方才正色问道：“你听说过黄老板这个人吗？”“黄老板？”阿海诧异地重复了一遍，他苦苦地搜肠刮肚，最后摇了摇头，一脸苦笑地注视着吴晓风：“唉，这个名字我听说是听说过，可仅听说过而已。”
吴晓风当即将赵天林说出的事情和盘托出。阿海一听说是贩毒的，眼睛一亮，喜形于色地说：“这好办。我认得几个卖过毒的主，我这就去找他们问个清楚。”他也不管吴晓风答应不答应，他扔下一句“那你先忙吧”，然后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大步流星地赶了出去。阿海的这个急性子，吴晓风也不是头一次见到，他只能由着他去。更何况他的身手不弱，完全犯不上替他的安全担心。
但忙乎了一阵子后，赵天林又主动打来了电话，迟疑地问道：“老八，周围有人没？”吴晓风心中一喜，淡淡地道：“你终于肯说了。说吧。周围没人的。”饶是如此，赵天林的内心之中依然挣扎了片刻，方才吞吞吐吐地说：“听着，这个黄老板叫黄克栋，住在鼎城区一座毫不起眼的别墅里。手下有八大金刚，个个都很狠毒。我认得其中三个，其余五个没见过。”
“那黄克栋你真的没见过？”吴晓风忍不住提出了质疑。赵天林老老实实地说道：“曾经远远地见过。人长得瘦高瘦高的，称得上斯文。”
“就这些？”
“就这些。”赵天林的语气陡然干脆起来，似乎如释重负。吴晓风笑着提醒对方：“这句话刚说过呢。”赵天林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却没有做声。吴晓风也懒得去计较什么，径直继续问道：“你跟那三个金刚很熟吗？”“唔，谈不上熟。”赵天林说：“只不过他们会经常来夜总会玩，有一次我偶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我因此得知了他们的身份。”
吴晓风忽然想起了那天下午他与邵菁雯之间的事情，赵天林似乎比别人更早察觉到了什么。他稍作思考，立刻恍然大悟，半挖苦半警告地说道：“绝对不是偶然吧。赵大经理，在包厢里安装窃听器，小心让客人知道了搞得你倾家荡产。”赵天林嘿嘿一笑，悻悻地反驳道：“若不这样，我会知道刚刚说给你听的这些吗？”吴晓风顿时为之语塞，只好说：“这种事还是小心为妙，应该适可而止。真的出了问题，整个公司都要受连累。”
赵天林“唔”了一声，连声说道：“那当然那当然。而且只有一间包厢有窃听器。”吴晓风想起了什么，转口问道：“刚开始你为什么不肯说实话，这会儿又想通了？”赵天林苦笑道：“老八，不要当我瞎子好吧？我可跟费总裁好几年了。他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你这次竟然可以躲得过这个黄老板的暗杀，这足以证明老八你跟费总一样，不简单！”他稍作停顿，又幸灾乐祸地说：“嘿嘿，这才黄老板也许要大祸临头了。所以，我才敢说啊。”
赵天林的反应有点出乎吴晓风的意料之外。凭直觉，他认为赵天林似乎别有隐衷。但赵天林已然补充道：“我最讨厌贩毒了。若是老八能够除掉他，这可是大快人心之事啊。”吴晓风地回了一句：“你就不怕这个黄克栋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天林愣了一愣，“我没这么倒霉吧？再说，只要你老八不出卖我，谁知道是我说的？”
这种说辞真牵强。吴晓风越想越不对劲。他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跟黄克栋有过节？”赵天林足足沉默了分把钟，然后缓缓说道：“婷婷没有爸爸了，你知道吗？”吴晓风大大地吃了一惊：“我可从来没听她说起过啊。”赵天林叹道：“婷婷这孩子比较好强，她自然不肯主动给你提。”吴晓风恍然地说：“难怪你这个做舅舅的对她非同一般。——照你这么说，她父亲的死跟黄克栋有关？”
“你说得没错。”赵天林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当中去了。“说起来也有七八年的历史了。我那短命的姐夫是个警察，在缉毒大队里面干。那时我还在监狱里面。突然有那么一天，我姐告诉我他因公牺牲了，后来一问，他执行公务时不怎么着，就被人给捅死了。案子虽然也结了，但我总觉得被抓的那个人是替罪羊。”
吴晓风顺口接了下去：“所以你要暗中调查黄克栋？”“是啊。既然这个黄克栋是个大毒枭，他应该最清楚这件事情。”“那你为什么不跟警察说清楚？”赵天林苦笑一下，“你当我不想说？可这个黄克栋在省厅市局里都有熟人。人家是有名的民营企业主，大慈善家。没真凭实据，谁会信你？再说，我自己的那一摊子事，我也不敢碰警察。就让我那短命的姐夫自认倒霉吧。”他咽了一口唾沫，跟着小声嘟囔道：“我当年进监狱，还不是我姐夫亲手送进去的？我宽宏大量，以德报怨，这几年来，我可没少替他费心。”
听了这番话，吴晓风仅仅报以微微一笑，随即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总觉得这个赵天林似乎没有完全说实话。这并非他生性多疑，只不过他已经开始了解赵天林这个人了。他虽然不敢自认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但对方的话语中颇有疑点。赵天林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差劲。他赵天林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真若想报仇，凭他的神通决不可能只是坐在那里听天由命，坐等救兵。尽管如此，吴晓风不想立刻指出这点可疑之处。他准备静观其变，看这个赵天林想玩什么花样。退一步说，他是婷婷的舅舅，多少要留点颜面给对方。
第二十六章 跳楼的美妇（1）
从那栋小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吴晓风的脸上隐有怒容。这个邵菁雯也实在太不像话了。中弹这么多天以来，竟然没有一句问候。即便吴晓风借着与她商量公司事情的机会亲自跑上门来，她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简简单单地关怀了一下。难道人心就不是肉长的吗？我哪里比不上那个死鬼！一个小小的韩复算什么东西？你邵菁雯以为自己是什么好货色？吴晓风一脸愤愤地想。邵菁雯的冷淡终于令他感到了彻底的失望了。
正抱着双臂依靠在车窗边的阿海远远地见着吴晓风脸上的表情，心下立刻了然。他暗自摇头苦笑。等吴晓风走近了，他迎了上去，替他接过手上的文件袋，又抢在他前面打开了车门，扶着如今只能独臂活动的吴晓风钻进去。但吴晓风轻轻一扭，错开了阿海伸过来的那只手。阿海尴尬地笑了笑。吴晓风见到了，心知他误会了。他淡淡地解释说：“我可以做的事情，我自己来。不到万不得以，我不想麻烦你。”
阿海心下释然。他快步走到车的另一边，在驾驶座上坐下，一边扭动钥匙发动汽车，一边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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