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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煞 作者:叶兆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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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再下来,可能就是一个罗丝国,反正只要找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名字就行了,这种事,真是戳穿不得。〃
弟兄们顿时恍然大悟,不住地点头,对蒋哨官的话深表佩服。一个弟兄想不通地问:〃既然这样,朝廷难道就不知道?〃
蒋哨官的精神已经让弟兄们给提了上来,他笑容可掬地说:〃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明知道这洋人是变着法子讹钱,你就算是戳穿了,又能怎么样?钱不是什么坏东西,又有谁不想要,有了钱还嫌少,越有钱越嫌少,因此洋人逼着要钱,这中间隔着一张纸,戳穿了他们是给,不戳穿也是给,还不如少说几句废话,痛痛快快拿出钱来省事。〃
弟兄们一番感叹,都觉得蒋哨官的话大有道理。这时候,教堂里的礼拜已接近尾声,做礼拜的人在洪顺的带领下,开始唱赞美主的歌,这帮大兵都是第一次挨近教堂,听见教堂里怎么突然唱了起来,一个个都好奇地伏在门缝上向里窥探,那门本来是虚掩的,哪里禁得起这么多人的压着,猛地打开了,一帮弟兄便连滚带爬地跌了进去,吓了正在做礼拜的人一大跳,都回过头来,神色恐怖地对他们看。
蒋哨官连忙面带笑容地对做礼拜的人摆摆手,领着弟兄们退出去,他试图从外面将那门带上,可是手只要一松,门就自动打开。关上了,松开,又关上,又松开,门这么一来一去吱吱地叫着,正在唱赞美诗的教徒再也集中不了思想,不时回过头来对门口看。三爷低声说:〃蒋爷,别关了,就让门敞在那,叫咱弟兄们也开开眼。〃蒋哨官实在也没本事将那扇门关上,便松了手,让那扇门开在那。
在教堂里做礼拜的教徒,知道这些大兵是派来保护他们的,因此心里的那阵短暂的恐慌很快就过去了。今天来做礼拜的人,要比往常少一些,因为外面传说的烧教堂杀洋人打教民的消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主持仪式的是代理神父洪顺,唱完了赞美诗以后,老态龙钟的洪顺神父,大声地向教徒们念了一段《哥林多前书》中的经文:
〃上帝却捡选了世上愚拙的叫有智慧的羞愧,又捡选了世上软弱的叫强壮的羞愧。上帝也捡选了世上卑贱的、被人厌恶的,以及那无有的,为了废掉那有的。使一切有血气的,在上帝面前一个也不能自夸。但你们得在基督耶稣里,是本乎上帝,上帝又使他成为我们的智慧,公义,圣洁,救赎……〃
洪顺神父一边拖着腔念,大家一边跟着哼。在做礼拜的人当中,除了洪顺神父,就只有安教士夫妇最为虔诚。文森特和沃安娜并排站在一起,都是走神走得十分厉害。至于来的那几位教民,在今天这火药味太浓的日子里,想让他们安心祈祷也不可能。
蒋哨官领着手下的弟兄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感到奇怪和不解的是,为什么洪顺那么一个中国糟老头子,竟然堂而皇之主持着洋人的仪式。看那架势,那些洋人也不得不听洪顺神父的话。和梅城的老百姓一样,站在教堂门口的这些大兵,永远也不知道洪顺神父的来历,大家只记得若干年前,有一个叫文森特的神父,留着中国满清式的小辫子,穿着洗得很干净的黑色长袍马褂,十分滑稽地出现在梅城街头。当这个滑稽的洋人在街上第一次传播上帝的声音时,人们看见洋人带来的中国仆人开始在一旁向穷人布施。这位老实巴交的中国仆人就是今天的洪顺神父。洪顺神父的口音听上去和洋人一样滑稽,他的本地话甚至还没有文森特神父说得流利。
〃蒋爷,那位站在上面的老头,会不会是扮作中国人的洋人呢?〃看着热闹的三爷忽发奇想,低声地问蒋哨官,〃要不,凭什么他老人家站上头,那洋人反倒要屈居底下?〃
蒋哨官懒得去思考三爷的话,他的眼睛滴溜溜地直盯着沃安娜的后脑勺看。刚刚沃安娜回过头的时候,蒋哨官第一次意识到洋人中,也有如此绝色的妞。他盯着她的那头金发,脑子里在想,沃安娜若是脱光了,会是什么样子。这念头一起,他顿时感到有点冲动,情不自禁地便拿沃安娜和冯寡妇的女儿做起比较。转了一会儿下流的念头,他突然弯下腰,远远地打量沃安娜的那双脚。
〃这洋女人再漂亮,可惜也是一双大脚。〃蒋哨官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
众弟兄一听他的话,都弯下腰来研究沃安娜的那双脚。那门口地方小,大家都弯下腰,又心里都存着不良的念头,免不了有说有笑碰撞起来,引得正在做祈祷的教徒又一次回过头。大家这次又有机会盯着沃安娜的正面看,笑得更得意,一得意更忘形。蒋哨官也跟着笑,突然看见回过头来的文森特面带愠色,连忙拜托他的手下小点声。
祈祷终于结束,洪顺又把一只手捂在了胸口,慢吞吞地说道:〃那么今天就到此了,我的教友。愿主永远和我们在一起!愿我们的心常存怜悯,尽力减少四周人的痛苦,拯救一切人,从洪水之中。一切祈求,都奉献给我们为他舍身的主的圣名。阿门!〃
〃阿门!〃教堂里久久回响着这一声音。
祈祷结束后,最先走出来的是沃安娜和文森特。站在门口的一帮大兵赶快嘻笑着让开道。沃安娜挽着文森特的胳膊,很傲气地从大兵们的眼皮底下走过,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安教士夫妇和他们家那名健壮的年轻女仆。然后才是本城已入教的部分教民。蒋哨官的目光和他的那帮弟兄一样,都追着沃安娜走。安教士的家就在教堂旁边,蒋哨官看着十分亲密的沃安娜和文森特,消失在一扇门背后,忍不住轻轻地长嘘了一声。就在这时候,教堂的大门,在他们的身后嘭地一声,很沉重地关上了。
3
春在茶馆里乱哄哄,吵翻了天。各路人马陆续在这聚齐,骂骂咧咧打打闹闹吵个不歇。胡大少和几位领头的还在商量,外面等得不耐烦的群众大呼小叫,说有什么好商量的,反正人都来了,抄着家伙直奔教堂不就行了。
袁春芳混在这帮身着短褂的平民百姓中,显得格外刺眼,他既兴奋,又有些担心。〃这教堂万万不能烧,县里已经派兵在那把守了,我们这么冒冒失失地走,非坏事不可。〃袁春芳想起他爹袁举人的一再嘱咐,对几位领头的说:〃今天的事,我们只要拿教民煞煞气就行。平日里教民仗着有洋人撑腰,我们动他不得,今天可不一样——〃
〃今天怎么不一样?依着你,不烧教堂,不杀洋人,光打打教民,有什么鸟的意思!〃杨德武见袁春芳事到临头,软下来了,不高兴地反驳着,〃有理无理,先烧了他娘的教堂再说。胡大少,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胡大少有些拿不定主意,今天这么轻易地就聚了这么多人,很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他胡大少向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依他的脾气,和杨德武所说的一样,如果不烧教堂不杀洋人,还有什么鸟的意思。但是前一天的晚上,朱师爷偷偷地找过他,向他透露了官府的态度。正如袁春芳所说的那样,只要不烧教堂不杀洋人,今天怎么痛痛快快地大闹都可以。他胡大少在今天这态势中,很有些起义首领的味道,他知道自己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胡大少的人马都是梅城中的下层百姓,中间不乏鸡鸣狗盗之徒,如何驾驭这么一帮乌合之众,他不得不听诸葛瑾的一句话,这就是慎重慎重再慎重。拉屎再痛快,屁股总要擦的,他胡大少既是领了弟兄们干,这就得为手下的弟兄们想一想,干了以后,后果会怎么样。烧了教堂杀了洋人,祸就闯大了,官府一定不会放过,民众不怕洋人,却怕官府,以老二和诸葛瑾为代表的一大批城里的穷人,他们的死敌是教民,因此难得今天有一个机会,官府若挡着,那便是他们和我们过不去。
袁春芳笑着说:〃官府真要和我们过不去,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这胡大少最清楚了,上一次我们又不是没试过,可结果呢,拖到了公堂上,那一顿板子打的,不信,你问问胡大少?〃
杨德武叫了起来:〃照你这么说,胡大少原来是叫县太爷一顿板子打了,便再也不敢烧教堂杀洋人。原来那到处贴的揭帖,竟然也是假的……〃
〃怎么会是假的,〃胡大少被深深地戳痛了,〃我堂堂正正的胡大少,难道是一顿板子就能打垮的,你问问在场的诸位,我胡大少当时可装孬哼过一声。〃胡大少的名气,谁不知道便是当年那一顿板子打出来的,好汉不提当年勇可以,但是他怎能容忍别人这么损他。
杨氏二雄见胡大少真来了气,也不好再说什么,胡大少毕竟是首领,他们知道他绝不是孬种。胡大少事实上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好汉,是这次起事公认的领袖,杨氏二雄向来对他十分敬重。就在这时,茶馆外两路人马不分青红皂白地对骂起来,都说对方是入了邪教的教民,骂着骂着,抄起手上的家伙就想动手,胡大少领着几位首领赶紧奔出去,见那吵得最凶的,便是七里庄杨氏二雄的一个本家兄弟,一个叫二呆子的楞头青。大家已经不出声了,二呆子还在那直着嗓子叫道:〃你娘是教民,你奶奶是教民,老子日他娘,日你奶奶。〃
杨德兴觉得这事自家脸上很没面子,冲二呆子大喝了一声:〃二呆子,你要狠,给我留着待一会儿狠。现在少在这出他娘的洋相。〃那二呆子当着众人的面,被这么一说,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自己也忍不住傻笑起来。他一傻笑,周围的人也跟着笑。矮脚虎混在人群中,突然充满风情地大声喊起来:〃喂,胡大少,你们几个鸟男人,还在商量什么,老娘早等不及了,有什么好商量的。〃她的话,使得刚要冷落下来的笑声,又热烈起来。
胡大少到了这种时候,岂能开这样的玩笑,厉声喝道:〃闭起你的臭嘴!〃他这一声断喝,很是威严,乱哄哄的人群立刻没了声音。很多乡下人,都是只闻胡大少的英名,今天有机会第一次亲眼目睹,都觉得他果然贵人贵相气度不凡。诸葛瑾想胡大少在这样的场合,有必要说几句话,举起手,在空中拍了几下,等大家都看着他的时候,他很严肃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今日这事,大家都得听我们少东家的,下面,让我们少东家说几句。〃
一直到胡大少开了口,不认识诸葛瑾的人,才知道那老头所说的少东家,原来就是胡大少。胡大少根本没准备要说什么话,事到临头,他只好将就着说几句:〃我胡大少不是一个玩嘴的,今天也不说什么,只希望待会儿动起手来,大家都别给我含糊就行。〃
〃含糊个鸟,胡大少放心,你指到哪,我们跟你打到哪。〃底下的人热烈地响应着。
胡大少情绪受了感染,充满煽动性的话,自然而然地就有了,他扯着嗓子叫了一通,说了些什么,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下面的反响非常强烈,很多人闲在那早等得不耐烦,胡大少的话正好给他们鼓了气。诸葛瑾意识到如果再让胡大少这么信口说下去,说的人和听的人互相刺激和打气,大家很可能说干就干,管他什么官府的忠告,一鼓作气杀到教堂去。趁胡大少讲话停顿之机,诸葛瑾连忙插起话来:〃诸位好汉豪杰,请大家再恭候片刻,我们还有一些要紧的事,不得不商量,此外,马家骥的那一路人马还没到,我们就算要动手,也得等人齐了,才动手,诸位说是不是?〃他拱了拱手,不由分说地把胡大少重新拖进了茶馆,压低了嗓子说,〃少东家,越是到这时候,你越要冷静。〃
几位领头的跟着一起进了茶馆。诸葛瑾拿腔拿调地叫裕顺赶快送上茶来。都到了这节骨眼上了,谁还有心思喝茶,老二迫不及待地叫道:〃老诸葛,你搞什么鬼名堂,老子早就等不及了,就等着亲手宰了杨希伯这条老狗,你却要我坐下来喝茶。〃几位领头的,除了袁春芳,也都觉得此时再喝茶,有些莫名其妙。那裕顺的媳妇拎了一把铜壶过来,替诸位一一斟上了茶。她显然知道今天的胡大少不比平常,第一个替他倒了水,又用眼梢偷眼看他。胡大少一见裕顺媳妇,便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眼睛顿时就直了,裕顺媳妇被他这么一看,脸刷地一下红起来。诸葛瑾向大家解释为什么要再等一等,他头头是道地说着,老谋深算一头一脸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胡大少只顾呆呆地盯着裕顺媳妇看,胡乱地点着头,其实诸葛瑾唠唠叨叨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往心上去。他的脸色一阵阵发青,好像茶馆内外轰轰烈烈的气氛已和他没什么关系。
裕顺媳妇在胡大少的注视下,慌乱地有些失分寸,她早就注意到胡大少每次看到她,都很失态。她觉得胡大少呆呆的目光中,很有些让她不寒而栗的东西。诸葛瑾一本正经地还在说着什么。裕顺媳妇突然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心虚,她偷偷又看了胡大少一眼,只见他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就仿佛中了邪一样。
就在这时,刘奎冲了进来,激动万分地喊着:〃唉呀,胡大少,你们还在这干坐着,那边已有人领着,和他娘的教民打起来了。〃
茶馆里立刻乱成一片。
4
胡大少和众首领在春在茶馆里一边商量,一边等马家骥的到来,谁知这马家骥也太心急了,进了城,还没来得及赶到茶馆,已和教民先冲突起来。梅城的教民虽然还谈不上已成了大气候,但这些年来,仗着洋教撑着腰,连官府都要让几分,因此也不是谁想打就可以打的。教民中有穷光蛋,然而更有像杨希伯这样的暴发户,家中雇了如狼似虎的仆人,一旦有了什么冲突,吃亏的照例都是别人。
这一天活该有事,杨希伯预先知道庙会这天不会太平,早一天就关照家中的仆人,明天一概不许出门。他倒想到过可以把家眷送到教堂去,因为他知道县里已派了兵大爷将教堂保护起来。按照他的想法,只要教堂没事,只要洋人没事,教民就不该有事,因此,如果胆小把家眷送走,反而会被家中的仆人耻笑。杨希伯心想自己不出去惹别人,别人难道还能硬闯进来。
偏偏是杨希伯家的仆人惹了事。因为主人的关照,仆人们不许出门,就只好站在门口台阶上看街上的热闹。因为这和春在茶馆隔着两条街,杨家的仆人对发生在茶馆内外的事一无所知,大大咧咧地想看点什么热闹,可就是没任何热闹可看。这时候,街那面走过来几个本地的姑娘,嘻嘻哈哈笑个不歇。杨家的一名仆人认识其中一位姑娘,本来只是很随便地打了个招呼,没想这边另一位仆人起了声哄,两边便你一句我一句,从调笑发展到了互相谩骂。于是有了围观的人。杨希伯在里面听见外面的声音响成一片,连忙出来观看。他本是耀武扬威惯的,早忘了今天这日子应该有所禁忌,喝住了仆人以后,又教训那帮看热闹的看客。这看客中便有刘奎,大声喝道:〃姓杨的,你别神气,今日自然会有人好好地收拾你!〃
〃那好,我就等着,〃杨希伯被他一提醒,立刻有了收敛,但是也不肯就此服软,〃我还真有些怕了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
〃照一照,老子还是老子,不像你,早让洋人换了心肝了。还有你老婆女儿,也早就让洋人睡了。〃刘奎也不是省油的灯,况且今天这日子让他实在有些兴奋。杨家的仆人手早就痒了,也不管主人拦着,便向刘奎扑过去。刘奎好汉不吃眼前亏,撒腿就跑,那几个仆人还想追,被杨希伯喊住了。
刘奎跑到岔路口,正好碰着领了一队人马准备去春在茶馆的马家骥。刘奎一路逃跑,一路声嘶力竭地大叫:〃教民打人了,教民打人了。〃
马家骥像捞小鸡似的,一把捞住了刘奎,气汹汹地问:〃你说清楚了,教民他奶奶的在哪?〃刘奎指着不远处的杨家大门,说:〃就是有人的那地方。〃马家骥手一松,骂道:〃没用的家伙,你装孬跑什么。〃说完,领着人马奔杨家而来。杨家的仆人见来者不善,也有些慌张,纷纷往大门里退,待到马家骥一马当先,冲到大门口的时候,大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了,里面手忙脚乱正在上门闩。
刘奎等人便在外面大叫:〃姓扬的,你这条信了邪教的老狗,有种,就把门打开。〃一边喊,一边用劲捶门,那门很厚实,没什么反应。外面的人隔着大门,叫骂了一阵,便捡了地上的泥块石子,用力往围墙里扔。里面的仆人刚开始还不服气,也捡了泥块石子往外面扔,其中一块石子,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马家骥的额角上,把这位杀猪的汉子气得嗷嗷乱叫:〃我日你奶奶,老子今天不收拾了你们,我就是你们养的!〃他围着围墙来回走,咬牙切齿,骂个不歇。
往围墙里扔了一阵泥块石子,里面不见了任何动静。马家骥便指挥手下爬上围墙,然后跳进院子,把门打开。一名身腰活络的手下自告奋勇打头阵,由几个人托着,一使劲,骑坐在了围墙上,然后身子一扭,跳了下去,人还没落地站稳,就听见一连串狗叫,紧接着是唉哟一声惨叫,显然是被狗咬住了。过了片刻,便听见围墙里面传来了拳打脚踢的声音,毫无疑问,是杨家的仆人在痛打跳围墙进去的那个人。
马家骥急得连连跺脚,让大家赶快翻墙头进去救人。外面的人仗着人多势众,都纷纷开始爬围墙。刘奎这一次想表现得勇敢一些,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人刚上去,只见一道黑影迎面劈来,他头一低,一根长竹竿重重地打在了他肩膀上,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已被打翻在围墙外。紧随其后的是,其他几位爬围墙的,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有一位被竹竿打中了面门,脸上顿时起了一道粗粗的横杠,疼得一个劲地哼哼。
那位跳进围墙的好汉,吃不住如狼似虎的仆人们的拳打脚踢,开始一声比一声惨地喊饶命。马家骥不信邪,让几个人托住他,一咬牙,也上了围墙,他刚露出头,长竹竿已向他舞了过来,马家骥吃疼,挨了一记,又挨了一记,狠狠心咬牙切齿还想往里爬,刚跨上一只脚,除了那先头一根打他的竹竿之外,另一根更粗一些的棍棒突然伸过来,顶住了他的下巴,用力一掀,把他和先前的那几位一样,掀翻在了围墙外面的地上,气得他在外面暴跳如雷,便领着人又去撞门,撞了一阵,也不像能撞开来的样子,正无可奈何的时候,胡大少领着大队人马赶到了。诸葛瑾看见马家骥,哭笑不得地说:〃唉呀,老马,你也太心急,怎么已冒冒失失地动起手来了。〃马家骥的鼻子正在流血,不得不仰着头说话:〃你们来了就好,今天我老马要是不跟他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老诸葛,你骂我是什么都行。〃
胡大少挤到了大门口,对正喊着一二三用肩膀撞门的众人说:〃这不行,去抬一很大木桩来。〃然后又走到围墙下,俨然像一名在战场上指挥作战的将军一样,抬头看了看围墙,转身对杨氏二雄说:〃多喊些人上围墙,只要能进去几个就好办。〃他话音刚落,杨德武二话没说,嘴上含着一把大刀,纵身一跃,手抓住了围墙的边缘,一用劲,手已经撑在了围墙上,只见竹竿发了疯似地向他打过来。杨德武挺了几下,手一松,跌了下来。另外几条好汉同时也上了围墙,前仆后继,这个被打下来,那个又接着上。
围墙里外都打红了眼,一边是志在必进,就盼着冲进去大开杀戒,里边知道如果让外面的人当真冲了进来,对方便饶不了他们。双方拼死力敌,各不相让地坚持了一阵,外面人多气盛,渐渐占了上风。大门那边,已找了一根又粗又壮的大木桩来,在许多人的鼓劲下,正一次比一次更有力地撞击大门,那大门发出了沉闷的回声,看来也快吃不消了。
老二比什么人都更兴奋,想到找杨希伯报仇的日了总算到了,他上窜下跳来回奔跑。他的脑子里闪过种种可能的复仇的念头,他知道自己今天肯定饶不了杨希伯这条老狗。有人想到了甲绳子套住围墙里的竹竿,这办法很有效,围墙里面的人也慌了,因为不断地有人出现在墙头上,便用竹竿沿着围墙扫来扫去,外面的人看准了,用绳子一下子套过去,然后用劲缠住长竹竿。长竹竿一被缠住,里面的人没办法,只好换一根。毕竟没有几根长竹竿可以换,外面的众人士气大振,更加踊跃地往围墙上爬。
老二和杨德武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两人躲过了打过来的竹竿,跳下了围墙,这两人一冲进去,一个舞大刀,一个抓着一把磨得雪亮的菜刀,向还在舞着竹竿棍棒的杨家仆人猛扑过去。杨家仆人在他们咄咄逼人的气焰下,顿时乱了阵脚,因为这架式纯粹是玩人命的玩法。与此同时,墙头上又添了一大排呐喊着的人头,接二连三地有人跳进围墙来,领头的便是杨德兴。
〃老子日你娘的!〃老二朝正在狼狈逃窜的杨家仆人扬起了菜刀,一个仆人慌忙中跌了一跤,老二追上去,对着他的屁股上就是一记,被劈的仆人杀猪似地惨叫起来。
杨德武舞着大刀更是威风,一个仆人手上端着一根看家的棍棒,刚比划了一下,便让他一刀给砍翻了。杨家的仆人到底是雇来的,平时敢欺负人,是因为有势可倚,到了现在的形势下,好汉不吃眼前亏,能逃则逃,不能逃就跪下来喊大爷求饶。外面的人见已有人跳到了围墙里,便停止撞击门,杨氏二雄和老二领着人杀向后院,另有几个人奔向大门,下了门闩,大门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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