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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八里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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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红不知道什么是海星，也不知道正德媳妇到底是不是在夸自己，反正还是没有表情。
正德媳妇这回真的不笑了，端着针线盒进来堂屋。润红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跟着她进了堂屋。
正德媳妇搬了两个小板凳，自己坐一个，把针线盒放在大腿上，开始选布头和匹配的线。润红就坐在另一个板凳上。一切都准备好了，正德媳妇又像自言自语一样地讲着技巧。
有那么一会，正德媳妇没说什么话。润红想起来之前妈妈要自己喊正德媳妇“姐姐”，但是因为不适应一直没有叫出口，现在润红感觉就正德媳妇对自己好了。于是，她小心翼翼叫了句“姐”。
正德媳妇先是一愣，然后对润红就是一阵笑，特开心的笑，笑得润红都觉得很舒服，也跟着笑起来。
笑了一会，正德媳妇说：“以后不要叫我‘姐’，要叫‘哥’！”
润红不知道为什么，就说：“那我哥呢？”
“那你就叫他哥，叫我‘刘哥’”正德媳妇把腰一挺，很“认真”地说。
润红看到她这个动作，笑了起来，正德媳妇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笑声太大了，就听到屋里强生的哭声。正德媳妇赶紧站起来，把针线盒放到板凳上，忙跑到里屋，一把把强生抱起来，说：“哦哦，怎么没有人管了，是不是你妈不要小牛犊了？”
正德媳妇刚说完就停住了，一个恍然：“我家还有一个小的呢！润红，走，把门锁上，去我家玩去。”
润红没有动，而是看着她的针线盒。
“别看了，我家还有呢，走吧。”
润红这才放心地锁上门，把钥匙放在门口的一块砖头下，跟着正德媳妇去她家里。
路上，润红问：“姐，不是，刘哥，为什么你扎个毛巾在头上？”
正德媳妇想了想，说：“好看啊！”
其实润红并没有觉得好看，她说：“我弟弟叫你什么呢？”
“当然还是刘哥啊，这是必须得。”
润红觉得刘哥真好，以后她也要全村的孩子们叫她哥，叫她“牛哥”，多神气啊。润红想着想着，就偷偷地笑了。
“小牛犊”失踪
玉林和媳妇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堂屋门紧锁着，不由地心里都“咯噔”一下。孩子去哪里了呢？润红贪玩，莫不是跑出去玩了吧，那就留强生自己在家里？孩子换尿片或者闹气怎么办，万一在床上乱翻出了什么事……
玉林媳妇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气愤。骂了句：“你个死妮子，看你回来我不抽死你！”就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从砖头下面找到钥匙，就朝屋里挤。
玉林也没有闲着，跑到隔壁父母家问问情况，怎么孩子走，做老人的也不问问情况？
玉林媳妇跑到屋里后傻眼了。现在不仅润红，连强生也不见了。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一个人像一口气喘不上来一样，蜷着身子，双手捂住脸拼命喘着气。过了一会她缓过神来，觉得孩子的失踪，绝大多数的原因是自己那所谓的“公公婆婆”引起的。平时他们不管自己也就算了，两个小孩子在家，他们也这样不管不问，她想不通，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对，找他们算账。玉林媳妇长出了一口气，向“公公婆婆”家跑去。
玉林来到老房子的屋里时，又荡起一阵心酸。父亲没有在家，就母亲一个人，母亲腿脚不好，虽说四五十岁，但已经开始跛脚了，走到哪里都要拽着一根拐杖。
父亲不在家，母亲坐在床沿上绣什么东西。玉林走过去，母亲看见玉林来了，也把活放下。
“你来了，怎么了？怎么了？”
“俺爹呢？”
“他去你兄弟家去了，你兄弟家还有农活没有弄完，你兄弟媳妇叫你爹去帮她干活。”
“帮俺兄弟干活？俺家活还那么多，你怎么没有想想帮俺家干活呢？”
“你不是没有说吗？再说你兄弟不是出门没有回来吗？家里就你兄弟媳妇干不过来。”
“哦，他出门去挣钱就有理了，自己家的活自己不知道回来种啊。我不也是到处跑着干活吗？哪一天也不是闲着在家里啊！你腿脚不好，不帮忙我不说什么。但是两个孩子在家里你又不去看看，这算什么？”
玉林母亲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边哭边锤自己的腿。“都怪我，这不是从小落下的难吗？这条腿不灵活，嫁不出去。你爹不嫌弃我，什么都不要我干，我现在都四五十了会干什么？”
玉林现在多想贴自己一个耳光，这么多年来什么活都是父亲在干，虽说他们做的不对，但老两口自己能过日子就行了。玉林想还是回去看看强生怎么样了，一句“你们自己把日子过好，就行了”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一个人影闪进来。
那人影就是媳妇，玉林正要问强生现在怎么样，就见媳妇抓起母亲绣的什么东西朝地上一摔，张口就是“你这个天杀的老东西，你不是什么都不会吗？这是干什么用的，你对我们什么都不会，对她老二家是什么都会吧，什么事都肯做吧。那个死老头子又去老二媳妇那快活去了吧，你还搁这绣，怎么不死了你个天杀的……”
“你说什么呢？！”玉林连忙拉住媳妇。
现在媳妇像是另外一个人，是之前他们再吵架也不会出现的一个人。像是疯子一样，怎么拉也拉不住了。
“我就这么说了！”玉林媳妇一把甩开玉林的手，还要大骂，被玉林又拉住了。
“你疯了？”玉林低沉着说，声音是那么不可抗拒，但媳妇现在什么也不怕了。她就是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就是你们老牛家给逼疯的。”
玉林一把扬起手。
“呦，你还要打我，你打啊，你打啊。现在在你娘面前，让你娘看看你多出息了，为了他老娘打媳妇了，你打啊，你打啊！”
“你给我住手，你个孩子，她骂我两句怎么了？少骨头少肉了？”玉林母亲大声训斥着玉林。
“你不敢打了吧，瞧你那点出息，多像你爹学习，你爹现在在你兄弟那指不定干什么呢，你也去……”
“啪”的一声，玉林觉得手震痛了一下。
“你打我，好啊，继续打啊，你不是整天打吗？我嫁到你们老牛家就是来挨打的，你们老牛家多大能耐！不就是兽医吗？不是看你有铁饭碗才高攀你吗？以前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时，都有孩子了，又要为孩子考虑，现在好了，孩子都没有了。我谁都不用考虑了，我也跟你们过够了，不过了，我也不用受你们老牛家欺负了。”玉林媳妇哭着说完扭头就走。
“你刚才说孩子怎么了？”玉林喊了一声，但又像是自言自语，因为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回去收拾东西去了。玉林也跟着跑回来，留下老母亲一个人哭泣。
玉林媳妇打开堂屋门，站住仰望屋顶。她要在走之前把所有的东西都看一遍，深深地印在脑子里。
玉林从她后面冲进来，把她撞了一个踉跄。她像一个不倒翁一样的站住，看着当家的跑到里屋又跑出来。
玉林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孩子呢？”
媳妇没有说话，还是呆呆地看着房梁，然后看看里屋。但她没有进去，就在门口朝里面看看，她确信在她看不见的里屋一定有之前刚进他们牛家时的生活梦想。
那是一间大大地卧室，里面有一张大大地席梦思，有很亮的吊灯，有漂亮的衣柜和满衣柜的衣服。她不期望早上当家的把饭放到她的身边，告诉她什么时候醒了就吃饭。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当家的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她可以每天早上做好饭，然后和她当家的一起吃早饭，然后他去干活，她就在家里用一台崭新的缝纫机做自己喜欢的样式的衣服。孩子一会跑过来，一会又跑到爷爷奶奶那。家里的活大家抢着干，她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偷懒的人。并且，她确信这一点。
“我问你话呢，孩子呢？”这句话好像在梦里听到的一样，她想现在是不是在梦里。“孩子呢？孩子呢？孩子呢？……”这一遍遍的问题到底是当家的在问自己，还是自己在问自己？那着急的语调不也是自己的情绪吗？
但是答案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我不知道”。可是“我为什么不知道”，她在想回答之前就已经问了自己。对啊，我是孩子的妈妈，我为什么不知道孩子去哪儿了？
可是早上还好好的，为什么孩子就没有了呢？可是我们都是一起走的，你牛玉林为什么向我要人。但是就是他不向自己要人，孩子也没有了。
现在媳妇开始有点乱了，她双手插进头发里，在那本就理还乱的头发里使劲抓揪着。
玉林看着媳妇在听自己问“孩子呢”以后就开始自言自语，现在又揪扯着自己的头发，用手锤着自己的脑袋。玉林觉得媳妇真的疯了。他用手扳着媳妇的肩膀，摇晃着“媳妇，你怎么了？怎么了？”
玉林媳妇现在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了，她像是没有骨头了一样，倒在门板上。随着门板的“哗啦”一声，她就顺着堂屋门坐在地上。
玉林赶紧把媳妇抱起来。玉林媳妇觉得孩子肯定也是被这样的方式被人架着胳膊抱走的。她觉得自己就是强生，她不能被抱走，绝对不能！
玉林媳妇就靠着堂屋门挣扎着，堂屋的木门被摇的“吱吱”的响。她的两只脚不断的胡乱蹬着，蹬到玉林腿上。玉林向后一个踉跄，坐在板凳上的针线盒里，针线盒有扎在线圈上的针，玉林就那样坐了上去，顿时“啊”了一声。
玉林气愤地站起来，两只手在屁股上摩挲着，媳妇还在凭空胡乱的抓着。玉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他走到媳妇旁边想把她拉起来，可是她依旧闹着。
玉林也没有办法了，干脆站在媳妇的旁边，等她情绪好一点的时候，再把事情重新理一下。或者他应该到处找一下。
正在玉林想象着怎么办的时候，润红跑了回来，她手里拿着刚刚缝好的娃娃，那娃娃在她的手里也是一蹦一跳的。
润红看见爸爸妈妈的样子就不跳了。玉林先是一愣，然后就把润红抱在怀里，紧张地问她刚才去哪儿了，弟弟呢？
润红吓得不敢说话，只是指了指屋后，意思就是去了后院的正德家。这时候，正德媳妇抱着孩子也过来了。
正德媳妇抱着孩子也先是一愣，然后笑着问：“这是怎么了？两口子想打打架，培养培养感情？”
玉林什么也没有说，玉林媳妇也没有再闹，而是直接跑到正德媳妇旁边，从正德媳妇的手中抢下强生。
这回正德媳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觉得很尴尬。她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玉林，那本就不是自己的错。两个孩子自己在家，一个还要吃奶，还要换尿片，大的怎么会做这些？况且自己家里还有一个要吃奶的丫头，不得已才把孩子抱过去。但是这个场面注定没有会注意她的观点。
正德媳妇想了想，还是说了句：“孩子要吃奶，你不在家，就抱了过去。”
正如她之前想的一样，没有人在乎她的意见，玉林媳妇还在紧紧地抱着强生，玉林则望着媳妇发呆。正德媳妇想了一下，自己还有孩子要照顾，现在不能出去太长时间。就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我先回去了”，转身就走。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听到国秀的哭声，她加快了步伐。可是还没有多走两步就不走了，她又听到了前院润红的哭声。
正德媳妇愣在那里，她把润红忘记了。润红肯定因为不在家里被她爸打了一顿，可是小孩子更没有什么错了。正德媳妇想回去拦住玉林，可是又听到国秀的哭声，她一狠心，回去把孩子换好尿片，没有喂奶就抱着孩子往玉林家跑。
等她抱着国秀到的时候，家里就剩下润红自己了，润红还在嘤嘤地哭着。
正德媳妇马上问她，是不是爸爸打她了。润红不说话的毛病又上来了。
“那你爸妈呢？”
“他们抱着弟弟上姥姥家去了。”
“去你姥姥家干嘛？”
润红摇了摇头，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就像两条小水渠一样，不停地往下流，不一会就成了“泪人”。
润红的哭声把正德媳妇的心都哭碎了，仿佛她也感受到润红的心里话“爸妈真的不爱自己了，否则怎么把她一个人留下”，可是正德媳妇伤心不仅仅是这些，她觉得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可是都过去了，正德媳妇只好把润红哄好，然后就在玉林家里看着她。两个人哪儿也不去，这回真的哪儿也不去了。
玉林想把媳妇送到娘家一段时间，等她精神好一点再接过来，反正家里暂时没有什么活了。
到了她娘家，玉林也不说话，一直低着头。娘家人觉得孩子回来看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住几天就几天吧。
玉林的大舅子，王世界，把玉林叫到一旁，问两个人是不是吵架了，玉林摇摇头。他又小声地问：“嗯，你不是医生吗？这解手不方便是为啥？”
“解大手还是解小手？”
“解小手。”
“该不会是你们夫妻俩夜里太累了吧？悠着点。”
“你看你这……”
两个人都哈哈一笑，王世界看到很多人都朝这边看，也没有多问。这一问就像蚕茧一样，裹着一层玩笑定住了。
玉林没有多呆，自己便回来了。路上他想了想，世界也没有多大岁数。他三个儿子最大的也不过十岁，那他是什么病。他想知道，仅仅出于他的职业习惯，但他又觉得自己只是兽医，还是算了。
李三跑到朱宏运的“办公室”，告诉他所有的东西都买好了，问问他乡长什么时候能来。
朱宏运往乡里挂个电话，乡长说这两天比较忙，不过今天下午有时间，那就今天下午吧。
李三得到通知也回去准备，只有朱宏运一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
他脑子一转，一顿脚，这样也好。乡长来了，就让乡长逮人。他要告诉乡长，村民不听他的，也要告诉村民，这是上面的意见。
他对谁都说自己也没有办法，他还真有办法。
计划生育
刚放下电话没有一个点，乡长就真的过来了，开着他的桑塔纳和几个干部威风八面的来了。
朱宏运先到李三家看看菜都上齐没有。李三就他和媳妇两个人干活，他一个人担当大厨和配菜师傅，他媳妇就打打下手，上菜速度很不乐观。朱宏运告诉他先整点下酒菜，大菜放最后。菜多少无所谓，吃饱就行，酒要管好。
李三现在真的受不了了，他嘴里叼着烟，因为害怕油烟的烹溅，把脸使劲的向后背。边熟练地翻着锅，边无奈地对朱宏运说“你就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了。媳妇，把葱再拨两棵。”
朱宏运看着自己也不能帮助什么忙，但又担心李三办不好似的，依依不舍的走了。朱宏运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李乡长一行正在翻阅桌子上的资料。
朱宏运走到乡长的旁边，觉得资料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也没有什么好讲解的。就自己走到桌子旁边，打开大喇叭，开始他“每天必做”的工作。
“嗯哼，乡亲们，我今天看了一下，好多村民的玉米都收回来了，这是起到了非常好的带头作用，当然，也有不少农户的玉米还没有收回来。希望大家都要互相帮助，做好抢收、争收最决定性的一步。当然了，大家不要认为，农活是自己的，我想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表现，是自私的表现。什么农活是自己的，都是大家的，你这种自私的行为严重阻碍了社会主义的发展……”
“不是自己的活，怎么连个帮助我的人都没有啊，既然是社会主义，还用你吆喊，有吆喊的功夫，你都可以帮我多掰两棒子玉米，怎么没有人过来啊？”正德四五亩地就干了六七分，着急和愤怒一直缠着他。
“这话看你说的，正因为是主义，所以你应该放弃自私的心理，先去帮助别人，别人才能帮助你。要不你先帮我？”邻地的老张儿女都回来帮忙，眼看地里的活都清了，开始说些风凉话。
正德没有回答老张，但是他想到是要我帮你也可以，就是我去帮你，你要你的儿女都过来帮我。他觉得自己的想法真的不赖，低着头笑了。
喇叭里的声音依旧在喊着：“国庆节要到了，我在这里带领大家学习一下国家大政。”
然后，朱宏运就比着报纸念起来。他从来没有念过，当然也不会有人听他到底念些什么东西，大家都还有自己的活要做。他这是念给乡长听得。念了一会，他也觉得没有意思，就念了一段激情的结尾收场。
念完后，他捂住话筒，扭过身子要乡长讲两句。乡长摇摇头，低声说“你们继续学习吧”。朱宏运继续说：“今天，我们的李乡长也百忙之中来到我们村，对我们村的忙收忙种工作进行指导。李乡长平时很忙，他为什么要来到我们村，就是对我们村的重视。那个，希望大家把手里的活都停一下，听我们乡长的讲话！”
朱宏运把手拍了拍，李乡长边摆手边走向话筒旁边。不“情愿”地说：“你看看你，哎，那个我也没有什么好讲的，希望大家一定团结起来，帮我们的粮食都收好，能让大家都有饱饭吃，有经济作物能提高老百姓的腰包。具体工作，再向朱村长商讨。另外，根据上级指示，全国一定要把计划生育普及到位，要把计划生育的宗旨深入到人心。对违反计划生育的一定严惩不贷，希望村民积极地举报，对已经超生的，给予处罚！最后，我仅代表乡政府祝大家国庆快乐！”
朱宏运一听又是计划生育，还好自己提前想好对策。在乡长讲完后，朱宏运自己鼓了几下掌。然后就让大家去吃饭，他觉得这种事情饭桌上讲还是蛮有效果的。
一行人来到李三家里，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包间。就是李三的卧室，平时放些东西。李三媳妇干净，屋里倒也收拾的利索。大家不是第一次来，用不着别扭，客套几句开始入座。
酒过三巡，朱宏运开始汇报工作。他先讲今年的收成如何如何，经济如何如何，最后就提到计生上面了。朱宏运把酒杯两手端着站起来，对着乡长说：“乡长，我敬你一杯，我年轻的时候多亏了你，多亏了你的照顾，来，我敬你一杯。”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看看你，见外了不是，咱谁跟谁啊？”
“不是，那什么，是吧？”
什么“是吧”？大家都听得糊涂，乡长现在也面露难色。只好劝朱宏运“都在酒里了，都在酒里了……”
“不是，你们听我说啊，那个时候我就敬佩李村长，现在是乡长。敬佩你的工作，我就想自己什么时候也向你一样的做个好村长。这人啊，真他妈的走狗屎运，还真当上了。可是，可是，我没有李乡长的办事能力啊！人家不服啊！”
“你看你说的，谁不服啊？”乡长仿佛遇见知己受难一样的问道。
“谁，还不是牛玉林一家，你说牛玉林一家也是土地划分的时候迁过来的。他就那么有能耐，愣是不服我。”朱宏运动情的说。
“为啥说他不服你？你倒是说啊！”乡长也着急火燎似的。
“你就说‘计生’这事吧，这是我说的算吗？是乡长你说的算吗？这是国家的大事啊！你说人家都服从，就玉林家不服从，凭什么啊？”朱宏运把本来端起来的酒又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反了他了，你们俩跟朱村长去一趟，无论如何，把他牛什么？”
“牛玉林。”
“把他牛玉林带过来，我问问他，这要重重的罚，加倍的罚，还管不了他了！去吧。”李乡长大手一挥，两个干部跟着朱宏运走了。
一路上，朱宏运也倍受煎熬。他本想把责任都推到牛玉林的身上，没想到事情严重了。如果真的逮到牛玉林还要双倍的罚款，这就让他以后没办法在村里待了。
三个人一起走到牛玉林家的时候，就看见正德媳妇还有润红在堂屋里缝布条。
“润红妈和润红爸哩？”朱宏运紧张的问。
“不在家，你们找她干嘛？”正德媳妇一看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顿时心起疑惑。
朱宏运一听他们不在家，心里稍稍地平静了一下。可是跟随的那两个人不知道啊，他们一看正德媳妇头上还扎着毛巾，以为是玉林媳妇，就要逮人。朱宏运连忙解释，说这是正德媳妇，再说，人家这还是第一胎。
正德媳妇一听他们说这是第一胎就知道是计生办的，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先看看。
“既然他们都不在家，那就回去继续喝酒吧？”朱宏运如释重负。
跟随的两个人不愿意，要搜。正德媳妇还没有来得及拦，玉林就回来了。
朱宏运一看牛玉林回来了，心都灰了。跟随的两个人一看朱宏运的脸色，马上明白怎么回事，随即拦住牛玉林。
牛玉林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说自己的确叫牛玉林，自己媳妇也的确生下第二胎。好了，一切都清楚了，就差逮到玉林媳妇了。
当两个人对牛玉林说，要他走一趟的时候，牛玉林才恍然明白怎么回事。接下来，跟随的两个人进了里间，看见睡熟的国秀就要抱走。
朱宏运赶紧拦住，说玉林的第二胎是男孩，这明摆是个女孩，是正德家的，人家串门的。
正德媳妇来劲了，“抱走吧，你把她抱走吧！反正我看她是个女孩还不想要她呢，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你抱走吧……”
两个干部都往前走了一步，大有“你以为我不敢啊”的架势。正德媳妇把头上的毛巾往上辘辘，也向前走了一步，好像在说“我看你就是不敢”。
这下可愁死了朱宏运，他本意不想得罪任何人，这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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