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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freedom)-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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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有!无论是温柔而令人尴尬地指点她性爱技巧,还是坦承他自己毫无职业规划(“或许我最有资格做的工作就是当个沉默的勒索者”),他的声音总是那么柔和,那么含混不清,那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可怜的卡特,一团糟的卡特,自认为不配成为人类的一员。

帕蒂一直认为卡特是个好人,非常好的人,直到四月那个周六的夜晚。她原本和特雷德韦尔教练一起乘飞机去了芝加哥,参加全美篮球赛午宴及颁奖典礼(帕蒂被选为第二阵容后卫),但她提前赶回,想出现在卡特的生日派对上给他个惊喜。站在街上,帕蒂就能看到他公寓里的灯亮着,但她摁了四次门铃,才最终在对讲机里听到回应,还是伊丽莎的声音。

“帕蒂?你不是在芝加哥吗?”

“我提前回来了。开门让我进去。”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噼啪声,之后是长长的寂静,以至于帕蒂又摁了两次门铃。最终,穿着凯兹帆布鞋、披着羊皮外套的伊丽莎跑下楼来,走到门外:“嗨,嗨,真无法相信你在这里!”

“为什么不开门让我上去?”帕蒂说。

“我不知道,我想我该下来见你,上面乱着呢,我想我该下来,这样咱们可以聊聊。”伊丽莎的眼睛亮闪闪的,双手剧烈地晃动着,“上面一堆毒品,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去其他地方呢?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是说,嗨,你怎么样?芝加哥好玩吗?午宴顺利吗?”

帕蒂皱着眉:“你是说我不能上去见见我的男朋友?”

“哦,不是,但是,不是,但是——男朋友?这可是个严肃的说法,你不觉得吗?我以为他只不过是卡特罢了。我是说,我知道你喜欢他,但……”

“上面还有谁?”

“哦,你知道的,其他人。”

“谁?”

“你不认识。嘿,咱们去别处吧,好吗?”

“但是,比如说有谁?”

“他以为你明天才回来,你们俩明天要一起吃晚餐,对吧?”

“我提前飞回来见他。”

“哦,我的老天爷,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我们真是需要好好谈谈,谈谈你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我以为你们俩不过是玩玩而已,我是说,你从来没用‘男朋友’这样的字眼称呼过他,你要当他是男朋友的话,我应该一早就知道,对吧?要是你不告诉我每一件事,我无法保护你。你好像没有遵守我的规定,不是吗?”

“你也没有遵守我的规定。”帕蒂说。

“因为,我向上帝发誓,这和你想的不是一回事。我是你的朋友。但是那里还有其他人,那可绝对不是你的朋友。”

“是个女孩?”

“听着,我立刻让她走人。我们甩掉她,然后咱们三个可以好好玩玩。”伊丽莎咯咯笑着,“他为庆祝生日搞到了一些非常,非常,非常够劲的可卡因。”

“等等,你是说只有你们三个人?这就是他说的生日派对?”

“这次的可卡因真是够劲,太棒了,你一定得试试。你的赛季已经结束了,对吧?我们让她走人,然后你可以上来,咱们三个一起玩。或者,我们也可以去我那里,只有你和我,你只要等我一分钟,我上去拿点可卡因,然后我们去我那里。你一定得试试,如果不试,你就没法明白。”

“让卡特和别的女孩待着,然后我和你去试试烈性毒品。这计划听上去真不错。”

“哦,老天,对不起,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说他要搞个派对,可之后他搞到了那些可卡因,所以就稍稍改变了原先的计划。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那女孩就不愿意过来,因此他才找我来。”

“你可以离开的。”帕蒂说。

“我们已经在玩了,如果你试一试,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没有离开。我向你发誓,可卡因是我待在这里的唯一原因。”

那个夜晚原本应该以帕蒂和伊丽莎友谊的冷却或终止而结束,但事实并非如此,相反,帕蒂发誓不再和卡特见面,并为没有更多地告诉伊丽莎自己对卡特的感觉而道歉;伊丽莎则为没有更细心地关注帕蒂而道歉,并保证会更好地遵守她立的那些规定,同时不再吸食烈性毒品。现在自述人才清醒地意识到,三人性爱加上床头柜上堆得小山一般的白花花的可卡因就是卡特心中犒劳自己的最佳生日礼物。然而当时,由于懊悔和担心,伊丽莎信誓旦旦地撒了谎。第二天一大早,在帕蒂能有个一小时的清醒时间来仔细想一遍事情之前,在她察觉出自己想象中最好的朋友和自己想象中的男朋友搞了点儿不明不白的勾当之前,气喘吁吁的伊丽莎就出现在帕蒂的宿舍门口,穿着她心目中的慢跑运动服(林·罗文奇T恤衫,及膝的拳击短裤,黑色短袜,凯兹帆布鞋),向帕蒂汇报说她刚刚绕着四分之一英里的跑道跑了三圈,并坚持要帕蒂教她做些健美操。她异常激动地计划着两人每天晚上都一起上自习,热烈地表达着她对帕蒂的喜爱和对可能失去她的恐惧;帕蒂在痛苦地睁大眼睛看清了卡特的真实面目之后重新上路,而对伊丽莎的真实面目却闭上了双眼。

直到帕蒂答应夏天留在明尼阿波利斯和她住在一起,伊丽莎的全场紧逼盯人才告一段落。与此同时,伊丽莎又变得越来越少露面,对锻炼也失去了兴趣。那个炎热的夏天,帕蒂独自一人在迪基城一间满是蟑螂的转租公寓里度过了大部分时光,自怨自艾,信心低落。她无法理解,如果伊丽莎常常要到凌晨两点才回来,甚至有时压根儿就不回来,她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地坚持和自己一起住呢?没错,伊丽莎确实一直建议帕蒂试试新的毒品,或者去看看演出,或者再找个新床伴,但帕蒂暂时对性爱倒了胃口,也永远不想再沾毒品和香烟。此外,她在体育系打零工挣到的钱勉强够付房租,她又不想效法伊丽莎开口向父母讨要零花钱,所以她越来越感到沮丧,越来越感到孤独。

“我们为什么是朋友?”终于,一天晚上,当伊丽莎又在为外出盛装打扮时,帕蒂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又聪明又漂亮,”伊丽莎说,“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

“我是个运动员。乏味得透顶。”

“不!你是帕蒂·爱默生,我们住在一起,这妙极了。”

这些都是伊丽莎的原话,自述人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帕蒂说。

“你想做什么?”

“我打算回父母家住一段时间。”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你不喜欢他们!你得留在这里陪我。”

“但是你几乎每晚都不在家。”

“好吧,那咱们开始多花点时间一起活动。”

“可是你知道我不想参加你那些活动。”

“那咱们去看场电影吧。现在就去。你想看哪部?《天堂之日》怎么样?”

就这样,伊丽莎新一轮的全场紧逼盯人又开始了,不过只持续到帕蒂度过那个夏天的沮丧期,到她确信帕蒂不会逃走为止。正是在这第三次的友谊蜜月期,在她们一起看联映电影、喝汽酒、反复听金发女郎乐队唱片的时光里,帕蒂开始听她提起音乐人理查德·卡茨。“哦,我的老天,”伊丽莎说,“我觉得我恋爱了,我想我或许得开始做个好女孩了。他的家伙太大了,那感觉就像被一个中子星碾过。或者说像被一只巨大的橡皮擦擦得干干净净。”

这只巨大的橡皮擦刚从麦卡莱斯特学院毕业,正从事房屋拆除工作,还组了一支名叫创伤的朋克乐队,伊丽莎相信这个乐队一定会大红大紫。唯一让她对理查德的完美有所怀疑的是他的交友之道。“他和一个叫沃尔特的书呆子住在一起,一个跟屁虫,”她说,“就是那种刻板的狂热追随者,真怪,我搞不懂。起初我以为他是卡茨的经纪人什么的,可他实在没有酷到可以搞那个的地步。每当早上我从卡茨的房间里出来,就会看到沃尔特坐在餐桌旁,正对着他自己做的一大份水果沙拉读《纽约时报》。他问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最近有没有看过什么好演出,你知道,他指的是戏剧之类的。这两人真是个古怪的组合。你一定得见见卡茨,这样你才会明白那究竟有多怪异。”

自述人最终发觉,很少有别的什么事比沃尔特和理查德之间那份珍贵的友谊更让她觉得痛苦。表面上看,他们两个甚至比帕蒂和伊丽莎这对组合还要古怪。麦卡莱斯特学院宿舍管理处不知哪位天才将当时还是大一新生的两个人安排在了同一间宿舍:一个是来自明尼苏达的乡下小子,有责任心到了令人心碎的地步;另一个则是来自纽约扬克斯的富有街头智慧的吉他手,只关心自己,容易上瘾,谈不上可靠。他们俩都是靠助学金上的大学,这应该就是宿舍管理处人员所能确认的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沃尔特肤色白皙,身材细长,个头比帕蒂高,但比起理查德就矮了一大截;理查德身高六英尺四英寸,肩膀厚实,肤色方面,沃尔特有多亮白,他就有多暗沉。理查德看起来特别像利比亚的独裁者穆阿迈尔·卡扎菲。(这些年来,不光帕蒂,许多人都曾注意到并提起过这点。)他有着和卡扎菲一样的黑色头发,一样晒得黝黑、长满麻子的面颊,脸上也一样挂着一副志满意得的铁腕人物视察部队和火箭发射器时的那种笑容,'15'此外,他看上去要比他的朋友年长十五岁左右。而沃尔特则像个好管闲事的“学生干部”,就是有时会出现在高中球队里的那种没什么体育才能、给教练打下手的学生,比赛时穿着夹克衫,打着领结,拿着写字夹板站在球场边上。运动员一般都能忍受这种学生干部,因为他们始终对比赛全神贯注,而这似乎也是沃尔特和理查德成为好友的原因之一。因为虽然理查德在很多方面都不招人喜欢、不可信赖,但他极其看重自己的音乐创作,而沃尔特恰好具备所必需的鉴赏才能,可以胜任理查德的歌迷。后来,随着了解的深入,帕蒂发现他们从本质上来讲或许并没有那么的截然不同——两人都在努力做个好人,尽管采用的方式完全不同。

八月一个闷热的周日早晨,跑步归来的帕蒂见到了橡皮擦。他穿着黑色T恤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高大的身躯衬得那沙发格外窄小——正在读一本封面上有个大大的V字的平装本小说,伊丽莎则正在她们那间糟得没法说的浴室里淋浴。帕蒂倒了一杯冰茶,浑身汗湿地站在那里喝着,直到这时理查德才开口对帕蒂说第一句话:“你算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住这里。”她说。

“没错,我知道。”理查德仔细打量着她,目光一寸一寸地移动着。帕蒂感到,随着他视线飞落,自己被他看过的那部分就好像给钉进了背后的那堵墙,所以,等他从头到脚看完了一遍之后,她完全变成了二维平面的存在,贴在背后的墙上。“你看过那本剪贴簿吗?”他问。

“呃,剪贴簿?”

“我拿给你看,”他说,“你会感兴趣的。”

他进了伊丽莎的房间,出来后递给帕蒂一个三孔活页夹,然后坐下继续读小说,仿佛就此忘记了她的存在。活页夹是老式的那种,有浅蓝色的布封皮,上面用印刷体写着帕蒂二字。就帕蒂数得出的,里面包括《明尼苏达日报》体育版刊发过的她的每一张照片,她寄给伊丽莎的每一张明信片,她们挤进照相亭连拍的每一条嵌拼照片,以及两人吃过大麻巧克力蛋糕处于迷幻状态时拍摄的所有快照。这本剪贴簿看上去有些怪异,有点让帕蒂透不过气来,但它更多的是让她为伊丽莎感到悲哀——为自己曾经质疑过伊丽莎究竟有多么在乎她而感到悲哀和抱歉。

“她是个古怪的小姑娘。”理查德在沙发那边说道。

“你在哪里找到这个的?”帕蒂问,“你在别人家过夜的时候,总是乱翻人家的东西吗?”

他笑了:“我控诉'16'!”

“你到底乱翻了吗?”

“冷静点,它就放在床后面。像警察说的,就在眼前。”

伊丽莎淋浴的声音停止了。

“把这个放回去,”帕蒂说道,“请你放回去。”

“我以为你会感兴趣。”理查德说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请你把它放回去,哪里拿的就放回哪里。”

“我有个感觉,你可没有一本这样的剪贴簿。”

“现在就放回去,求你了。”

“相当古怪的小姑娘,”理查德说着,从帕蒂手上接过剪贴簿,“所以我才会问你是怎么回事。”

伊丽莎在异性面前的做作表现很快就使她的朋友反感:她时不时地傻笑,甩动她的长发,说起话来也没完没了。她取悦理查德的那股迫切劲与那本怪异的剪贴簿及其显露出的那种情感上的极度贫乏,在帕蒂的脑海中混杂在一起,使她第一次为有伊丽莎这样的朋友而感到多少有些难堪。这可真是件怪事,既然理查德似乎并没有因为和伊丽莎上床而感到难为情,帕蒂又有什么必要去在意他怎么看待她们的友谊呢?

再次见到理查德差不多就是帕蒂在那个蟑螂窝住的最后一天。他又坐在沙发上,双臂抱在胸前,穿着靴子的右脚重重地在地上打着拍子,一脸苦相地听伊丽莎弹奏吉他。站在一旁的伊丽莎弹奏的方式和之前帕蒂听过的没什么两样:断断续续,毫无把握。“流畅起来,”他说,“用脚打拍子。”然而,因专注而额头冒汗的伊丽莎刚一察觉到帕蒂在房间里,立刻就停止了弹奏。

“有她在场我没法弹。”

“你当然可以。”理查德说。

“她确实不行,”帕蒂说,“我让她紧张。”

“有意思,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帕蒂说。

“她太支持我了,”伊丽莎说,“我能感觉到她一心希望我弹好。”

“你真是个坏姑娘,”理查德对帕蒂说,“你得想着她弹不好才对。”

“好的,”帕蒂说,“我希望你弹不好。这个你能做到吗?你在这方面似乎很擅长。”

伊丽莎吃惊地看着她,帕蒂自己也感到意外。“抱歉,我要回我的房间了。”她说。

“别急着走,咱们先听听看她能弹多糟。”理查德说。

但是伊丽莎已经开始解吉他带,拔插头。

“你需要跟着节拍器练习,”理查德告诉她,“你有节拍器吗?”

“这是个糟透了的主意。”伊丽莎说。

“你怎么不弹点什么?”帕蒂对理查德说。

“以后吧。”他说。

但是帕蒂想起了上回他拿出剪贴簿时自己的尴尬。“一首歌,”她说,“一组和弦。就弹一组和弦,伊丽莎说你弹得棒极了。”

他摇摇头。“有空来看我们的演出吧。”

“帕蒂不看演出,”伊丽莎说,“她不喜欢那里的烟味。”

“我是个运动员。”帕蒂说。

“没错,我们已经看到了,”理查德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帕蒂一眼,“篮球明星。你打什么位置?前锋?后卫?我不知道对女孩来说,什么样才算得上是高个子?”

“我不算高。”

“可你已经相当高了。”

“那倒是。”

“我们正准备出去。”伊丽莎边说边站起身来。

“你看上去是个打篮球的好材料。”帕蒂对理查德说。

“要想弄断手指,打篮球倒是个好法子。”

“你错了,”她说,“几乎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这话说得既无趣又无益于话题进展。帕蒂立刻就意识到,其实对于她打篮球这点,理查德压根儿就不在乎。

“或许我会去看看你的演出,”她说,“下一场是什么时候?”

“你不能去,那里对你来说太呛了。”伊丽莎不高兴地说。

“这个不成问题。”帕蒂说。

“真的吗?这可真是新闻。”

“记得带耳塞。”理查德说。

听到他们离开,帕蒂在她的房间里哭了起来,莫名的悲伤压倒了她,以至她根本无力探寻自己哭泣的缘由。三十六个小时之后,再次见到伊丽莎,她为自己之前的放肆道歉,但此时的伊丽莎情绪好极了,她告诉帕蒂不必介意,她正想卖掉她的吉他,还说很乐意带帕蒂去看理查德的演出。

他的下场演出是在九月一个非周末的夜晚,在一家叫“长角牛”的通风不良的俱乐部,“创伤”为朋克乐队“嗡嗡鸡”作开场表演。和伊丽莎一起来到俱乐部时,帕蒂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卡特。他正和一名穿着镶满亮片的超短裙的金发美女站在一起。“哦,该死。”伊丽莎说。帕蒂勇敢地向卡特挥了挥手,他露出一嘴烂牙笑了笑,拖着亮片女郎从容地朝她们这边走过来,一副殷勤友好的模样。伊丽莎低下头,拉着帕蒂穿过一堆喷云吐雾的朋克男,来到舞台边上。在这里,她们看到一个金发男孩,没等伊丽莎打招呼,帕蒂就猜出他是理查德的那个舍友。“嗨,沃尔特,你好。”伊丽莎的声音很大,语调平淡。

沃尔特并没有对这声招呼报以中西部人典型的友好微笑,而是冷淡地点了点头。帕蒂还不认识他,所以不知道这样的冷淡回应对他而言是多么的不寻常。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帕蒂,”伊丽莎告诉他,“我要去后台转转,能不能让她在这里和你站一会儿?”

“我想他们就快要出来表演了。”沃尔特说。

“我就过去一会儿,”伊丽莎说,“替我看着点她,好吗?”

“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去后台呢?”沃尔特说。

“不行,你得在这里为我占住这位置,”伊丽莎告诉帕蒂,“我马上回来。”

沃尔特一脸不快地看着伊丽莎从人群中钻过去,不见了踪影。他看上去远没有伊丽莎让帕蒂想象的那么书呆子气——一件V领套头衫,一头过分卷曲、乱糟糟、略带红色的金发,看上去就是他该是的样子,换言之,就像一名一年级的法律系学生——不过,在那群奇装异服、发型花样百出的朋克们的衬托下,沃尔特确实显得格格不入。帕蒂也突然对自己的着装敏感起来,而直到一分钟之前,她还很喜欢自己的打扮,沃尔特的普通装束让她松了口气。

“谢谢你陪我在这里站着。”她说。

“我看咱们得在这里站上好一阵儿了。”沃尔特说。

“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就是那位篮球明星。”

“没错。”

“理查德跟我提起过你。”他转向她,“你也常吸毒吗?”

“不,老天!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朋友常常吸毒。”

帕蒂不知道该怎么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她不在我身边吸。”

“她去后台就是为了干这个。”

“哦。”

“抱歉,我知道她是你的朋友。”

“没关系,让我知道这点也不错。”

“她的资金来源似乎非常充沛。”

“对,她父母给她的。”

“没错,那些父母。”

沃尔特似乎因伊丽莎的离去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帕蒂也不再说话。她又一次感觉到自己那近乎病态的好胜心。尽管她甚至还没怎么意识到自己对理查德感兴趣,可一想到伊丽莎不仅运用她自身,用她那半张漂亮的面孔,她可能还在用父母给的零花钱来帮她吸引和接近理查德,光是想到这些,帕蒂就觉得太不公平。关于人生,帕蒂是多么迟钝!比其他人落后了多少步!舞台上的一切看上去是多么丑陋!光秃秃的绳子、冷冰冰的铬合金鼓面、实用主义的麦克风、绑架者常用的宽幅胶带,以及大炮一般的聚光灯: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赤裸裸。

“你常看演出吗?”沃尔特问道。

“不,从没看过,这是第一次。”

“你带耳塞了吗?”

“没有,用得着吗?”

“理查德的音乐非常吵,你可以用我的。它们几乎是新的。”

他从衬衣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对发白的海绵橡胶耳塞。帕蒂低头看了看,尽力友好地笑着。“不用了,谢谢你。”她说。

“我很注重个人卫生的,”他急切地说,“不存在任何健康隐患。”

“可这样你自己就没耳塞用了。”

“那我把它们撕成两半。你需要有点东西来护住耳朵。”

帕蒂看着他仔细地将耳塞撕成两半。“要不我拿在手里吧,看一会儿用不用得到。”她说。

他们在原地站了十五分钟。伊丽莎终于摇摇晃晃地回来了,看上去容光焕发,就在这时,俱乐部的大灯暗了下去,人群向舞台挤过来。帕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手中的耳塞。大家在台下挤成一团,其实根本没那个必要。一个穿皮衣的胖子撞向帕蒂的后背,逼得帕蒂朝舞台方向倒了过去。伊丽莎已经满怀期待地开始晃动头发、蹦蹦跳跳,结果还是沃尔特推开了那个胖子,帕蒂才直起身来。

跑上台的创伤乐队成员包括理查德、终生与他合作的贝司手赫雷拉,以及两个骨瘦如柴、看上去才刚高中毕业的男孩。此时的理查德比后来更像个艺人,后来,当他明白自己似乎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巨星之后,反巨星就成了他更好的出路。他在台上又蹦又跳,还不时地握住吉他琴颈,东倒西歪地来上半圈脚尖立地旋转,诸如此类。他告诉观众,他的乐队将演奏他们所知道的每一首歌,这将用时二十五分钟。然后他和乐队就彻底疯狂了,炮制出大量令人不安的噪音,帕蒂完全听不出当中有任何节拍。这种音乐就像烫口的食物,根本尝不出味道。但缺乏节奏和旋律的事实并没能阻止台下成堆的朋克男像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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