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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全集完整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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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里来。
吴用见那先生入来,自和刘唐,三阮,一处躲过。
且说晁盖请那先生到后堂吃茶已罢。
那先生道:“这里不是说话处,别有甚么去处可坐?”晁盖见说,便邀
那先生又到一处小小阁儿内,分宾坐定。
晁盖道:“不敢拜问先生高姓?贵乡何处?”那先生答道:“贫道覆姓
公孙,单讳一个胜字,道号一清先生。贫道是蓟州人氏,自幼乡中好习枪棒,
学成武艺多般,人但呼为公孙胜大郎。为因学得一家道术,善能呼风唤雨,
驾雾腾云,江湖上都称贫道做入云龙。贫道久闻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大名,
无缘不曾拜识。今有十万贯金珠宝贝,专送与保正作进见之礼。未知义士肯
纳受否?”晁盖大笑道:“先生所言,莫非北地生辰纲么?”那先生大惊道:
“保正何以知之?”晁盖道:“小子胡猜,未知合先生意否?”公孙胜道:“此
一套富贵,不可错过!古人云∶“当取不取,过后莫悔。”保正心下如何?”
正说之间,只见一个人从阁子外抢将入来,劈胸揪住公孙胜,说道:“好呀!
明有王法,暗有神灵,你如何商量这等的勾当!我听得多时也!”吓得这公
孙胜面如土色。
正是∶机谋未就,争奈合外人听;计策才施,又早萧墙祸起。
毕竟抢来揪住公孙胜的却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杨志押送金银担吴用智取生辰纲
当时公孙胜正在阁儿里对晁盖说这北京生辰纲是不义之财,取之何碍,
只见一个人从外面抢将入来揪住公孙胜,道:“你好大胆!却才商议的事,
我都知了也!”那人却是智多星吴学究。
晁盖笑道:“教授休取笑,且请相见。”两个叙礼罢,吴用道:“江湖上
久闻人说入云龙公孙胜一清大名,不期今日此处得会。”晁盖道:“这位秀士
先生便是智多星吴学究。”公孙胜道:“吾闻江湖上人多曾说加亮先生大名。
岂知缘法却在保正庄上得会。只是保正疏财仗义,以此天下豪杰都投门下。”
晁盖道:“再有几个相识在里面,一发请进后堂深处相见。”三个人入到里面,
就与刘唐,三阮,都相见了。
众人道:“今日此一会应非偶然,须请保正哥哥正面而坐。”晁盖道:“量
小子是个穷主人,怎敢占上!”吴用道:“保正哥哥年长。依着小生,且请坐
了。”
晁盖只得坐了第一位。
吴用坐了第二位。
公孙胜坐了第三位。
刘唐坐了第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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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二坐了第五位。
阮小五坐了第六位。
阮小七坐了第七位。
却才聚义饮酒,重整杯盘,再备酒肴,众人饮酌。
吴用道:“保正梦见北斗七星坠在屋脊上,今日我等七人聚义举事,岂
不应天垂象?此一套富贵,唾手而取。前日所说央刘兄去探听路程从那里来,
今日天晚,来早便请登程。”公孙胜道:“这一事不须去了。贫道已打听知他
来的路数了,只是黄泥冈大路上来。”晁盖道:“黄泥冈东十里路,地名安桨
村,有一个闲汉叫做“白日鼠”白胜,也曾来投奔我,我曾赍助他盘缠。”
吴用道:“北斗上白光莫不是应在这人?自有用他处。”刘唐道:“此处黄泥
冈较远,何处可以容身?”吴用道:“只这个白胜家,便是我们安身处。—
—亦还要用了白胜。”晁盖道:“吴先生,我等还是软取?却是硬取?”吴用
笑道:“我已安排定了圈套,只看他来的光景;力则力取,智则智取。我有
一条计策,不知中你们意否?如此如此。”晁盖听了大喜,颠着脚,道:“好
妙计!不枉了称你做智多星!果然赛过诸葛亮!懊计策!”吴用道:“休得再
提。常言道∶“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只可你知我知。”晁盖便道:“阮
家三兄且请回归,至期来小庄聚会。吴先生依旧自去教学。公孙先生并刘唐
只在敝庄权住。”当日饮酒至晚,各自去客房里歇息。
次日五更起来,安排早饭吃了,晁盖取出三十两花银送与阮家三兄弟,
道:“权表薄意,切勿推却。”
三阮那里肯受。
吴用道:“朋友之意,不可相阻。”
三阮方才受了银两。
一齐送出庄外来。
吴用附耳低言道:“这般这般,至期不可有误。”
三阮相别了,自回石碣村去。
晁盖留住公孙胜,刘唐在庄上。
吴学究常来议事。
卑休絮烦。
却说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了十万贯庆贺生辰礼物完备,选日差人
起程。
当下一日在后堂坐下,只见蔡夫人问道:“相公,生辰纲几时起程?”
梁中书道:“礼物都已完备,明后日便可起身,只是一件事在踌躇未决。”蔡
夫人道:“有甚事踌躇未决?”梁中书道:“上年费了十万贯收买金珠宝贝送
上东京去,只因用人不着,半路被贼人劫将去了,至今获;今年帐前眼见得
又没个了事的人送去,在此踌躇未决。”蔡夫人指着阶下,道:“你常说这个
人十分了得,何不着他委纸领状送去走一遭?不致失误。”梁中书看阶下那
人时,却是青面兽杨志。
梁中书大喜,随即唤杨志上厅,说道:“我正忘了你。你若与我送生辰
纲去,我自有抬举你处。”杨志叉手向前,禀道:“恩相差遣,不敢不依。只
不知怎地打点?几时起身?”梁中书道:“着落大名府差十辆太平车子;帐
前十个厢禁军,监押着车;每辆上各插一把黄旗,上写着“献贺太师生辰纲;”
每辆车子,再使个军健跟着。三日内便要起身去。”杨志道:“非是小人推托。
其实去不得。乞钧旨别差英雄精细的人去。”梁中书道:“我有心要抬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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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献生辰纲的札子内另修一封书在中间,太师跟前重重保你,受道勒令回来。
如何倒生支词,推辞不去?”杨志道:“恩相在上,小人也曾听得上年已被
贼人劫去了,至今未获。今岁途中盗贼又多;此去东京又无水路,都是旱路。
经过的是紫金山,二龙山,桃花山,伞盖山,黄泥冈,白沙坞,野云渡,赤
松林,这几处都是强人出没的去处。便兼单身客人,亦不敢独自经过。他知
道是金银宝物,如何不来抢劫!枉结果了性命!以此去不得。”梁中书道:“恁
地时多着军校防护送去便了。”杨志道:“恩相便差一万人去也不济事;这厮
们一声听得强人来时,都是先走了的。”梁中书道:“你这般地说时,生辰纲
不要送去了?”杨志又禀道:“若依小人一件事,便敢送去。”梁中书道:“我
既委在你身上,如何不依;你说:“杨志道:“若依小人说时,并不要车子,
把礼物都装做十馀条担子,只做客人的打扮;行货也点十个壮健的厢禁军,
却装做脚夫挑着;只消一个人和小人去,却打扮做客人,悄悄连夜上东京交
付,恁地时方好。”梁中书道:“你甚说得是。我写书呈,重重保你,受道诰
命回来。”杨志道:“深谢恩相抬举。”当日便叫杨志一面打拴担脚,一面选
拣军人。
次日,叫杨志来厅前伺候,梁中书出厅来问道:“杨志,你几时起身?”
杨志禀道:“告覆恩相,只在明早准行,就委领状。”梁中书道:“夫人也有
一担礼物,另送与府中宝眷,也要你领。拍你不知头路,特地再教公谢都管
并两个虞候和你一同去。”杨志告道:“恩相,杨志去不得了。”梁中书道:“礼
物都己拴缚完备,如何又去不得?”杨志禀道:“此十担礼物都在小人身上,
和他众人都由杨志,要早行便早行,要晚行便晚行,要住便住,要歇便歇,
亦依杨志提调;如今又叫老都管并虞候和小人去,他是夫人行的人,又是太
师府门下公,倘或路上与小人别拗起来,杨志如何敢和他争执得?若误了大
事时,杨志那其间如何分说?”梁中书道:“这个也容易,我叫他三个都听
你提调便了。”杨志答道:“若是如此禀过,小人情愿便委领状。倘有疏失,
甘当重罪。”梁中书大喜道:“我也不枉了抬举你!真有见识!”随即唤老谢
都管并两个虞候出来,当厅分付,道:“杨志提辖情愿委了一纸领状监押生
辰纲——十一担金珠宝贝——赴京太师府交割。这干系都在他身上,你三人
和他做伴去,一路上,早起,晚行,住,歇,都要听他言语,不可和他别拗。
夫人处分付的勾当,你三人自理会。小心在意,早去早回,休教有失。”老
都管一一都应了。
当日杨志领了,次日早起五更,在府里把担仗都摆在厅前。
老都管和两个虞候又将一小担财帛,共十一担,拣了十一个壮健的厢
禁军,都做脚夫打份。
杨志戴上凉笠儿,穿着青纱衫子,系了缠带行履麻鞋,跨口腰刀,提
条朴刀。老都管也打扮做个客人模样。
两个虞候假装做跟的伴当。
各人都拿了条朴刀,又带几根藤条。
梁中书付与了札付书呈。
一行人都吃得饱了,在厅上拜辞了。
梁中书看军人担仗起程。
杨志和谢都管两个虞候监押着,一行共是十五人,离了梁府,出得北
京城门,取大路投东京进发。
此时正是五月半天气,虽是晴明得好,只是酷热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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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行人要取六月十五日生辰,只得路上行。
自离了这北京五七日,端的只是起五更,趁早凉便行;日中热时便歇。
五七日后,人家渐少,行路又稀,一站站都是山路。
杨志却要辰牌起身,申时便歇。
那十一个厢禁军,担子又重,无有一个稍轻,天气热了,行不得;见
着林子便要去歇息。
杨志赶着催促要行,如若停住,轻则痛骂,重则藤条便打,逼赶要行。
两个虞候虽只背些包里行李,也气喘了行不上。
杨志便嗔道:“你两个好不晓事!这干系须是俺的!你们不替洒家打这
夫子,却在背后也慢慢地挨!这路上不是要处!”那虞候道:“不是我两个要
慢走,其实热了行不动,因此落后。前日只是趁早凉走,如今恁地正热里要
行,正是好歹不均匀!”杨志道:“你这般说话,却似放屁!前日行的须是好
地面;如今正是尴尬去处,若不日里赶过去,谁敢五更半夜走?”两个虞候
口里不言,肚中寻思:“这厮不直得便骂人!”杨志提了朴刀,拿着藤条,自
去赶那担子。
两个虞候坐在柳阴树下等得老都管来;两个虞候告诉道:“杨家那厮强
杀只是我相公门下一个提辖!直这般会做大!”老都管道:“须是相公当面分
付道∶“休要和他别拗,”因此我不做声。这两日也看他不得。权且耐他。”
两个虞候道:“相公也只是人情话儿,都管自做个主便了。”老都管又道:“且
耐他一耐。”当日行到申牌时分,寻得一个客店里歇了。
那十一个厢禁军两汗通流,都叹气吹嘘,对老都管说道:“我们不幸做
了军健!情知道被差出来。这般火似热的天气,又挑着重担;这两日又不拣
早凉行,动不动老大藤条打来;都是一般父母皮肉,我们直恁地苦!”老都
管道:“你们不要怨怅,巴到东京时,我自赏你。”那众军汉道:“若是似都
管看待我们时,并不敢怨怅。”又过了一夜。
次日,天色未明,众人起来,都要乖凉起身去。
杨志跳起来,喝道:“那里去!且睡了!却理会!”众军汉道:“趁早不
走,日里热时走不得,却打我们!”杨志大骂道:“你们省得甚么!”拿了藤
条要打。
众军忍气吞声,只得睡了。
当日直到辰牌时分,慢慢地打火吃了饭走。
一路上赶打着,不许投凉处歇。
那十一个厢禁军口里喃喃呐呐地怨怅;两个虞候在老都管面前絮絮聒
聒地搬口,老都管听了,也不着意,心内自恼他。
卑休絮烦。
似此行了十四五,日那十四个人没一个不怨怅杨志。
当日客店里辰牌时分慢慢地打火吃了早饭行,正是六月初四日时节,
天气未及晌午,一轮红日当天,没半点云彩,其日十分大热,当日行的路都
是山僻崎岖小径,南山北岭,却监着那十一个军汉。
约行了二十馀里路程,那军人们思量要去柳阴树下歇凉,被杨志拿着
藤条打将来,喝道:“快走!教你早歇!”众军人看那天时,四下里无半点云
彩,其实那热不可当。
杨志催促一行人在山中僻路里行。
看看日色当午,那石头上热了脚疼,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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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军汉道:“这般天气热,兀的不晒杀人!”杨志喝着军汉道:“快走!
赶过前面冈子去,却再理会。”正行之间,前面迎着那土冈子。
一行十五人奔土冈子来,歇下担仗,十四人都去松林树下睡倒了。
杨志说道:“苦也!这里是甚么去处,你们却在这里歇凉!起来快走!”
众军汉道:“你便利做我七八段也是去不得了!”杨志拿起藤条,劈头劈脑打
去。
打得这个起来,那个睡倒,杨志无可奈何。
只见两个虞候和老都管气喘急急,也巴到冈子上松树下坐下喘气。
看这杨志打那军健,老都管见了,说道:“提辖!端的热了走不得!休
见他罪过!”杨志道:“都管,你不知。这里是强人出没的去处,地名叫做黄
泥冈,闲常太平时节,白日里兀自出来劫人,休道是这般光景。谁敢在这里
停脚!”两个虞候听杨志说了,便道:“我见你说好几遍了,只管把这话来惊
吓人!”老都管道:“权且教他们众人歇一歇,略过日中行,如何?”杨志道:
“你也没分晓了!如何使得?这里下冈子去,兀自有七八里没人家。甚么去
处。敢在此歇凉!”老都管道:“我自坐一坐了走,你自去赶他众人先走。”
杨志拿着藤条,喝道:“一个不走的吃他二十棍!”众军汉一齐叫将起来。
数内一个分说道:“提辖,我们挑着百十斤担子,须不比你空手走的。
你端的不把人当人!便是留守相公自来监押时,也容我们说一句。你好不知
疼痒!只顾逞辩!”杨志骂道:“这畜生不殴死俺!只是打便了!”拿起藤条,
劈脸又打去。
老都管喝道:“杨提辖!且住!你听我说。我在东京太师府里做公时,
门下军官见了无千无万,都向着我喏喏连声。不是我口浅,量你是个遭死的
军人,相公可怜,抬举你做个提辖,比得芥菜子大小的官职,直得地逞能!
休说y甯O相公家都管,便是村庄一个老的,心合依我劝一劝!只顾把他们
打,是何看待!”杨志道:“都管,你须是城市里人,生长在相府里,那里知
道途路上千难万难!”老都管道:“四川,两广,也曾去来,不曾见你这般卖
弄!”杨志道:“如今须不比太平时节。”都管道:“你说这话该剜口割舌!今
日天下怎地不太平?”杨志却待要回言,只见对面松林里影着一个人在那里
舒头探脑价望。
杨志道:“俺说甚么,兀的不是歹人来了!”撇下藤条,拿了朴刀,赶
入松林里来,喝一声道:“你这厮好大胆!怎敢看俺的行货!”赶来看时,只
见松林里一字儿摆着七辆江州车儿;六个人,脱得赤条条的,在那里乘凉;
一个鬓边老大一搭朱砂记,拿着一条朴刀。
见杨志赶入来,七个人齐叫一声“阿也,”都跳起来。
杨志喝道:“你等是甚么人?”那七人道:“你是甚么人?”杨志道:“你
等小本经纪人,偏俺有大本钱?”那七人问道:“你颠倒问!我等是小本经
纪,那里有钱与你!”杨志又问道:“你等莫不是歹人?”那七人道:“我等
弟兄七人是濠州人,贩枣子上东京去;路途打从这里经过,听得多人说这里
黄泥冈上时常有贼打劫客商。我等一面走,一头自道:“我七个只有些枣子,
别无甚财务,只顾过冈子来。”上得冈子,当不过这热,权且在这林子里歇
一歇,待晚凉了行,只听有人上冈子来。
我们只怕是歹人,因此使这个兄弟出来看一看。
”杨志道:“原来如此。也是一般的客人。却才见你们窥望,惟恐是歹人,
因此赶来看一看。”那七个人道:“客官请几个枣子了去。”杨志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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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了朴刀再回担边来。
老都管坐着,道:“既是有贼,我们去休。”杨志说道:“俺只道是歹人,
原来是几个贩枣子的客人。”老都管别了脸对众军道:“似你方才说时,他们
都是没命的!”杨志道:“不必相闹;俺只要没事,便好。你们且歇了,等凉
此走。”众军汉都笑了。
杨志也把朴刀插在地上,自去一边树下坐了歇凉。
没半碗饭时,只见远远地一个汉子,挑着一付担桶,唱上冈子来;唱
道∶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那汉子口里唱着,走上冈子来松
林里头歇下担桶,坐地乘凉。
众军看见了,便问那汉子道:“你桶里是什么东西?”那汉子应道:“是
白酒。”众军道:“挑往那里去?”那汉子道:“挑出村里卖。”众军道:“多
少钱一桶?”那汉子道:“五贯足钱。”众军商量道:“我们又热又渴,何不
买些吃?也解暑气。”正在那里凑钱,杨志见了喝道:“你们又做甚么?”众
军道:“买碗酒吃。”杨志调过朴刀杆便打,骂道:“你们不得洒家言语,胡
乱便要买酒吃,好大胆!”众军道:“没事又来鸟乱!我们自凑钱买酒吃,干
你甚事?也来打人!”杨志道:“你这村鸟理会得甚么!到来只顾吃嘴!全不
晓得路途上的勾当艰难!多少好汉被蒙汗药麻翻了!”那挑酒的汉子看着杨
志冷笑道:“你这客官好不晓事!早是我不卖与你吃,——却说出这般没气
力的话来!”正在松树边闹动争说,只见对面松林里那伙贩枣子的客人提着
朴刀走出来问道:“你们做甚么闹?”那挑酒的汉子道:“我自挑这个酒过冈
子村里卖,热了在此歇凉。他众人要问我买些吃,我又不曾卖与他,这个客
官道我酒里有甚么蒙汗药,你道好笑么?说出这般话来!”那七个客人说道:
“呸!我只道有歹人出来。原来是如此。说一声也不打紧。我们正想酒来解
渴,既是他疑心,且卖一桶与我们吃。”那挑酒的道:“不卖!不卖!”这七
个客人道:“你这鸟汉子也不晓事!我们须不曾说yA。你左右将到村里去卖,
不般还你钱,便卖些与我们,打甚么要紧?看你不道得舍施了茶汤,便又救
了我们热渴。”那挑酒的汉子便道:“卖一桶与你不争,只是被他们说的不好
——又没碗瓢舀吃。”那七人道:“你这汉子忒认真!便说了一声,打甚么要
紧?我们自有瓢在这里。”只见两个客人去车子前取出两个椰瓢来,一个捧
出一大捧枣子来。
七个人立在桶边,开了桶盖,轮替换着舀那酒吃,把枣子过口。
无一时,一桶酒都吃尽了。
七个客人道:“正不曾问你多少价钱?”那汉道:“我一了不说价,五
贯足钱一桶,十贯一担。”一个客人把钱还他,一个客人便去揭开桶盖兜了
一瓢,拿上便吃。
那汉去夺时,这客人手拿半瓢酒,望松林里便去,那汉赶将去。
只见这边一个客人从松林里走将出来,手里拿一个瓢,便来桶里舀了
一瓢。
那汉看见,抢来劈手夺住,望桶里一倾,便盖了桶盖,将瓢望地下一
丢,口里说道:“你这客人好不君子相!戴头识脸的,也这般罗噪!”那对过
众军汉见了,心内痒起来,都待要吃。
数中一个看着老都管道:“老爷爷,与我们说一声!那卖枣子的客人买
他一桶吃了,我们胡乱也买他这桶吃,润一润喉也好,其实热渴了,没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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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冈子上又没讨水吃处。老爷方便!”老都管见众军所说,自心里也要吃
得些,竟来对杨志说:“那贩枣子客人已买了他一桶吃,只有这一桶,胡乱
教他们买吃些避暑气。冈子上端的没处讨水吃。”杨志寻思道:“俺在远远处
望这厮们都买他的酒吃了;那桶里当面也见吃了半瓢,想是好的。打了他们
半日,胡乱容他买碗吃罢。”杨志道:“既然老都管说了,教这厮们买吃了,
便起身。”众军健听这话,凑了五贯足钱,来买酒吃。
那卖酒的汉子道:“不卖了!不卖了!这酒里有蒙汗药在里头!”众军
陪着笑,说道:“大哥,直得便还言语?”那汉道:“不卖了!休缠!”这贩
枣子的客人劝道:“你这个鸟汉子!他也说得差了,你也忒认真,连累我们
也吃你说了几声。须不关他众人之事,胡乱卖与他众人吃些。”那汉道:“没
事讨别人疑心做甚么?”这贩枣子客人把那卖酒的汉子推开一边,只顾将这
桶酒提与众军去吃。
那军汉开了桶盖,无甚舀吃,陪个小心,问客人借这椰瓢用一用。
众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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