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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全集完整版-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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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是林冲、一丈青,右是花荣、孙立。在後随即宋江引十将也到,重重叠叠
摆著人马。看对阵时,约有一千步军,只见擂鼓发喊,并无一人出马交锋。
宋江看了,心中疑惑,暗传号令,教後军且退;纵马直到花荣队里窥望。
猛听对阵里连珠炮响,一千步军,忽然分作两下,放出三面 『连环马车,』
直冲将来;两边把弓箭乱射,中间尽是长枪。
宋江看了大惊,急令众军把弓箭施放。那里抵敌得住,每一队三十匹
马,一齐跑发,不容你不向前走;那 『连环马车,』漫山遍野,横冲直撞将
来。前面五队军马望见,便乱撺了,策立不定:後面大队人马拦当不住,各
自逃生。宋江慌忙飞马便走,十将拥护而行,背後早有一队『连环马军』追
将来,得伏兵李逵,杨林引人从芦苇中杀出来,救得宋江。逃至水边,
有李俊、张横、张顺、三阮六个水军头领摆下战船接应。宋江急急上
船,便传令,教分头去救应众头领下船。那 『连环马』直赶到水边,乱箭射
来,船上有傍牌遮护,不能损伤,慌忙把船棹到鸭嘴滩,尽行上岸,就水
寨里整点人马,折其大半;喜众头领都全,虽然折了些马匹,都救得性命。
少刻,只见石勇、时迁、孙新、顾大嫂都逃命上山,说:『步军冲杀将来,
把店屋平拆了去。我等若无号船接应,尽被擒捉!』宋江一一亲自抚尉,计
点众头领时,中箭者六人:林冲、雷横、李逵、石秀、孙新、黄信;小喽罗
中伤带箭者不计其数。晁盖闻知,同吴用、公孙胜下山来动问。宋江眉头不
展,面带忧容。吴用劝道:『哥哥休忧。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挂心?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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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策,可破「连环车马」』晁盖便传号令,分付水军,牢固寨栅船只,保守
滩头,晓夜堤备;请宋公明上山安歇。宋江不肯上山,只就鸭嘴滩寨内驻扎,
只教带伤头领上山养病。
说呼延灼大获全胜,回到本寨,开放 『连环马,』都次第前来请功。
杀死者不计其数,生擒得五百余人,夺得战马三百余匹。即差人前去京师报
捷,一面犒赏三军。说高太尉正在殿帅府坐衙。门上报道:『呼延灼收捕
梁山泊得胜,差人报捷。
』心中大喜。次日早朝,越班奏闻天子。天子甚喜,勒赏黄封御酒十
瓶,锦袍一领,差官一员,钱十万贯。前去行营赏军。高太尉领了圣旨,回
到殿帅府,随即差官捧前去。说呼延灼已知有天使到,与韩滔出二十里外
迎接;接到寨中,谢恩受赏已毕,置酒管待天使;一面令韩先锋钱赏军,且
将捉到五百余人囚在寨中,待拿到贼首,一并解走京师示众施行。天使问:
『彭团练如何不见?』呼延灼道:『为因贪捉宋江贼,探入重地,致被擒捉。
今次群贼必不敢再来。小可分兵攻打,务要肃清山寨,扫尽水泊,擒获众贼,
拆毁巢穴;但恨四面是水,无路可进。遥观寨栅,只非得火炮飞打,以碎贼
巢。久闻东京有个炮手凌,名号轰天雷,此人善造火炮,能去十四五里远近,
石炮落处,天崩地陷,山倒石裂。若得此人,可以攻打贼巢。
更兼他深通武艺,弓马熟娴。若得天使回京,於太尉前言知此事,
可以急急差遗到来,克日可取贼巢。』天使应允,次日起程,於路无话,回
到京师,来见高太尉备说呼延灼求索炮手凌,要建大功。高太尉听罢,传下
钧旨,叫唤甲仗库副使炮手凌那人来。原来凌,祖贯燕陵人,是宋朝天下第
一个炮手,所以人都号他是轰天雷。更兼他武艺精熟。当下凌来参见了高
太尉,就受了行军统领官文凭,便教收拾鞍马军器起身。且说凌把应用的烟
火,药料,就将做下的诸色火炮并一应的炮石,炮架,装载上车;带了随身
衣甲盔刀行李等件,并三四十个军汉,离了东京,取路投梁山泊来。到得行
营,先来参见主将呼延灼,次日先锋韩滔,备问水寨远近路程,山寨峻去处,
安挑三等炮石攻打:第一是风火炮,第二是金轮炮,第三是子母炮。先令军
健整顿炮架,直去水边竖起,准备放炮。说宋江在鸭嘴滩上小寨内,和军
师吴学究商议破阵之法,无计可施。有探细人来报道:『东京新差一个炮手,
号作轰天雷凌,即日在於水边竖起架子,安排施放火炮,攻打寨栅。』吴学
究道:『这个不妨:我山寨四面都是水泊,港汊甚多,宛子城离水又远;纵
有飞天炮,如何能彀打得到城边?且弃了鸭嘴滩小寨,看他牝地设法施放,
做商议。』当下宋江弃了小寨,便都起身,且上关来。晁盖、公孙胜接到
聚义厅上,问道:『似此如何破敌?』动问未绝,早听得山下炮响。一连放
了三个火炮:两个打在水里,一个直打到鸭嘴滩边小寨上。宋江见说,心中
辗转忧闷;众头领尽皆失色。吴学究道:『若得一人诱引凌到水边,先捉了
此人,方可商议破敌之法。』晁盖道:『可著李俊、张横、张顺,三阮六人棹
船,如此行事。岸上朱仝、雷横如此接应。』且说六个水军头领领了将令,
分作两队:李俊和张横先带了四五十个会水的,用两只快船,从芦苇深处悄
悄过去;背後张顺三阮掉四十余只小船接应。再说李俊,张横上到对岸,便
去炮架子边,呐声喊,把炮架推翻。军士慌忙报与凌知道。凌便带了风火二
炮,拿枪上马,引了一千余人赶将来。李俊、张横领人便走。凌追至芦苇滩
边,看见一字儿摆开四十余只小船,船上共有百十余个水军。李凌便来抢船。
朱仝,雷横在对岸呐喊擂鼓。凌夺得许多船只,叫军健尽数上船,便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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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船才行到波心之中,只见岸上朱仝、雷横鸣起锣来;水底下早钻起四五
十水军,尽把船尾楔子拔了,水都泼入船里来;外边就势扳翻船,军健都接
在水里。凌急待回船,船尾柁橹已自被拽下水底去了。两边钻上两个头领
来,把船只一扳,仰合转来,凌被合下水里去,底下是阮小二一把抱住,
直拖到对岸来。岸上早有头领接著,便把索子绑了,先解上山来,船都已过
鸭嘴滩去了。箭又射不著,人都不见了,只忍得气。呼延灼恨了半晌,只得
引人马回去。且说众头领捉得轰天雷凌,解上山寨,先使人报知。宋江便同
满寨头领下第二关迎接,见了凌,连忙亲解其缚便埋怨众人,道:『我教你
们礼请统领上山,如何恁地无礼!』凌拜谢不杀之恩。宋江便与他把盏;已
了,自执其手,相请上山。到大寨,见了彭圯已做了头领,凌闭口无言。彭
圯劝道:『晁,宋二头领替天行道,招纳豪杰,专等招安,与国家出力。既
然我等在此,只得从命。』宋江又陪话。凌答道:『小的在此趋待不妨;争
奈老母妻子都在京师,倘或有人知觉,必遭诛戮,如之奈何!』宋江道:『且
请放心,限日取还统领。』凌谢道:『若得头领如此周全,死亦瞑目!』晁盖
道:『且教做筵席庆贺。』次日,厅上大聚会众头领。饮酒之间,宋江与众人
商议破 『连环马』之策。正无良法,只见金钱豹子汤隆起身道:『小人不材,
愿献一计;除是得这船军器,和我一个哥哥,可以破得 「连环甲马。」』吴学
究便问道:『贤弟,你且说用何等军器?你这个令亲哥哥是谁?』汤隆不慌
不忙,叉手向前,说出这船军器和那个人来。正是:斗就玉京擒獬豸,谋成
金阙捉狻猊。毕竟汤隆对众说出那船军器,甚麽人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吴用使时迁偷甲汤隆赚徐宁上山
话说当时汤隆对众头领说道:『小可是祖代打造军器为生。先父因
此艺上遭际老种经略相公,得做延安知寨。先朝曾用这 「连环甲马」取胜。
破阵时,须用 「钩镰枪」可破。汤隆祖传已有画样在此,若要打造,便可
下手。汤隆虽是会打,不会使。若要会使的人,只除非是我那个姑舅哥哥。
会使这钩镰枪法,只有他一个教头。他家祖传习学,不教外人。或是马上,
或是步行,都是法则;端的使动,神出鬼没!』说言未了,林冲问道:『莫不
是见做金枪班教师徐宁?』汤隆应道:『正是此人。』林冲道:『你不说起,
我也忘了。这徐宁的 「金枪法,」「钩镰枪法,」端的是天下独步。在京师时
与我相会,较量武艺,彼此相敬相爱;只是如何能彀得他上山?』汤隆道:
『徐宁祖传一件宝贝,世上无对,乃是镇家之宝。汤隆比时曾随先父知寨往
东京视探姑母时,多曾见来,是一副翎砌就圈金甲,这副甲,披在身上,又
轻又稳,刀剑箭矢急不能透;人都唤做 「赛唐猊。」』多有贵公子要求一见,
造次不肯与人看。这副甲是他的性命;用一个皮匣子盛著,直挂在卧房梁上。
若是先对付得他这副甲来时,不由他不到这里。』吴用道:『若是如此,何难
之有?放著有高手弟兄在此。今次用著鼓上蚤时迁去走一遭。』时迁随即
应道:『只怕无此一物在彼;若端的有时,好歹定要取了来。』汤隆说:『你
若盗得甲来,我便包办赚他上山。』宋江问道:『你如何去赚他上山?』汤隆
去宋江耳边低低说了数句。宋江笑道:『此计大妙!』吴学究道:『再用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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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同上京走一遭。
一个到东京收买烟火药料并炮内用的药材,两个去取凌统领家老小。』
彭圯见了,便起身禀道:『若得一人到颍州取得小弟家眷上山,实拜拜成全
之德。』宋江便道:『团练放心。便请二位修书,小可自教人去。』便喊杨林
可将金银书信,带领伴当,前往颍州取彭圯将军老小;薛永扮作使枪棒卖药
的,往东京取凌统领老小;李云扮作客商,同往东京收买烟火药料等物;乐
和随汤隆同行,又挈薛永往来作伴;一面先送时迁下山去了。次後且叫汤隆
打起一把钩镰枪做样,教雷横提调监督。
再说汤隆打起钩镰枪样子教山李云,乐和,汤隆辞别下山去了。次日
又送戴宗下山往来探听事情。这段话,一时难尽。这里且说时迁离了乐山泊,
身边藏了暗器,诸船行头,在路拖逦来到东京,投个客店安下了;次日,踅
进城来,寻问金枪班教师徐宁家。有人指点道:『入得班门里,靠东第五家
黑角子门便是。』时迁转入班门里,先看了前门;次後踅来相了後门,见是
一带高墙,墙里望见两间小巧楼屋,侧首是一根戗柱。时迁看了一回,又
去街坊问道:『徐教师在家里麽?』人应道:『直到晚方归家,五更便去内里
随班。』时迁叫了『相扰,』且回客店里来,取了行头,藏在身边,分付店小
二道:『我今夜多敢是不归,照管房中则个。』小二道:『但放心自去,这里
禁城地面,并无小人。』时迁再入到城里买了些晚饭吃了,踅到金枪班徐
宁家左右看时,没有一个好安身处。看看天色黑了,时迁入班门里面。是夜,
寒冬天色,无月光。时迁看见土地庙後一株大柏树,便把两只腿夹定,一
节节爬将树头顶上去,骑马儿坐在枝柯上,捎捎望时,只见徐宁归来,望家
里去了。只见班里两个人提著灯笼出来关门,把一把锁锁了,各自归家去了。
早听得谯楼禁鼓,转初更。云寒星斗无光,露散霜花渐白。只见班里静悄
悄地,从树上溜将下来,踅到徐宁後门边,从墙上下来,不费半点气力,
爬将过去,看里面时,是个小小院子。时迁伏在厨舴外张时,见厨舴下灯
明,两个娅兀自收拾未了。
时迁从戗柱上盘到膊风板边,伏做一块儿,张那楼上时,见那金枪
手徐宁和娘子对坐炉边向火,怀里抱著一个六七岁孩儿。时迁看那卧房里时,
见梁上困然有个大皮匣拴在上面;房门口挂著一副弓箭,一口腰刀;衣架上
挂著各色衣服;徐宁口里叫道:『梅香,你来与我摺了衣服。』下面一个娅上
来,就侧首春台上先摺了一领柴绣圆领;又摺一领官绿衬里袄子并下面五色
花绣踢串,一个护项彩色锦帕,一条红绿结子并手帕一包;另用一个小黄帕
儿,包著一条双獭尾荔枝金带;共放在包袱内,把来安在烘笼上。时迁多看
在眼里。约至二更以後,徐宁收拾上床。娘子问道:『明日随值也不?』徐
宁道:『明日正是天子驾幸龙符宫,须用早起五更去伺候。』娘子听了,便分
付梅香道:『官人明日要起五更出去随班;你们四更起来烧汤,安排点心。』
时迁自付道:『眼见得梁上那个皮匣便是盛甲在里面。我若赶半夜下手便好。
倘若闹起将来,明日出不得城,不误了大事?。。。。。。且捱到五更里下
手不迟。』听得徐宁夫妻两口儿上床睡,两个娅在房门外打铺房里桌上点
著碗灯。那五个人都睡著了。两个梅香一日伏侍到晚,精神困倦,打呼,时
迁溜下来,去身边取个芦管儿,就窗棂眼里,只一次,把那碗灯早吹灭了。
看看伏到四更左侧,徐宁起来,便唤娅起来烧汤。那两个使女从睡梦里起来,
看房里没了灯,叫道:『呵呀!今夜没了灯!』徐宁道:『你不去後面讨灯
等几时!』那个梅香开楼门下胡梯响。时迁听得,从柱上只一溜,来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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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边黑影里伏了。听得娅正开後门出来便去开墙门,时迁潜入厨桌下。梅
香讨了灯火入来,又去关门,来前烧火。这使女便也起来生炭火上楼去。
多时,汤滚,捧面汤上去,徐宁洗漱了,叫烫些热酒上来。娅安排肉食炊饼
上去,徐宁吃罢,叫把饭与外面当值的吃。时迁听得徐宁下来叫伴当吃了饭,
背著包袱,拿了金枪出门。两个梅香点著灯送徐宁出去。时迁从厨桌下出
来,便上楼去,从槁子边直踅到梁上,把身躯伏了。两个娅又关闭了门户,
吹灭了灯火,上楼来,脱了衣裳,倒头便睡。时迁听得两个梅香睡著了,在
梁上把那芦管儿指灯一吹,那灯又早灭了。时迁从梁上轻轻解了皮匣。正
要下来,徐宁的娘子觉来,听得响,叫梅香,道:『梁上甚麽响?』时迁做
老鼠叫。
娅道:『娘子不听得是老鼠叫?因厮打,这般响。』时迁就便学老鼠厮
打,溜将下来;悄悄地开了楼门,款款地背著皮匣,下得胡梯,从里面直开
到外面,来到班门口,已自有那随班的人出门,四更便开了锁。时迁得了皮
匣,从人队里,趁闹出去了;一口气奔出城外,到客店门前,此时天色未晓,
敲开店门,去房里取出行李,拴束做一担儿挑了,计算还了舴钱,出离店肆,
投东便走;行到四十里外,方才去食店里打火做些饭吃,只见一个人也撞将
入来。时迁看时,不是别人,是神行太保戴宗。见时迁已得了物,两个暗
暗说了几句话。戴宗道:『我先将甲投山寨去;你与汤隆慢慢地来。』时迁打
开皮匣,取出那副雁翎锁子甲来,做一包袱包了;戴宗拴在身上,出了店门,
作起 『神行法,』自投梁山泊去了。时迁把空皮匣子明明的拴在担子上,
吃了饭食,还了打火钱,挑上担儿,出店门便走。到二十里路上,撞见汤隆,
两个便入酒店里商量。汤隆道:『你只依我从这条路去。但过路上酒店,饭
店,客店,门上若见有白粉圈儿,你便可就在那店里买酒买肉吃;客店
之中,就便安歇;特地把这皮匣子放在他眼睛头,离此间一程外等我。』时
迁依计去了。汤隆慢慢的吃了一回酒,投东京城里来。且说徐宁家里,天
明,两个娅起来,只见楼门也开了,下面中门大间都不开;慌忙家里看时,
一应物件都有。两个娅上楼来对娘子说道:『不知怎的,门户都开了!
不曾失了物件。』娘子便道:『五更里,听得梁上响,你说是老鼠厮打;你且
看那皮匣子没甚事麽?』两个娅看了,只叫得苦:『皮子不知那里去了!』那
娘子听了,慌忙起来,道:『快央人去龙符宫里报与官人知道,都他早来跟
寻!』娅急急寻人去龙符宫报徐宁;连央了三四替人,都回来说道:『金枪班
直随驾内苑去了,外面都是亲军护御守把,谁人能彀入去!直须等他自归。』
徐宁娘子并两个娅和 『热上蚂蚁,』走头无路,不茶不饭,慌忙做一团。徐
宁直到黄昏时候,方才卸了衣袍服色,著当值的背了,将著金枪,慢慢家来;
到得班门口,邻舍说道:『官人五更出去,被贼入闪将入来,单单只把梁
上那个皮匣子盗将去了!』徐宁听罢,只叫那连声的苦,从丹田底下直滚出
口角来。娘子道:『这贼正不知几时闪在屋里!。。。。。』徐宁道:『别的都不
打紧,这副雁翎甲乃是祖宗留传四代之宝,不曾有失!花儿王太尉曾还我三
万贯钱,我不曾舍得卖与他。恐怕久後军前阵後要用,生怕有些差池,因此
拴在梁上。多少人要看我的,我只推没了。今次声张起来,枉惹他人耻笑!
今失去,如之奈何!』徐宁一夜睡不著,思量道:『不知是甚麽盗了去?也
是曾知我这副甲的人!。。。。』娘子想道:『敢是夜来灭了灯时,那贼己躲在
家里了?。。。。。必然是有人爱你的,将钱问你买不得,因此使这个高手贼来
盗了去。你可央人慢慢缉访出来,别作商议,且不要 『打草惊蛇。』徐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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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到天明起来,坐在家中纳闷。早饭时分,只听得有人扣问。当值的出去
问了名姓,入来报道:『有个延安府汤知寨儿子汤隆,特来拜望。』徐宁听罢,
教请进客位里相见。汤隆见了徐宁,纳头拜下,说道:『哥哥一向安乐?』
徐宁答道:『闻知舅舅归天去了,一者官身羁绊,二乃路途遥远,不能前来
吊问。并不知兄弟信息。一向在何处?今次自何而来?』汤隆道:『言之不
尽!自从父亲亡故之後,时乖运蹇,一向流落江湖。今从山东迳来京师探望
兄长。』徐宁道:『兄弟少坐。』便叫安排酒食相待。汤隆去包袱内取出两锭
蒜条金,重有二十两,送与徐宁,说道:『先父临终之日,留下这些东西,
教寄与哥哥做遗念。为因无心腹之人,不曾捎来。今次兄弟持地到京师纳还
哥哥。』徐宁道:『感承舅舅如此挂念。我又不曾有半分孝顺处,怎麽报答!』
汤隆道:『哥哥,休恁地说。先父在日之时,常是想念哥哥一身武艺,只恨
山遥水远,不能彀相见一面,因此留这些物与哥哥做遗念。』徐宁谢了汤隆,
交收过了,且安排酒来管待。汤隆和徐宁饮酒中间,徐宁只是眉头不展,面
带忧容。汤隆起身道:『哥哥,如何尊颜有些不喜?心中必有忧疑不决之事。』
徐宁叹口气道:『兄弟不知,一言难尽!
夜来家间被盗!』汤隆道:『不知失去了多少物事?』徐宁道:『单单只
盗去了先祖留下那副雁翎锁子甲,又唤作 「赛唐猊。」』昨夜失了这件东西,
以此心不乐。
』汤隆道:『我把一个皮匣子盛著,拴缚在卧房中梁上;正不知贼人甚
麽时候入来盗了去。』汤隆问道:『是甚等样皮匣子盛著?』徐宁道:『是
个红羊皮匣子盛著,里面又用香绵裹住。』汤隆失惊道:『红羊皮匣子!。。。。』
问道:『不是上面有白线刺著绿云头如意,中间有狮子滚绣球的?』徐宁道:
『兄弟,你那里见来?』汤隆道:『小弟夜来离城四十里在一个村店沽酒吃,
见个鲜眼睛黑瘦汉子担儿上挑著。我见了,心中也自暗付道;『这个皮匣子
是盛甚麽东西的?。。。。。。』临出店时,我问道:『你这皮匣子作何用?』
那汉子应道:『原是盛甲的,如今胡乱放些衣服。』必是这个人了。我见那厮
似闪了腿的,一步步挑著了走。何不我们追赶他去?』徐宁道:『若是赶
得著时,不是天赐其便!』汤隆道:『既是如此,不要耽搁,便赶去罢。』
徐宁听了,急急换上麻鞋,带了腰刀,提条朴刀,便和汤隆两个出了东郭门,
拽开步,迤逦赶来。前面见有白圈壁上酒店里。汤隆道:『我们且吃碗酒
了赶,就这里问一声。』汤隆入得门坐下,便问道:『主人家,借问一声,曾
有个鲜眼黑瘦汉子挑个红羊皮匣子过去麽?』店主人道:『昨夜晚是有这般
一个人挑著个红羊皮匣子过去了;一似腿上吃跌了的,一步一颠走。』汤隆
道:『哥哥,你听如何?』徐宁听了,做声不得。两个连忙还了酒钱,出
门便去。前面又见一个客店,壁上有那白圈。汤隆立住了,说道:『哥哥,
兄弟走不动了,和哥哥且就这客店里歇了,明日早去赶。』徐宁道:『我是
官身,倘或点名不到,官司必然见责,如之奈何?』汤隆道:『恁地,可以
赶了。』当夜两个歇了,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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