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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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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背回家的铁锅,又被弟兄俩背回到杂货店。杂货店的掌柜开始咋说也不给退,但一张嘴抵不住两张嘴的软缠硬磨,最后才答应按八折退货。当听说弟兄俩退锅是为了给学校捐钱时,掌柜的非但没有打折,还给哥俩倒贴了四钱银子补足了二两。
砸锅卖铁,原是人们顺口说出的一句赌气话,而这句赌气话在南河镇,却被那哥俩变成了活生生的事实。从来都是被人取笑的老汉一家,虽依然还是穷困潦倒,却从此不但不再被人取笑,反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敬重。在南河镇一带,这个掌故还被人们作为乡土教材,一代又一代地影响教育着后人。
孙兰玉跟菊儿、余儿和明儿,都在工地上帮厨。余儿明儿是先后俩,跟菊儿又都是大姑弟妹,这三个儿时的朋友,如今真的成了一家人亲姐妹。盖学堂又使她们有机会整天厮守在一起,重新成了不拆把儿的胡萝卜。余儿跟明儿虽然都已做了妈妈,但俩人仍像两只巧舌多嘴的鸟儿,一天到晚嘁嘁喳喳的,似乎有永远也说不完的话题。
菊儿的二儿子叫郭德玉。郭德玉跟郭福寿像极了,跟他的大哥郭德厚,更像是出自同一个模子。出生前的郭德玉虽不能确定到底是谁的,但在菊儿的希望中,他应该属于谢铁成而不属于郭福寿,因为谢铁成尚无一男半女,而她已经给郭福寿生了个顶门杠子,也算是对得起他,也对得起他们老郭家了。在菊儿的感觉中也是如此,因为谢铁成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毕竟比郭福寿多得多,而且这个打铁汉子,又比郭福寿壮实得多也强悍得多。既然谢铁成的种子饱满,耕耘多播种也更多,果实理所当然地非他莫属了。这一点菊儿深有感受,也只有她才会有这种感受,但事实上郭德玉并不属于强者,而是属于弱者。希望归希望感觉归感觉,希望和感觉都改变不了这个铁的事实,而铁的事实又大出了菊儿的意料。




 第十章三女河顺水送木 九子

刚出生那阵,郭德玉既像谢铁成又不像谢铁成,既像郭福寿又不像郭福寿。菊儿弄不清,郭福寿跟谢铁成当然更弄不清他到底应属于谁,但他们却都跟菊儿一样疼爱着他,特别是谢铁成,他就是再忙,每次也要给孩子买点东西,而绝不会空着手回来;即便是再累,他都要抱抱他并亲个不够。
一般的打铁汉子,似乎都生硬而粗鲁,但谢铁成的感情,却是那样的丰富而细腻!
月月娃儿丑似驴。刚生下的孩子都红赤赤的,像个没皮的老鼠,看上去百球一个样又百球不一样。随着一天一天的长大,郭德玉一天一天地在变化,菊儿也一天比一天更加不安了。事与愿违,这孩子没有越来越像谢铁成,而是恰恰相反,他越来越像郭福寿了。虽一如既往,郭福寿跟谢铁成都爱着、疼着这孩子,但细心的菊儿,却还是觉察到他们那些难以掩饰的细微变化。郭福寿本来就感到有负于谢铁成,这孩子如果越来越像谢铁成,郭福寿或许能从中得到一些平衡,但事实让他的心理天平非但没有得到平衡,反而更加的倾斜了。谢铁成虽然照样地亲着疼着孩子,照样地给他买着东西,但却还是难以掩饰他内心的失望与落寞。有几次去陪郭福寿,菊儿都被拒之于门外。她也明白他是一片好意,于是只得又默默地回来陪谢铁成,并发誓一定要给谢铁成生个顶杠子。
如今菊儿又有了,并且身子日渐沉重。然而比身子更为沉重的,却是心情。孙兰玉不断地安慰她说:“这是由不得人的事,你可千万别甭老是挂在心里,这样既伤大人又伤孩子。啥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大人跟孩子的健康。若果真是谢铁成的,孩子不健康,你可就更对不住他了。退一万步说,即便不是他的,只要你身体好,还可以再生嘛!如果你的身体垮了,谢铁成他,可就真的没指望了。到时候更对不住他的,就是你。你可得千万保重自己的身子骨。啊——”孙兰玉的一番道理,可以说再透彻不过,但菊儿却依然还是忧心忡忡:“我倒没啥,只怕铁成他。。。。。。”孙兰玉说:“铁成那儿由德润去跟他说。这你放心!铁成是个明白人,依我看不会有啥问题的。”
但愿上天有眼,能使善良的菊儿如愿。
这年的气候,出奇的反常。去冬没见一片雪,今春又没落一滴雨。学堂的围墙已经合拢,教室的山墙也已高过檐墙并正在收梢。当老木匠正在为今年的天气好而暗自庆幸时,不想老天说翻脸便翻脸,雨,已经黑明不停地连着下了四五天,却仍然看不到一丝转机。正街和东街的路面虽然泥泞,但在绕来拐去后,却还可以勉强通过;而被车轧马踏的西街上,却已是积水及膝,人们更是无法越大门一步。那些年久失修的房屋,也都跟筛子一样外面大下屋里小下,外面停了,里面却还在滴答,用来接水的盆盆罐罐也已宣布告罄。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前两天还在为“久旱逢甘霖”而欢呼雀跃的大人孩子们,如今又不得不埋怨和诅咒起“贵如油”的春雨来。
过犹不及。久旱有久雨,汛期提前了,建校工程却被迫停了下来。
济世堂里,老神仙老秀才陈德润孙兰玉和郭福寿等,正谋划着天晴后进山拉木料的大事,但老木匠这个关键人物,却迟迟不见闪面。小相公正待去请,却与浑身上下跟泥猴似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以为是个疯子,小相公正准备将他推出门外,不想反被他推了个趔趄:“快!三女河涨水了!”
闻声众人大吃了一惊。来人并非疯子,而是老木匠。
“兄弟,你咋弄成这摸样?”老神仙吃惊地问道。
“大家都急死了,你却还有心情去看水涨河塌!”老秀才也埋怨道。
“大叔,河水到底有多大?”陈德润急切地问道。似乎只有他,领悟了老木匠的意思。
“半河水。咱们用,足够了。赶紧准备牲口。我这就去叫人。”说着老木匠折转身就往外走。
“大叔,洗个脸换了衣服再走。小心凉着!”双手端着水盆腋下又夹着衣服的孙兰玉,正好赶了出来。
“来不及了。。。。。。”话还没说完,老木匠已经出了济世堂。当他的话跟他那泥猴似的身影,被一块淹没在雨雾中时,大家这才惊醒了过来。
其实老木匠比谁都起得更早,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打着赤脚来到了工地,土打的围墙虽然倒塌了不少,但一砖到顶房子却损失不大。耽误了工期,老木匠的心情比天气还要坏,倒塌的围墙又给他平添了些懊恼,脚下一时不留神他竟滑了一跤,爬起时浑身都是泥浆,老木匠活象一尊泥塑。连他自己也不曾想到,正是这一跤,才甩掉了他刚才所有的懊恼。浑身的泥浆就留给老太爷了,让大雨慢慢地去冲刷吧!老木匠跌跤爬坡地来到了三女河边。果然不出所料!那刚涨起半河水使他欣喜若狂:“这一跤跌得好,跌得值!”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句后,老木匠立即赶回了济世堂。
当刘子明马子亮弟兄俩,与七十子、八十子、玉团弟兄仨跟着老木匠来到车马店时,六匹骏马已经备好了。孙兰玉手里仍然拿着那套衣服,陈德润挎着一个红布包袱,再加上老神仙跟老秀才,像泥猴的已经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等老木匠匆匆洗完脸换掉衣服后,陈德润将包袱递到他的手里说:“这里除五百两银子外还有几瓶白酒,供大家在路上用来驱寒。只是来不及准备干粮,路上有啥吃就买啥吃,多花点钱是小事,千万甭教人受亏!”老木匠说:“明天可甭忘了安排人接应!”老神仙说:“放心走你的。忘不了!”老秀才也叮咛说:“下雨路滑,兄弟你脚下多加小心!”应了一声后六个人纷纷翻身上马,马子亮骑一匹枣红马在前,刘子明骑一匹黄骠马断后,老木匠骑着栗色马居中,七十子兄弟骑的分别是黑马、白马和一匹菊花青马。六匹马相继鱼贯而出,六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身影一路向南,渐渐地消失在雨幕中。。。。。。
裸露了一个冬天的河床,已被河水全部淹没,三女河又一次敞了开她的胸怀,默默地接纳着那些自天而降的同类,并不断地壮大着自己。
远处,深水形成的浪花在慢慢地翻起后又逐渐地扩大,在柔柔地散开后又慢慢地消失。周而复始,新孕育出的浪花又接着翻起。。。。。。扩大。。。。。。散开。。。。。。
近处,三女河用她的“舌头”,不住地舔吻着堤岸边的杂草。已经荒败了整整一个冬天的杂草,芯子里终于又顶出了嫩绿的新芽;草丛中个别争春的野花在随风摇曳,既一枝独秀,又多少有些羞涩。柳芽已经绽为翠绿的小叶片,杨絮像毛毛虫似的垂挂在枝头,返青的麦苗也给大地披上了绿色的地毯。
迈着细碎的步子,六匹马一路小跑着向南疾行。衣服已经湿透,但人们不但没有埋怨,反而还怕雨越下越小,更怕雨过天晴日出水落。每隔一会,老木匠便要伸手摸一下揣在怀里的账本,尽管被油布层层包裹着,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惟恐它被淋湿。一路上他不断地盘算着。。。。。。盘算着咋样才能尽快地将木料收齐,咋样才能尽快地将钱付清,木排应咋样打才够结实,回来时走水路上会不会出啥意外,出了意外又当如何应对。。。。。。头绪太多,他盘算了半天竟不得要领,但不盘算却又由不了他。
马蹄声的节奏,明显地慢了下来。老木匠明白,牲口比人更为辛苦,它们已经饿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再着急也不能让牲口饿着肚子跑路,他留意起路旁的村庄来。
午后,河边一个叫做“大张村”的镇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牵着马匹,一行六人来到了一家车马店。几天来无生意可做,好不容易等来一笔买卖,客人们自然是不能慢待的了。伙计们闻声而出,在门口接住了马缰。老木匠叮咛他们说:“多加些豌豆!”应了一声后,伙计将马牵进了马厩。这时掌柜的也迎了出来,见客人们浑身湿淋淋的,他一面吩咐生火,一面询问客人们要用点什么。老木匠脱下蓑衣说:“羊肉泡,羊肉吃了暖和。要把把老碗!啊——”
吃完饭,雨也慢了下来。老木匠不敢耽搁,按伙计的指点,就近在一家铁货店里买了两条铁索和一大包六寸长的铁钉后,一行人马又匆匆地上了路。南山模糊的轮廓已依稀可见,此行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在如雷的鼾声中,山柱子被老木匠摇醒了。听说事情紧急,二话不说山柱子便进了灶屋,他先找到了铜脸盆,接着又刨出了烧火棍。还以为他要烧水或者做饭,老木匠连忙拦住说:“不必了。办事要紧!我们已经吃饱了也喝足了。”山柱子并不吭气,用火棍在铜盆上“嘡”地敲了一下后,便嘿嘿嘿的憨笑着出了门。
山叔忙招呼众人就座。见马扎子不够,山婶又搬来了几个尺把高的老树桩。山柱媳妇给锅里添上水又生着了火,却上下找不着火棍。
门外铜脸盆一阵“嘡嘡嘡嘡”的响声过后,紧接着的,是山柱子那扯着喉咙的吆喝声。脸盆声首先得到了山谷的响应,不久才又得到了人们的呼应,并由一个变成两个,继而又由两个变成三个、四个、五个。。。。。。这声音有高有低有钝也有锐,后来与山谷的回声,人们的吆喝声搅和在一起,竟分不出多少了。静谧三峪口,被搅醒了。
天色不但没有因傍晚的降临而变得暗淡,反而越来越显得亮堂起来。头顶的云层虽越来越薄雨滴也越下越小,但却没有停还在继续。落晖早已忍耐不住已把云层变得一片雪白,一缕夕阳也硬是从云层的缝隙间挤了出来。西山的轮廓被投放在大地上并越拉越长,东面的山峦却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令老木匠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当他给河水的边缘插上一支柳枝后,有的山民已扛着木料来到了河边。
在老神仙已经废弃的篱笆院里,老木匠开始了他的验收工作。他一一辨认着自己留在木料上的标识,子明兄弟一个翻开账本进行核对,一个给山民们兑付着钱款。山民们在七十子弟兄的招呼下,将各自的木料分门别类地码放在了指定的地方。刚开始几个人还能默契配合做到应对自如,后来随着山民们的越聚越多秩序也越来越乱,几个人已因应接不暇而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多亏山柱子带着的几个人及时地赶到了,乱哄哄的局面这才得到了控制。
夜幕降临了,周围已变得一片混沌。山民们已经燃起了火把,山叔将前一天刚猎到两只麂子,架在篝火上翻来覆去地烧烤着。不一会,麂子肉的香味便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早霞不出门,晚霞晒死人。虽已忙得不可开交,老木匠却还得关心老天爷的情绪。头顶上已是繁星满天,他的心中却是乌云一团。担心河水会突然退去,他几次想看看自己插在水边的柳枝,却又忙得难以分身。在第二根火把将要燃尽时,他这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刁空来到了河边。在摸到柳枝的同时,他也摸到了河水。“还好,再坚持一天吧!回去了我一定给龙爷烧炷高香。”老木匠暗暗地庆幸着默默地祈祷着,心中的乌云瞬间退去了,代之而起的,是明月一轮繁星一片。
回来时子明翻着账本告诉老木匠,说大小木料差不多已经收齐,只有个别登记在册的山民还没有来,而几个已经来了的却不在册,木料上更没有标识。几个山民期待的目光,立即由刘子明转向到老木匠,老木匠果断地说:“来了的都收下,没来的咱继续等!还来得及。”几个没登记却交了木料的山民,在拿到钱后却并没离开,他们有的抹胳膊有的绾袖子,准备跟山柱子等一起,帮着老木匠抬木料、钉木排。
在众人帮助下,几根木椽被老木匠用长钉钉在了十几根大梁的两头。为了防止木椽断裂,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老木匠又把那两条铁索钉了上去。每根大梁的每头,都有两根六寸长钉通过铁索的孔眼,被老木匠深深地砸了进去,十几根大梁顿时成了一个整体。
如法炮制,第一层檩条,也被老木匠垂直地固定在下面的大梁上,第二层檩条又被垂直地固定在第一层檩条上。木椽的数量多共有五层,也是经一道纬一道地被老木匠固定了上去。一些短木椽还被老木匠取竖向钉在了各层上,八层木料立即成为一个蔚为壮观的庞然大物。
大梁跟最下面的一层檩条,已没入水中,水面上所看到的,只是一层檩条和五层木椽。当老木匠长长地嘘了口气扑嗒一声坐在脚地时,这才闻到一阵带着焦味的肉香。




 第十章三女河顺水送木 九子

两只麂子肉早已经烤熟了。撒上盐巴后,山叔将麂子肉撕开给每人分了一块。也顾不上客气,大家立即狼吞虎咽了起来。老木匠徒然想起了那几瓶白酒,于是吩咐子明拿了过来。没有酒盅也无需酒盅,对着瓶口,大家轮换着吹起了“喇叭”。
月落星稀。当东方微曦再现的时候,那五六个被落下的山民,才扛着木头赶来了。看着已经成型的木排,他们不觉为难起来,不料老木匠却吩咐说:“放呀,随便放。正好可以用来歇脚。”山民们喜出望外,木料放下了,心也随即放下了,身心均如释重负。
粗壮的檩条自然成了座椅,轻巧点的木椽被挑出来做了船篙,其余的均被老木匠钉在木排的四周而成了围栏。有了围栏,木排立即给人以更安全的感觉。匠心独具,几个已经腾空的红包袱,又被老木匠挂在了正前方的椽梢上。红布在晨风中飘荡着,像一面面旗帜,木排的气势看上去更加恢弘,也更蔚为壮观。
子明兄弟跟七十子兄弟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六匹牲口却还是死活不肯下水登排。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老木匠笑着说:“这是马,不是水牛!将衣服脱下来,把牲口的眼蒙上。”这一招果然奏效,六匹马乖乖地被拉上了木排。
将一把散碎银子塞在山柱子手里后,老木匠对他说:“本来想跟大伙喝两盅,可老天爷偏不开恩。这些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麻烦贤侄分给大家,让大家买碗酒暖暖身子。”山柱子却说啥也不肯接受,见这样推来让去的一时难以开交,在索性将钱一把塞给山柱子后,老木匠转身就上了木排。一扯绳头,缆绳的活结立马松了开来。在汹涌的洪流中,木排缓缓地离岸而去,远远看去,活像是一艘刚刚起航艨艟战舰。
“一路珍重!”岸上的人拱着手喊道。
“后会有期!”木排上的人抱着拳回答说。
故人北辞三峪口,烟花三月下阳都。孤帆远影碧空尽,三女河水天际流。在一片话别声中木排悠悠地顺流而下,驶离了三峪口。
忙了整整一天一夜,六个人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蒙在马头上的衣服已被拿掉,六匹牲口也似乎忘却了疲惫,它们昂着头挺着胸脚下踏着舞步,咴咴地嘶鸣着显得比主人还要激动。天,竟是那样的蓝;山,竟是那样的翠;树,竟是那样的绿;水,竟是那样的秀;花,竟是那样的红;人,竟是那样的纯。人和牲口仿佛都还都沉浸在梦中,来时,似乎还是阴雨霏霏的季秋;去时,却又是景色秀丽的孟春。几乎在一夜之间,三峪河竟越过了漫长而严酷的隆冬。
呀!三峪口,你竟是这样的美丽!三峪河,你又是那样的迷人!()
随着流水绕过一个大弯后,木排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一个熟悉的世界,八仙桥,已经不远了。仿佛是从梦中突然惊醒了过来,老木匠急忙招呼着让木排停靠,同时吩咐子明弟兄上岸沿陆路快马加鞭,前去报信。
八仙桥头,南河镇一带等着接应的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排成了一个U字形的人墙,老神仙跟老秀才在桥头面馆中坐镇,谢铁成跟何全虎也已飞马前往打探。途中不期而遇时,四个人几乎是同时“吁”的一声勒住了各自的坐骑。兴犹未尽的四匹牲口都就地打着转转,在马背上简要地交换了情况后,双方又各自拍马沿原路返了回去。
听说接应的人们已经作好了充分的准备,老木匠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跟老木匠恰恰相反,听说木排即将到达,老神仙跟老秀才变得越发的紧张了起来。再也坐不住了,他们起身从桥西一直走到桥东,一路吩咐着那些看热闹的老人、妇女和儿童们赶快离开,同时叮咛那些手里拿着挽钩、竹竿和绳索的小伙子千万不敢大意,务必将人、马和木料,一个不落地安全接上岸来。
为保万无一失,他们设了两道防线。第一道防线设在八仙桥上游大约一里开外。这里河面宽阔水流也相对平缓,因而淤积了大量的泥沙。附近人盖房多在这里挖坑取沙,学堂的工程,又将沙坑扩大到大约有三亩地大。涨水后沙坑也蓄满了水,水坑的三面都可站人,因此是个最理想的“港湾”。第二道防线便是八仙桥,一根镢把粗的大缆绳已经横在了水面上,七八个水性极好的船工也已丢剥了衣服,随时准备着扑下去去打捞那些上游没能拦住的木料。人员也分为两批,一批已经拉开架势在水坑周围布防,由老神仙跟谢铁成统一指挥,另一批留在桥头供老秀才与何全虎随机调遣。
陈德润跟郭福寿负责接收和放置木料,孙兰玉领料着菊儿、余儿和明儿在准备饭菜。菊儿的身子看起来,已经显得笨腾腾的了,孙兰玉只让她干些拣菜之类的轻巧活。余儿和明儿也已经显怀,她们今天却一反既往的没有了嘁嘁喳喳,而且还都有些神不守舍又心不在焉的样子。孙兰玉打趣地说:“咋?才一夜没在,就想了!”
南河镇一带几十个大小村庄,几乎是全体总动员。在人山人海中,有人似乎还看见了佘有志的身影。整天带着如狼似虎的团丁,又背着黑乎乎的快枪,却还是没能按时如数地收缴到钱款,济世堂既没人要又没人催,人们却都把钱一个劲地往那里硬塞?佘有志想了个糊涂,却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原以为这些人只不过是信口雌黄,在大风地里说句野话而已,没想到一个书呆子跟一个瘫子,与几个棺材穰穰子和几个娘儿们,却偏偏在南河镇又成就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在这里,老木匠老秀才老神仙老地主陈德润和郭福寿,还有刘子明马子亮七十子八十子跟玉团这些泥腿子们,甚至连孙兰玉、菊儿、余儿和明儿这些娘儿们,都出尽了风头。人家的水涨河塌,肯定是看不成了,但借此机会耀武扬威地再显赫一下自己,却并非没有可能。
转悠了一周八匝后,竟无一人恭维佘有志这个堂堂的总乡约,甚至连一个招呼也没人跟他打。佘有志还以为自己头扬得太高了,头扬得太高人们就看不见了。要不就是自己的脸绷得太紧了,脸绷得太紧人们虽然看见了却不敢招呼。想到这儿,佘有志只得将脸放松了些又将头也放平了些,甚至低着头将脸放松得都出现了皱纹,都变成了笑脸,却还是不见有人招呼自己。这里虽然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万头躜动,但人们似乎更关心那些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办事的大木头,而对他这个既会说话又能办事的大老板总乡约,却视而不见了。
妈的,总乡约大老板难道还不如一根大木头?自讨没趣又备受冷落的佘有志脸上实在有些饰不住,于是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快看!下来了下来了。”在焦急的等待中,有人突然喊了一声。循声望去,果然发现在遥远的河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但人们却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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