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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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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要受一辈子的委屈,只能藏在那个锦盒里熠熠发光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地主跟老财东都在自家的院子里,拾到了一锭五十两的元宝。
作为人一点不爱钱,也不想在这世上多活几天,那恐怕是假的。但老地主绝不是茅房被儿媳妇占着,那怕是憋断大肠憋破尿脬,都要把屎尿拉在自家地里的赫老二。
瞌睡少倒是个事实。起早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没有学堂那阵,他早上起来后,一般是先到自己正在改良的滩地边转悠一阵,然后再脱下长衫打上一通太极。当长工将土粪用牛车送到地头时,他差不多也刚好敛气收手。于是他又顺手抓起刮耙,亲自动手将一车土粪杨在地里,而决不会让长工插手。长工也不跟他客气。他知道客气也没用,这是东家人老几辈形成的规矩。这个规矩是从哪朝哪代形成的,就连长工他爸老长工,老地主他爸老老地主在内,谁也说不清楚。
自从有了学堂,老地主早起的习惯没变,只是又多了一道程序。回来前,他还要在学堂里转上一周,有事时,还会逗留上一会儿。
眼下,又到了小麦吐穗扬花,豌豆扯蔓结荚的季节,但地里却闻不到一丝庄稼那香甜的气息。多年来,这里一直是老地主家的豌豆地。如今展现在他眼前的,虽仍然是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但这个世界里,豌豆那婀娜多姿的秧蔓,那点缀在这绿色秧蔓中的,红的白的紫的等姹紫嫣红的小花,却已不复存在。代替她们的,是罂粟那同样有白有红有紫,而且同样美丽而妖冶的花朵。这些花朵,使人不由得时时联想起那些看起来同样斑斓,但却教人心里发怵头皮发麻的菜花蛇。
在出任陕甘总督期间,左宗棠就曾为在这肥沃的三秦大地上,到处都盛开着妖艳的罂粟花而对关中人大失所望,并“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为了不使国人沦为“异类”,铲除“恶卉”,是左帅督陕时打的第一个硬仗。左帅的言行,曾使多少有识之士为之震惊,又为之感动,当时老地主正血气方刚,他亲自目睹和参与了这次行动,并受到左帅的嘉奖。后来,当鸦片再次在关中泛滥成灾时,老地主却坚持不种。这年因忙于帮陈德润办学,老地主将家事交给了已经成年的儿子。一时疏于过问,儿子竟背着他种了几亩鸦片。发现后老地主也曾大动肝火,但一切却都为时已晚。
在还没来得及说服儿子铲除鸦片的时候,却因郭福寿行动不便,老地主以校董和开明绅士的双重身份,应邀参加了省里召开的禁毒会议。会上,省禁烟督办陈德润的一席话,使与会者无不为之感动。他痛心地说:“率先禁烟于东南,使国人扬眉吐气而英夷闻风丧胆者,乃民族英雄林则徐林大人;后禁烟于西北,并收复新疆长国人志气而灭俄佬威风者,乃民族英雄左宗棠左大人。此二公先后任职我省,但至今我省仍恶卉泛滥烟毒肆虐竟首居全国之最!扪心自问,我等有何面目上对英烈的在天之灵,又下对子孙万代的期切之情?”说着,他竟不由自主地动了感情。用手帕沾了沾已经湿润的眼角后,陈德润又接着说道:“今中华民国第一任陕督张凤翙张大帅又力主严禁,其决心不亚于林左二公,实乃我三秦之父老之大幸也!”在兵马都督张云山宣布了戒烟条令后,总督张凤翙最后讲道:“本督与林左二公一样,虽非秦人,却都饮秦水而食秦粟。秦地百姓,皆本督之衣食父母也。今父母为烟毒所困,本督又岂能坐视?此次禁烟定当效法林左二公,以国家大局为重,而置个人荣辱死生于度外。为除恶务尽成此大功,还请在座诸位勿辞劳苦,鼎力支持。”
昨天晚上一回到家,老地主就把那张盖有“陕西省禁烟督府”和“陕西省军政府”关防大印的禁烟文告,扔在了儿子的面前。儿子看过后对老地主说:“爸,都怪儿一时糊涂,做下这伤天害理之事,既有辱门楣,又惹您老人家生气。我这就去准备犁杖,赶明天一早,就将烟苗全部铲除净尽。”
正望着罂粟花出神,却见儿子已将带着逼土的犁杖,吆到了地头。立即从儿子手里逮过犁把,老地主一声吼喊后,犁铧早已插入黄土。马到处,那些随风摇曳的罂粟花纷纷落地。。。。。。




 第十四章小长工绝处逢生 柳

虽然好强,但毕竟上了岁数,一个来回下来,老地主已是气喘吁吁,有些赶不上趟子了。儿子从手里接过犁把后,老地主摇着头叹了口气说:“唉,年龄不饶人喀!”
围观的越来越多,大人们议论纷纷:有赞许的,有惋惜的,有感叹的,有惊讶的,还有迷茫不解的。孩子们却争前恐后地抢拾起那些虽必死无疑,但目前还不失妖冶的罂粟花。刚才还五彩缤纷的罂粟王国顿时变得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新土的气息。
佘有志也夹在人群中看着热闹。他没有赞许,没有惋惜,没有感叹,没有惊讶,也没有迷茫和不解。在那段时间里,一句话没说的是他,心里想得最多的,还是他。
那一长一短两支快枪被抢的事,佘有志没有向任何人提说过,也不准团丁们向任何人提起。一来这并不是什么赢人的光彩事,二来他活人靠的是啥?靠的就是枪跟楼子。如果住在楼子里,枪还是被抢走的事被人知道了,这费心巴力盖起的楼子,岂不成了聋子的耳朵——样子货。丢了这两样本钱,自己还能像从前那样迈着头,在南河镇的街道上走路吗?肯定是不行了,就连低着头夹着尾巴走路,怕都不行了。人们见了,怕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点头哈腰的了。不点头不哈腰都是小事,怕的是登着鼻子上脸,有人要跷他佘有志的尿骚了。
老婆多儿那里,就用不着佘有志多叮咛了。那天晚上,她人也丢了眼也现了,自然只能是守口如瓶了,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有多余的话。
多儿从小就沉默寡言,自从走进佘家这两扇黑漆大门后,她变得更加谨小慎微起来。这倒不是因为她是一个上面有公婆,前面有丈夫的小媳妇。多儿天生丽质,又给佘有志生的儿是儿女是女,因此对他们姓佘的来说,应该是有她说的,没他们说的。后来公公凶死婆婆变疯,多儿自然而然的成了这个家里的主妇。这个家庭可不是一般的家庭,而是一个在南河镇上扳着指头,都数得上的家庭,加上丈夫佘有志又是个人物尖尖子,谁见了敢不敬她三分?那些只有三尺门面,男人只做些小本生意的婆娘们,跟那些只有一亩三分地,男人只会打牛后半截的农妇们,在人前说起话来,都硬气得跟拿椽戳似的。菊儿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从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天起,菊儿似乎就是一个任人摆布、任人宰割的羔羊。在乔家时,她就受尽了那只母老虎跟那七只小母老虎的气。被赶出乔家时,她母亲柳叶虽只是个妓女,但却因风韵犹存,加上做过大户人家的姨太太,因而颇受嫖客们的青睐。当年的柳叶,算得上是“怡春院”的台柱子,摇钱树。老鸨不得不在反复的权衡利弊后,收留了她跟她的妹妹余儿。多儿和余儿总算还能寄人篱下,而不致流落街头。
四岁的多儿,跟比她还小两岁的妹妹余儿,被老鸨塞进了怡春院后面的柴房。在一条破棉絮扔在她们身上后,咔塔一声,柴房的门便被一个铁将军给把住了。伙食有荤有素还不算太差,运气好时还能碰到一颗鸡头,或者是一条鱼尾巴。只是虽近在咫尺,她母女们却难得见上一面。整天与菊儿姊妹俩作伴的,是那些比她们自由,比她们气长,也比她们胆大的鼠男鼠女鼠老鼠少和鼠子鼠孙们。
在这间柴房里,多儿跟余儿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当院里一天比一天变得冷清,进账也逐日递减的时候,老鸨这才发现柳叶的姿色,不再像以前那么诱人了。这几年她光顾着挣钱却舍不得花钱,时间一长即便是鱿鱼海参,客人们怕也是吃得腻味了。不出点血给嫖客们换换口味,看来是不行了。
好不容易才把那些散碎的银子,兑换成一个个的大元宝,眼下又要把这些大元宝于一瞬间抛出去,老鸨能不心疼么?
苦思冥想中,老鸨突然想起了柴房。柴房里除了那些令人恶心的老鼠家族外,似乎还有两个会说人话的小生命。不错,柴房里是有两个会说人话的小生命。
有,又能咋样?老鸨并不抱啥希望,在她的印象中,她们还是两个丫子。不贴赔残羹剩饭就算不错了,还敢奢望着她们给自己屙金,或者是尿银?
在某种莫名其妙的好奇心的驱使下,老鸨终于亲手打开了那把大铁锁。推开门她先是一愣,接着便惊呆了。老鸨只看到柳叶人老了,珠黄了,却没想到她的女儿长大了,成人了。做梦不曾想到,昔日那两个小丫子,如今竟长成大姑娘了。开始,老鸨还准备骂她们“喂两只猪娃子,也该出槽了。”临时,竟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说成了“啊!鸡窝里,竟卧了两个金凤凰!”
多儿跟余儿终于走出了柴房。又是洗澡,又是换衣服,老鸨还亲自教她们读书、识字、学礼仪。她不禁心花怒放,心想调教上一年半载后,又是两个摇钱树。
不知被大炮震过多少次的柳叶,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柳叶了。如今的柳叶,也不是个松泛的下家。多儿跟余儿没有被赶出前,她的想法很简单:攒几个钱等自己人老珠黄时,够吃够喝了此一生,也就心满意足了。自从两个女儿被乔家赶出后,柳叶变了,变得心狠了手辣了,也工于心计了。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女儿们打算:柳叶想到了自己开妓院,自己当老鸨,因为其它的她干不了,也不想干。自那天开始在关上房门后,嫖客们不掏足银子,就别想沾她的边。
女儿被老鸨放出后,高兴之余,柳叶反而慌了。这几年攒下的钱虽然足够自己赎身,但离自己开妓院当老鸨,却是桄桄打驴——还差一大截子。自己的身子还能值几个钱?老鸨这个披着人皮的狼外婆,女儿不知道难道自己也不知道?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出了狼窝,女儿们又落入虎口。
过去一看见那张坑坑洼洼的黑麻脸,柳叶就由不得恶心发潮。这一向她却突然向麻子佘献起了殷勤,不但免去了这张麻脸那比别人高出好几倍的“进身钱”,而且还把别人使在自己身上的绝招支给了他,并变着法儿用自己的肉体,尽可能的使他得到充分的发泄。麻子佘更是受宠若惊,因为好多方式方法别说是做,就是想,他今辈子都可能想象不到。
一次,在麻子佘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后,柳叶却哭了。麻子佘吃惊地问她道:“是不是我扇的太猛,把你那儿给弄痛了?”流着眼泪柳叶却摇了摇头说:“伺候你这么久,我的心思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没看出?”麻子佘说:“我虽多次进入过你的身子,而且在你的指引下,一次比一次弄得深也弄得更为受活,但却从来无法进入你的心,又怎么会知道你的心事?有啥心事,你尽管说!”柳叶噙着泪勉强地笑着说:“其实也没啥。我早就想自己开个院子,但这钱,却至今还没凑够。一想起来,就免不了要伤心难过。”麻子佘一听反而松了口气说:“哦,我当是啥事,原来是这。那你还得多少?”柳叶说:“只差个小头,也就是七八百两。”接着她又佯装轻松地说,“其实再混上一半年,我也就差不多了。只是女儿们眼看着大了,我不得不为她们着想,恐怕是不能再等了。”
麻子佘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在他的心目中,多儿跟余儿一直只不过是那两个嫩芽儿。柳叶的话突然提醒了他,使他突然间意识到她们,特别是那个多儿,的确应当是长大了,成熟了,也饱满了。一阵兴奋后,麻子佘那个刚刚得到满足,已经变得跟老蚕一样的家伙,顿时又变长、变大、变粗、变硬,也变得更加狰狞起来。柳叶爱钱,这他比谁都清楚,可柳叶刚才的一番话,他却领会错了。他咬着耳朵对她说:“只要你把多儿让我弄上一回,钱的事,我全包了。”
啪的一声,在给那张麻脸先赏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后,柳叶这才开口骂道:“你这个吃饱了不知道撂碗的东西!吃着碗里的,你还想着锅里的。也不掐一掐自家的麻脸,牛都老了,却还尽想着吃些嫩草!”
那张麻脸先由黑变白,接着又由白变红,在周而复始后,才又逐渐恢复到原来的黑色。只是那五个指印,却依然还保持着红色。柳叶又故作心庝地抚摸着那张麻脸,同时口气也缓和了许多。她埋怨地说:“你咋就不开窍些!我自己开院子,正是不想让两个女儿跟我一样,也落到这一步。不过我也不白要你的钱,你那个宝贝儿子,不是也大了么?这事倒是可以商量。”麻子佘这时也回过神来,说:“不用商量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柳叶的柳春院,很快的就开门迎客了,但她救女儿出水火的初衷,却落空了。还不满十四岁的多儿刚出虎口又进狼窝,被柳叶嫁给了麻子佘的儿子佘有志。
当时由于年龄太小,多儿尚不能完全明白嫁人的全部含意。在她看来,嫁人无非是帮人家干些提水洗衣、烧火做饭、或者抹桌子扫地等杂七杂八的琐事而已。而已经满十八岁的佘有志,却并不那么简单。他从小游手好闲啥心也用不着操,惟独他爸麻子佘经常出入的,那些挂着大红灯笼的朱漆大门里透射出来的某种神秘,却对他产生了难以抗拒的诱惑。
一年前,佘有志曾大着胆钻进去体验了一回,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老子麻子佘前脚进了这家,儿子佘有志后脚便钻入那家;老子麻子佘前脚进了那家,儿子佘有志后脚便钻入这家。正天搂着那些足以给他当姑当姨,甚至可以给他当妈的妓女们,佘有志又是日又是戳,并跟他老子麻子佘藏起了猫猫。
使佘有志料想不到的是,他老子麻子佘竟然将一枝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给自己娶了回来。多儿过门那天,佘有志感到又燥又热又饥又渴,却既不想吃也不想喝。他既恨日头走得太慢,又抱怨着客人们不知趣。那些亲戚朋友们一边细嚼着,一边慢咽着,一边还东拉西扯着。他们的话竟跟老太婆的裹脚似的——又臭又长,又长又臭,而且还没完没了。
后来实在忍受不住,佘有志便什么也不顾了。在日头还有一竿子高的时候,他就急不可耐插上了房门,并不由分说地将多儿压倒在炕上,并将她剥得只剩下一条子白肉。多儿大惊,她一面挣扎着一面惊恐地问他说:“你这是要干啥?”佘有志哪里还顾得上说话,在用左手掰开多儿的下身后,他又用右手扶着他那个已经扎得直楞楞的老二,便一头插了进去。多儿顿时痛得失了声大呼救命。那些还在细嚼慢咽的亲戚朋友,以及那些正在跑前跑后的执事们,一个个都被惊得目瞪口呆。明白过来后,大家都尴尬得无地自容了,于是纷纷找起了借口。
“天不早了。还有一截子路呢,你们坐,我得先走了。”其实这个人就住在北头。
“媳妇就坐这一两天。来时儿子还叮咛我早点。。。。。。”其实这个人的儿媳妇还没怀上。
“瞧我这记性!家里晚上还有人。。。。。。”这个人家里有人不假,可谁的家里又没有人?又有谁家的人,晚上不呆在家里而是呆在野地里?
“我那个孙子,天一黑谁都不要,光要我。”其实这个人的孙子天一黑谁都要,就是不要他。
亲戚朋友们纷纷知趣地告辞着。他们的借口越是牵强附会,麻子佘两口子堆砌在脸上笑容,也越是难看。亲戚朋友们走光了,帮忙的执事们也走光了,剩给麻子佘两口子的,是那些横七竖八的高桌子低板凳,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大碟子小碗。
连着几个回合结束后,佘有志毬掉不收地躺在炕头,悠闲地抽着纸烟,又酝酿着下一个回合。多儿流着眼泪,用红裤头擦着那些从下身里流出的、有红也有白的黏糊糊的污物。这时她总算是明白了,明白了嫁人的基本含意:原来提水洗衣服,烧火做饭和抹桌子扫地等,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竟是。。。。。。她默默地接受着,咬着牙承受着这一切。
多儿还没收拾完毕,天却已经黑了下来。佘有志又发动了他的第N次攻势。这次;佘有志不再像刚才那么猴急了,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他从容不迫地欣赏着又抚摸着,欣赏着多儿的每一个部位,抚摸着多儿的每一寸肌肤。还把她那些关键的部位,跟他曾经见过的,抚摸过的所有的同一部位,一一地作着比较。佘有志发现眼下摆在面前的,才是一个真正的尤物。多儿的一对奶子,是那样的小巧而玲珑,是那样的挺拔而又富有弹性。她两条大腿和小腹三块高地交汇处的三角区里,当两腿并拢时,似乎有一个微微阖起的秀目;而两腿叉开时,又仿佛变成了一个微翘着的樱桃小口。相比之下,院子里的那些半老徐娘们的奶子,松稀得像个撒了气的猪尿脬,躺下时便不见了,坐起时又下垂得像个蔫茄子。她们两条大腿与小腹三块高地交汇处的三角区里,当两腿并拢时,似乎有一个长满荒草的水道;而两腿叉开时,又仿佛变成了一个废弃了多时的城门洞子。
被佘有志整整地折腾了一宿,多儿不但没享受到新婚之夜的甜蜜,反而感觉到一种被强暴后的痛苦。她默默地承受着他,不再挣扎也不再叫喊。她甚至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嫁人,后悔既然嫁了人就该忍受而不该叫喊。她那声痛苦的叫喊,只能给世人留下一个津津乐道的笑柄,直到永远;而直到永远,自己都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半点同情与谅解。
像个被抓了现行的偷儿,从此多儿很少走出那两扇大门,也很少说话,更羞于见人。小腹渐渐地隆了起来,生下儿子后,多儿才终于弄清了嫁人的全部意义。后来接连发生的那些教人心惊肉跳的事,使多儿经常从睡梦中惊醒,并且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第十四章小长工绝处逢生 柳

在夫妻之间刚刚磨合的时候,多儿这棵家花,却又被冷落下来。佘有志又忙着在外面打他的野食,采他的野花,品他的野味去了。
五彩缤纷的罂粟花在一天天地减少,新种的早玉米在一片片地增多。铲掉罂粟后,老地主父子也种上了早包谷,当早包谷的叶片刚顶破地皮的时候,南河镇的大街小巷,以及附近村村落落的墙壁上,已经贴满了军政府的禁烟令。
半个月后,一支大约有五六百人的革命军队伍,从东西两个方向先后驻进了南河镇。陕西禁烟督办陈德润的行辕,临时设在南河实业学堂。说是行辕,实际上只是在他原来办公的屋门外,多挂了一块牌子而已。就连这个牌子,实际上也都是临时的,因为大帅张凤翙已经答应他等禁烟一毕,就可以摘掉。包括那些军官在内,都必须在换上便装后,才能走进这间屋子。
第二天,士兵们便有序的分散了开来,他们有的将枪口向上,三五成堆地架在地头,用卸下的刺刀,帮着那些迟迟不肯动手的人,铲除着他们种在地里的罂粟;有的手里拿着盖有陕西省禁烟督府,和陕西省军政府关防大印的封皮,一家一家的封着那些迟迟不肯关闭的烟馆,并按规定没收着烟土,收缴着罚款。
所有的罂粟均被铲除,所有的烟馆均被查封,一个个烟鬼,也被强行送进了戒烟所。
这几天,佘有志的心情既矛盾而又复杂。他沮丧中夹杂着兴奋,兴奋中又夹杂着沮丧。沮丧的是自家寻情钻眼,又日鬼捣棒槌地花银子上下打点,好不容易才弄了个不入流也没乌纱,当然更不可能有俸银的总乡约,和一长一短两条快抢,但在一夜之间,却丢得没影儿了。而一直无意当官的陈德润,却被人硬请着当上了七品知事,转眼间又成了省上的禁烟督办,估计至少也是个从四品。兴奋的是自己眼窝亮,不但带头关闭了佘记烟馆,而且还主动缴出了部分烟土,从而也保住了大部分烟土。不但没有受到惩罚,他还跟老地主一样,受到了嘉奖。
凭经验和直觉,佘有志断定这次禁烟行动不会太长,也不会太久。新官上任三把火。时间长了,再大的决心,再大的毅力,也会随之动摇,而鸦片的诱惑力却是持久的永恒的,是人力无法抗拒的。对于一个有城府的烟商来说,禁烟不但不是厄运,而应当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商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眼下不舍点小钱,不狠着心咬着牙挺过这一阵子,你就永远甭想发财,发大财。
佘有志的直觉不是没有道理。他想到的,陈德润自然也都想到了;他没想到的,陈德润也都想到了。让陈德润担心的,倒不是张大帅的决心,而是时局的变化。或者说让他最所担心的,不是西安而是北京,是坐在北京的那个“元谋(袁某)人”。佘有志的反常行为,陈德润并非没有警觉,只是眼下他还顾不上考虑和处理这些枝节问题。为了暂时先稳住佘有志,他像对待老地主一样,对他进行了嘉奖。
同一天晚上,佘有志的佘福庄,谢铁成的桥头面馆,老地主家的大院里,分别来了些不同身份的不速之客。
在佘福庄里,当佘有志正在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得意,同时也为那些没眼色的人而感到可笑的时候,有个刚出道并且只是小本经营,既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小烟商,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身着长袍马褂,佘有志二郎担山地斜躺在硬木镂花的太师椅里,连动都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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