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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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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当官,想过发财,想过出人头地,也想过光宗耀祖,佘有志就是没想过自己是一家之长,是个丈夫,又是个父亲。
开始,多儿得病也许只是普通的胃病,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没有啥。老神仙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这病他见的多了,看得也更为拿手,几付中药下去,许多人都万事大吉了。同样的病同样的药,用在多儿的身上,咋就不灵了呢?苦苦思索后,老神仙突然明白了:病害在多儿的身上,病根却扎在佘有志,佘大勇跟佘大花的身上。佘有志的冷漠,佘大勇的混账,佘大花的放荡,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对冷漠、混账和放荡,老神仙的中药是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的,嘴里他虽然照例地安慰着多儿,心里却不能不对她捏一把汗。
整日浪迹在风花雪月的青楼里,而很少走进佘福庄的佘有志,偶尔回来时也是来去匆匆,犹如远道而来的客人住进了客栈,只是为歇歇脚而已。每次回到这所孤零零的院落时,佘有志所看见的,除了那高耸的楼子外,还有那或出自于灶膛,或出自于炕洞,在袅袅升起后又弥漫开来的青烟;佘有志所听到的,除了鸡鸣和犬吠外,还有那嗡儿嗡儿的纺车声,或者是那踢里咵嗒的机杼声。
只要一看见佘有志的身影,多儿便赶忙溜下炕或者是溜下织布机,并给他端来了洗脸水。趁佘有志洗脸的当儿,她又将热腾腾的香茶和冷冰冰的烟枪,先后默默地拿过来给他放在桌子上。当佘有志品完茶又过毕瘾的时候,她又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给他端了上来。
自打跷进佘家的大门,佘有志就早上刚结的桑葚等不到黑,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了人又现尽了眼,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街头行尾津津乐道而久传不衰的笑料。从此多儿就像做了贼似的,总是埋着头走路。她既怕见人也很少说话,更不善于嘘寒问暖,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默默无语中完成的。
佘有志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多儿从来都不过问。在她看来,外面的事,自然也是“外头人”的事。佘有志偶尔回来时,多儿并不喜形于;他过了瘾吃饱了喝足了,尻子一拧又走了,她既不愠也不火。她只是在尽一个“屋里人”的“天职”,从没有任何其它的奢望。
那袅袅升起的炊烟,那热气腾腾的饭菜,佘有志原来并没感觉到那是家的温馨;那嗡儿嗡儿的纺车声,那踢里垮塌的机杼声,似乎还让他感到心烦。今天,炊烟没有了,佘有志这才意识到那是家的温馨;让他心烦的纺车声机杼声也没有了,佘有志的心里,却反而潮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
拥有时不知道珍惜;失去时才发现是那样的弥足珍贵。
愣怔了一阵后,佘有志伸手去推门。两扇门却纹丝不动。门上没有挂锁,显然是从
里面关死了的。屋里的人,会是谁呢?
噔噔噔!佘有志轻轻地扣响了那两扇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大门。噔噔噔。。。。。。噔噔噔噔。。。。。。见没人应声,扣门的声音,加重了。见还是没有回应,侧着头佘有志将耳朵贴在了门缝上。屋里似乎有什么醒动。由于庄子太深,飘忽到门口时,声音已经十分微弱。急切地想判断出是什么声音,佘有志再屏息细听时,声音却又没有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佘有志将指头换成了拳头。见屋里还是没有反应,佘有志反而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他以为自己听邪了,踌躇了一下后,佘有志转身向自家的祖坟走去。
在被树木跟荒草笼罩得严严实实的佘家老坟中,一座白光光的新坟,显得格外的抢眼,同时也证实了佘有志的猜想。
西北角那道弧形的土墚,标志着那里是这座老坟的上首。从那儿向东南方向依次排列下来的墓冢中,长眠着佘有志历代的列祖和列宗。居中的,是历代列祖列宗中的长者,也是佘家历代主事的“当家”。“二拨拨”跟“三拨拨”们,只能按哥东弟西、哥南弟北的讲究,依次地守护在当家的左右两侧了。从这个呈纺锤型的墓冢群不难看出,佘家也曾有过一个家业繁荣,人丁兴旺的鼎盛时期。
对那些越是靠上,诸如祖父母、曾祖父母,曾祖父母的父母、曾祖父母的曾祖父母,以及他们的伯仲与先后们的墓冢,佘有志弄不清也无感情可言,就不说了。可叹的是连他父母的墓冢,也受尽了冷落。没过头周年那阵,佘有志还没忘记在期期载载时带上儿
子佘大勇和女儿佘大花,给他父母的墓冢上烧几张纸顺便再培上几锨土。那些尸骨已化为泥土的列祖列宗们秃子跟着月亮走,也多少能跟着沾些光。后来,特别是三年过后,佘有志便很少光顾这里了。于是在清明寒食,农历十月初一和逢年过节时,其它坟里的魂野鬼们,都因收到子孙后代送来的金银元宝而高兴得狂欢乱舞时,佘家老坟里的游魂跟幽灵们,只能是唉声叹气,跟着人家发一发眼馋了。
佘有志曾发誓,只要能当上个七品县令,他第一件事就是在祖坟里唱上三天三夜大戏,以报祖上的阴德。在一次又一次落空后,佘有志又抱怨祖上没积下阴德,并发誓不上祖坟。眼下,佘有志还是未能如愿,人倒是来了,两手却空空如也。看来,他的列祖列宗们又得眼巴巴的化希望为失望了。
新坟坐落在佘有志父母陵冢的紧下首,因此可以断定是多儿的。墓冢上的黄土已经风干,刚顶出地皮不久的扒地草还没来得及落地生根,就跟它下面的主人一样,在肃杀的西北风中嫩瘚了。没有了多儿,漫说是洗脸水、香茶和热气腾腾的饭菜,就连那扇用来防偷防盗的大门也似乎翻脸不认人,竟连它的主人,都拒之于外了。
思前想后,佘有志还真的动了感情,几滴苦涩的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了衣服的前襟上。触景生情,佘有志竟然想到了应当给这里点两支蜡上一炷香,再烧上几张纸。这个想法,有多一半是基于那个新鬼,佘有志突然间良心发现,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对不住她;有一少半是为了那些老鬼,他估计在冥冥之中,他们似乎已经落到了沿门乞讨的地步。佘有志腰里有的是钱,但胳膊下面却只有两个光锤头。在给坟里的新鬼跟老鬼们又一次打了个白条,开了个空头支票后,佘有志便泱泱地离开了。
等买好了纸再来烧,一定多烧些,把多年来亏欠下的,都补上。回来的路上,佘有志这样盘算着。他没有再回佘福庄,在那里他没有像从前那样品到香气四溢的酽茶,更没有吃到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却吃到了“闭门羹”。大料从今往后,那里怕是再也不会有酽茶可品,有佳肴可用了。
不知不觉中,佘有志到了南河镇。他没有去买香蜡纸表,而是端直地走进了他的佘记烟馆。
烟馆里,正在喝汤的伙计掌柜们,见突然而来的,竟是老东家佘有志,于是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筷子。那些吃惊的目光,狐疑的目光,尴尬的目光和不知所措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佘有志。似乎突然而来的,并非他们已经非常熟悉的,怕见却又不可能不见的老东家佘有志,而是一个从来都不曾谋过面的陌生人。
“快,快去给东家单另弄几个菜。”正在开小灶的吴掌柜急忙吩咐道。姜还是老的辣。他过的桥,毕竟比伙计们走的路,还要多。
“不必了。大家吃啥,我也吃啥。”佘有志摆了摆手说。
“这——也好。”吴掌柜松了口气接着说,“快,快给东家端饭。还愣着干啥,从耀州回来咧,发了瓷咧?”明知道厨房里已没什么菜,却还吩咐要伙计单另弄几个菜,吴掌柜无非是想把“没有菜”这几个难以启齿的字,借伙计的嘴,说出来而已。
“噢,我这就去。”正在为难的伙计们,没想到老东家替他们解了围。他们并不知道佘有志早已经饿了,还心想着,这日头也有打西边出来的时候。
日头果然打西边出来了。佘有志第一次跟伙计们共进晚餐,而且吃得很香。
“有可相的,东家还是尽快地“办”个人。家里没个“内角”,还真的不成喀!”晚上,吴掌柜一直陪着他的东家。将菊儿的事通前至后,细细地向佘有志汇报了一遍后,他又劝他说。
“大勇跟大花呢,咋没见他俩的面?”对吴掌柜的的好意劝说,佘有志未置可否,却问起了儿子和女儿。跟多儿的事相比,佘大勇的事自是教人更难以启齿,而佘大花的事,则是棒槌掏牙缝——更加的夯口了。估计到佘有志回来时,免不了会问到这些,所以吴掌柜早已有所准备。
“唉!少东家他也真是。。。。。。”吴掌柜一开口先是叹气,接着才又说道:“听说还在读书的时候,他就有了瘾。这都不说咧,咱开的就是烟馆,也不在乎多他那一口,谁想后来他又学会了耍钱,我劝了多次,他都听不进去。开始时,输赢也不过是一两块钱。赢了他不言传,输了便打个条子,叫人家到柜上来取钱。见钱也不多,我只得付了。谁想后来数目竟越来越大,由一快两块增加到四块五块。不久,又由四块五块增加到七快八块,再后来一输竟是几十块。我想照这样下去,出不了半年六个月,慢说是这烟馆,就连咱的佘福庄,恐怕也得改姓了。我怕东家回来没法交代,便硬顶着不认这个账了。为此,把少东家都得罪下了。跟我吵了几次后,他便不回来了。生怕有个闪失,我着人找了好长时间,却连个影子也没找着。至于小姐,我就更见不着了。背地里客人们似乎有些闲话,但我只要一闪面,人家就立即打住不说了。偶尔逮个一言半语,给人的感觉,似乎也不是啥赢人的。。。。。。”
“算了,算了,这事咱先不提咧。人,你接着找。外面拾了个轱辘雁,屋里没了个大母鸡。真没想到。。。。。。嘿!”佘有志丧气地说。正在为找不到恰当的字眼而着急,吴掌柜却正好被佘有志给打断了。料就东家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己说不下去了,他也听不下去了。真是背锅睡了个塌塌炕——刚合窍。
第二十章佘大勇负债潜逃 佘
吴掌柜准备的话,远比他说出的,要充分得多。佘大勇的事,他实话实说了;佘大花的事他并不是不知道,而是比谁都清楚,只是实在难以启齿罢了。如果佘有志不岔挡,吴掌柜就准备先发制人,将事情一古脑地推在伙计们的身上,告诉他说,“详细情况伙计们比我清楚。我问他们他们却不说实话,东家要是问起来,量他们不敢不实话实说。”没想到这一招还没出手,佘有志却首先招架不住了。吴掌柜赶忙顺风转舵,乖巧地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好了,这下好了。东家回来了,这一河的水就都开了。唉,东家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我是左也难右也难,深不得又浅不得,一个人顾了头顾不了尻子。难那!”
棒槌掏牙缝夯口的话,不说也罢,功劳跟苦劳不表一表,却是万万不行的。好个吴掌柜!几句话便冤也鸣了,屈也叫了,好也落了,同时还将东家佘有志的嘴,也给封了。
佘有志一会做着好梦,一会又做着噩梦。给他端来洗脸水的,竟是那个刚过门不久,既年轻而又漂亮的多儿。一时兴起他不由分说,一把将多儿搂在怀里,伸手就去抹她的裤子。抹了半天,自己的手被磨得生疼,多儿的裤子,却怎么也抹不下来。定睛看时,佘有志这才发现被他楼在怀里的并不是多儿,而竟是一根明柱。正大失所望,却见多儿又捧着香茗走了进来。这时的多儿,已不是刚才那个既年轻而又漂亮的多儿,而是个已经人老珠黄的黄脸婆多儿。正扫兴间,一个形容枯槁的多儿,端着饭菜又走了进来。他正待问她是咋回事,多儿却瞬间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踪影。等那个一脸病容的多儿,拿着烟枪又走进来时,佘有志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想问个明白,谁知抓在手里的,竟是一具骷髅。当他吃惊地松开手时,那具骷髅在摇晃了一下后,倒在地上又变成了一堆白骨。两腿一软,佘有志跪倒在那堆白骨面前,那堆白骨却瞬间又化作青烟一缕飘出了房门,接着又飘出了大门,飘向了佘家的老坟。在佘家老坟最下首的那个新坟上旋转了一圈后,便再也看不见了。
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时,他爸麻子佘却又闯了进来。刚进来时,他还好端端的,只是那张丑陋的麻脸,让佘有志多少有些恶心。一道寒光过后,那颗镶嵌着麻脸的头颅,转瞬间却不见了。脖颈上立即涌出了一个倒立着的血锥,在三尺高处,血锥又化成了血雨。猩红色的雨点沿着抛物线射向四面八方,又形成一个既美丽而又骇人的血色喷泉。眼看着血色喷泉越来越低,最后又变成了一个血色瀑布。当血色的瀑布跟它的源泉——那个无头的躯体一块儿消失后,那颗血淋淋的麻脸头颅又荡了进来。镶嵌在黑麻脸上的那张大嘴的嘴唇,在翕动了几下后竟开口说道,“有仇不报非君子。身为七尺男儿,你放着杀父之仇不报,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说完便隐去了,留在地上的,是一滩殷红的鲜血。
他爸刚走,他妈又披头散发地飘了进来。她指着自己一身褴褛,脏兮兮又臭烘烘的衣服对佘有志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十月怀胎就生下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整天吃喝嫖赌,花钱如流水,却让我一天到晚地沿门乞讨。你,你你你,你还算是个人吗?”
他妈飘走后,莲儿又撞了进来,并指着他骂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糟蹋别人家的女人不说,竟连自家只有十三岁的侄女,都不肯放过。今日,我跟你拼了!”说着便伸出手来镂挖佘有志。
惊醒后,佘有志已是一身的冷汗。拉着他的并不是莲儿,而是他的吴掌柜,“东家,东家!不好了,不好了!那些债主们,又来闹事了。”佘有志侧耳听时,门外果然是一片吵闹声。
“让他们甭吵也甭闹。我马上就来。”揉着惺忪的睡眼,佘有志吩咐吴掌柜道。
等佘有志穿好衣服来到前面时,刚平静下来的泼皮、流氓、阿飞和啃街猴们仗着人多势众,又七嘴八舌头地嚷嚷了开来。
“吴掌柜,付钱。”对着吴掌柜,佘有志吩咐道。见佘有志答应付钱,那些像老鸹窝被捅了一杆子似的泼皮、流氓、阿飞和啃街猴们,顿时又“一鹞入林,百鸟哑声”了。
“柜上。。。。。。没这么多现钱。”不断地搓着双手,吴掌柜为难地说。他一时弄不明白东家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那。。。。。。就先付一半。”佘有志又对吴掌柜说。
“一半。。。。。。一半也不够。”吴掌柜继续搓着他的双手。
“那是这,后天还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所有的账,我一把付清。咋相?”佘有志问众人道。
“那咱把丑话先撂在前头。你可得说啥耍啥!”
“挂面不调盐,咱有言盐(言)在先。要是再耍滑,可别怪我弟兄们不客气!”债主们七嘴八舌地嚷嚷着。
“放一百二十条心!我也是刚回来。不知道有这事,要是有个三年早知道,今天就不会有这事了。刚才吴掌柜跟我一提这事,我就答应给大伙把钱还了。吴掌柜,有没有这话?”说着,佘有志回过头又问吴掌柜道。见吴掌柜不住地点着头,佘有志又接着说,“就是再有钱,鸡起半夜的,也取不出来是不是?大家街里街坊的,红口白牙,我还能大睁两眼的说瞎话?何况这点钱对我佘某人来说,也不算个啥。大家先回吧。天气冷,小心冻着。”对着那些三三两两几经退去的人们,佘有志又大声地叮咛说,“钱我有,时间我可没多余的。大大伙儿可得按时到!给那些没来的也把话捎到。来的时候,可别忘了带上字据。啊——”
连早饭也没顾上吃,只换了套衣裳,佘有志便匆匆地进了县城。
“麻烦通报一下,就说南河镇的佘有志,有事要面见徐知事。”在县府门口,佘有志对站岗的军警说。
“蛇(佘)有志?龙有志来咧也不成!老子这两条腿,也不是为你长的。”军警右手的食指跟拇指来回地搓动着,一边做着点钱的手势,一边接着又对佘有志说,“这是规矩!懂不懂?”
“你说的是。。。。。。啊呀!今日我走得太急,失急燎毛地换了身衣裳。你要的东西,却忘在脏衣裳里没拿出来。”佘有志装模作样地说。
“忘了?那以后就多长些记性。去去去,阿达娃娃多在阿达耍去!”说着,军警已将佘有志推到了门外,并不屑一顾地说,“看起来还人模狗样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那这东西,你看成不?”说着,佘有志掏出了陈树藩写给他的条子。
“啊!原来是佘总乡约到了。有这,您老咋不早点拿出来?恕小的有眼无珠有珠无水,失敬!失敬!”还没看完,军警已经是满头的脚汗,“佘总乡约少待,小的这就去通报!这就去。”说着,军警已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
“狗,看门狗。呸!”佘有志不齿地吐了口痰,骂道。他,又一次地感受着权和势的力量。
“佘总乡约,您老请!徐知事已在二堂等候。”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后,军警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对佘有志道。斜睨了他一眼,佘有志便旁若无人地进了大门。“佘总乡约!您老走好——”挨了骂又遭了冷眼,却还在献着殷勤,军警谄媚地招呼着佘有志。
见佘有志已经走远,军警这才嘟囔道:“成天当爷,没想到今日,却当了一回孙子。”
“佘有志拜见知事大人!”说着,佘有志深深地鞠了一躬。二堂里,他见到了悠然自得,翘着二郎腿正在品茶的徐知事。“好,好!你来得正好。刚才我还向省里打电话问你哩。嘴说曹操,这曹操就到了。人都说陕西地方邪我还不信,看来此言确实不虚。”操着隆重的山东口音,徐知事招呼佘有志说。他的屁股还没抬起,旋即又坐了下去。对这象征性的礼让,佘有志已经是受宠若惊了。
“听说你在南河镇一直开烟馆,这可是个一本万利的好生意。这几年,赚了不少的银子吧?”徐知事一边说一边示意佘有志坐下。
“赚是赚了些,也没有多少。这是孝敬徐大人的。一点小意思,请大人不要见怪。”说着,佘有志将二百块大洋,放在了徐知事的面前。
“这又何必?大家都不是外人。”徐知事谦让着。心想,这个姓佘的,还算知趣,“那你明天就上任。对那些刁民们手要硬,心也不能软。省署里人多当然应该拿大头,但县府里这几十号人要吃饭,也不能抹了光头。你可能还不知道,咱县里也是背锅子走路——前(钱)紧的不行。”得了钱,徐知事谦让着;不满足,他继续掏着佘有志的口袋。
“徐大人!省里可没说还要给县上留。少留点或许还能打个马虎,多咧省上怪罪下来,可不得了。”陪着小心,佘有志为难地说。
“不多,不多。省里十成,县里只一成。”说话的说得轻松,听话的却已是一头的瞀水。屁股上像长了刺似的,佘有志有些坐不住了。原估计二百大洋,就把这事活捉活拿了,没想到徐知事竟是长虫的尻子——深罐罐,他的叶子比钱少爷的,还要潮。难怪人常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能不能再少点?”佘有志用乞求的口气,试探着讨价还价。
“好吧,那就再少两分。把大家的话都搁住,能成了,明天我就派人给你挂牌。”徐知事说。听话听音。一听徐知事的口气,佘有志知道已经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于是说:“那好,小的尽力而为。不过小——小的还有一事相求。”一听到这个“求”字,徐知事顿时又来了兴趣。对这个“求”字,他一向都十分敏感。没钱的求他,他害怕;有钱的求他,他兴奋,而且是“有钱必应”。于是爽快地说:“有啥为难事,但讲无妨。”徐知事的爽快,给佘有志增添了不少的勇气。他把赌徒们向他逼债的事,像倒核桃枣似的,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并请求徐知事在县保安团里派些人,帮他将这事摆平。“这些地痞、流氓、阿飞和啃街猴们不务正业,聚众赌博,赌输了非偷即盗,又惹事生非地扰乱社会着治安。这事听起来似乎是私事,实际上却也是公事。”说完后,佘有志又补充了一句。听完后徐知事却一反常态,他故作为难地说:“原来是这事。不牵扯令郎还好说,眼下又牵扯到令郎,这事,恐怕就不好办了。更何况上面也没明令,要咱们禁赌喀!”佘有志着急地说:“话虽如此,但逼出了人命,咱可不能不管。”徐知事却说:“令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人家逼死人命,你有何证据?”佘有志说:“咱问他们要人,他们交不出来,这就是证据。至少也能问他个绑架勒索之罪。”闻言后,徐知事却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这事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又没把人交给人家,咱凭啥问人家要人?弄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授人以公报私仇的口实。”见急忙打不上铲,佘有志猴急地说:“如果连这些下三赖都治不住,那以后的烟款跟税款,谁还肯缴?”佘有志的这句牢骚话,还真的说在了点子上。陈知事说:“治是要治,只是得想个万全之策。咱不能狗肉没吃上,连铁索都被带跑了。”见事情又有了转机,佘有志急忙又掏出一百块大洋说:“还请知事大人,为小的做主。”见目的已经达到,徐知事故意闷着头想了一会后,这才说:“要不是这,给你挂牌子时,我让保安团多去几个人枪。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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