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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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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武需要刀枪更需要精神;御辱需要武力更需要国魂’。松波老弟的精神是不朽的。孙总理也说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先生切莫就此消沉!”于右任先用蔡锷说过的一句话安慰着李根源,接着又用孙中山先生的话鼓励着他。“听说笠生跟冯玉祥到了河南,还帮他赶走了赵倜?”于右任随即又岔开话题问陈德润道。
“有这事。路过开封时我们还跟他一起呆了几天。”陈德润说。
“笠生能顺利赶走赵倜解郑州之围,还多亏了陈先生。”李根源补充说。并随即将胡景翼采用陈德润“围魏救赵”之计,大败赵倜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噢!想不到陈先生还是一员儒将。笠生他人不错,只可惜跟错了人又走错了路。”于右任先是惊讶接着又十分惋惜地说。




 第二六章陈致远开封参战 陈

“于先生错怪笠生了。陈某以为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来日笠笙定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冯玉祥虽然归附直系,却亦非曹锟吴佩孚之辈可比,更不可小量。”陈德润说。接着他把冯玉祥在陕西的所作所为向于右任述说了一遍。最后他还拿出胡景翼手书的满江红递给于右任说:“这是来前笠生特意写给先生的,还说让先生多加指点。”
在李根源地帮助下,陈德润一张六尺宣纸在案子上展了开来。于右任认真地看了一遍后吃惊地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笠生的书法大有长进。他这是以要我指点为名来向我表明心迹的。看来是我错怪他了,这幅字我一定妥为收藏。”收起后于右任又展纸秉笔,在略加沉思后他奋笔疾书,一首七律便跃然纸上。
武穆精忠呼欲出, 笠生义气似相承。
他日痛饮黄龙府, 一杯西凤敬英雄。
落款是:回赠笠生老弟民国十一年于右任于上海。
见于右任心情不错,陈德润跟李根源也趁机请求墨宝,于右任欣然命笔即兴写了两副对联,给李根源的是:“移山不该当年志,表海希逢旷世英”;给陈德润的是:“精理为文英华成采,澄怀若镜雅度如春”。浑身的精气神都敛在了手腕和指尖,于右任笔走龙蛇,陈德润跟李根源在一旁都看得呆了,直到于右任落款钤章后,俩人才连呼好联好字。
拿着于右任的手迹,陈德润跟李根源一时爱不释手。于右任一边收拾着笔墨纸砚一边问陈德润说:“先生编写《陕西通志》的事,不知进展如何?”于右任提起时陈德润这才如梦方醒,一时高兴,他竟把请于右任给《陕西通志》题写书名的正事,给忘得一干二净。见于右任已经盖上了砚台收起了宣纸又涮了毛笔,于是更觉不好开口于是只得说:“陈某受李先生重托不敢稍有懈怠,今虽杀青,不妥之处恐在所难免,此次前来就是想请先生过目,还请先生不吝斧正并帮忙使其尽快付梓。”说着陈德润打开箱子拿出了书稿。
看到厚可盈尺的书稿,于右任如获至宝赞叹地说:“只听说先生在编写《陕西通志》,却没料到竟是如此的浩大而又备细,真是继《史记》、《汉书》之后,又一部不朽的巨著。先生学识渊博而又劳苦功高,是咱们陕西人的骄傲。”陈德润忙说:“先生言重了,陈某怎敢跟太史公与兰台令史等相提并论。若不是李先生安排,陈某想都不曾想到,即便是想到了没有他的鼎力支持,恐怕也难以做到。”接着陈德润把李根源一次划拨经费一万元并从全省调集人力,甚至从湖北请调周佩坤来陕帮忙,并要给他配车配电话的事向于右任说了一遍。
“车太惹眼我没要,可那部电话却帮了大忙。”陈德润最后说。
“哦!如此说来曲石先生亦功不可没。”于右任说。
“说起来教人惭愧,在陕西任上李某也有心做事并出台了施政措施共计二十六条,但若非陈先生坚持不懈完成了《陕西通志》,李某怕是一事无成。”李根源说。
“李先生已经作序,还请于先生再序并题写书名以增其色。”陈德润说。
“义不容辞,义不容辞!”于右任爽快地答应了并接着问道:“一套四卷,不知先生打算印多少套?”陈德润说:“经费所剩不多,就先印一千吧。”于右摇着头任连地声说:“少了,太少了!这么有价值的书一千套太少了。”见陈德润与李根源相互一视都有些为难的样子,于右任接着说道:“印三千吧!而且要精装。钱不是大问题,不足部分由于某来筹。”
陪着陈德润与李根源用完晚饭,于右任说:“二位难得到此一趟又旅途劳顿,今晚先睡个好觉,从明天起可到处转转看看。印书的事由我来安排,二位尽管放心!”
在于右任的安排下,陈德润与李根源痛痛快快地冲了个热水澡,一洗多日的风尘后身心顿时爽快了许多,二人正准备睡觉,外面却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啊!是周先生!你咋也在上海?”陈德润先是大吃一惊,接着两个人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原来应声而入的不是别人,而竟是周佩坤周先生。
“咋?上海也是中国的地方,你们能来我咋就不能来?”周佩坤笑着反问道。
“能来能来!可你咋知道我们在这儿?”陈德润也反问道。
“你甭忘了我可是个算命先生,在武汉时给李栋材一算一个准,难道致远贤侄没跟你提说过?”周佩坤调侃地说。他刚松开了一双手却又握住了另一双手说:“李省长也在这儿?”
“快说说到底时咋回事!怎么这么巧?”李根源也紧紧握住了周佩坤的手着急地问道。
“是于先生说的,如今他可是我们的校长。”周佩坤笑着说。见陈德润李根源面面相觑更加迷茫的样子,他便把自己正准备回陕西,却在武汉碰巧遇到了南下的于右任,于右任又告诉他《陕西通志》已基本完成,劝他不如跟自己一块来上海的事说了一遍。
他乡逢知己,陈德润与李根源已睡意全无,三个人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挂钟的分针与时针又一次垂直,凌晨三点,屋里的灯才熄了。
确实累了,平时经常失眠的陈德润还在担心岔铺,却没想到这一觉醒来挂钟的分针与时针又再次垂直,不偏不倚正好是上午九点。二人正在洗漱,却又有人送来了早点。
当陈德润李根源匆匆用完早点来找于右任时,“陕西通志”四个遒劲的大字却首先抢入他们的眼帘,洋溢着的墨香也也顿时扑鼻而入。二人正陶醉其中,于右任却走出内室,并将他为《陕西通志》撰写的《序言》递在陈德润的手中。看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那修改后已经誊清的《序言》,陈德润与李根源这才知道于右任先生一夜没有合眼。
“二位先随便走走,等印书的事安排好后,我再陪二位好好转转。”于右任说。
“不不不!我们跟先生一道去。在那里也许更能大开眼界。”陈德润与李根源异口同声地说。
“还有我呢!”周佩坤人没来声先来了。
读书人最喜欢的,也许就是书。
一行人来到了商务印书馆。商务印书馆创建于一八九七年,开始只不过是小小的作坊,后因各界仁人志士的广泛参与,特别是张元济先生跻身后,才迅速壮大为集编辑、印刷和发行于一体文化集团。商务印书馆以编辑出版各类教课书和大部头的工具书为主。第一部《辞源》就诞生在这里,商务印书馆也因此而蜚声海内外,与北京大学一起被誉为中国近代文化的双星。
四个人又驱车来到位于宝山路的涵芬楼,这里是商务印书馆的编译所跟藏书楼,在这里张元济老先生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张老是晚清进士,曾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任过章京。戊戌政变中受到牵连而被革职后,他无意仕途而致力于文化教育事业,是商务印书馆的总监理。
见到于右任等一行四人后张老分外高兴,看到《陕西通志》的书稿时他更是爱不释手,并立即打电话要印刷厂以最优惠的价格立即安排付印,并一再叮咛要用最好纸张,选用最熟练的工人以确保质量。
张老还要吩咐安排午宴,却被于右任婉言谢绝了:“等书出来后由我来做东以示庆贺,同时对各位先生的辛苦以及大力支持表示感谢。”
辞别张老后,一行四人又来到商务印书馆设在天通庵路的印刷厂,并就一些具体事宜与厂方作了最后的商榷。




 第二七章两少年冲刺北大 三

印书的事安排就绪后,在于右任与周佩坤的陪同下,陈德润跟李根源来到苏州河与黄浦江交汇处的外滩。悠悠苏州河东来,滔滔黄浦江北去,这里因临河依江而又通海,且风光秀丽景色宜人又交通便利,因此不仅深受国人之喜爱,洋人亦是倍加青睐。列强们更是垂涎三尺,他们或蚕食或鲸吞,纷纷在此强租硬借建立商埠码头和领事馆。于是在悠悠苏州河口滔滔黄浦江畔,风格各异的万国建筑鳞次栉比,纷纷拔地而起竞高上海滩。这里不再仅仅是黑头发黄皮肤身着长袍马褂的华人世界,还云集着不同语言不同肤色,高鼻子黄头发蓝眼睛,身着西装革履或烫发旗袍的男女洋人。这里不再仅仅是上海的象征,还享有东方华尔街之美誉。
用正在滴血的屠刀向人强租强借的,除了土匪,还能有谁?
沿江而下就到了吴淞口,在这里滔滔的黄浦江又汇入滚滚而来的长江,江面上潮起潮落千帆如旌百舸争流,两岸群厦林立更是风格各异特色独具。
登山始知宇宙之大,观海方觉天地之阔。
多情的诗人在这里抒怀,贪婪的商人在这里淘金,凶恶的强人在这里掠夺,饥寒的苦力在这里呻吟,无知的混沌在这里逍遥,有识的志士在这里忧民。这里是大上海的水上门户,也是兵家必争的军事要塞;这里记录着强盗们的罪恶,也见证着民族的耻辱;游弋在水面上的,是强盗们的坚船利炮,掩埋在黄土下的,是英烈们的遗骸忠骨。
陈化成,字业章,福建同安人。自幼谙水性精武艺尚气节,因战功卓著由把总、千总、参将、副将直升至总兵,时任江南提督驻军吴淞口。其驭军有纪而约己尤严,百姓因“官兵都吸民膏髓,陈公独饮吴淞水”而称其为“廉将”;敌人却因“不怕清军百万兵,只惧江南陈化成”而视其为“陈老虎”。
一八四二年英夷犯吴淞口,陈化成率部奋起还击,在沉敌舰八艘毙敌六百余人后,已身中七弹的他环顾左右见只各一人,却仍不言退曰:“武臣卫国能死于疆场者,幸也!”言罢以身殉国壮烈牺牲。
在这位民族英雄的塑像前,于右任一行四人脱帽肃立,庄严地三鞠躬。。。。。。
晚上车子徐徐地行驶在霓虹灯闪烁,人流如潮的南京路上。众人都无意流连而只是浏览了一下那些琳琅满目又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各色商品。
外滩虽然繁华,但去过一次便不想再去第二次,从上海大学到商务印书馆,再从商务印书馆到上海大学,陈德润李根源往返奔波其间,这才是他们最感兴趣也最为关心的地方。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拿到了还散发着油墨气息的《陕西通志》。蓝色的织锦缎硬皮封面上,右边偏上处是于右任先生题写的书名,书名下用小号字分别标有“第一卷、第二卷、第三卷、第四卷”等字样以示区别;左侧靠上处是“主编陈德润”,偏下处是“商务印书馆”,均取竖式排列。封底的正中是形如跪佣的陕西版图,左上角是“校对誊写孙兰玉”和“书名题字于右任”,均去横式排列。前后文字与图案均采用烫金工艺,熠熠生辉。
在给于右任和李根源各留了三百套后,剩下的全部被陈德润发往南河镇。
捧着陈德润带回的样书,孙兰玉比当年抱着刚刚落地的陈致远陈静远兄弟还要激动,她早已是热泪盈眶,老秀才与老神仙更是老泪纵横。
陈静远兴冲冲地回到家里,却见一家人都在落泪,于是不由大吃一惊。当看到他妈孙兰玉抱在怀里的《陕西通志》时,他这才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眼泪并不都是由于伤心,人在兴奋过度的时候,也是会流眼泪的。
破涕为笑时大家才发现陈静远的后面,还跟着一个英俊而潇洒的小伙子。陈德润连忙招呼儿子的客人就坐,孙兰玉去给儿子客人沏茶,两个老人也蹒跚着先后退了出去。
“这位是。。。。。。”陈德润打量着眼前这个高个子的年轻客人问儿子陈静远道。
“噢!这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叫张仲霖,是长安县大张村的。”陈静远回答说。
“噢!大张村我知道,也在三女河边,到你舅家还得路过那里。”说完陈德润的话锋
一转又接着问道:“刚才看你兴冲冲样子,该不是得了‘和氏璧’?”陈静远竟调皮地反问道:“那你们刚才都高兴得直流眼泪,难道也是得了‘和氏璧’?”
“不准这样跟大人说话!没大没小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正好端着茶进来的孙兰玉教训儿子说。在吐了吐舌头后,陈静远赶忙从母亲手里接过茶,他先将一杯递给了张仲霖,然后将另一杯双手放在了他爸陈德润的面前,这才一本正经地说:“有件事要跟父母商量,我们想报考北京大学。”闻言陈德润和孙兰玉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陈德润又惊又喜地说:“好!好!果然是好事。有把握吗?这可是全国一流的高等学府。”见陈德润这么支持儿子,手捧《陕西通志》的张仲霖也停止了翻阅,并羡慕地看着陈静远。陈静远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他摇着头回答说:“虽说不上有把握却想试试。”孙兰玉却埋怨丈夫说:“八字还没见一撇先问娃有没有把握。中举前你不是也没把握么,后来还不是一举夺高魁?想考让他考就是了!”张仲霖又将敬佩的目光移向了孙兰玉。陈德润立即赞成说:“对对对!你妈所言极是。凭这点勇气我们就当全力支持,你就放心地去考吧!考上考不上都不要紧。准备啥时候动身?”陈静远回答说:“十天以后吧,不过。。。。。。”见儿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孙兰玉说:“你只管准备你的功课,盘缠路费你不必担心。”陈静远却说:“不,我不是担心这。。。。。。”陈德润笑着说:“还有啥为难事你尽管说,啥时候变得吞吞吐吐的了?”陈静远终于鼓起勇气指着张仲霖说:“仲霖都跟我约好了要一块去,可他爸却一直不肯点头,你看这。。。。。。”陈德润立刻明白了,他爽快地说:“这个忙我可以帮,成不成就很难说了。”一听这话不善言语的张仲霖却忽地一下站起来说:“谢谢大叔,只要大叔出面,我看这事一定能成!”
正说着,谢铁成却一头撞进来说:“书已经到了西安,这是提货单。人家限咱三天内提货,不然就要罚款。”陈德润接过提货单看了看说:“今天来不及了。这样吧,一挂车可能装不下,你先给子明弟兄打个招呼,让他们再套一挂车。我们明天鸡叫三遍时动身。”谢铁成应了一声就往外走,陈德润又大声叮咛他说:“要多带些木板,还有绳索,啊——”
见人家有急事,张仲霖起身就要告辞,陈德润却说:“不急不急!远远的来了岂能说走就走?不妨跟静远住上一宿,明天我们正好有车顺路捎你们回西安。等把这事办了,我立即去大张村拜访令尊大人,但愿能使你如愿以偿。”陈静远也在一旁极力挽留着,张仲霖只得又重新坐了下来,他指着手里的书问道:“大叔,明天要拉的是不是这套书?”陈德润点了点头说:“正是。”张仲霖又说:“这套书实在太好了!但不知编者是谁?”陈静远笑着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张仲霖吃惊地说:“原来就是大叔!想不到大叔的文笔竟如此生华,那一手蝇头小楷更是令人耳目一新。”陈静远却笑着说:“仲霖你只说对了一半,这字,可是出自俺妈之手。”张仲霖更加吃惊了。在下意识地看了孙兰玉一眼后,他又羡慕不已地对陈静远说:“难怪你的文章和书法是那样的出类拔萃,原来是大叔与大婶的真传。”陈静远笑道:“你没有俺爸俺妈的真传,文章和书法不也是很棒么?”陈德润插话说:“嗬!你俩倒互相恭维起来了,年轻人应当深藏若虚才是。”陈静远认真地说:“爸!不是恭维,仲霖在学校办书展的时候,韩兆鶚先生还请来一个姓于的大师,名字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大胡子。对他的书法,那个大胡子夸了又夸奖了又奖,还说是后生可畏!”闻言陈德润立即拿出一张照片说:“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大胡子?”说着将照片递给了张仲霖和陈致远。张仲霖接过照片一看吃惊地说:“不错不错!正是此人。大叔也认识他?”陈静远也指着照片惊讶地说:“这个是周先生,这个人也有些面熟。。。。。。爸!这照片是哪儿来的我咋从没见过?”陈德润笑着说:“刚在上海照的,你当然没见过。”他指着《陕西通志》又接着说:“大胡子叫于右任,字伯循,也是咱陕西人,是著名的书法大家、诗人和社会活动家,现任上海大学校长,书名就是他题写的,里面还有他做的序。那个看着面熟的人是原陕西省长李根源先生,还记得不?”陈静远忙说:“记得记得!爸一提我啥都想起来了。这套《陕西通志》好像就是他让爸编写的,对不对?”陈德润笑着说:“一点不错!”
喝罢汤陈德润要去看车辆的准备情况,临出门他叮咛陈静远跟张仲霖说明天要起早,要他们早些些休息。孙兰玉经管陈静远跟张仲霖睡了,她自己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于是抱起一本《陕西通志》看了起来。其实陈静远跟张仲霖也睡不着,他们干脆点亮灯也一人抱起一本《陕西通志》,一边说着话一边翻阅起来。
刚刚睡去陈静远跟张仲霖,突然被一阵咴咴的嘶鸣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等他们穿好衣服走出时,发现孙兰玉已经做好了早饭。早饭很简单,是包谷糁稀饭和刚出锅的死面油饼,下饭的菜是一小碟油泼辣子外加一大盘萝卜丝。谢铁成跟郭德厚已经在屋里等候,随着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子明兄弟也赶了过来。陈德润正在招呼大家吃饭,突然随着一声滞涩而又婉转的鸡啼,镇上的公鸡便纷纷扯起了嗓子竞相呼应,此起彼伏而又千篇一律地跟着叫了起来。
陈德润招呼张仲霖跟陈静远上了停在前面那辆车,马子亮松开刮木后“嘚起”地吆喝了一声,马车便悠悠地启动了。跟谢铁成磨了半天才争取到驾驶权的郭德厚准备一显身手,他刚松开刮木还没来得及发号施令,牲口却已经自觉地跟了上去。谢铁成跟刘子明撵了几步后也跳上了后面的那辆车。一路上马子亮时而喔喔时而吁吁地吆喝着,郭德厚虽只是偶尔才发出一声指令,却还是显得有些多余。后面的牲口自有前面的领着,并不需要他再吆三喝四或者喝来唤去。四匹牲口交替地打着响鼻,两辆马车也是佩环叮当,一路驶出了南河镇。
上了官道后一路向东,两挂马车一前一后不疾不徐地迤逦而行。闲聊中陈德润才知道张仲霖他爸张宏岳在家务农,张仲霖跟他哥是一母同胞,而跟他弟却是同父异母。他爸跟他哥在农闲时还跑些拉脚的生意,因此家道还算不错。当张仲霖向他爸提出要去北京上学时,张宏岳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吐核,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陈德润一听心里便有了底,文墨有限对儿子的要求尚拿不准,老汉一时犹豫不决也不见怪。若自己出面再晓之以利害,陈德润估计问题应当不是太大。
路上的行人逐渐地多了起来,陈德润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省城的西门口。“进了城怎么走?”在“吁——”的一声喝住牲口后,马子亮问陈德润道。陈德润说:“先直走到第二个十字向北拐,过两个十字再在向东。。。。。。嗨!算了,我说不清说清了你也记不清。是这,德厚你把鞭子给你铁成叔教他在前面领路,几年前他跟我提过轧花机路比我们都熟。”爱牲口如生命,郭德厚闻言后虽不免有些遗憾,却还是将鞭子递给了谢铁成。舅舅马子亮走南闯北几十年路尚不熟,何况他这个从没出过远门,还是第一次来西安的外甥。




 第二七章两少年冲刺北大 三

谢铁成也不客气,接过鞭子他便喔喔吁吁地向牲口下着指令,并当仁不让地将后面的马车吆到了前面。刘子明也趁机换下了马子亮,并吆一路喝着已经落后的前车跟了上去。刚卸任的郭德厚与马子亮已先后跳上了马车,新上任的刘子明与谢铁成却一路吆喝着走在牲口的旁边。
两个人你喔喔他吁吁都谨慎地驾驭着,两挂马车在人流中一会右拐一会又左拐,在拐来拐去也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后,谢铁成终于在“吁——”的一声后,将马车停在了货运站的大门口。
货场被杂七杂八的各色货物堆放得满满当当。在看了看提货单后,陈德润等人被保管人员带领着在货堆之间穿来绕去后,才终于找到了他们那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书籍。保管人员指着书籍对陈德润说:“长、宽、高分别是十包、四包和六包共计二百四十包,每包十套共两千四百套请你当面点清。”陈德润与陈静远跟张仲霖每人数了一遍都说没错,谢铁成却说:“我的妈,这么大一堆!两挂车怕是都装不下。”陈德润也没想到两千四百套书竟是这么大一堆简直像座小山,他也估摸着两挂车装不下但却吩咐说:“先装,装不下咧再说。”于是六个人一齐下手先往外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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