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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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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一样,造物主在赋予青蛙水陆两栖本领的同时,却将它们体内行乐的权利给剥夺了。
“踏蛋是弄啥?”好奇的孩子们又打破砂锅问到底。
“上面那个累了,要底下那个背着它。”母亲们的解释显然有些牵强。
“我是从哪儿来的?”孩子们又用别人经常问及他们,而他们又无从回答的问题,来提问着他们的母亲。
“是青蛙变的。你爸逮了个青蛙,回来放在被子里一暖就有了你。”母亲们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青蛙。她们借物喻物既满足了孩子,也解脱了自己。
“哪又是啥?”孩子们又指着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团团像奶油似的粘膜问他们的母亲道。
“是‘青蛙被’,青蛙睡觉时盖的被子。”母亲们回答说。在她们那丰富的想象中,青蛙既然能变成孩子,睡觉时是一定要盖被子的了。其实那并不是青蛙的被子,那才是它们那姗姗来迟的爱情结晶,而那些捷足先登的爱情结晶们,早已变为黑小豆似的蛤蟆骨朵(蝌蚪)了。
“哪又是啥?”孩子们又指着那些蛤蟆骨朵问他们的母亲。
“是青蛙的儿子。”年轻的母亲们终于回答对了。前面的答案虽纯属错误,但她们那丰富的联想却还是教人叹为观止。
“青蛙的儿子咋是这?”孩子们接受了母亲那些完全错误的答案,而对这个唯一正确的答案却产生了怀疑,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些有尾无腿的蛤蟆骨朵,跟那些有腿无尾的青蛙们联系在一起。正待追问,雨却又大了起来。。。。。。
母们的那唯一正确的答案,终于得到了证实。那些蛤蟆骨朵除肚子外浑身通黑,长到小拇指那么大时还柔软得像一颗熟透了的黑葡萄。令孩子们惊讶不已的是,那些会游泳的黑葡萄游着游着竟突然之间冒出了两条后腿,不久后又冒出了两条前腿,而尾巴却突然间不知了去向。它们的颜色也逐渐淡而逐渐地变为褐色,再后来它们果然变成一个个小青蛙蹦蹦跳跳地上了岸。于是孩子们不得不对他们那见多识广的母亲佩服得五体投地。
“除了青蛙,低水坑里我还有红尾大鲤鱼,足有尺八长。”那些运气好的顽童们,向那些运气不好的顽童们炫耀说。
“鸡毛能撂远秤锤能捏扁,犁辕能拉展牛皮能吹卷。”那些运气不好的顽童们不以为然地回敬道。
“有条红尾巴大鲤鱼趁着雨大的那阵,从三峪河里飞了过来。是我亲眼看见的,不信咧拉倒!”那些运气好的顽童们把牛笼嘴尿不满誓不罢休地说。
“那你给咱抓一条拿来看看。”那些运气不好的顽童们将信将疑地说。
“能成,你等着。”运气好的顽童们信心十足地说。后来果然被他们抓着了一条而且不止尺八长,但却并非什么鲤鱼,一条泥鳅而已。
渭河北则完全是另一种景象。出了北门便是一道挣死驴的大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坡顶的外地人,一口长气还没出完却又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前面不远处,还有一道挣死牛的大坡。
第一道坡的垂直高度在八丈开外,坡上是一块南北狭东西长的小平原名洪渎原,当地人则形象地称其为头道原。第二道坡的垂直高度比第一道少说也要高出十丈,上面的平原也开阔壮观了许多叫做毕郢原。与洪渎原相比毕郢原自然成了二道原,二道原上因山水俱阳而且原高土厚,所以成为历代帝王将相所看好的一块风水宝地,自周秦汉唐以来,大多数帝王将相都将自己的人生归宿选在了毕郢原上。
金疙瘩,银疙瘩,比不上毕郢原上的冢疙瘩。星罗棋布的坐落在二道原上的一千多个大大小小状如覆斗的帝王陵冢,足以与古埃及的金字塔相媲美。其中包括汉高祖的长陵,汉惠帝的安陵,汉景帝的阳陵,汉武帝的茂陵和汉昭帝的平陵在内的五个陵墓,还因设邑建县而著称,于是二道原除毕郢原这个学名外,又被当地人叫做“五陵原”。
毕郢原上虽也是一马平川,却因原高土厚井深绳长而只能是一个靠天吃饭的旱原。这里的地下水深达二三十丈,因此井水只能勉强维持人畜饮用,庄稼就不敢奢望了。
这里的辘轳大得出奇,别的先不说光那一盘又粗又长的井绳,不是好小伙子你背不动还不如趁早闪远。为了节约时间,这里人绞水时两个桶一轻一重一下一上叫做“双下索”,就这绞一桶水上来少说也得半个时辰。
物以稀为贵,在这里的水已宝贵到无以复加的程度。早起洗脸时男人洗完女人洗,大人洗完碎娃洗,脸有多有少洗脸水可只有这一马勺;脸洗完了水却不能倒掉,积攒起来还可以洗衣裳;叫花子上门要一个馍吃容易,想讨碗水喝可就难了;渭北的姑娘都愿意下嫁南河,而南河的女子打死也不愿高攀渭北,这恐怕也是南河地少人密,渭北却地旷人稀的原因之一吧!那些或因家境贫寒或因贪图财礼而把女子嫁到渭北的,不是结出苦果便是酿成悲剧,于是,便有民谣一首广泛地流传在渭河南北。
公说饿,婆说渴,失急燎毛进灶火,却见缸里水没了。绳又长,
井又深,扳住辘轳骂媒人,媒人狗日没良心,为一封点心害奴身。
至于北部靠山的地方,井里根本打不出水来,人们只能挖窖将雨水收集起来,经沉淀后再供人畜饮用,称之为窖水。这里的人们已不仅仅只是靠天吃饭,就连喝水也得看老天爷的脸色了。
由于缺水,旱原上的秋庄稼多半是十料九不收,因此人们多对秋庄稼不抱什么希望,有的甚至干脆只种麦不种秋,以免劳而无功又白白的浪费了籽种。好在这里地旷人稀,只要旱不成灾,也就是说即便在歉年,一年一料的夏粮广种薄收也足以维持一年的生计。如老天开眼风调雨顺,是个难得的丰年,大家也不敢忘乎所以而置祖辈们勤俭节约的美德于脑后,农闲季节他们会坚持稀吃,只有在大忙时才补充一些稠的或者干的。那些善于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人家在新麦入仓后,还会趁天气好把往年没吃完的陈麦拿出来晒上两天。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晒麦也是有学问的,前几天都是日出而晒日落而收,最后一天也是日出而晒,但却不再是日落而收。
“日头正好!急啥呀?”看着火辣辣的日头,孩子们抱怨着催促他们帮着收麦的父母们。
“没看见人家都在收吗?麦就是要趁热收。”父母们斥责儿女说。其实他们也不见得都知道“趁热收麦”的奥妙,只是见长辈们这么做,人家也都是这么做,所以自己也跟着这么做。儿女们眼下不能理解,有的甚至会埋怨家里的麦子太多,一旦长大成人为人父母时,他们自然明白了麦多了是好事而并非坏事。他们虽然也未必能知道“趁热收麦”的奥妙,但却无一例外的会用他们父母当年催促和斥责他们的话,来催促和斥责他们的儿和女。
民国十八年那场席卷陕西全省,持续达三年之久,饿死二百多万人口的大旱灾,就是从毕郢原上首先开始的。
民国以来的近二十个年头中,不能说没有一个好年成,但先是旧军阀混战接着又是新军阀混战,今天这个要粮明天那个要款,加上贪官巧取土匪豪夺,老百姓从牙缝里挤出的一点积蓄,已经被他们像割韭菜似的,一镰接一镰地割净了也掏空了甚至被提前透支了。
在嵩匪祸陕的八个月里百姓们更是流离失所,土地或因误了时令而歉收,或因大面积的撂荒而绝收,昔日富庶的关中平原上已是赤地千里而又狼烟滚滚。
祸不单行,镇嵩军刚刚溃出潼关,干旱便接踵而至将魔爪悄悄地伸向了关中。民国十七年整整一年中几乎是滴雨未落,毕郢原不单粮食绝收,就连吃水都出现了危机。开始第一只桶下去后还能打上一桶带泥的黄水,第二只桶上来时却轻飘飘的,出了井口才知泥水只有半桶。后来第一只桶也成了半,桶第二只竟成了空的,看来“双下索”已经没有了意义,叹了口气后人们无奈地取下了一只桶。
一个时辰半桶泥水,等候绞水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井口成了男女老少关注的焦点,辘轳也不分黑明昼夜地呻吟起来。开始时人们还有些耐心,时间长了却难免有些焦躁,叫花子进庙有些人已争起了先来后到。再后来为了半桶泥水,世世代代和睦相处的乡党邻里竟不惜撕破脸皮,有的反唇相讥有的破口大骂有的甚至大打出手。
“远亲不如近邻,乡里乡党的,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伤了和气,划不来!”
“缺水是一时,等秋后落了雨大家还见面不见面?”人们纷纷地劝说着。
酷暑在日渐寥落的蝉鸣声中悄悄离去,秋天又在“司笛儿”的呼唤声中突然降临,雨,却还是未见一滴。
空囤子被卷了起来,面瓮已经见底米缸也已告罄。人们不得不以麸皮谷糠和干苜蓿充饥而与牲口争起了食物。“关中自古秋后雨,白露难得十日晴”。人们又寄希望于白露,但是白露过了秋分也过了,却还是滴雨未见。寒露未见露霜降不见霜,赤裸的黄土地已经干裂,道路上也覆盖着厚厚的溏土,麦子没种上来年还有什么指望?毕郢原上的庄稼汉子们,彻底的崩溃了。
井台上的风波非但没有结束,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并已殃及到庄前屋后的树木跟老坟古井边杂草。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那些淀粉含量高而且异味不大,但同样因缺水而已经萎靡不振的老榆树。老榆树的树叶先被捋抹一光,接着树皮也被剥食殆尽,白光光的树干上只剩下了那些像麋鹿犄角似的枝枝杈杈。人活脸树活皮,既没了脸也没了皮的榆树家族首先在二道原上亡族灭种了。所有的树皮草根被抢食一空后,人们又开始吞食一种叫做“观音土”的白土。
南河镇二五八逢集的惯例已于不知不觉中被打破,饥不择食的原上人已经顾不上有集还是没集,他们或抱着鸡或牵着羊或吆着猪,成群结队地赶往南河镇用来换取他们赖以维系生命的粮食。临走时,他们还要爬在南河镇人的水桶边来上一个牛饮,从不缺水的南河镇人自是十分的慷慨,他们刚要将剩下的水倒掉准备重打时,却又被原上人给拦住了:“甭倒甭倒!麻烦大嫂再帮个忙。”说着他们已张开了事先用油布伞伞面临时缝制的口袋。。。。。。烧香磕头的求雨还求不来,用来防雨的油布伞自然失去了它存在意义。被改制成口袋后它们所肩负的,是一个较前完全相反的历史使命。




 第三七章老船工身手不凡 小

后来被原上人吆下来的,已不是猪而是牛,被他们牵在手里的,已不是羊而是骡子,被他们抱在怀里的,已不再是鸡而是娃。也许是那些小畜生们已经没有了,也许是因为它们们太小,已经换不下那身价不断翻番的一斗包谷或者是半斗小麦。南河镇的集市上时不时传来的,是一阵阵骨肉分离时那撕心裂肺的嚎啕声。
入冬后南河镇的集市,又像渐渐变冷的天气一样慢慢的凉下来。不管是有生命还是无生命只要能拿得起挪得动的,都拿到集市上变了粮食,只剩下了那些既没有腿也没有轱辘的房子和土地,而那些既拿不走又背不动的土地,在当地一亩还换不下一斗谷子。在饥寒交迫中挣扎的人们,有的在瘦到皮包骨头后,突然又在一夜间变得丰腴起来,人们并没因突然的丰腴而高兴,反而变得异常的惊恐起来,他们反复用指头按压着自己的腿肚子,以期排除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但不祥的预感不但没有被排除反而得到了证实,因为腿肚子一按一个深坑就是弹不起来。
在不祥的预感被证实后,他们反而镇定了释然了,大不了是一个死!死,也许是最好的解脱,一了百了嘛。肿胀的身体在逐渐的变黄变亮,嘴里也一会儿是人话一会儿又是鬼话,鬼话也许是他们向黑白无常的乞求,人话则是在弥留之际与亲人生离死别的永诀。心里纵有千言万语,不住翕动的嘴唇里却没了声音;万般留恋的眼睛还大睁着,瞳孔却早已散大;浑身都端端正正的,头却突然间歪向了一边。。。。。。
生得时候是哭着来的,死的时候却默默地走了;活着的时候也许是稀里糊涂的,而死的时候又是那样的明明白白;死了的也许真的得到了解脱,活着的却还要经受生离死别的折磨。
活一个算一个。活着的终于下了决心,于是南河镇的人市不但没有冷落,反而更加的活跃了,有卖儿的有卖女的有卖婆娘的,还有插着草标自卖本身的。没卖的后悔,卖了的更后悔,就这样卖了悔悔了又卖卖了又悔,悔,悔,悔。。。。。。从早晨一直悔到天黑,最后还是在拉拉扯扯的后悔中卖掉了。被卖的哭着喊着,卖人的喊着哭着,旁观的跟着伤心落泪,买人的也跟着落泪伤心。
天爷爷呀!你听见了吗?你看见了吗?到啥时候你才能睁眼啊?
井台上的吵闹声终于平息了。曾经为半桶泥水而睁眼拔窟窿,甚至打得头破血流的人们,如今却在村头的大路口上互道着珍重,拱着手挥泪而别后他们各奔东西,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路。
逃荒要饭在当地被叫做“吃叫街的”。吃叫街这个臭行道里也有它的臭讲究。人向有钱的狗咬穿烂的,为了提防突然扑上来的恶狗,吃叫街的手里自然少不了一根用来自卫的棍子。枣木因分量重色泽好越拿越光溜而且不易开裂,因而成了他们的首选,同时也注定枣树成为继榆树之后,第二个从毕郢原上灭族绝迹的树种。庄前屋后与田间地畔上所有的枣树,无一幸免的被这些逃荒要饭的人们砍成了光骨朵。枣竿子简直成了这个行道的标志或者说是幌子。
生路到底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们还能再见面么?还能再吵上一回或者再打上一架么?也许能也许不能,能与不能已由不了他们而是天说了算,就看他们各人自己的造化了。
但愿他们还能见面,但愿他们还有再吵上一回或者是再打上一架的机会,吵吵嚷嚷打打闹闹,也许才是真正缘分。
出去的回来回不来是个未知数,留下来看门的却注定是死路一条。说是看门其实看不看都一样,家徒四壁已没什么好看的了。送走了儿孙也等于送走了希望,没有了希望自然也就没有了负担,没有了负担的老汉老婆们,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于是老两口子便把儿孙们留给他们的谷糠野菜全都集中起来,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闭上眼咬着牙狠着心将一包老鼠药全都撒了进去。。。。。。
在痛苦中挣扎的老婆目送着挣扎在痛苦中的老汉,在绝望中挣扎的老汉也目送着挣扎在绝望中的老婆。。。。。。在痛苦与绝望行将结束的那一瞬间,两人还似乎相视笑了一下,然后才永远地告别了那遥遥无期的痛苦。老夫老妻们虽然没有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巧遇,却有了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的悲壮。
既然难免一死,早死也许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因为死得早的还有人埋,还能入土为安,而那些死得晚的,就只有暴尸荒野的份了。
生命的迹象越来越少,不少的家庭已经挖苗断根,左邻右舍们用封门堵户的办法将它们隔到了另一个世界,以便他们的亲人如果有朝一日回来还能见上一面,同时对街坊邻里也算是有个交代。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白骨却越来越多。不少人走着走着一头栽倒后便再也起不来了,那些跟踪盘旋而至的鹰隼们便立即箭一般地射向他们。这些沿着黄泉路正走向阴曹地府,但却还没来得及过奈何桥的人们,在眼球被啄出时受到剧痛的刺激,也曾本能地挥手以进行最后的自我保护,但那只胳膊在无力地挥动了一下后,便再也抬不起来了。白天喂饱了一群又一群的鹰隼,晚上又喂饱了一拨又一拨的恶狼,剩在地上的,又是白骨一堆。
腊月,一场二尺厚的大雪把赤裸裸的千里大地,又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混沌。渭河三峪河自上而下都被冻成了实实,冰面上南来北往的马车甚至汽车都如履平地。树皮被冻裂后又纷纷脱落,大片大片的柿子树被冻死,成了继榆树枣树之后第三个灭亡绝迹的树种。口中无果腹之食身上无御寒之衣,更无柴火可供烧炕以取暖的灾民们,又大批大批的在饥寒交迫中冻馁而亡。空中看不到一只麻雀,地上也见不到一只耗子,十室九空的二道原上,已经沦为生命的禁区。
南河镇上感受到旱灾威胁的,首先是那些靠水吃水的船工们。穿梭在千年古渡南北码头间的,大约有十五六条大船和七八十条小船。大船宽三丈长九丈,可同时装六辆马车或者三辆汽车,每船至少有六七个艄公。打一条大船少说也得花千把块大洋,再加上还要雇佣六七个艄公,因此除了个别财大气粗的有钱人外,一般人是不敢扑这个摞子的,因此多为合股经营并以货运为主。小船宽一丈长三丈,连东带掌只需一人,多属个体经营并以客运为主。
提起篙拐子米山面岭,撂下篙拐子没底的年馑。船家做的是水上漂的生意,对于水他们有一种庄稼人难以理解的感情,他们既见不得水而又离不得水,水大了钱好挣风险也大,水小了风险小了钱也就不好挣了,水没了钱自然也就没了。
夏秋之交水多河宽风急浪大被称为“滉河”,滉河也叫做“二马子河”。十几条大船和几十小船往来穿梭在汹涌的惊涛骇浪之中,犹如一幅幅波澜壮阔的动画长卷。几百个船工那沉重的上水号子,那轻快的下水号子,那惊心动魄的紧水号子,那一呼百应的装卸号子,和那揶揄而诙谐的转篙号子此起彼伏,又协奏出一曲时而悠扬悦耳,时而又扣人心弦的交响乐章。
在万物复苏百花吐蕊的春天,不大不小的半河水是船工们的黄金季节,这时他们口中的号子完全变得轻松悠扬甚至诙谐放荡起来。
装车时:
呼:噢——东车(jiao)东边应:上来咧哟——
呼:噢——西车西边应:上来咧哟——
呼:噢——两车两边应:上来咧哟——
转篙时:
 呼:少骚情呀!应:甭胡蹬呀!呼:甭胡蹬呀!应:少骚情呀!
 呼:抽一袋烟呀!应:解心宽呀!呼:解心宽呀!应:坐高官呀!
枯水季节大船就不用说了,自然是全都搁浅。小船也因船多客少而用不了了,于是大家一合计,或你单我双,或你一四七我二五八他三六九地轮着摆渡,甚至干脆大家合伙搭几座便桥,然后轮流着坐地收费连小船也不用了。好在大多数船工是东西两堡的庄稼人,家里或多或少还有一半亩旱涝保收的水地,因此还不至于因此而揭不开锅。
船工大多只有小名。七十子他爸老船工的小名叫“锁娃子”,据说原是河南孟县人。
锁娃子祖祖辈辈都是黄河渡口上的船工,在七十子虚两岁八十子还不到一岁的那年,黄河又一次泛滥成灾。等黄水退去后,当时还是个精壮小伙的锁娃子赶回去一看他立马惊呆了,慢说是妻子孩子和房子,连村子都找不见了。肆虐的黄水卷走了人畜掀倒了房屋将村庄也夷为平地,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就连村口的龙王庙也未能幸免。黄水虽然退去了,但留下的黄泥却足足有二三尺厚,厚厚的黄泥掩埋了一切,原来那个坑坑洼洼错错落落又五彩缤纷的世界,顿时被统一为平地又统一为黄色。凭着龙王庙前那两棵不肯屈服的老槐树,锁娃子认定这里就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村庄,并断定老婆孩子已必死无疑,在大哭了一场后,绝望中他顺着铁路盲无目的地蹒跚而去。。。。。。
对于船,船工有着他人难以理解的特殊感情。来到南河镇来到千年古渡的北码头,已经上了船准备继续北上的锁娃子,在船将离岸的那一刹那又纵身跳上了岸。在朦胧的感觉中,锁娃子觉得这里也许才是自己最理想的归宿。
南河镇这棵白菜心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得了的,为了能站住脚跟,上无片瓦又下无立锥之地的锁娃子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向南河镇的人们展示了他的水上绝活。
船帮的帮主是一个拥有两只大船的船家。听了锁娃子的哭诉后他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在顺手将一个葫芦扔给他后,又指着波涛汹涌的滉河对他说:“只要能凫到对岸明天你就是船老大。”艺高人胆大,锁娃子一时冲动竟有些忘乎所以,他在将葫芦还给帮主后拍着腔子操着河南口音说:“葫芦就不用了。要是打不下一个来回,我立马拧尻子走人!”
汹涌的黄水浊浪,活像是因多次扑空而被激怒了的猛虎狮群,不断怒吼着咆哮着一次又一次扑向堤岸的。面对笼罩在一片黄烟下又雾沉沉看不到边际的河面,几个老汉“饱饭少吃满话少说赢官司少打”的劝阻未能凑效,几个中年汉子也一把没拉得住,锁娃子一头便扑进了虎口扑进了狮群。久久不能得逞的洪水猛兽们只舌头一卷,便吞没了跃身而下的锁娃子,岸上所有的人都登时大惊失色。
不知过了多久,一颗黑色的头颅这才又终于挣出了水面,惊涛骇浪中那颗黑色的头颅一次又一次地被吞没,又一次又一次地挣扎而出,人们的心彷佛被那颗头颅牵引着,并伴随着他的的出没而不断地弛张着。眼看着那颗头颅越漂越远也越远越小,最后竟完全消失了,人们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双眼,只能默默地在心中为他祈祷。。。。。。
一片欢呼声中夹杂着呼哨声,突然从遥远的对岸传了过来,人们悬着的心这才随机放了下来。不用说,锁娃子已经上了北岸。
北岸上杂货铺的掌柜在分开人群后,将手中的水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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