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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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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欢呼声中夹杂着呼哨声,突然从遥远的对岸传了过来,人们悬着的心这才随机放了下来。不用说,锁娃子已经上了北岸。
北岸上杂货铺的掌柜在分开人群后,将手中的水烟袋和烧酒瓶子给锁娃子递了过来。得到鼓舞的锁娃子也不客气,接过水烟袋便呼噜呼噜地抽两袋,接着又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烧酒。
从来自北岸的又一次欢呼声中,南岸的人们知道锁娃子又下了水,于是又拭目翘首以待。。。。。。
“看!过来了。”有个小伙子兴奋地说。
“在阿达在阿达?”人们一边连声地询问着,一边沿小伙子所指的方向用眼睛搜寻着,免不得又是一阵骚乱。。。。。。
“唉!咋是个西瓜些。。。。。。”小伙子又沮丧地说。听说是个西瓜,正在引颈搜寻的人们顿时大失所望。见小伙子不像是在逗趣,因此大家才没有责怪他。
南岸又恢复了平静,但南岸人的心中却实在是难以平静。大家在沉默中等待,又在等待中沉默。
“快看快看!”小伙子又叫了起来。
“咋!又有个西瓜?”还没说完,小伙子便被人没好气地打断了。但他却既不恼也不怒,在拭了拭眼睛后他又继续地关注起他所发现的目标。“这回要是说错了,我就跳进渭河去喂王八。”小伙子赌咒发誓地说。“这可不敢!你喂了王八你爸你妈没了娃我也没了孙子。”有人揶揄地骂道。“快看快看!这回好像真的是。”跟在骂声后面的,却是一个支持的声音。“就是就是!我也看见了。”又有人指着河心证实说。
果然是那颗黑色的头颅,他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快看快看!过去时一个人,回来咋还抱了个孩子?”有人惊讶地说。这时大家也发现在那颗摇动着的黑头颅的前面,似乎还有一颗小脑袋在晃动。“什么小孩?好像是个拳头!”有人纠正说。话刚说毕,那颗黑头颅却突然不见了而只剩下了小脑袋,人们的心又立即攥成了一蛋。那颗黑色的头颅终于又倔强地钻出了水面,那颗小脑袋果然只是个拳头。黑色的头颅逐渐地清晰起来,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十步、八步、六步。。。。。。人们在心里估摸着距离。嗨呀!那个一直露在水面上的拳头,终于被岸上的人给抓住了,人们窝在肚子里的那口气,也终于长长地吐了出来。




 第三七章老船工身手不凡 小

已经精疲力竭的锁娃子,终于被人们七手八脚地拖了上来,紧紧攥在那个拳头中的,原来是一匣洋火。人们立即恍然大悟,有人试着划了一根,诶!还真的着了。众人一窝蜂似的涌了过去,锁娃子被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帮主也不含糊,锁娃子果然上了他的大船并做起了船老大。一向敬佩英雄好汉的南河镇人以自己广阔的胸怀,又一次地接纳了这位来自异地他乡的好汉英雄。锁娃子也以自己的绝技和大无畏的气概,赢得了一向敬佩英雄好汉的南河镇人,并融入其中成了其中的一员。
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当锁娃子刚刚走出了亡妻丧子的阴影而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要饭你得寻那些高门楼子。阎王也不嫌鬼瘦,真是的。。。。。。”工棚门口,做饭的船工正在数说着一个吃叫街的。
“大哥!你可怜可怜这两个孩子吧,好歹给他们一口饭吃。”一个女人操着河南口音继续地央求着。这声音听起来竟是那样的耳热,她也是两个孩子,锁娃子不觉心里一动。等锁娃子鬼使神差地赶了出来看时,他竟有些大失所望,原来那个女人不是两个孩子而是三个,除过跟在身后两个外,怀里还抱着一个。河南女人之所以将三个说成两个,可能是由于怀里的那个只会吃奶而还不会吃饭。
在打量了一下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娘们四个后,锁娃子将没吃完的半碗饭,毫不犹豫倒在了那个伸向他的,几乎是少了一小半的破碗中。既然是老乡,跟她说几句话以示安慰也许是人之常情,但船工们没事都想寻个事取笑人找乐子的放荡与不羁,又不能不使锁娃子投鼠忌器而有所顾虑。
锁娃子不敢久留,转过身就朝回走时,不想那女人不但没句感激的话,竟还叫着他的小名骂了起来:“锁娃子你给我站住!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不认我娘儿几个了!”挨了骂的锁娃子并没发火而只是愣怔了一下,回过身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女人又疑惑地问:“你是——”女人没有理他,却吩咐后面的两个崽娃子说:“七十子,八十子!他就是你那没心肝的爹。快!快去把他的后腿抱住。”两个崽娃子不但没按河南女人的吩咐去抱锁娃子的后腿,反而被吓得连忙躲到了女人的身后。锁娃子惊疑地说:“你——你是——是七十他娘。。。。。。你——你们没——没死?”河南女人闻言气的哆嗦着嘴唇说:“你——你你你好歹毒啊锁娃子!难怪见了我们你转身就走,原来巴不得我们都被淹死。实话跟你说!你越是盼我们死我们偏不死。”锁娃子着急地分辩说:“谁——谁谁谁盼你们死来着?”说着他已蹲下身一把搂住了两个可怜的孩子。“给!这儿还有一个。”说着河南女人一把将怀里的孩子也塞给了他。“这——这孩子是——是谁的?”锁娃子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但他还是接住了那个瘦得跟干蚂螂一样的小生命。小生命也似乎感觉到不对,他哭了。锁娃子终于认出河南女人就是他的女人,他为他们母子的大难不死又是惊又是喜,他并不是怀疑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染,而只是误以为女人抱的是别的什么人的孩子。女人却误会了锁娃子的意思,于是她更加着急也更加生气:“谁的,你说是谁的?没看跟你那毬势子一个模样!”老实巴交的锁娃子果然又将怀里的小家伙仔细地瞅了又瞅。其实瞅不瞅都一个毬样,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毬势子是个啥样子,因此更无法比较,原因是他一年四季都漂泊在黄河上,偶然回一次家也都很晚,只能匆匆地抱着女人睡上一觉,等不得天亮他就又走了。
他从来都没在家里洗过脸,照镜子就更谈不上了。有一年去丈人家拜年,丈母娘见女婿忙得还没顾上洗脸,于是便给他打来了洗脸水,锁娃子却笑着说:“姨,不用不麻烦了。我是前天刚洗的脸。”可见锁娃子并不是天天洗脸的,被女人睕了一眼后,他才嘿嘿地傻笑着给脸上撩起水来。在一个收交一个绽交地抹了两圈后,他放着手巾不用而习以为常地撩起衣裳襟子擦起脸来,自然还是一个收交接着又是一个绽交。
“当年咱可只有俩娃,你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嘛!”锁娃子能轻而易举地将大船调个头,而自己的心跟舌头却急忙转不过这个弯。
“你要是不认他就把他扔掉算毬咧!”说着女人便一把接过孩子向河边走去。一边走她一边还不依不饶地骂道:“日娃不管娃的东西。。。。。。”
“大嫂!千万不敢这样。”船工们终于听出了一些门道,于是急忙赶上去将女人拉了回来。
“他不是已经认了你娘们三个吗?剩下这一个好办,天黑咧他要是还不认账你就叫他闪远。”
“大嫂今黑咧你可要拿住,你要是拿不住这事可就瞎实咧。”
船工们有的在劝说,有的在给女人出主意,有的却在拿她寻开心逗乐子。话是笑话也是实话,主意虽然馊了些,却也不失为一个切实可行的好主意。
船工们宁肯下船也不愿意抹锅料灶,因此只能是王八三十鳖三十,每人一月大家轮换着来下厨。做饭的船工又进了灶火,女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帮着他拉起了二尺五。做饭的船工还特意和了锤头大的一蛋白面,并在案板上翻来覆去地揉着,在面揉得差不多时水也开了,船工用湿搌布将面裹起来窝在案上,然后一手给不断翻滚着的开水中撒着包谷糁,一手还用带着长木把的铁勺不住地搅动着。女人娘们几个受到了特别的礼遇,一年多来他们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而且是“糁糁面”。
已经饿极的孩子们端起碗就狼吞虎咽起来,女人却警告他们说:“慢点吃小心烫着!”她自己却并没端碗,眼看着两个孩子吃完后,她将自己碗里已经凉得差不多的糁糁面,又给两个崽娃子一人拨了一半。做饭的船工见状,拔掉嘴里的旱烟袋说:“锅里还有,你也得吃些。”说着他又舀了一碗递给女人说:“一张嘴吃饭两个尻子拉屎。你不吃仅许能成,可怀里这碎崽娃子没奶吃可不成!”
工棚虽然简陋了些却还宽敞。在女人帮着做饭又经管着孩子们吃饭的当儿,其余的船工一齐动手,用柳竿子跟几张破芦席将工棚隔成了一大一小的两间。
人是铁饭是钢,填饱肚子后的女人跟娃娃也顿时添了精神。趁船工们都下了船碎崽娃子也睡着了的机会,女人先将船工们的破衣烂衫收集在一口瓷缸里用水泡了,接着又将他们那些粘乎乎的铺盖堆放在一起用单子苫住,然后又将一条蘸湿的破手巾包在了自己头上,便动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打扫起来。扫把在挥舞尘土在飞扬,蜘蛛布下的天罗地网也被纷纷撕破,那些黑的灰的大大小小的蜘蛛们无不落荒而逃,就连平时肆无忌惮的鼠爷鼠婆鼠爸鼠妈鼠子鼠孙们,也都吃惊地躲在它们的洞府里破例地没敢出来打闹,旮旯拐角里那些陈的新的一堆一缕的老鼠屎也被扫地出门。。。。。。
附近的船工们破例的没有各回各家。等他们又一次回到工棚时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院里院外原来那坑坑洼洼的地面,该铲的被铲了该垫的也被垫了,垫上去的新土在被用水潲湿后,又被用铁锨拍得白光白光的,还散发着一股令人心醉的黄土气息。一条长长的绳子在绕过那些槐树榆树和椿树后,被分成了一段又一段的折线,搭在绳子上面的,是那些有长有短有肥有瘦、但却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破衣烂衫。原来那个黑咕隆咚的工棚,竟然一下子亮堂了许多,炕上的被褥也有了棱角有了线条。地上那些没了后根的破鞋和烂袜子已被扔掉,凑合着还能挂上脚的,也都被码放得整整齐齐。包谷糁那又香又甜的气息,已冲出灶火在院子里洋溢着弥漫着。
一个船工高兴地戏谑道:“夜儿个我还念叨着给咱办个官婆娘,没想到她今日个就来了。看来从今往后,咱再不用受那烟熏火燎的洋罪了。”接着他又拉住七十子要他叫爸,七十子不肯叫,也不敢说不叫只是拼命地挣扎着,坐在树墩上正在给碎崽娃子喂奶的女人,听说后已臊得满脸通红。她想回敬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奶头却正好被碎崽娃子不小心咬了一口。在“哎哟”的叫唤了一声后,她一语双关地骂道:“这碎熊像是狗托生的,老娘好心喂你,你反倒咬起老娘来了。”拔奶嘴时由于用力过猛,她那对白生生的奶子,像两只小白兔似的跟着蹦出窝来。已忍俊不住,众人哗的一声笑得人仰马翻,而那个碎崽娃子却“哇”的一声哭了。
喝罢汤,七十子跟八十子早已支持不住而呼呼地睡着了。在锁娃子跟他女人那边谝了一阵后,船工们也纷纷的告辞回家去了。久别胜似新婚,锁娃子刚关上门,屋里的女人也“噗”的一声吹熄了灯,并脱得赤条条的在屋里等候着。锁娃子一边走一边丢剥着衣服,一进门两个人便紧紧的缠在了一起,第一个回合几乎不需要酝酿便在速战速决中结束了。
“那个碎崽娃子到底是谁的种?要想我不嫌弃他你得跟我说实话。”锁娃又在刨根问底了。
“是那个王八蛋的种,他刚给我种上大水就来了,那个王八蛋只知道顾自己,害得我先腆着个大肚子后来又抱着个王八羔子到处地找王八蛋。”女人说。
“好啊你骂我是王八!那我就叫你明年再抱上个王八羔子。”说完后锁娃子又一次翻身上马。。。。。。
第二天一个船工提着个王八对女人说:“这个王八是公王八,大补。昨晚它又在欺负那个母王八却教我给逮住了,正好给大嫂你补补身子。”众人立即被逗得哄堂大笑,女人的脸却唰地一下变得绯红,锁娃子也突然想起了后墙上的那个豁豁,一时着急他竟把那个豁豁忘得死死的。
翻过年工棚的后院里先添了个猪娃,后来又添了一窝鸡娃,新栽的花树绽出了绿芽,久违的春燕又回到了檐下,女人白了也胖了但肚子却还是瘪的。锁娃子播下的种子虽然不少,看来却不过只开了个狂花。
光阴荏苒,转眼几十个春秋过去了,锁娃子老了成了名副其实的老船工,但却落下了风湿再也不能下船了。三个儿子子承父业,继承了他的绝技他的厚道他的英雄气概,当然还有他的贫穷,分别成了三条大船上的把式。
他们砸锅卖铁捐资办学的义举,曾经在南河镇上传为佳话,他们也从其中悟出了一个道理——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简单的道理把弟兄三个团结为一个人,也把三条心变成了一条心,三个人先合股买了一条小船,一年后又卖了第二只,后来又添了第三只。他们没有入乡随俗按关中人先割大麦后割小麦再搂豌豆的次序,而是一次性地从难民中趸回了三媳妇,后来又生了娃并且有了各自的窝。在镇嵩军祸陕的那些日子里,他们始终站在正义的一边,帮着新乡党打退了那些跟土匪似的老乡党。
满以为从此能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但人祸还没完全结束,天灾却又偷偷地袭了过来。
那曾经令人惊心动魄的滉河已经两年没有再现了,水量还在减小饥民却在增加;河面还在收缩河滩却越来越大。沉积的黄泥先是逐渐变干,然后再开裂如龟背,最后又向上卷起犹房上的瓦片。那些或急促或悠扬或沉重或轻快,或惊心动魄或一呼百应的船工号子,只能在犹新的记忆中去回味,那一幅幅波澜壮阔的动画长卷,也只能是在美好的回忆中去想象。
随着流量的减小首先被搁浅的,是那些令小船们望而生畏的大船。这些既无轮又无足的庞然大物们,曾经使那些有轮子马车甚至汽车,以及既有腿又有足的人畜们小巫见大巫而自愧不如。它们也曾为自己既能载马车甚至汽车,又能普渡芸芸众生而自豪过骄傲过,如今失去水了的承载,它们就像是丢了印信的官儿落了架的凤凰离了深山的老虎出了水的蛟龙,不但失去了往日的雄风而且变得自身难保起来。被困在河滩上它们只能任凭烈日暴晒又徒唤奈何,船头船尾船帮裂开的口子塞一只手进去都宽展有余,彻底瘫痪而又近乎解体散架,它们完全成了一堆废物,看起来既可怜而又十分的碍眼。




 第三七章老船工身手不凡 小

越来越瘦的河面上,已经无法容纳那几十条小船,为了将越来越有限的机会让给别无生计的七十子兄弟,就近的船工们都掂上船篙陆陆续续地回了家。他们日以继夜地在井台上扳着辘轳,去抢救那些已经奄奄一息的禾苗们。土地已经干透,一筲水倒下去吱吱吱的响了好一阵后却不见了踪影,第二筲水倒下后,也只勉勉强强地挣扎着沿水道推进上一两步。那些长在水道两侧的禾苗有幸首先得到了水的滋润,于是立即变得精神抖擞起来,与周围形成的的反差使它们犹鹤立鸡群。两个小伙子在井台上轮换着扳了一晌,从反差形成的径迹来看,水头却还是没能到达畦垄。于是他们只得放弃辘轳而担起了担子,他们将水一担一担地担到地里,然后再像喂孩子似的,用马勺一苗一苗地浇灌着那些垂死的禾苗。那些有骡子有马的大户人家,水车吱吱扭扭地叫唤了一天,得到滋润的大不了也只是二三分地。水车斗子能增加但井的深度却有限,水井很快地见了底,多年前落下去的砖头瓦块又重见天日,周围那些指头粗的地下水虽然在努力地注入,但明显已无法满足水车斗子那大张着的嘴巴。井,看来不淘是不行了,于是人们不得不缒到井底将那些已经裸露的砖头瓦块和淤积的泥沙,一担笼一担笼地吊上了井口。。。。。。
轮流摆渡了一阵子后,七十子兄弟的三只小船也无可挽回地搁浅了。他们只得将三只船并在一块搭起了一座浮桥,碰到个有钱的还能挣上一个两个,碰到个没钱的人家二话不说挽起裤子就要淌水,放着桥让人淌水,还不如行个方便落个顺水人情算了,桥闲着还不是白闲着,谁知再后来连这个顺水人情也落不上了。
渭水断流七十子兄弟断顿,南河镇上的人也都跟着惊慌失措起来。




 第三八章官绅勾结杀无辜 饥

往年在这个时候,南河镇一带的秋庄稼大都可以影住人了,而今年的秋庄稼却稀拉拉的连只兔子都藏不住。学校的几十亩地里至今还没有井,秋包谷连安都不曾安上地里更是光秃秃的,慢说是庄稼,就是连一苗草都找不到。前些年从不缺雨水,连一向未雨绸缪的陈德润竟都没想到应当给地里打口井。
东西两堡的人都在各自的地里忙活着,男人们都是一根扁担两个桶,在将水挑到地里后再由女人们用马勺一勺一苗地去浇灌,他们则又挑上空桶直奔井台。学校早已放假,孩子们也都在地里帮忙,就连狗也跟着主人来凑热闹,村里几乎是家家关门户户落锁。
人算不如天算,就连后生可畏的郭德全也是在劫难逃。又到了一年一度千树万树棉花开的季节,但他的棉花地里却是一片凄凉。往年这时地里每天都有一二十个大姑娘小媳妇,她们一边嘻嘻哈哈地说着笑着,一边绕来绕去地给棉花拦着尖打着叉防止它疯长。今年是做梦都盼着它能分叉又能疯长,它却偏偏的既不分叉也不疯长,大姑娘小媳妇们的倩影看不到了,她们那银铃般的笑闹声自然也就听不到了。
耐旱棉花虽然一苗不差,但至今却都只有一个头而且高不盈尺。个子不大年龄却不小了,也有个别挣挣巴巴地开了花甚至也坐了果,但不久花也败了果也跟着落了,留给年轻的主人的,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万般惆怅。
穷则思变,经过两年苦心孤诣的经营,郭德全图谋东山再起,又一次位居南河镇首富的壮志虽未完全如愿,却也以他的聪明睿智使日子快速崛起令南河镇人瞠目。郭德厚郭德全兄弟三天内娶了两个媳妇的事,刷新了他舅家爷老木匠因在半年内娶了两个儿媳妇而在南河镇保持了多年的记录,从而给南河镇的街巷文化注入了常谈常新的内涵。“后生可畏!”当得知白若雪就是柳春院那个投入三女河而必死无疑的姑娘时,南河镇的人更是大吃一惊而不得不对郭德全树起了大拇指。
乐极生悲,郭德全的的争气,刚使菊儿走出了郭德玉不争气带给她的阴影,郭德玉的神秘失踪以及佘大花的红杏出墙,却当头一棒给了她致命的一击,母大虫与葛掌柜的混吵混闹,使老郭家臭名远扬无异于揭掉了菊儿的脸皮,太要强的菊儿一时想不开,因一念之差而走上了不归路。
死者长已矣,活着的还得活下去。郭德厚郭德全兄弟两根扁担四只水桶你来我往地穿梭着,忙得活像织机里的梭子;山妹跟雪儿先后两个一人一只马勺,将桶里的水又分配给每一只禾苗。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得到滋润的棉花苗还是精神了许多。
谢铁成在井台上扳辘轳绞水,自菊儿死后,他人瘦了也黑了但头发却全白了,佝偻着的腰使他比以前几乎矮了半头,人也变得更为木讷起来。一天到晚只见他干活很少见他说话更难得见他一笑。陈德润孙兰玉刘子明马子亮都试图劝慰他开导他,开始时他们一个比一个的信心还要大,结果是一个比一个失败的还要惨。任你说一千道一万得到的呼应却最多是一个字,要么是“哎”要么是“噢”,只有在见到女儿倩儿时,谢铁成才会裂开大嘴嘿嘿地笑上两声,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安慰他的似乎只有倩儿一个,无须千言万语,她的一声“爸”,便足够了。
已经十岁的倩儿被留在家里做饭。馍是山妹跟雪儿先后两个昨晚已经蒸好了的,倩儿的任务只不过是熬些稀饭。
正在浇水的山妹突然扔下马勺向路边飞奔儿去,雪儿吃惊地抬头看时,却发现一头挑着饭桶一头挑着馍笼子的倩儿,正摇摇晃晃的沿着土路蹒跚而来。
最后一个来到老槐树下的是郭德全,他一边走一边礼让着左邻右舍,招呼要他们过来跟自己一块吃饭。旱原上虽已饿死了不少的人,但南河镇一带却还没有达到使人忘记脸面的程度,大人们虽头昏眼花肚子也咕咕直叫,嘴里却一再地谦让着不肯前去。孩子们却顾不了这么多,大人们一把没逮住他们已跑向路边,并且还赶在了主人的前头。
桶里盛着大包谷糁绿豆稀饭,稀饭上面已起了一层粘乎乎又油渍渍的皮子。笼子里除了十几个两搅面馍馍和一盆凉拌豇豆外,还放着碗跟筷子。虽说一大半是粗杂粮食,但在树皮草根都被吃光了的荒年,这无疑已经是够奢侈的了。
邻家那个碎崽娃子更不客气,他右手抓起一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嚼着,左手还抓起一个给自己占着。看着孩子那既可怜而又丧眼的样子,郭德全不觉苦涩地笑了笑。
已经吃过饭的的倩儿一手扶着老槐树,另一只手用草帽不住地扇着凉。
“呀!怕是要下白雨了。快看!那边起了黄风。”倩儿突然停止了扇动,用草帽指着东南方向说。听说有雨,敏感的人们立即停止了咀嚼,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东南。
东南方向果然腾起了一片黄烟,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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