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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河镇-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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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烂了也不在乎多砸上一榔头。既然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的老鼠,佘大花那刚刚复苏还很脆弱的人性,在一瞬间又黯然失色接着便泯灭了。既然欲罢不能,佘大花干脆将错就错一错再错错上加错,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儿子争气开始由婆婆菊儿带着,后来听说又被姑姑明儿领走了。连亲姑姑都不能原谅,南河镇上还有谁能原谅她?佘大花彻底的绝望了,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郭德玉失踪多时,家里的粮食也已告罄,慌不择路又饥不择食,更是为了报复郭德厚,佘大花咬着牙跟着赫老大这个棺材穰穰子走了,跟着这个棺材穰穰子离开了那个既使她留恋又使她绝望的南河镇。
发誓今辈子照眼不盯南河镇的佘大花,不久后却又回到了南河镇。这并不是因为她跟赫老大这个棺材穰穰子在县城里活不下去了,在县城里活不下去了在南河镇就能活得下去么?这里有佘大花的牵挂,还有佘大花未了的心愿。
趁着姑父马子亮跟姑姑明儿在佘福庄帮着陈德润放舍饭的机会,佘大花偷偷地溜进了木匠作坊,见了儿子争气,她迫不及待地拉住他左一下右一下在他的脸上亲个不够。。。。。。




 第四二章佘大花幡然悔悟 郭

“争气,是谁呀?”佘大花这个不速之客,终于被眼睛几近失明的木匠老两口子觉察到了。在摇手示意儿子不要出声后,佘大花继续发疯似的亲着他吻着他。“是哪个呀?”询问声里还夹着蹒跚的脚步声,在将一包琥珀糖塞给儿子又重重地亲了他一口后,佘大花这才咬着牙狠着心猛地扭过头抹着眼泪离开了。
单的棉的夹的,衬的套的头上包的脚上登的也统统都是纸的,在连续赶了三个昼夜后两套寒衣终于糊成了,佘大花也终于直起腰长长地出了口气。
十月一,穿齐备。每年在这天但凡是出了门的女子,自己穿上穿不上都在其次,已经作古的父母们的寒衣,却是少不了还要准时送到坟头的。今年却大不一样,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凡是没饿死还有一口气的,连自己的神都养不住了有谁还顾得上坟里的死鬼?人们大概都在惦记着明天早上的舍饭,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明天就是十月初一了。
纸糊的又烧成了黑灰,一阵西北风过后啥都不见了又能御什么寒?从不记这一天也从不信这一套的佘大花,今年却记住了这一天也相信了这一套。本来还可以凑合着吃一顿的白面,却被佘大花打成糨糊给用掉了,虽然街道上没什么人,饥肠辘辘的佘大花还是绕着道来到了她妈多儿的坟头。焚烧完寒衣后只一声撕心裂肺的“妈——”,佘大花已昏死在多儿的坟头上。。。。。。
“真香,真解馋。两年都没吃过饱饭,更甭说粘面了。”郭德玉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说。佘大花的心思也被他打断了。
“还有,来,我给你在调些。”说着,佘大花伸手去接郭德玉拿在手里的粗瓷黄碗。
“不要了,不要了,我已经吃好了。”说着,郭德玉顺手将粗瓷黄碗藏在了背后:“你看我这人,饿急了光顾了自己,你还没吃你快吃吧!”郭德玉歉意地接着说道。
“后晌刚吃过,这会我还不饿。”佘大花一边收拾一边说。光凭郭德玉能有这句话,佘大花不吃都是饱的。
“没看人都失了形咧,还说不饿?快吃吧,这几年只听说饿,还没听谁说他不饿。”郭德玉体贴地说。没想到两年不见,郭德玉竟变得如此的体贴入微,将剩下的半碗面调好后,深受感动的佘大花要跟郭德玉分着吃,郭德玉却坚决不肯,并顺手舀了碗面汤喝了起来。“粮食再不敢胡糟蹋了!”郭德玉感慨地说。
“诶,听我爸说你跟我哥好像就在县里?”正吃饭佘大花却停下筷子突然问道。
“两年都不知道自己在天南还是在海北,出来后才知道跟家只隔了条河。”郭德玉唏嘘地说。
“我爸说他花了好多银子事都没办成,这次咋一文没花你俩却突然都回来咧?”佘大花接着问道。
“多亏了人家陈静远。新县长是人家的同学,警察局长又是人家的大舅哥。人把书念成了,活的人也不一样了,腿就是长。”郭德玉像是大彻大悟地说。
“哦,你不提我还忘了,人家一文钱没花就从北京领回个媳妇,不光人长得标致听说也是个大学生。你揣人家是咋样成的亲,又是谁当的执事头。”有了新话题,佘大花不禁又兴奋了起来。
“咋成的亲?谁当的执事头?”郭德玉顿时也来了兴致。
“谁?说出来把你都能吓死,是省主席!借着放舍饭,人家把十里八乡的人都待了,跟人家比,咱简直是白在世上来了一趟!”佘大花借机把饥民起来吃赫家的大户,赫家借势杀学校的先生李垦,后来赫老二跟翟树德又不知被谁所杀的事,向郭德玉学说了一遍,却闭口不提谢铁成赫老大葛掌柜等人,更不敢提起婆婆菊儿。
“算了不提了,时间也不早了。。。。。。”佘大花深恐一时兴起说露了嘴,于是暗示郭德玉早点歇息。
久别胜似新婚。郭德玉跟佘大花虽都有些急迫,无奈却又都有些力不从心。只亲热了一回郭德玉便累得呼呼地睡着了,佘大花也因心里有障碍而没有了欲望,于是不由得又接着想起了被郭德玉给打断了的心事。。。。。。
人生发出的第一个音节是“妈”,人在最痛苦的时候喊出的还是“妈”。
郭德厚可以做到不让自己进老郭家的大门,怕还不至于守着郭家的老坟不让自己祭奠婆婆吧!下午佘大花又来到了婆婆菊儿的坟头。
郭家的老坟是名副其实的老坟。老坟占地一亩多,坟上松柏森森榆槐葱葱蒿草齐腰狐兔出没,总是给人一种沧桑而又神秘莫测感觉,连周围的人都不敢贸然接近,路过的生人只能是望而生畏又敬而远之了。合抱粗参天高而又错落有致的松柏,显然是先人们手植的,它们当仁不让的成了这块神秘领地中的“正规军”,而那些杂七杂八的槐树榆树椿树跟柳树则是天生的,也理所当然的甘拜下风而成了“杂牌子”。跟那些理直气壮的“正规部军”相比,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这些“杂牌子”明显的处于劣势,因此只能是委曲求全在歪来扭去中求得一线生机了。
连续多年的大旱使周围寸草不生,也使郭家老坟失去了以往的神秘。蒿草都在变黄变干后又匍匐在地变成了松软的地毯,“杂牌子”的皮被饥民们剥得精光也死于非命,“正规军”没有了簇拥更是失去了以往的威仪,那些新的老的大的小的上百个墓冢,更是暴露无遗历历在目。
其它的墓冢都蒿草覆盖而且又石碑作为标志,石碑上有刻先考的还有刻先妣的,佘大花一概不懂也顾不上那么多。不用寻也不用找,她径直来到一个白光光的新坟前。这个既没有败草也没有新草,更没有石碑作为标志的新坟无疑是婆婆菊儿的。令佘大花为难的是,它旁边还坐落着一个同样既没败草也没新草,但却有石碑墓冢。
犹豫了一下后,佘大花只好将纸糊的寒衣分成了两份,在跪着给公公郭福寿烧完又连着磕了三个头后,佘大花又跪倒在婆婆的墓前。既没有哭声也没有眼泪,佘大花一边焚烧着一边嘟噜着,到底都嘟噜了些啥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寒衣烧完了佘大花也嘟噜完了,在同样磕了三个头后,佘大花这才扶着自己的腿站了起来。拍掉膝盖上的土灰后,佘大花像是在打量着这座老坟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环视一周后,她发现一棵柏树被锯掉了光剩下了树根。“可惜!”嘟囔了一句后佘大花并没有走向那个树根,而是顺手捡起一块老砖头后又来到一棵扭七趔八的“杂牌子”下面。
几经失败后,佘大花终于将一条麻绳的一头,成功地扔过了“杂牌子”那伸出的枝杈。歇了口气后,她又站在老砖头上将麻绳打了一个死结,用手拽了拽觉得还结实,扬起下巴试了试觉得高度也合适。
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悲哀但却有些犹豫。佘大花不由想起了儿子争气,在这个世界上争气是她惟一的牵挂。一切都还来得及,但佘大花的下巴还是慢慢地伸向了那个由她自己綰结的绳套,因为她又想起了自己深重的罪孽,那些嘲笑的面孔又在她的眼前晃动,那些唾骂声喊打声又在她的耳边响起。绳套成了佘大花的惟一选择,因为只有它能帮她丢弃牵挂摆脱嘲笑远离唾骂而得到最彻底的解脱。死亡有什么好怕的?一层子人不是都被活活的饿死了么?与其在铁匠铺子里被活活饿死后变僵变硬变臭再遗臭万年,还不如用这种颇为壮烈的方法以明心迹,向世人昭示佘大花已幡然悔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佘大花了。她不敢奢望流芳百世但也不甘遗臭万年,更何况母亲跟婆婆都因她而死,她们都上了年纪需要有个人照顾,也许只有当牛做马去伺候她们才能求得她们的谅解,同时也能彻底卸掉那个自己套给自己的沉重的精神枷锁。
一想到那个沉重的精神枷锁,佘大花反而平静了下来,平静后的佘大花竟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动人又那样的可爱。为了卸掉心里那个沉重的十字架,这张美丽动人而又可爱的脸蛋,立即毅然决然地钻进了这个具体的绳套。脚下的老转头被蹬倒了,随着树枝摇晃了几下后,佘大花那颇为丰腴的身子一下子变得修长了许多。。。。。。
生和死原来只是一口气的区别。痛苦在一瞬间便结束了,解脱后的佘大花感到一身轻松,像是一捆灯草在阴暗中坠落着,着地时她既没有跌倒也没有摔伤更没有痛感。
“唉!跟我一样也是吊死鬼,看上去年龄还不大。”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叹着气说。佘大花没有看清她的面孔是否狰狞,因为她的面孔被她那披散着的长发掩盖着。从声音佘大花断定她是个女的,那声音虽然有些震颤,但听上去似乎却还有些耳熟。
“咋死的还不都是个死!走吧,阎王爷还等呢。”另一个女鬼催促道。令佘大花吃惊的是,这个女鬼的声音似乎更为耳熟,回头看时面孔却也被头发盖得严严实实。
“这是阎罗殿。你自己进去吧。”两个女鬼异口同声地说。
“啥名字?从哪儿来的?查查看。”阎王吩咐判官说。他的样子比想象中的还要恶还要丑。
“妈呀!”见一边是刀山一边是油锅,佘大花心里不觉大吃一惊。然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前面左右两侧正在熊熊燃烧着的,并非是什么松明子而是两个被剥得赤裸裸的人。“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点天灯了吧?”借判官翻阅生死簿的当儿,一直不敢抬头的佘大花将周围偷偷地扫了一眼后,便吓得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的罪孽深重,本来是要上刀山下油锅的,念你有悔过之意又是一片孝心,本王就放你一马不咎既往了。你婆婆跟你妈妈就在门外等着,回去你可要好好伺候她们将功补过,否则不但要上刀山下油锅,还得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记住了吗?啊——”
仿佛置身于瓮中,佘大花觉得四面八方传来的,都是阎王的声音。听到上刀山下油锅时她不觉两腿一软,听说不咎既往后她这才终于没有晕倒,听到婆婆跟妈妈就在门外她又是惊又是喜,当问她记住了么时,佘大花没敢抬头更不敢说话只是连连地点着头应承着退了出去。
出门后佘大花四下里搜寻了一周,却既没找见婆婆也没找见妈妈,等在门口的,仍然是原来的那两个女鬼。
“妈——”这两个女鬼就是婆婆跟妈妈。佘大花突然明白了过来,在喊了一声“妈”后,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她们的脚下。
“你是谁?”两个女鬼异口同声地惊问道。
“不孝的女儿,不贤的媳妇,向妈妈婆婆赎——赎罪来了。”佘大花痛哭流涕地说。
“是大花!你咋跑到这儿来咧?”大吃一惊后,两个女鬼同时伸手去扶佘大花。
“我有罪!只有给婆婆跟妈妈当牛做马才,能赎回我的罪孽。”佘大花哭着跪着不肯起来。
“不行!你快给我回去!你来咧教德玉跟争气咋办?”一个女鬼气急败坏地说。听声音口气应该是婆婆菊儿。“你疯了!赶紧回去!过了时辰就回不去了。”另一个也气急败坏地催促着。不用说她是妈妈多儿。
“争气有姑姑带着。德玉他两年不见,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佘大花哭着说。
“谁说的?他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不能丢下他不管!”死鬼菊儿说。“快走吧!一会就来不及了!”死鬼多儿也着急地催促说。见佘大花还是不肯起来,一着急死鬼菊儿从头上拔出一枚老针就向她刺了过来。见那枚老针跟锥子一样长佘大花急忙躲闪时,却被死鬼多儿推了一把反而被刺了个正着。
“哎哟——”佘大花一时痛疼得失了声。
郭德全郭德厚弟兄俩跟山妹雪儿先后俩也来上坟。郭德全胳肢窝里提着老笼,老笼里装着寒衣,郭德厚掂着铁头锨,铁头锨是用来给坟上培土的,山妹跟雪儿先后俩虽空着手,却都因身不空而被抛在了后面。
“大哥,你快看!”郭德全突然指着老坟吃惊地对郭德厚说。
“啊呀,不得了!”惊呼一声后郭德厚拔脚就朝老坟飞奔而去,郭德全也慌忙丢下老笼紧跟着尻子追了上去,走在后面的山妹跟雪儿,一时莫名其妙也突然停止了说笑,等明白过来后,她们更是大惊失色惊叫着加快了脚步。。。。。。
抱着佘大花的双腿见还有些温热,郭德全心里又是惊又是喜又是着急。要将佘大花从绳套里取下来,她的躯体却因尚且柔软而用不上力,郭德全一时因惊慌失措竟有些手忙脚乱。郭德厚没有管佘大花更没有帮郭德全的忙,而是用铁头锨连连地猛斩着树枝。白花花的木渣纷纷的应声下落着,三五下后那小腿粗的树枝的根部,就被铁头锨铲去了一小半。支持不住,树枝终于弯下腰向铁头锨向郭德厚屈服了。
这时山妹也抢在雪儿的前面赶到了,见佘大花脸色青紫也没了气息但身子却还柔软温热,她急忙从头上拔出老针刺进了她的人中。
山妹来回地捻动着老针,这时雪儿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四个人有的圪蹴着有的跪着,但心里却都是众口一词在默默地祈祷着,八只眼睛也全部聚焦在佘大花的鼻孔上。。。。。。




 第四二章佘大花幡然悔悟 郭

鼻翼终于微微地动了一下,雪儿急忙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了那个鼻孔上。
“听到了么?”郭德全焦急问道。雪儿没有说话,只微微地点了点头继续地侧耳细听着。那气息虽然还很微弱,却是生命的精灵!
“眼泪,她流泪了!”郭德厚惊喜地说。众人闻声细看时,果然见佘大花的两个大眼角上,各有一颗米粒大的泪珠儿。那泪珠儿虽然还很小,却是生命的源泉!
泪珠儿慢慢地在增大,脸色慢慢地在红润,气息在慢慢地在变粗,生命的精灵慢慢地在复苏。。。。。。
睁开你的双眼吧!亲人们都在期待着,也包括打了你一巴掌的大哥郭德厚。你知道你大哥是多么的忠厚么?你见他打过谁又骂过谁么?你知道那么多人他不打,而为什么偏偏的要打你骂你么?你知道事后他有多么的懊悔么?你知道比你年龄还小的大嫂山妹,是怎样抱怨你大哥的么?你听说过打者亲骂者爱这句话么?你知道是大哥用铁头锨斩断树枝才救下了你么?你知道此时此刻大哥他比谁都着急么?你知道你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正是由于你妈多儿太善良,而你爸佘有志又不负责任才酿成的么?
你是老郭家的儿媳妇,也是你大哥郭德厚的兄弟媳妇,打你骂你正说明你大哥他心里有你巴不得你能走上正道,你大哥他是恨铁不成钢,你知道吗?
“大花——醒醒——你醒醒——你快醒醒。。。。。。”山妹爬在佘大花的耳边轻轻地呼唤着,一遍接着一遍,这是发自肺腑的呼唤!郭德厚郭德全默默地在心里应和着,一遍接着一遍,这是来自灵魂的共鸣!
泪珠变得晶莹起来,已经有黄豆那么大了,啊——它终于沿着佘大花的脸颊滚落了下来。这是难过的泪水是悔恨的泪水也是感动的泪水,嘴唇微微地翕动了一下后,佘大花的双眼慢慢地张开了,瞳孔也由浑浊慢慢变得明亮了起来。奇迹!生命的奇迹终于出现了。。。。。。
“大哥。。。。。。大嫂。。。。。。”佘大花艰难地呼唤着。这声音是那样的微弱,但郭德厚跟山妹心灵受到的,却是强烈震撼。他们已泪如雨下。
“大花。。。。。。你。。。。。。”郭德厚跟山妹一边哽咽着一边回答着。这声音虽并不利索,但佘大花得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慰藉。她已是热泪盈眶。
“三儿。。。。。。雪儿。。。。。。”佘大花又一次艰难地呼唤着。这声音还是那样的微弱,但郭德全跟雪儿心扉受到的,却是猛烈的撞击。他们已泣不成声。
“二嫂。。。。。。你。。。。。。”郭德全跟雪儿一边啜泣着一边喊着二嫂。这声音虽也不利索,但佘大花得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她已经泪如泉涌。
给佘大花换洗衣服时,雪儿无意中在她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字条,字条上话虽不多字也写得不好甚至还错别字满篇,但看了却教人揪心裂肺柔肠寸断而又五内俱焚。
被郭德厚从奈何桥头截回后,佘大花又被接到了河东堡,大嫂山妹跟弟媳雪儿端水送饭形影不离地陪伴着她,大哥郭德厚跟小三郭德全也不时地前来探望嘘寒问暖。
沉寂已久的河东堡沸腾了!感动战胜了饥饿真情代替了偏见,庄稼人纷纷到郭家来探望佘大花,屋里被人站满了,院子接着也被人站满了。院子里的在焦急的等待着,屋里的却迟迟的不肯出来;街道上的也在焦急的等待着,院子里的更是迟迟的不肯出来。
“生跟死只差了那一步!”
“多亏了她大哥德厚,听说是他用铁头锨才斩断了那根树股!”
“打她的是她大哥,没想到救她的还是她大哥!”
“甭看人家平时不说话,人家的心比谁都灵醒比谁都善良!”
院子里人们纷纷地议论着焦急地等待着,屋里的人没出来却有一张纸条被递了出来。纸条被人们传递着诵读着,一直从院子传到了街道。快念念看写的是啥?不识字的央求着又催促着那些识文断字的。
争气,妈有罪。妈没发给你婆送中,只能到那边去向她熟罪了。你要听姑奶
的话,要向姑父爷那样作人,提妈给咱老郭家争口气回来。
“这么说,这娃早就悔悟了?从她婆婆菊儿死的那天她就悔悟了?”
“是啊,敢情这人也是可以改变的!过去年纪轻不懂啥,现在大了也醒事了。”
“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人了!这人在世上,谁能没个三昏六迷十二糊涂?”
“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错能改就是好娃娃。”
第二天早上吃舍饭时,佘大花被郭德厚一家所救的事,像报纸上的特大“号外”一样在佘福庄传播开来,无论是传说的还是听说的,无不动容落泪。
马月盈陪着孙兰玉赶来了,马子亮抱着争气陪着明儿赶来了,刘子明带着倩儿陪着余儿赶来了,莲儿抱着名分尚有争议的娃娃赶来了,柳叶颠着小脚走两步又退一步地也赶来了。。。。。。见了面大家都免不了要抱头大哭一场。
正在腾房子撩乱着要给佘大花母子盘炕,郭德厚郭德全兄弟却被佘大花给拦住了。“大哥,三儿,你们就别再忙活了。铁匠铺子里啥都是现成的。”佘大花说。
“咋?二嫂你还要回去?”郭德全跟雪儿惊讶地问道。
“可那里没有吃的,再说你一个女人家又带个孩子,我们也不放心喀。”郭德厚跟山妹附和道。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这年头谁家也不宽展,那儿离佘福庄近,舍饭人家能吃我也能吃。”佘大花平静地说。
“不成!你就安心的给我待在这儿,有我们吃的就饿不着你!再说我们老郭家还没到非吃舍饭不解的时候。”郭德厚倔强地说。
“大哥大嫂,三儿雪儿,你们不要多心,我是想活出个人样来叫大家看看,如今的佘大花已经不是过去的佘大花了,过去的那个佘大花她已经死了。”佘大花慷慨激越地说。
“二嫂,你还是留下来吧!这居家过日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雪儿劝佘大花说。
“眼下是荒年,这年馑又没个深浅,大花你还是留下来就别再逞强了,啊——”山妹也劝佘大花说。
“不,正是因为在年馑里,我才偏要争这个强!我已经想好了,大哥大嫂,三儿雪儿,你们就别再我劝了。”佘大花果然带着儿子争气吃起了舍饭。郭德厚郭德全山妹雪儿劝不下不说,就连刘子明马子亮余儿明儿也拿她没一点办法,大家背过她送到铁匠铺子的粮食,也都被倔强的佘大花又送了回去。
这天傍晚,佘大花发现案板上又放着一碗面粉,无需问争气,一看这个黄碗她就知道不是大嫂山妹来过就是弟媳雪儿来过。佘大花正思谋着明天一早就给他们送回去,却没料到郭德玉晚上突然回来了。
趁着郭德玉跟争气父子俩还在酣睡,一夜没合眼的佘大花,在洗过脸梳过头便匆匆地来到了河东堡,这次她不是来还面的,而是向郭德厚郭德全山妹雪儿来求救的。
“大哥大嫂,德玉他,昨晚突然回来咧。”见了郭德厚跟山妹佘大花既兴奋又惶恐地说。
“啥!德玉他回来咧?”闻言后郭德厚不觉吃了一惊。
“回来是好事嘛!没见过,我还正想见见这个兄弟呢,你姊妹俩一惊一乍的,倒吓了我一跳。”正在扫院的山妹不满地说。听说是郭德玉回来了,郭德全跟正在扫屋的雪儿也赶忙凑了过来。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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