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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阳光下晾晒-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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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左哄有哄的,孩子依旧哭,白猫不去理会他,只顾在厨房忙她的。
楼下乱糟糟的场面需要我细心梳理,我最担心民工们把黄芪堆放错了。两车黄芪的晾晒时问不等,有的晾晒了十几天,有的一天都没有晾晒,必须分开堆放。
刚卸完了车,司机就要连夜返回,这个季节正是跑活的时候,他们一天不想耽搁。白猫给司机点付了运费,每辆车五千块,司机上了车跟我挥挥手,卡车就消失在夜色里。我站在马路上一直朝卡车消失的方向张望,突然对司机多了一份挂念,觉得他们挣的是辛苦钱,很不容易,返回的路途依旧那样遥远,会有许多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我心里祝愿他们一路顺风,不要像来时那样碾死一条狗,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惹出无端的麻烦。
不知道白猫已经走到我身边,她轻声说:“还站着发呆?回去吃饭吧。”
就上了楼,开始洗手洗脸。白猫拿毛巾站在一边,那样子很焦急,说简单洗一洗,吃过饭好好冲个澡。我却不慌不忙地洗,我就是想让白猫拿着毛巾在我身边多站一会儿,她站在那里看我的眼神真是很受用,我总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洗完脸,坐到了餐桌前,看到餐桌上已经摆放了白酒,是一瓶小糊涂仙,我说喝一瓶啤酒吧,别打开这个了。白猫说,打开,喝点白酒解乏,总要打开的。白猫说着,自己动手把酒瓶打开了,给我斟满了杯子。我只好喝了,其实我不是喜欢喝酒的人,虽然也能喝几杯,但是品不出什么味道,感觉就是辣。但是白猫不停地给我倒酒,弄得我挺不好推辞的。
喝着酒,白猫就问我们这次出去的情况,说:“你黑蛋哥好吧?”
“好,到下面去了。”
“还住在郊区的那个旅馆?”
“嗯。”
“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我去过。”
“嗯。”
“他又喝了很多酒?”
“嗯。”
白猫停住了,仔细地看我,不说话。我抬头瞟了瞟她,意思说你看什么,白猫疑惑地说:“你好像变了,变得那个了。”
我说:“哪个了?”
“就是……大了。”
我喝着酒不说话了,心里想着黑蛋和曹姐的事情。我很想告诉白猫,但是曹姐也不错,况且我如果说出来,一定会搞得惊天动地。不能说出来,我心里就替白猫委屈,趁着白猫不注意的时候,我偷偷地瞟她,瞟了一眼又一眼,为什么替她委屈,自己也说不清。这种心境下,那酒也就喝的沉闷,不觉间半瓶酒已经没了。
吃完饭,白猫催我冲了个澡。我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就准备下楼安排自己的床铺。刚才卸车的时候,把我的床搬出了屋子,我要把它重新搬进去,在塞满黄芪的屋子里找出一张床的空间。正要下楼,白猫说话了,说一楼的仓库已经装满了货,明天再收拾吧,今晚就在楼上休息。我犹豫一下,白猫又说,里面的小屋子一直空着,你就睡小屋子。
孩子已经睡去了,白猫又坐在我的对面,问了一些内蒙古的事情,尤其对黑蛋的身体很关心,说他在内蒙古经常犯病。她大概不知道黑蛋为什么犯病,别说他有严重肾病,就是没有肾病的人,整天泡在女人怀里,大概也会弄得肾虚。我因为实在不想再继续那边的话题,就把我和黑蛋在天安门广场的遭遇讲给她听了。本来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但是讲着讲着,我突然觉得索然寡昧,最初的那种开心完全没有了。这也怪黑蛋,他已经把我们的遭遇讲给曹姐听了,现在我讲给白猫的时候,就好像咀嚼他的剩饭。不过白猫还是很快乐地笑了,笑出了声音,“咯咯,咯咯。”她是很少使用这种开放式笑法的,她给我的感觉总是平如池水,静若阳光。
但是今夜不是,今夜的白猫就像一只鼓荡的帆。
我必须立即休息了,你知道我很年轻,很容易犯年轻人的错误。我不想在白猫面前显得很不老练。
过去我是不打呼噜的,但是今晚突然打起来了,而且很嘹亮,大概是过度疲劳,又喝了酒的缘故。我几次被自己的呼噜声惊醒了,醒来的时候,听到自己最后的那声呼噜在房间里余音缭绕。屋子有些闷,白猫已经关闭了空调,她晚上睡觉前总是把空调关掉,说睡觉的时候开空调很容易出问题。
夜里,白猫几次推开我屋子的门,走到我身边察看,我不需要睁开眼睛就知道她站在床前,她身上的那股气味总是随着她飘柔的脚步移动着。
我不知道她走进来的时候,那件毛巾被是否覆盖了我的身子,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29
第二天,我到劳务市场雇了几个乡下人,把屋子里的黄芪搬出来晾晒。我自然想起自己就是这样被黑蛋雇来的,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我却觉得过去很久了。
一切安排妥当,我给晚报社的亚玲打了个电话,这次她正巧在办公室,我问了她稿子的事情,她说,“已经发了呀?你没有看到?”我很激动,说自己出去了半个月,没有看到。她说,“没关系,我这儿还有报纸,给你寄过去一份?”
“不要了,我过去取。”
我担心她不让我过去,说完了立即扣上电话。
这一次见到亚玲,我觉得很意外,她比我前两次见她瘦了很多,面容憔悴,仿佛得了一场大病。她已经把报纸准备好了,我刚进了屋就交给我,似乎又要离开报社。问她有没有杨洋父亲的消息,她说暂时还没有,如果有了会告诉我的。
“你好像瘦了不少。”我说。
“是吗?这些日子杂事太多。”她说着,微笑,略有羞涩。
“是呀,我到外地的时候,打了几次电话没有找到你。”我看着她的脸色说,“你家里有个男的接了电话,说话挺横的。”
“噢,他就是那样。”
我离开报社的时候,亚玲跟我一起下楼了,在报社门前的马路边分手的时候,我突然对她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就告诉我。”
她愣了愣,我的话让她感到意外,但是她还是点点头,似乎很感激地说:“我会的,再见。”
回到了药行,楼下围着十几个人,是要来买黄芪的,白猫正焦急地四处找我,看到我回来了,有些气呼呼地问,“你到哪里了?也不打个招呼!”我说去报社问杨洋的事情了,她一听更来气,说:“总是惦着杨洋的事,刚回来就去折腾,杨洋没有给你开工资吧?你这人!”
看样子她真急了,话也说得很重。你也要理解她,那么多货堆放在家里,正好有人来买,应当赶快出手。眼下内蒙古的黄芪大批下来了,把家里的货处理完了,还可以再多发一些回来,错过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再说,拉回来的黄芪大都没晾晒几天,万一遇到阴雨天,堆在屋子里霉了,就赔本了。
“黑蛋哥不是说要等到他回来卖吗?”我说。
“跟他说过了。”白猫说。
白猫看到这么多人来买黄芪,早就给黑蛋的手机打了电话,说还是趁早把货处理了,放在家里每天晾晒太费事。黑蛋说,“咋卖?你一个人能张罗过来?”白猫说,“有阿林在,让他张罗。”黑蛋说不行,黑蛋说:“阿林怎么能行呢?你不要太相信他了,这小子鬼精的,别让他耍了你。”白猫很生气,说:“怎么会呢?阿林不是你说的这样,我看他行,他越来越老道了。”黑蛋说,“我不管,你一定让他卖就卖吧,你可要盯紧他,记住,一公斤少了三块五毛不卖。”
白猫叮嘱我半天,告诉我如何跟那些乡下人讨价还价,我就去跟那些人商谈了。他们虽然从心里急着要买黄芪,但是却显出不慌不忙地样子,围着黄芪转来转去,说黄芪太湿了,还带着泥土,又说这批黄芪的颜色发乌,缺少糖分,等等。总之,他们是要把眼前的货说得很遭,然后才跟你讨论价钱。他们说这说那的时候,脸上露出憨厚和无奈的表情,好像我设置了一个火坑,等待他们送死来。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太清楚这些人憨厚背后的机警与狡黠,我只是听着,等到他们问价钱的时候,我才说,“这货就是鲜的,刚下来,你们都知道,我就按鲜货的价钱卖好了,三块八。”
来买货的二十几个人,虽然不是一伙的,但是为了共同的利益,他们已经达成了协议,商定了最低价钱,谁也不许高于这个价钱买货。他们选出了两个代表跟我砍价,说最多只能给我三块二。我摇了摇头,不与他们砍价了,走到一边指挥几个晒货的乡下人,安心地翻晒黄芪,拉出了长期晒下去的架势。
买货的一些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然后又过来问我,说:“你给个最低价,我们一起把货分了,这多利索呀——给个最低价。”我说,“你们如果一起把货拉走,倒是可以再低一些,三块七,再不能少了。”他们立即摇头,说价钱高的离了谱,然后一伙人缓慢散去。
人都走光了,白猫有些慌,说:“你怎么抬的这么高?三块五就可以卖了,三块五他们一定都拉走了。”我没有理会她,我知道这些人明天还会来缠磨的,这是第一批新黄芪上市,他们谁都想买到第一批货,切了药片送到医院或者医药厂,去赶个好价钱。
第二天,这些人没有来,他们一定是集体商量好了,要冷我一些日子。但是,总有想拣便宜的人,要趁机耍个聪明,抢个先手。
等到了第三天早晨,他们当中的七八个人又来了,显然是甩开了另一些人偷偷来的。他们仍旧是拉出一副随便看看的样子,问三块六卖不卖,我摇头说不卖。
“你这人,嘴太紧,一点儿都不松,好吧,就三块七。”他们中的一个人说。
“不,三块八。”我说。
“咋?怎么又长了?你这小伙子,有这么做生意的?”
本来白猫在旁边听了三块七的价钱,心里正欢喜着,也没想到我又抬高了价钱,于是就走到我身边,站在身后偷偷用手拧我的腰,我一把将她的手抓住,在手里捏了捏,示意她不要吭气。“我已经晒了三天,都晒得半干了,这个价钱就不行了。”我说。
“说好了三块七,你不能一天一个价呀?”
“货随行情走,没有定价,我又没有跟你成交,这货再晒两天,三块八又不行了。”
白猫似乎要说话,我就用力捏她的手,气得她踩了我一脚。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说话了,说:“能不能这样,三块七毛五,先付一半钱。”
我说:“三块七毛五可以商量,但是必须付现钱,老板不在家,我不敢赊账。”
他们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于是就成交了。白猫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把手从我手里抽出去了。
有两个人回去取钱、回去找车,剩下的人开始把黄芪收拢到一起,准备过秤。
就在这个时候,耗子和水水出现了。
耗子和水水是听到风声赶来的,耗子装模作样地说,“黑蛋哥没有回来?少了他,我们连麻将都打不成了,等着他回来呢,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说也就这几天,那边有点事要处理一下。耗子就说,“后面还有几车货?这好像是土默特右旗的货。”其实耗子已经看了一个用来装黄芪的蛇皮袋子,那上面写着土默特右旗的字样。
白猫不知道耗子来干什么,就说:“是从土默特右旗拉来的,黑蛋又到另一个地方看货了,听说那地方的货刚下来。”耗子就和白猫聊天,问了货的价钱,然后就转到了生意之外的话题,漫无边际地聊着。
水水已经转到我身后,那腰扭的像洪湖水浪打浪,眼睛盯着我的身子。她小声说,“哎,耗子好像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问了我几次,我都没有承认。”
我的心立即突突跳起来,扭头看了一眼耗子,他正跟白猫说笑。我很快镇定下来,问水水,“耗子怎么知道了?他又没有看到……”
水水说,“一天晚上我睡梦里喊叫你的名字,你说怎么办?”
我被他逼得快坚持不住了。
“打死你也不能说。”我瞅着她说。
她点点头,说:“哎,黑蛋到了哪里呀?不在土默特右旗?”
“我怎么知道?”我警惕地说。
“你看你这个样子,我就问黑蛋在哪里,你就把脸拉成丝瓜了,我问问能怎么了?你说,你不说我就不饶你。”水水说着,伸手去拉我的胳膊。
我发现耗子和白猫都朝这边看了,真担心水水再有别的剧烈的动作,想把她赶快打发走,于是告诉她,黑蛋去了准格尔旗。几个乡下人已经把两辆东风卡车和两辆拖拉机开来了,我和白猫开始忙着过秤,耗子也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水水笑着对我说,“晚上没事了,去家里打麻将吧。”
耗子和水水走后,我后悔死了。水水一定是在诈我,她能那么想念我,夜里喊叫我的名字?这种水上漂的女人能这么容易动感情?但是,不管怎么说,我是被她套住了,自己在她身上做了动作,心里总是不踏实。
从上午十点过秤,一直到下午六点,终于把乡下人打发走了。剩下四五吨的货,乡下人说太潮湿了,不愿要,我就让人把这些货搬进屋子里。好在这几天的天气不错,可以连续晒几天。
二十几吨的货剩下四五吨,白猫心里轻松多了,尤其卖掉的货,按照她最初的打算,我给她多卖了四千多块钱,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于是她立即给黑蛋打了电话,说了情况,把我结结实实地夸了一通。黑蛋也挺高兴,说让我抓紧返回去,他准备再运回两车货来。
我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衣服,白猫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而且桌子上又摆放了酒。我说不喝了,吃过晚饭后要出去一下。白猫很警惕地瞟了一眼,似乎已经知道我要去哪里了,但是还是说,出去有事?什么时候回来?我老实地告诉她,要去洗脚屋看望杨洋,时间不会太长。白猫脸色有些阴暗,说:“你折腾了一天,这么累了还出去?”
“我把报纸送去,一会儿就回来。”我说。
“送报纸,明天送也不迟,吃了饭早些休息吧。”白猫说。
“我不累。”我坚持说。
白猫低头吃饭,吃着吃着,突然抬头问我:“你是不是想去……做那事?你说实话。”
我知道她说的那事是什么事,就红了红脸,抿抿嘴说:“不是的,就是想去看看她。”
白猫说:“想那事也正常,你这个年纪正是想那事的时候,只是、只是要注意,最好不要去那种地方,别染上了病。”
“真不是……我就去送报纸。”
我出门时,白猫突然叫住我,给了我一千块钱,让我去买一个寻呼机,“就买191台的,到了外地也能呼到,到时候找你找不到,急死人,买到后马上把号码告诉我,剩下的钱,你晚上用吧。”

 ·8·


 衣向东作品


第九章
30
太阳还没有落,大街上的人都匆匆忙忙地赶着回家,街面上一时拥挤起来。我和身边的人不时地碰撞着,擦着他们的身体走着,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擦肩而过,很有意思。你的身体虽然被陌生人碰撞着,但是你却没有什么想不开的,碰撞了也就碰撞了。我去了附近的电信局,买了一个五百多块钱的191寻呼机,号码是1163469,当场让服务员调试了,然后就给白猫打了电话,把号码告诉了她,才朝洗脚屋赶去。
去洗脚屋的路上,我心里就忐忑不安,担心杨洋不出来见我。结果像我担心的那样,根本没有见到杨洋。洗脚屋的那个姓柳的老板见我去了,就说杨洋在给客人按摩,没有时间见我。又说,“杨洋不是告诉你不要再来找她了?她说过不见你就一定不会见的。”我猜测杨洋对柳老板叮嘱过了,于是就磨蹭着不肯离开,希望见到我认识的豆豆,但是豆豆一直没有露面,我就只好问道:“豆豆在吗?”
“也在接待客人。”柳老板不冷不热地说,“你想洗脚按摩?我们还有别的小姐。”
我摇摇头,把手里的报纸交给柳老板,说:“麻烦你交给杨洋,上面有一篇写她的文章。”
柳老板接过报纸,看了看那篇文章,说,“我代杨洋谢谢你了。”我准备离开洗脚屋的时候,想起自己刚买的呼机,就把寻呼机的号码留给柳老板,希望她能转告杨洋。“她有事的时候,就呼我。”柳老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写着号码的纸条接过去了,没有一句话。
离开了洗脚屋,我站在大街上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了,我的心很灰暗。越来越浓的夜色正从四周漫上来,笼罩了这座城市,在这夜色里,一切的夜生活开始了。我沿着马路慢慢走着,看着从我身边走过的一个个陌生人,很希望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能突然停下来,跟我说说话。但是,这座城市惟一可以和我无拘束地说说话的杨洋,已经不再想见我了。我相信她还是惦念我的,只是担心她在我的关爱里陷得太深。
我还是坚信有一天找到了她的父母,她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那时候我们让一切重新开始。
想到寻找杨洋的父母,自然想到了报社的亚玲,我是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我在一个电话亭站住了,很想给亚玲打个电话,说实话,我对这个女人印象不错,觉得她是一个比较随和的人,富有同情心和平民心,是比较容易接近的。
电话打到亚玲家里,有一个男人接了电话,很不耐烦地说她不在家。好在这次他没有立即挂断电话,我就多问了一句,说:“她去哪里了?我找她有急事。”那男人说,“你打她的手机吧。”
我按照那男人告诉我的手机号码,给亚玲打了手机,她接了电话后,很抱歉地说她还没有得到有关杨洋父亲的消息。我急忙说自己不是催问这事的,是要把我刚买的寻呼机号码告诉她。她“哦”了声,找了笔和纸记下来,然后问我,“你还没有返回内蒙古?”我说明天就走。她又“哦”了声,说:“有了消息我就给你发传呼,好吧?”
本来我应该把电话扣掉了,但是我却一直拿着话筒,而对方也没有立即挂上手机,就这样静止了一会儿,她就问了:“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你在家里?”我问。
“啊,在家里,怎么?”
“吃过饭了?你帮了我的忙,很想请你吃饭。”
她停了一下,然后问:“你好像有事,你在哪里打的电话?”
“光明街口的电话亭。”
“好吧,你在哪里等我,十五分钟。”
放下电话,我的心才突突跳,自己没想到会把她约了出来,现在突然约了,我跟她怎么说呢?
心里正乱乱地想着跟亚玲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走到我面前了,微微一笑,把手伸给了我。我实在不习惯跟人握手,在离开乡下以前,似乎还没有人把手伸给我握握。
握过了亚玲的手,她观察了我的脸色,说,“你还没有吃饭?”我老实说已经吃过了,她就笑了,说:“吃过饭了想起请别人吃饭呀?”我被她一句话说得很窘,正不知怎么解释,她又说话了,说自己也吃过了,“你下次再请吧,等到找到杨洋的父母,你说呢?”她看着我,微笑着,尽管她比过去瘦多了,但是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找我有事?”
“没有,就想给你打个电话。”
之后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亚玲已经看出我的不老练来,主动说,“我们两个人不能站在这里说话吧?找个地方坐坐,你喜欢喝茶还是喝啤酒,或是喜欢唱歌?”我说,“都行,都可以。”她又笑了,说:“那就找个能喝茶能喝酒能唱歌的地方,你跟我走。”
她带着我去了一个练歌房,要了一个小包间,服务生给我们倒上了啤酒和茶水,就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退出去了。屋子里一时很静,只有打开的电视里播放着歌曲,我们在柔和的光线里,坐在沙发上,无语。从房门的玻璃口处,可以看到一个个亮丽的小姐来回走动,有的已经被客人揽住了腰肢。
亚玲端起啤酒说,“喝啤酒吧,你怎么不说话呀?”我动了动身子,端起杯喝酒,一边喝着一边琢磨我应该说点什么话,想了半天,终于说:“谢谢你帮了我的忙。”
“你都说了几遍了,叫我出来,不是为了再对我说一遍吧?”
“我是想再求你,能不能想别的办法,帮忙找了找杨洋的父亲?”我突然找到了这个话题,觉得还是比较合理的,说,“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这件事好像对你很重要,是吧?”
我点点头,看了看她。她穿着一件开领很低的短袖上衣,下身穿着一条长长的裙子,一直长到脚脖子。
“你能不能告诉我,杨洋是怎么救了你的命?”
“以后、以后吧。”
她很理解地一笑,说:“好吧,等找到了杨洋的父母是不是?”她站起来,拿着点歌薄走到电视前,换了一张光盘,说,“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她唱的是《糊涂的爱》,唱完,一笑,伸手说,“来,跳舞吧,你会吗?”我摇摇头,说自己不怎么会跳舞。她说,“好跳,就跳两步吧。”说着拉起我的手。
谁都知道,其实在歌厅包间里跳舞,纯是找感觉,那么狭窄的空问,你说能跳舞吗?要跳也只能跳两步,把两只脚来回倒来倒去,总是一个动做。
我揽住了亚玲的腰,在她的带领下,两只脚来回挪动,很快就找到了简单的节奏了。“你没学过跳舞?”她问我。我告诉她,自己这是第一次到舞厅,过去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场合。
“我今年高中刚毕业。”我说。
“你还会有许多个第一次,有些是你愿意去做的,有些是被动的,不过该会的终究要会的。”她说话的时候,面孔离我很近,说话的气息扑打在我的脸上。
“你的歌唱得真好。”我说,“不过不是唱给我听的。”
“怎么不是唱给你听的?就是为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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