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年华:海上女星罗曼史-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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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张叔平之后，张织云彻底沦为又穷又老的老婆子。某天，当她再也无钱续交房租后，被房东赶出来，无奈之际她才公开她是当年上海滩第一位影后的事实。可是房东根本不信，还将她大大奚落了一通。最后她向老相识姚立夫借钱，姚立夫没钱借给她，或者有钱也不借，只是拿了一件皮袍给她，让她送到当铺当了救急。可是一件皮袍当掉能吃多久？张织云最终还是流落街头，以乞丐为业，而且居无定所，晚景凄凉。可是她却难以忘却当年影后的风采，有人看到她拿着一只空碗过来，就会给她一点食物，然后问她：你真的是当年上海那个当红明星啊？她点点头。人家问起老上海的风花雪月，她便像祥林嫂一样当街站着，说起来就是滔滔不绝，尽是颠三倒四的老话，重复又重复。她好像有点老糊涂了，又好像有点精神失常了，最后人家听厌了，也不再询问。

这样的生活张织云过了十年，那时的香港人不知道她叫张织云，这是一个美丽的名字：编织美丽的彩云，香港人只知道这个老太婆叫阿喜，这是她的乳名。十年后一个初冬的早晨，这个叫阿喜的老太婆死了，她死在清凉的香港街头。

　14。烟视媚行的一代妖姬

白光

烟视媚行的一代妖姬

白光：烟视媚行的一代妖姬花样年华····《假正经》与《**心》

面带微笑的白光白光生于一九二一年六月，父亲是国民党部队的军需处长，从少年时代起就酷爱音乐与表演，通过“选秀”参加了日本影片《东洋和平之路》的拍摄，后来进入东京女子大学攻读艺术系，并取艺名白光——有人问她为什么艺名叫白光？她解释说：“很简单，因为我演过话剧之后要拍电影嘛，电影是什么？不就是一道白光射在银幕上？很好，我就是射向银幕的一道白光！”

白光真的成了一道白光，她主演了一大批红极一时的电影《**心》、《一代妖姬》、《玫瑰花开》等，她唱红了许多流行金曲，至今仍然传唱不衰，如《如果没有你》、《假正经》、《葡萄美酒》、《魂萦旧梦》、《等着你回来》。关锦鹏在《长恨歌》里选取了白光的《相见不恨晚》，好像暗示只有白光才能把人性中彻底的颓废演绎到极致。是的，真实的白光放荡、风骚、妖艳又野性，就如同一根芒刺，刺穿伪善的面具。她演唱的歌词，就如同她的心声：“假正经，假正经，你的眼睛早已经在溜过来，又溜过去，偷偷地看个不停；难为情，难为情，什么叫做难为情，想爱我要爱我，你就痛快的表表明”。最后还连讥带笑加挑逗地旁白一句，“何必呢！”白光就是这样妖娆地沉沦，有一股即使堕入十八层地狱也要离经叛道露出真面目的狠劲和风情。她在喧哗中寂寞，在轻佻里庄重，沉溺在情欲中，追求的却是一份真情，时时迷茫而无奈。就在这时候，她认识了日本制片人山家亨。

山家亨是个很懂女人的男子，个不高，一张脸却越看越有味，那种味道说不出来，却让女演员特别喜欢。而且他有一双会放电的眼睛。这双眼睛不说话，只要看一眼女演员，她们会像触了电一样，心灵涌起一阵阵颤栗。更何况，这个男人在剧组大权在握，女人们想不爱他也很难。据说，著名的川岛芳子就是山家亨曾经的初恋情人。和白光一起被选上的还有一个女演员李明，有一天晚上，白光因为交际回来得比较迟，亲眼目睹穿着短裤的山家亨送李明回房间。李明身穿睡衣，紧紧抱着山家亨吻得欲仙欲死。站在电梯角落里的白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直等这对男女没完没了地吻完了，她才踮手踮脚回到自己的房间。

几年后，从北平来上海看望李明的白光巧遇山家亨，那时候李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另嫁了别人。山家亨一个人住在酒店里，失魂落魄。白光去看他，两个人在酒店里谈了很久，白光几次提出告辞，但是山家亨就是不许她离开。最后，所有的话兜完之后，山家亨的目光久久注视着白光，仿佛一团烈焰在焚烧着白光心灵。多年来，她一直痴迷山家亨这双男人多情的带电的眼睛，终于，在这个晚上，在她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她等到了这一刻。记不清什么时候，应该是很晚很晚了，山家亨站起来，抱着她走进浴室，那一刻她的身体瘫软了，仿佛柔弱无骨。一夜缠绵，她伏在山家亨赤裸的胸脯上，再不想起来。

白光和山家亨公开生活在一起，一直到一九四三年山家亨被召回日本。山家亨回国后就被捕，以叛国、泄漏机密、违犯军纪、吸毒等十多条罪名受审。有一种说法是川岛芳子为了报复昔日情人山家亨，向东条英机夫妇告了密。另一种说法是日本军政界斗争的结果。这个时候的白光公然发表文章，题目是“我怀念我丈夫”，她说：“他有‘斯巴达’武士的勇敢，但他又像小猫一般地驯熟。”她还赶赴日本，为他四处奔走。但她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女人，山家亨无名无分的情妇，所以根本无人理睬。山家亨死后，白光跟山家亨的母亲、妻子、女儿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黯然回国。山家亨注定要成为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就如同她第一个结婚又离婚的王成焉。

自自然然去爱人

烟视媚行的一代妖姬

有人拿白光与美国的性感尤物玛丽莲·梦露相比，这有一定的道理。白光的诱惑就是西式的妖媚与放荡，她最常见的打扮就是波浪卷发配以方脸、粗眉，绝非樱桃小口的丹唇衔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一对小酒窝兜着一些些东方的娇羞和俏丽，然后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你，心有所动的男子，无法抗拒这种致命的挑逗和诱惑。当然，除了身材、脸蛋外，白光的歌喉更动人心魄。据说白光并不怕坐上影坛**型明星的首席位置，她一向以高调姿态展示着她的邪气与野性。甚至在那样的年代，她的歌声让现今矜持的女孩子听起来也觉得脸红，她大方又放荡地演唱：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我的心也碎，我的事也不能做。在一九四零年代的旧上海，她被称为一代妖姬，名气不在周璇之下，为了在大上海立足，她敢于向大牌歌星挑战，四处演出并出唱片，那低沉的略带沙哑的、慵懒的、磁性的嗓音，梦幻般迷住了男女老少，让他们如醉如痴，使得她与金嗓子周璇、银嗓子姚莉、低音歌后吴莺音、电台王张露一起成为五大歌后。而这五大歌后中，白光应该算一个最出格、最特别、最富有吸引力的女人。终于，在飞机上，她再一次有了艳遇。

一代妖姬白光那是个美籍驾驶员，叫克瑞思，是个身材高挑，有着希腊雕塑般完美面孔的男子。克瑞思不是空中少爷，他和乘客相识的机会几乎没有。那天他已在机舱里做好一切准备，准备着飞机升天。但是因为时间未到，他戴着雪白的手套在静静地等候。这时座舱里传来一阵骚动，并且喧哗起来，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他以为出了什么事，起身到座舱来查看，一眼就看到风情万种的女明星白光，他的心怦然一动，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这个美国男子爱上了她。克瑞思当时还不知道白光是女明星，也没有看过白光主演的影片，但是他无法忘掉她。后来同事告诉他：白光是上海滩最具风骚最有风情的女明星，克瑞思十分认同。听了白光的《假正经》，他简直为白光疯狂，无论如何要和她在一起。那天晚上，得到了白光在上海的确切地址，克瑞思带着玫瑰花来到国际饭店。白光早就知道他要过来，化好妆在房间里等她，她长年在国际饭店包了一个房间，她喜欢在这个上海最高的大楼里喝咖啡，和男人幽会，这里的一切都是片场外景，和心爱的男子置身其中，恍惚间她觉得长长的一生就是一部电影。而她，白光，就是这部电影中的女主角。据说那个晚上白光留下了克瑞思，后来克瑞思每到上海都要来和白光幽会。对于相爱的人来说，激情总是一触即发，根本无法忍受一个航班的漫长等待，为了永远和克瑞思在一起，白光放弃在上海打拼的一切，和克瑞双双定居东京。

可是激情就如同一把火，燃烧时火光冲天，但是火再大总有熄灭的时候，大潮退却后，海滩上全是垃圾一片荒凉。白光和克瑞思就是这样，感情不再后，两人又打起来漫长的离婚官司，据说光开庭就达二十多次。白光曾经叹息：“我这个人做人失败，得罪不少朋友，婚也结得不好，一路走来，始终没有碰到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可她又这样说：“人活着一天都是赚来的，做什么事都不要太过分了。”这样的心思自然也带入了她的歌和她的戏里，白光对任何角色似乎都不抱任何预设立场，自然，赤诚，不具备批判性。我们看到许多女明星演坏女人演得不好，一个原因就是自觉性太高，欠缺了白光那种超然的立场和说服力。有记者问白光为什么会这么受欢迎？她坦然作答：“因为我喜欢人，我自自然然地去爱人。”白光冷眼相见周遭的人情冷暖，带着懒洋洋的性感，带着蔑视虚伪的骄傲，以她的方式张扬和宽容。为什么她演的坏女人那么迷人？为什么她唱的颓废、沉沦的歌曲也深入人心？为什么银幕上冶艳放荡的坏女人多如过江之鲫，成仙得道的只有她一个？这就是谜底的答案了。李碧华非常欣赏白光，在笔下这样写白光：“大情大性，敢爱敢恨，快人快语，心狠手辣。”心狠手辣，用在有邪气的女人白光身上正合适。“只有你能带给我一点温暖”

烟视媚行的一代妖姬

白光后来留在日本经商，在东京银座开设了一间夜总会，据说生意兴隆门庭若市。几年后，她关闭了夜总会，就不知所踪，这时候关于她的传说有多种，有人说她疯了，有人则说她穷困潦倒，有人又说她早就香消玉殒。一直到十五年后，她才在马来西亚的吉隆坡再度现身，这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是她的一位影迷颜良龙，两个人的感情故事正如白光一首歌中所吟唱的那样：“我要你常在我身边，厮守着黑夜，直到明天。长夜漫漫，人间凄寒，只有你能带给我一点儿温暖。”这首歌风行一时，白光唱得如泣如诉，应该说唱出了白光的心声。一九五九年，她患上了血癌，两年后，又得了**癌，这时候颜良龙，一个白光的超级影迷出现在她的身边，义无反顾地担当起照顾白光的责任，让白光感动得涕泪交加。

颜良龙比白光小二十多岁，早在三十年前，他还是个男孩时，从父亲和哥哥交谈中就知道白光，因为父亲和哥哥都是白光的超级影迷。想不到事隔多年之后，颜良龙长成一位英俊帅气的小伙子，而白光也来到颜良龙居住的吉隆坡，在一家叫五月花的夜总会驻唱。颜良龙激动万分，每个晚上都要去五月花给白光捧场，甚至在白光演唱那首著名的《如果没有你》时，台下的颜良龙也泣不成声。终于有一天，颜良龙出现在后台，手捧一束红玫瑰，静静地等候着白光。白光从影一生，不知见过多少痴情她的影迷，她并不在意，只是对这位穿一身白西装的男孩多看了一眼，接过她的红玫瑰，礼貌地点点头，转身离去。但是白光没有想到，这天晚上午夜时分，白光突然在宾馆楼下发现了那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孩子，她有点激动，又有点害怕，只是站在窗口向他招招手，劝他回家。

从此之后半个月内，颜良龙天天跟随着白光从夜总会来到宾馆，白光于心不忍，就在最后一天和颜良龙见面，准备向他作最后的告别，因为她第二天就要离开吉隆坡。颜良龙闻听她要离开，突然泪流满面，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了一个发黄的剪贴本，上面是颜良龙八岁以来收集到的所有关于白光的照片和新闻消息，每一份都粘贴得整整齐齐，并装饰着花边。白光被他的行为深深打动，临别之际，颜良龙突然向白光求爱，他希望白光能留在吉隆坡，并嫁给他。白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这时候她年老色衰，一无所有。她是久经风月场的女明星，而他，颜良龙，只是个不谙世事的纯情小男生，并且两个人还整整相差二十岁，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颜良龙并不灰心，他的拿手绝活就是付出一片真情，他相信真情会打动这个不再相信爱情的女明星。他挽留白光在吉隆坡多住几天，陪伴她遍游马来西亚。见惯人间浮华的白光，突然十分喜爱安安静静、保持着农耕情调和热带风光的马来西亚，当然还有这个痴情于她的纯净男孩子，她情不自禁地陷入感情陷阱，和颜良龙同居在一起。她曾经这样说过：“缘分来了，千军万马挡都挡不住。”

这对姐弟恋经历近三十年的人生风雨，两个人始终不离不弃，岁月终于磨平了白光骨子里浑身天成的风骚和狂浪，她和颜良龙在一起，变得安静而隐忍，她很感激颜良龙，逢人就说：“如果晚年没有遇到颜良龙，我这一生，不知道如何收场。”在经历了血癌与**癌以后，白光于一九九九年患上了结肠癌，这一次幸运没有光顾她，七十八岁的她在一个春天的晚上离开人世。一年以后，颜良龙在吉隆坡郊外为白光购买了一处墓地，为她修造了一处独特而别致的墓：整个墓地就是一架钢琴，人们拾级而上，就如同踩着一排黑白相间的钢琴琴键。琴键上还镌刻着《如果没有你》的五线谱曲谱，白光的歌声还是那么低沉、拖沓、磁性、慵懒、挑逗，有气无力，肉欲与情欲并存。

颜良龙为白光修建的墓地

　15。纯情的“人间仙子”

白虹

纯情的“人间仙子”

白虹：纯情的“人间仙子”花样年华····聂耳的初恋情人

一九三一年，上海著名的明月歌舞团到北平招聘女歌手，来报名的，有一个很瘦小的小女孩，她就是白虹，当时名叫白丽珠。

白丽珠当年才十二岁，人长得又瘦又小，就是个小孩子，她怯生生地来报名，大家并不在意。轮到她演唱时，一亮嗓子，全场为之一震，众人情不自禁鼓起掌来，当即录取了她。这个叫白丽珠的小女孩子，离开北平的家，来到上海这个华丽都市，开始了一个人独闯江湖的生涯，并取了个艺名白虹。白虹毕竟年小，太小了，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娃娃，不适应鱼龙混杂的影视圈，是理所当然的。

那是来上海一年后的秋天，白虹出演了《人间仙子》这部电影，走在大街上开始有人认出她，她也有点飘飘然起来。那天有做海运的大老板过生日，一时高兴，请《人间仙子》剧组全体演职人员到梅陇镇酒家吃饭。酒过三巡以后，那位老板对坐在他身边的白虹低声耳语，要她散席后到他的公馆去，白虹不假思白虹的初恋：聂耳

索地点头同意。坐在一旁的聂耳急了，聂耳比白虹大七八岁，对险恶江湖略有所知。散席后趁着混乱之机，突然拉起白虹的手，将她拖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因为他用的力气太大，将白虹手弄痛了，白虹很生气，狠狠甩掉他的手，说：“你干什么呀？”聂耳说：“你不可以到他家去？你怎么能轻易答应到他家去？太危险了，你是女孩子，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这是最起码的。”白虹看着目光真诚的聂耳，心头一热。女明星白虹签名照

白虹和聂耳两人悄悄来往起来，那一年聂耳二十二岁，白虹十五岁，两个人经常偷偷在假日去逛逛跑马场，看看大世界。一直生活在孤独中的白虹感到少有的温暖和慰藉。有一天她到聂耳宿舍，聂耳不在，桌上却放着个缎面的笔记本，她好奇地打开一看，一时羞得耳热心跳。原来，她在日记上看到聂耳几乎天天在写她：“今天在公司门前见到小白，心头一跳，想上前打招呼，但是她走得很快，我也只好装作没有看到她。一直走到拐弯处，才停下来，回头久久看着她，她走得好快，一会儿就看不见了。”“这几晚做梦都会梦到小白，小白唱歌的样子实在好看，她的歌也唱得好好听，我写词作曲，好像每首歌都是为她写的，她可以使我快乐、懊恼、疯狂。”白虹一直看下去，看到最后她突然发现，这个缎面笔记本是聂耳故意放在这里的，也是他故意要让她看到，他是在试探她。白虹一直关闭着的少女之心，突然像花朵一样慢慢打开，她发现，她也爱着聂耳，这个帅气的、有才情的少年人，正是她朦胧中理想的伴侣。过了很久，聂耳回来，发现他的日记本被动过，而白虹正在向他微笑，他明白了一切。

聂耳和白虹两人开始公开来往，这时白虹又主演了一部走红的影片《国色天香》，她出落得越发漂亮，公司安排她演唱了许多红极一时的成名曲《卖汤圆》、《郎如春风日》等，决定将她打造成台柱子，对她的感情生活严防死守。为了生活下去，白虹决定和聂耳假意分手，两个人不再说话，不再交往，虽然同在一家公司，表面上却如同陌路。

这样的相处实在令人难受，白虹整日以泪洗面，有一天晚上她实在难耐相思之苦，偷偷写了一封信给聂耳：“聂耳：我们不说话以后，我一想起我从前对你那样，真是不对，你现在是想我还是恨着我呢？我现在整天地想呀，想呀，望你来信。”聂耳的心情其实和白虹一样，他开始一天一封信写给白虹。终于，这些信最终全落到公司老板手里，老板很生气，他不愿意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大明星，最终蹬离高枝另栖金窝，他想了个办法，与白虹签下五年内不许恋爱的承诺。白虹无力与强大的公司上层抗衡，最终只得与聂耳无疾而终。

与白虹分手后聂耳痛不欲生，突然离开明月歌舞团，失踪半个月也不见人归。歌舞团一时谣言四起，有人说白虹是红颜祸水，害得才子聂耳走上绝路。白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还好，二十天后，聂耳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明月歌舞团，只是他整整瘦了一圈，他本来就瘦，现在看上去，就如同一个纸人。

雨不洒花花不红

白虹凭着《人间仙子》和《国色天香》迅速走红，与当时走红的女明星白杨、白光并称为“女星三白”。明月歌舞团的老板黎锦晖更加看好白虹，在七弟黎锦光的策划下，将白虹的事业重点放在表演与歌唱上，黎锦光这样的安排当然有他自己的小算盘，因为，他早在聂耳之前，就爱上了这个稚嫩的小女孩。只是当时白虹实在太小了，他想等她长大一点。可是没想到聂耳先下手为强，人不知鬼不觉地和白虹早恋起来。幸亏作为老板的黎锦晖看破七弟的心事，也不忍心看到天生丽质的白虹过早恋爱荒废了事业，及早掐断了这爱的萌芽。

白虹一天天长大，越发出落得光鲜亮丽，黎锦光对白虹爱的表示就是为她写歌。黎锦光是中国流行音乐开创者之一，也是老上海时代最为著名的作曲家，有歌王之美誉。白虹能与黎锦光相识是幸运的，她的美丽与智慧深深吸引了他。每次拍戏过程中，黎锦光看到白虹的细微表情变化，脑海里都会有无数音符滑过，他写歌的速度极快，都是为白光度身打造，《夜来香》、《采槟榔》、《假正经》、《相见不恨晚》、《雨不洒花花不红》，等等。有了这样的背景与条件，白虹想不红都困难，她仿佛在一夜之间登上了演艺事业顶峰。一九三四年，在上海各家电台联合举办的歌星比赛中，白虹以领先二百多票的成绩摘得桂冠，而位列次席的便是后来大名鼎鼎的“金嗓子”周璇。从此以后，她与周璇、龚秋霞齐名，被誉为“三大歌后”。

就在摘得桂冠的那天晚上，明月歌舞团为白虹举行庆功宴，午夜时分，宴会结束，白虹还沉浸在幸福之中，意犹未尽。黎锦光突然带着微醺的醉意过来，将她带上老爷车来到黎家一处花园洋房。白虹心里怦怦直跳，她敏感到将要发生什么。果然，黎锦光将她引到他平时写歌作曲的琴房。白虹一进入琴房就惊呆了，偌大的房间里，打过蜡的地板锃光雪亮，一架钢琴放在房间中央，迎面墙上挂着白虹的大幅彩色照片。黎锦光拿起一束红玫瑰向白虹求婚，他的礼物白虹的爱人：作曲家黎锦光不是耳环也非戒指，而是一支特地为白虹创作的歌曲：《送我一支玫瑰花》。后来这首歌经过白虹的深情演唱，成为风行一时的金曲，而白虹与黎锦光，也成为海上交口称赞的影坛伉俪。

这对情深意笃的夫妻最后走向反目，坊间有多种传说，真实的原因是时代的更迭让双方地位产生巨大差异，一直深爱着白虹的黎锦光不忍心看到妻子受到牵连，就在公司合营达到高潮的一九五零年六月，有一天晚上黎锦光从区里开会回来，那时候白虹刚下乡参加土改演出归来，两人有一个月没有见面了，面对突飞猛进的新形势，他们都有点手足无措，努力想追上去，跟上形势，却又发现自己无法适应，或者说从内心里排斥。看到爱人穿着很流行的列宁装，黎锦光说：“白虹，形势这样发展下去，怕是对我们不利”。白虹其实也早就在思考着这个问题，黎锦光说：“我们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思想是可以改造的，但是身份、出身，这是很深的烙印，刻在骨子里，我没法改变。我们是剥削家庭出身的人，这个身份一辈子没法洗涮干净。”毕竟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