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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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记得我的头一下子磕破了，之后就不记得了。”“喂，你是不是哑巴啊？你怎么不说话啊？”
看着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钟萍就血气上涌，一股怨气从心底上升，刚要发作，就感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刚醒，就唠叨不休，又气血攻心，能不昏过去吗？”那男子将她轻轻放好，看了她一眼，就退出去了。
再次醒来，已没有了阳光的温暖，屋子里的灯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她静静的站立起来，在房间里走动。
这是一间矮矮的屋子，甚至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屋顶，屋子的靠窗处摆置着一张床，不过仅仅是它，就已经占了一半的空间，一张桌子孤零零的立在门边，除此之外，便无其他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好了，不只是从哪里传来阵阵的恶臭气味，简直令人作呕，钟萍倒也不在意这些，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向那个简陋的桌子望去，只见孤零零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碗面条，热腾腾的烟雾笼罩在暗红的灯光上，给人一种难言的幸福。
不看还好，看了钟萍的眼睛就再也不能从上面移动了，她不记得已经睡了几天了，只知道自己的肚子委实不行了，当下就不顾其他，急忙端起那碗面，狼吞虎咽了开来。完全不顾及她还是一个女孩子模样了。
人世间最幸福的莫过于当你在迫切需要一个东西的时候，它便悄悄的来到你的身边，而你，得到了最深的满足感。
“你的头还疼吗？”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间里，钟萍吓了一跳，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嗔怒道：“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声音啊，会吓死人的。”
他不再说话了，只是躺在了地铺上，闭上了眼睛，转瞬间，屋子里静悄悄的，再没有了声息。
钟萍看着肮脏的屋顶，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面剧烈的翻滚着，虽然不明白那些力量的来源，为何这般的强大？将自己的思绪抹杀在了回忆深处。
辗转反侧，是为了谁的梦乡低声弹唱？
陪伴自己的是那盏绽放着橘红色的灯光，随着夜深，它似乎更加的汹涌难收了。
远处的狗吠声不时传来，毫无来由的，哪怕是一点声响，亦是风吹落叶的沙沙声，它的心是否到了夜晚，就再也找不到平静了呢？
可是人呢？他们可以吗？
“喂，你睡着了吗？我们可以谈谈吗？”钟萍躺在床上，将头转向了那个男子。
“早点睡吧，明天或许我们就要走了，你要养足了精神。”那男子不睁眼，只是沧桑的声音里有一股难言的情感，无从宣泄，无从释放？
“明天，明天去那里啊？”钟萍不解的问。
“明天，我也不知道，我想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了，我这里还有些钱财，明天我给你，你就走吧，离开这里。”
“你休想，我告诉你，我就跟定你了，我的头还是因为你，让我昏睡了这么些天，你要补偿我。”“还有我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就。。。”钟萍说着就哽咽了。
那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还有那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清那里，到底有多深？只是在灯光的映射下，他的黑衣还是那样一如既往，浑身被黑色包裹，让人看不透，过了很久，仿佛是一个世界，他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夜又黑了几分。
突然，他沉声说道：“不行，明天你必须走，否则我会杀了你。”暴戾扭曲了他的面目，狰狞又可怕。钟萍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说变就变，不过她向来是一个倔强的女子，即使现在，在生命受到了威胁的时候，她也要问个明白。
她翻身下床，对上他嗜血的目光，“我没地方去了，离开你我就会死，你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感觉得到。”
他上前一步，掐着钟萍的脖子，“你凭什么说我是好人？我凭什么要去管你的死活？凭什么？”
钟萍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了呼吸，她挣扎着，“你。。你不能。。不管我。。。”
像是在生命终结的一刹那，你看见了还有如此醉人的风景，让你有了生的留恋，而这一切，将会在你的生命里继续，继续你的年轮，你会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最美丽的情怀在心间荡漾，带着百合花淡淡的清香，那是你，对生的留恋。
钟萍蹲在地上大声的喘着粗气，或许就在下一刻，她就真的再也不会感觉到生命了。
那男子双手抱头，痛苦的蜷缩在角落里，带着他那神秘的黑色，黑色的悲伤。
一双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他停止了颤抖，像一个温顺的孩子，去享受着温暖的抚摸，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是内疚、是遗憾、是自责、是杀性，亦或是善良的心。
“你也是吗？有过痛苦的经历吗？我感觉得到，那是一种生离死别的味道，从你身上传来的，是挥散不去的哀伤，还有仇恨，但是你的善良，是你与生俱来的本质。你想逃避现在的自己，你狠自己，狠以前的，还有现在的，你在矛盾的痛苦中挣扎，可是你，终究是你啊！”
似乎触动了隐藏在心底的那根弦，他平静了许多，褪去了外表，人和人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有时候谁想给自己装上一个外表？虚假的连自己也分辨不清，却硬要在那个分裂的人格背后，找寻属于自己的一个真实。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吗？”钟萍轻声的问道。
“名字，我的名字早已随风而逝，连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那我以后总不能‘喂，喂’的叫你吧？”。
“你就叫我无名吧，我只是芸芸众生的一粒沙，微乎其微，没有资格，说名字。”
“你喜欢喝酒吗？来，我陪你出去喝酒吧，待了这么长时间，无聊呀！”
凌晨的夜，似乎总是少了些什么东西？
在城市被遗忘的角落里，他们忘却了一切记忆，只要属于现在的那些快乐，有时候，把酒言欢，只是心灵的一丝寄托罢了。就像此时，街灯犹在，却能照亮谁的万家灯火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脱离社会的人？”在一个小小的通宵饭店里，钟萍和无名相对而坐，桌子上摆着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顿好的白条鸡，还有还有一瓶山西汾酒。无名看着桌子上的酒菜，信手抓了花生米来吃，自嘲道：“你知道吗？时间长了，我和这些酒菜成了最好的朋友，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我记不清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了？我只记得以后的日子，我的酒永远是老白干，而菜也是这两种。酒可以让我忘记一切，难得半天清闲，菜可以让我找到温暖，那是家的味道。”
“汾酒是男人的酒，这种男人是豪爽大气的，是敢于担当的，而你，是吗？”钟萍毫不避讳的说道。
无名拿杯的手怔了怔，一滴酒溅在了他的手上，他顿了顿，一扬而尽，“你懂汾酒，你是山西人吧？”
“我是。”说着钟萍端起一杯酒，就顺着她柔美的脖子进了下去，酒穿肠，美人腹，美人饮酒，总是有着动人的美。
无名也不经意间看的入神了，“你很完美，真的，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沦落到这种境地，但是我感觉，你是一位奇女子，定有你的世界。”
“完美，你知道什么是完美吗？什么完美才会永驻吗？你不知道，你永远也不知道。那是残缺的美，它永远不会凋零，因为它还有有盛开，就已经凋谢了，它看不见了春天，而在它的心里，它想象的春天却无时不在，永远的停留在那个世纪，这，才是常开不败的完美。”说完钟萍静静的笑了，却是那样的空洞。
“你说的，我不是很理解，我不会安慰人，还希望你好好的。”
“你看着我像需要安慰的人吗？我比谁过的都好，经历得多了，心也就像死水一样，任凭狂风暴雨，它也是波澜不惊了。这就是时间的好处，总会淡忘一些的，会的。。。”
“肯定会的！”



第二十九章　回望路
汉成站在了熟悉的城市街道上，却不是当年的那个心境了，“哥，你来了吗？你在哪里呀？我好想你。”“汉成，不要忘了怎么做人。不要忘了怎么做人。怎么做人，做人”“汉成兄弟，你就去吧，家里有我呢？”
是谁的声音？日夜在你的的耳边轻声呼唤，若即若离，但是却从没有停止过。
如今，钟萍死了，凤林进了监狱，彭伯伯也过世了，曾经的欢颜荡然无存，消失在了长河深处，命运的百般捉弄，谁又能逃避的了？
在广州逗留了半天，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就连那个故乡他也没有去看看。
或许，从今以后，这个城市，只会是他记忆里的鸣唱了，关于它的，记载着岁月的印痕，悄无声息的滑落，还有谁？守着那份执着，不离不弃！
“馨儿，你年是什么年份了？”坐在去深圳的汽车上，汉成问道。
“傻瓜，你还是那个样子，怎么过的日子都不知道了？今年已经是一九八九年了，良儿都已经五岁了啊，你已经三十多岁了啊！”
“八九年了，我三十多岁了，时间真的好快啊！”
“是不是又在想你那个妹子了，她已经过世五年了，如果还活着，那该是多好啊！”
刘馨依偎在汉成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时光拉长的年代，他们的爱成了相濡以沫的证明。简单的生活，有着简单的快乐，这次来城市，刘馨本不想来，她只想与心爱的人过着平凡的日子，可是爱不能那么自私，为了爱人，她应该去支持他，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这就够了。
汉成深情的望着自己的妻子，那一刻，仿佛就在昨天，可是谁知？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走走停停，陪伴自己的还是她。他本以为自己坚强的可以去微笑了，眼泪却不留情面的滑落。
汉成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儿子，第一次有了父亲的感觉，一切从头开始吧，过去的还是要过去的，无论何时，总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
“馨儿，好些年不在城市生活了，你会习惯吗？”汉成关切的问道。
“傻瓜，你忘了吗？我从小就是在城市生活的啊。”
汉成微微一笑，将深深的抓着她的手，闭上了眼睛。
一颗泪，从眼角落下，在眉角深深的皱纹下，凝聚成河，想是，应该是另一种成熟吧！
他好像慢慢的抓住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可是又感觉很莫名，恍恍惚惚中，似有声音在召唤，他，应该去做一些事情了。
“你知道吗？我很喜欢江湖，就像这个世界，虽然我活在这里，但是我的灵魂，我的思想，没有被束缚。别人或许说我是神经病，我心里却明白，我活的那是洒脱，是赤裸裸的灵魂碰撞。”
“我的祖父是一个飞贼，那个年代，做贼就是最抬不起头的事情，甚至子孙都要跟着背，可是我的祖父，却不是一般的飞贼，他有一身的本领，来无影去无踪。他偷遍了那些达官显贵，将钱财分给了穷人，别人都从心眼里感谢他，就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名叫‘飞侠’。”
“数年间，他几乎偷了半个中国的达官显贵，甚至连皇宫他也曾去过，听说袁世凯的夜壶里还有他的杰作呢？他为人豪爽，喜欢结交朋友，不拘泥于那些俗世礼节，他给我说过，那个年代，就是江湖。我总是幻想有一天能像他那样，做一个侠客，解救众生。可是他老人家却说，傻孩子，时代不同了，那个时代需要江湖，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只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笑了。所以，直到他死那天，他也没有传授给我一点绝技，他是怕，我有心渡人，却无力渡己，现在我才明白爷爷的一番苦心啊！”
“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你都明白，知道什么是正义，什么是该做不该做，那么你为什么要走这一条路，难以回头的路，这不是江湖了，英雄气慨是行不通的啊！这是法治社会，你这样，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无名苦笑了一声，“我怎么会不明白，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已经在难回头了，我早晚也是个死，只是你跟着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钟萍嘿嘿一笑，“告诉你，我小时候就爱看那些侠客之类的书，义气我还是非常认可的，相逢便是缘，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最起码还要有一个人为你收尸吧？”钟萍说着就止住了，其实这些都是必然的事情，可是说出来，却是那般的难受。
意识到这一点，无名哈哈一笑，“看，还是女孩子家啊，容易长情，别想了，过好现在就行了，人选择的不同，并不能因此而否定了一些人和事的存在。”
“你想过没有，以后的路只剩下逃亡了，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那我呢？”
无名轻步走到窗前，看着点点雨丝，“你想得太多了，今宵有酒今宵醉，这就是我的生命，我早己看开，你是一个局外人，不必这样。”
“我不是逃亡，你没有看到我活的潇洒吗？这都是命，没有必要去逃，我在想，我多活一天，世间就少一个祸害，那么我觉得这也算是一种江湖，我自己的江湖，惩恶扬善，也算是继承爷爷的传统了。”
“你很像一个人，我认识的一个人，他又和你一样的志向，嫉恶如仇，却又那么的善良耿直，所以他得罪了某些人，乱了心魔，我至今不知他的去向，而我，成了时代的劣质品。”钟萍跟着来到他的身后。
无名转过身，望着钟萍，“不要作践自己，生活是赋予给你的，你要好好的生，纵然有过再多的不幸，也没有理由放弃阳光。就像我，自从我的女友在我眼前死掉，我只能怔怔的看着，像是在欣赏一件物品，撕碎的神经麻木着大脑，我感觉死亡对我没有了束缚，我甚至认为只要自己不想死，就不会。我杀了那些人，慢慢的，我明白报仇并不是生命的全部，我于是寻找另一种生。”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必要的，也没有什么是别人的嫁衣，我看到的是一个个虚伪的外衣，我要做的就是给这个世界一点念想，让那些无力的人看到一点希望，虽是星星之火，却足以燎原。”
钟萍深深的看着他，“或许我有时感觉你很陌生，但是我懂你！”
无名不再说话，窗外的夜已深，他望着，思绪万千。
“哥，睡吧。”钟萍不知何时慢慢的走来，环住了他的腰，“有时候我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是那么的无助，从小到大，我没有体验过家的温馨，我只知道，我一直在流浪，没有方向的，我真的想要一个家，给自己一个靠岸的所在，可是当我感觉那就是家的时候，仿佛就是做梦一般，它又消失在了眼前，那种痛又深了骨髓几分，一次次的希望变成了绝望，我真的看不到生是为了什么？就像那天，我将头狠狠的撞在墙上，也是厌倦了这个尘世。可是，碰到你之后，我的希望又燃了起来，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我感谢你，感谢这短暂的相遇。”
无名沉默了，夜也沉默了，一对身影在窗前的柔光里静静站立，静静地。。。
炎热的夏天总算过去了，空气中出现了久违的清爽，入秋的时候，刻意下了几场雨，连夏天的最后一点温存，都荡然无存了。
汉成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没有迈动脚步，他的影子停留在天空的轨道里，模糊的映在斑驳的地面上。
离开那座喧嚣的城，本以为可以难得的清闲，呼吸一下轻松的气息。仿佛时光一下子凝住，一个世界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让那道唯一穿越的桥，却那么的不堪一击，可知？没有了它，那就是两个世界，两种人生，这样的残缺怎能忽视，让它安然无恙的是生。
空气中是腐蚀的味道，甚至让人作呕，狭窄的胡同里永远装不满的是多彩的垃圾，这里没有季节的更迭，苍蝇可以明目张胆的苟活一个世纪，这里没有欢笑，没有喜庆，甚至连他们的年，就在某个地方的角落里度过。
他们没有任何保障，很多家庭败给了那些肆意的传染病，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慢慢枯萎、凋零。。。
可是他们终将不愿离去，守着那渺小的希冀，盼望着，盼着有一天，会有别样的天空。。。
只是，他们的天空，除了灰暗，再无其他。。。
城市疯狂发展的背后，已是千疮百孔，繁华的成长，是沉重的。
一个孩子蜷缩在垃圾桶里，慢慢的蠕动着，他在寻找什么？是食物，亦是那颗童心需要的精神。
汉成忽然之间感觉时光一下子向后流去，在漫长的岁月里，有太多东西清晰可见，那个少年，在那一条大街上，看着那个少年在垃圾桶旁，静静的向那个餐厅望去，只是，他的眼神，却模糊了。
他轻轻地向那个孩子走去，不带一点声响，唯恐惊醒了他自己的乐趣，“小朋友，你在干什么呢？”汉成蹲在他的身边，笑道。
“叔叔，我在看看有没有吃的，这里的东西可好吃了，前些天我还捡了一个苹果呢。”
“就你一个人吗？妈妈呢？”
孩子低下了头，“妈妈生病了，没有吃的，我就给她找些吃的。”
“那爸爸呢？”
“爸爸走了，跟着一个女人跑了，已经几年了，再也没有来过。”
“想他吗？”
“恩，想。”
汉成沉默了，眼睛不由的湿润了，他将孩子轻轻抱起，“走，咱们去找妈妈。”
踏着破旧肮脏的地面，汉成默默地行走，像是走在自己的人生路上，那么熟悉，又是那般陌生，天空不时闪过飞鸟的足迹，俯视着这个世界，然后倏地飞走了。
街道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流，或坐或站，一双双眼睛盯着他看，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曾几何时，那双复杂的眼神中不是也有自己的一双吗？
穿过一个个胡同，在一个破旧的房子前停下，孩子从汉成身上挣扎下来，匆匆的跑向屋里，边跑边喊：“妈妈，有位叔叔看咱来了，你快起来啊！”
汉成急忙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着随时布满陷阱的地面，屋子里很是黑暗，只有透过外面稀疏的光线可以看清，狭小的空间里基本上塞满了东西，不过都是一些垃圾，在阴暗的一方，一张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看不清他的面容，越靠近，就有一种难闻的气味扑上来，让人作呕。
小男孩在旁边喊着，“妈妈，你怎么了？说话啊！”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禁加大了声音，“妈妈，你说话啊，怎么了？”
汉成走到他的跟前，将小孩拉在身后，注视着床上的女人。
这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啊？干枯的肌肤上没有任何血色，浑身被黑色充斥着，脸上浮肿的变了本来模样，一双眼睛空洞的看着屋顶，像是可以要穿透那层厚厚的天花板，看到一些美丽的天空。她死去很久了，带着微笑，在那个瞬间，应该有她想要的天堂吧？
王汉成很久之后回忆道，那个场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很久，很久，他看着她，像是看一片风景，只是匆匆别离，从此，天各一方。
他转过身，笑道，“孩子，你妈妈去天堂了，那里很美，以后你就跟着我，我带着你找妈妈，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她的。”
那孩子似乎意识到什么，猛的扑上去，抱着母亲，“妈妈，你死了吗？你以前给我说过，人死之后，就不会说话了，你说话不算话，你说你不会死，你还要陪我的啊！你说你病好了之后，给我买飞机，带着我去城市里玩，那以后我怎么办啊！”孩子最后哭的没有了声音，变成了哽咽，他的心，从此没有了岸。
“孩子，你听我说，你妈妈离开了，可是她活在了我们心中，永远在我们心中，不要伤心，以后的路还长，我们要好好的活。”汉成轻轻地搂着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处理好那位母亲的遗体，已经是傍晚了，这里的天开始变得阴沉，坐在开往城市的汽车里，汉成静静的看着窗外，思绪万千。
那个孩子正安静的躺在座椅上睡着了，脸上带着脏脏的泪痕，哭了一天，早就累了，他的梦中，是否有他妈妈的笑呢？
他的声音还在汉成耳边回荡，“叔叔，妈妈在那里会好吗？冷吗？饿吗？我希望妈妈的世界里从此是美好的，温暖的。”
窗外的霓虹灯渐渐亮了起来，照亮了那座城。
无论何时，它依旧美得像一幅画，静静地矗立在它的流年中，灿烂如花，美的让人心痛。这么美的东西，该是易碎的吗？
“王总，我们去哪啊？”汽车已经驶进了市区，司机小刘问道。
“先去我家吧。”
“可是王总，今晚好像还有一个项目要谈，上海那边的代表已经来了，怕是。。。”小刘担忧道。
“没事，先回家吧，我把他安顿好，再去也不迟。”汉成看看那个小男孩，沉声说道。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突然大喊一声，“停车！”
小刘来不及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了，他转过身，警惕的问道，“怎么了王总？”
只见王汉成坐在车上，嘴里喘着粗气，眼睛睁得很大，汗水顺着脸颊已经留下了下来。小刘看到，不禁急忙问道，“你怎么了刘总，是不是生病了，我们赶紧去医院吧！”
良久，王汉成才缓过神来，他静静说道，“我没事，走吧。”
小刘看到没事之后，才开了车，无形中加快了速度。
没有人会明白刚才王汉成突如其来的反常，就是他自己也不会明白，就像是一件什么东西，找寻了很多年，当在某一个瞬间，某一个小小角落，你看见了他，你会怎样？
只是那么的一瞥，思念就像潮水般蔓延，她的容颜还是如花般娇艳，只是沧桑爬上了她的脸，占据了她的心，仿佛多年前的那个秋天，漫天的枫叶吹落了一地，吹落了腐蚀流年，吹向了梦的彼岸。
思绪慢慢平静下来，只是那一道身影却难以忘怀，一起流浪江湖的那个她，如今可安好，在天国的那一头，天国，静静的矗立在世界的尽头，遥望着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