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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散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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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诗眼,是指学诗、评诗要有眼光,有识见。书中强调“学者要先以识为主,如禅家所谓正法眼者。直须具此眼目,方可入道”。
第六章 如何欣赏文学作品(中)——充实知识
019。文学与知识
阿拉伯格言说,人只有四种:一是不自知其无知的傻子;二是自知其无知的蠢子;三是有知而不自知的瞌睡虫;四是有知且能自知的聪明人。但一个人要具有清明莹澈的知识,实在并不容易,世上蠢子本来就已经够多了,聒噪的傻瓜却比蠢子又多得多。
虽然如此,我们却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自安于无知。因为,“有知识之树的地方就有天堂,最古代和最现代的蛇都这么说。”(尼采语)除非立志做白痴,否则,每个人都应该充实知识。文学欣赏,乃是人类心灵最高的活动之一,当然更无法舍弃知识了。
这样说,可能立刻会有人起来抗议。譬如,袁枚就认为多识鸟兽草木之名,与诗无甚关系(《小仓山房诗文集·文集》卷十七《答沈大宗伯论诗书》),又讥笑以经学谈诗的是迂儒曲士(《随园诗话·补遗》卷一)。他的态度,简直跟雨果说“我不太相信有知识动物(Savants bêtes)的科学”相似,但这样的意见并不通透。同样讲究性灵的理论家,像袁宗道,也可能倒过来说“从学生理,从理生文”,或“有一派学问,则酿出一种意见;有一种意见,则创出一般言语”(《论文》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异或矛盾呢?严羽说得好:“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沧浪诗话·诗辨》)对于知识在文学欣赏活动中的性质和功能,严羽这段话确实能为我们带来一线解答问题的曙光。
文学知识的性质
020。文学知识的性质
基本上,严羽这段话讨论了两个问题:第一是文学知识的性质是什么,第二是文学知识与其他知识及知识活动之间的关联如何。无论是文学欣赏或创作,我们都必须追问这两个问题。
因为像袁枚这一类反对以知识学问论诗的人,其实并不是反对知识涉入文学活动,而只是反对与文学无关的知识掺杂其中。所谓诗有别材、别趣,就是说文学知识具有特殊的性质,与一般性的知识并不相同,所以是非关书也、非关理也。倘若以这些不相关的知识来要求文学作品,那就是摸错了门,当然应该攻击、应该谴责。
那么,文学知识的性质究竟如何呢?什么样的知识可以称为别材别趣?克罗齐《美学原理》一书,开宗明义,也就在探索这个问题。
他认为知识有两种形式:一种是逻辑的知识,一种是直觉的知识。前者通过理智与概念的运作,形成普遍的或有关事物关系的知识内容;后者通过想象与意象的运作,产生个别的或直接的知识内容。前者类似佛家所说的“比量”,后者则类似“现量”。前者开启了哲学思辨或科学的领域,后者却通往艺术之宫。他的分析,恰好与另一位美学家闵斯特堡(Hugo Miiunsiterberg)相似。闵氏认为科学类的知识是探求对象之间的关联,而艺术类的知识却是把握住真实独立的对象,呈现具体的普遍性。
譬如说,一群人在火灾现场观看,他们的视觉、听觉等感官的经验大抵相似。而这群人里面,如果有人逻辑地去思考火灾的起因,或以目前的知识去推测一般燃烧的原因,他们所获得的知识经验无疑也会相似。但是,这批人里,甲也许因为看到火势炎炎,而感到唯美的喜悦,乙感到恐惧,丙感到同情,丁则幸灾乐祸,戊却有种性的刺激。这些经验和个别真实的人物,就是文学所关切的对象。所以,文学的知识不在于系统化、普遍化的抽象法则或规律,不在于理智和概念的推理,不在于经验事实的真伪,也不在于名理的知解。历史上许多著名的批评案例,都是混淆了这两种知识的性质而产生的。
例如,大家都知道贾岛沉吟“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的故事,据说贾岛因此而冲撞了韩愈的车乘。其实,这是个附会的假事件,捏造典故的人显然也不太了解文学知识的性质。所以,王船山曾批评:“‘僧敲月下门’,只是妄想揣摩,如说他人梦,纵令形容酷似,何尝毫发关心?知然者,以其沉吟‘推敲’二字,就他作想也。若即景会心,则或‘推’或‘敲’,必居其一,因景因情,自然灵妙,何劳拟议哉?”换言之,思考夜间敲门会不会太吵,寺门深夜会不会上锁,就跟研究白发何以竟有三千丈一样无聊。而它居然又成为一段佳话,更显示了一般人对这两类知识向来是喜欢混淆的。
混淆,除了可以表示自己头脑不清之外,还可以藉此批评文学家或文学作品差劲,而这一点,正是所有头脑不清的人所最乐意的事,连大学者也不例外。像毛西河批评东坡诗“春江水暖鸭先知”,说:“鹅难道就不知道吗?”欧阳修指责张继“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是:“诗人贪求好句,而理有不通。”等而下之,甚至有人说柳永的“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乃是船夫夜里吃多了,上岸拉肚子的景象。贺裳《载酒园诗话》称这种批评者为无聊男子(轻薄儿),确实很有见地。但如果像王渔洋那样,直接说这是“痴人面前不得说梦”,道理就更醒豁了。
原来,文学作品所提供的,本来就是一些“醉中言,梦时语”。从思辨逻辑的观点来看,它迷离恍惚,它透彻玲珑,如空中音,如镜中象,真是羚羊挂角,无迹可求,不可捉摸,难以言诠。所以,以一般逻辑性知识来面对文学,只有两个结果:一是不懂,如涉大海,完全落入另一个茫然陌生的世界,感觉苦恼不已;一是扭曲,用各种逻辑性知识,来肢解或诬蔑文学作品。上面我们举的几个例子就是这两种结果的综合现形。近代科学意识膨胀后的文学批评,当然更有这类毛病。
一个人可能很有学问,但并不能掩盖他不懂文学。我曾见过一位声韵学名家,用研究《广韵》的方式去研读东坡诗,先正襟危坐,以毛笔圈点苏诗及注本,然后归纳整理其用韵,分题分韵,用毛笔抄缮一遍,日日讽诵。所以,他认为自己对苏诗极熟,偶尔诗兴大发,又自诩做诗甚有苏味。但一位长辈却问我说:“天下什么事不好做,他为什么偏要去做诗呢?”如果一个人,真是天生的“钝根”,那我们无话可说;然而,大多的情形却来自不了解文学知识的性质,误以为拥有了其他的知识,也就当然能够了解文学,忽略了要跨越异质的知识时所需要付出的努力。
他们必须确实地知道,艺术上的意义与真理并不来自命题或推论,也不来自事实或经验,而只在于我们心中唤起的某种“生命的价值”。所谓文学的知识,就是为了成就这种艺术表现的意义或价值而建构的。因此,在文学的知识里,我们首先要关注的,不是作者的人品如何、属于何派何党、是否反映社会、是否指控现实、是否为真人实事……而是作品文字、意象、观点、人物、气氛、风格等问题。以诗来说,一位合格的读者自应熟谙各种“诗法”,明白各种风格类型,了解各种诗歌作品、诗史的知识,才不至于把“寒灯思旧事”的寒灯当做主语,而还要洋洋得意,自诩新解。
近代许多所谓的文学批评,在我们看来,有许多实在是欠缺文学细胞的僵尸,在非文学知识的大量填塞与凌迟、奸污之下,似乎它想保持人的身份和价值都很困难,更别提什么凌波仙子的绰约风貌了。故而,所谓充实知识,第一要务就是沉潜到文学里,汲取文学的知识,并借此体验文学作品所提供的生命的价值。我知道这是个艰巨的工作,但不能不以此来劝勉行步在文学道路上的旅人。
文学知识与其他知识的关系
021。文学知识与其他知识的关系
虽然如此,我们却又必须赶快做一个声明:文学知识固然以别材别趣为其特质,迥异于一般的逻辑性或经验性知识,但是,文学知识却不曾孤立存在于人的意识之中。因为一个人意识的成长和发展,实包含着一切他所曾和所能体验、思虑、判断的各种内涵。无论是外延的真理还是内容真理,就一个人的存在或成长而言,实在是骈存并生于他意识领域中的,非但不能是疆界分隔的两极,而且二者必然互相作用。
这种微妙的关系,往往是一个人生命深处最独特的所在。它造成了这个人特殊的生命情调,也形成了他对待知识的态度。因为所谓互相作用,可能会发生下列各种情况。
第一当然是互相依存的关系。例如,一个人可以既有逻辑性的知识与素养,又有文学的知识和陶冶。但是,在运用逻辑性知识时,他并不会想起有关文学的知识;运用文学知识时,他也暂时让有关逻辑性的知识冬眠。二者既互不相干,而又在这个人的生命中形成相互依存、相互调剂的作用。许多上班打卡、在实验室进行研究分析的人,回家脱掉西装,享受音乐或阅读小说。也有许多熟读文学作品或创作过许多作品的人,到了菜市场与菜贩争论菜价时,就忘记了什么是美感或诗歌。这乃是一般人通常的状况,除非他完全缺乏另一种知识的涵养,只能以匮乏残缺的生命在阴暗的墙角跼蹐喘气。
可是,有些人的生命形态,并不以这种天平式的均衡为满足。他们不能是研究科学六天,而在星期日上教堂做礼拜的人。所以,理智逻辑与美感直觉纠结缠系于心,酿成另一类表现,例如互相排斥或互相融通。所谓排斥,其实在心灵中产生的冲击力和激荡往往非常强烈。有些作家同批评家甚至因此而有“反智”的倾向,认为创作与欣赏皆无待于知识和学问,多读书穷理,只会日渐戕伤纯粹的心灵,使得敏锐丰饶的感应能力被理障所蒙蔽。这种态度,诚属偏激,但在他们生命中却可能是真实而深刻的感受。我们之所以反对它,在于此种生命内在的割裂以及对知识的偏宕,必然会在文学创作和欣赏中尝到恶果。为什么呢?
就知识论的角度来看,一个人的意识有明显自知的集中意识(focal awareness)和无法表面说明,只能在与具体事例时常接触后经由潜移默化而得到的“支援意识”(subsidiary awareness)。人的创造活动,即是这两种意识相互激荡的过程。我们在阅读或创作文学作品时,集中意识当然群集于此,但是,我们长期受到熏陶的教育文化环境、时常碰触到的典籍知识内容,却形成了支援意识,潜移默化地发挥了更为深刻重要的导引功能。所以,越是多读书、多穷理、多阅历的人,他的支援意识就越丰富而灵活,在这种支援意识支持下的创作或欣赏活动,自然也越容易深入。
在这种情况之下,创作与欣赏当然又形成一种对等的关系。因为文学作品所面对的是全幅历史、社会与人生,所以,创作者对于这些知识掌握愈丰厚、支援意识愈灵活,作品就愈精彩。而读者循迹蹑影,若缺乏此等涵养,又如何奢望能欣赏其奥妙呢?我们必须明了一个事实:文学作品确实具有文学的特质,但其内容却不纯粹是感性的,其中可能融经铸史,可能涵藏世事,也可能与作者独特的哲学见解有关。读者学殖不富、见识不深、阅历不广,毕竟是难以理会的。欧阳修所谓:“不识黄云出塞路,岂知此声能断肠。”(《明妃曲和王介甫作》)真是值得我们深思啊!
这条路子既不可行,显然应该寻求融通的方式。这种融通,事实上早已构成了文学知识的内容。其中最明显的,即是希腊以来的文学或艺术美的观念。这些观念认为美即是和谐,而和谐起于比例法则。于是,类似黄金分割那样的几何学考虑,便常被视为艺术奥秘的所在。但几何学的点、线、面、体,乃是一种纯形式的程态概念(modal concept)或逻辑构造品,在几何的考虑下讨论艺术,正是在逻辑知识的系统中发展文学知识。这种方式,当然也不很理想。
我们所谓理想的融通方式,应是紧扣文学的特质,并同时发展与此特质相呼应的一般性知识和逻辑性知识,而以此类知识切入生命存在的感受中,去做思虑的体会和涵泳的辨析,达到严羽所说“多读书多穷理以极其至”的境界。如此,则“充实知识”在文学欣赏活动中,就不只是一句浮泛的言谈了。
比量、现量
关键词
比量、现量
佛教语,量论(pramanawastra),指探究知觉、推论、证言等致知活动的知识学。其中又分为比量(anumana )与现量(pratyaksa ):比量是推论,指运用概念思维而以共相为境的致知活动;现量是知觉,又可分为根现量、意现量、自证知及瑜伽行者的直观四种。
集中意识、支持意识
美国哲学家博兰尼(Michael Polanyi,1891—1976)区分人的意识为明显自知的“集中意识”(focal awareness),以及无法表面明说、在时常接触具体事例以后经由潜移默化而得的支持意识(subsidiary awareness)。人的创造活动是这两种意识相互激荡的过程,但在这种过程中,“支持意识”所发生的作用更为重要。所以说:“在支持意识中可以意会而不能言传的知的能力是头脑的基本力量。”
知性与感性的辩证
第七章 如何欣赏文学作品(下)——运用方法
文学与非文学知识,在划分时,其实都隐含了知性与感性的双重划分。无论是严羽还是克罗齐,都是如此。但,为什么要以知性和感性来分析知识的性质呢?
022。知性与感性的辩证
勉强地解释,我们只能说,所有人类的知识必然与生命有关,而生命的主要趋向有二:一是知性,一是感性。我们每个人由于接受教育的影响,所以,多少都拥有了一些历史文化内容作为知性与感性的基础。而每天遭遇到的经验,也必将成为知性与感性运作的场域和材料。因此,知性与感性是在我们每天生活中起作用的。
但是,知性与感性虽每日运作于生命之中,我们却很少自觉地对它们思考或感受。这真是非常可惜的事。作为一个人——而不只是一个混沌的有机生物——我们应该对自己知性与感性的运作内容,做一番知觉的分析,做一些概念分际的辨明。如此,我们的知性能力就可以不断成长,对(古、今)世界认识得更清楚,而其认识的层次也能逐步推高。
经过这种努力,我们对外在世界的感觉和情感性的体会,就有了一些更坚实的基础,不再是处在灰暗蒙昧的无知状态之中。而正因为我们的心灵有了内容,所以,对于外在世界也愈能有所体会,体会的层次更是能够愈炙愈深、愈求愈高。同时,我们还可以细腻地体会自我感性经验的内容,了解自己情感的走向和历程,并通过这样的体会增加感性能力与内容的细腻度。
这样子,经过不断的反省,生命不断进展之后,我们更可以把眼光放得宽广些,对自己以外其他人的情感做一些概念的辨析,以概念的层次架构说明各种感性经验。于是,我们的知性能力也就增加了。
而就在这种辨析或增加中,其实也就隐含了对于概念架构中方法的运作。例如,爱是一种感性经验,尤其是文学作品中极端重要的内容,但爱这一经验,实有极多殊异的面相,我们可以尝试着去辨析各种爱不同的性质与内涵。譬如,爱最初可能是根于生理冲动所带来的情绪反应,可以称为肉体爱,但是,这种爱太飘浮了,太接近于兽类发情期的交配行为了。人类的爱通常并不仅限于这个层面及性质,还要求男女双方必须有一点儿生命内在的感通,承认彼此有能够互相接纳的态度。这种爱,可以称为浪漫爱。至于这种感通是否需要理性的估量或道德的肯定,则又是另一种有关爱的探讨了。
语言与心灵内容的辩证
023。语言与心灵内容的辩证
类似这样,我们给予每一层次一些概念的辨析,并安装一个术语,在感性经验的形态与意义中挖掘其内涵,必然也将使我们的生命提高一个层次,由肉体爱到浪漫爱而层次上升。但是,生命每提高一个层次,可能又会遭遇到新的感性经验。人,就在这一连串过程中,不断辩证发展地把生命推向高处,不断发展,而达到“极其至”的阶段。
在此辩证发展的历程中,知性与感性显然不是“拒绝往来户”。然而,一切心灵内容,毫无疑问地均须以语言予以落实。因为完整而混沌的心灵内容,只有以语言的逻辑性来布置、疏通、整理,才能使之精确。
语言的叙述只能是单向性的,只能处理一条线索,步步分析、步步展开。可是,运用这样的展开和分析,却可以让我们把握并思考到心灵内容的贫乏、稀薄与不周到之处,而予以填补,运用重新经验与思考的分析去填补,使之趋于充实和完美。
如此,当然也一定会使心灵层次及内容不断扩充提升。而我们即在不断提升时,不断尝试以语言去表达。可是,心灵提升或丰富到某个程度之后,固有的语言,可能就不太容易表达这一丰富而独特的经验内容了。到了这个时候,便不得不考虑着去创造新的语言。历史上,任何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或文学家,必然都是“独铸伟词”的语言工程师,理由不难索解。因为只有那些创新的语言,才能构成独特的文学表现及哲学系统;而独特的辞采,也正显示着独特的生命情调和心灵状态。这样明显的事实,我想不用举例,大家都应该能了解才是。
以上这个事实,同时也揭示了知性与感性辩证发展之外的另一种辩证关系。那就是,语言与心灵内容也是辩证地发展着的。但我们面对这种语言与心灵内容的辩证发展时,似乎还需另有些作为,才能掌握控制这一发展过程,使它形成知识。这些作为,简单地概括,我们可以总称之为“方法”。
对象与方法的辩证
024。对象与方法的辩证
所谓方法,即是寻找认知及感性对象中的线索,试图通过某一线索,以“出言有章”的方式,展开有关对象的思考和解释、剖析,去透视其内部的关联与外现的意义。这是人类建构知识所必须要使用的一套程序。否则,就好像下棋。小孩子下棋,不懂得什么棋法规则,也没有打谱的知识背景和训练,他随手乱下,看棋的人必然是觉得这个小孩下得很有趣,而哈哈大笑,不予计较。可是,假如已经是个大人了,也来乱下一通,就会让人感到幼稚可厌了。同理,无方法的素朴形态只能是发生在知识成长的幼童期,一旦知识建构已有自觉地展开了,方法即不可免。
(1)无限开展的方法
然而,所谓方法,就像下棋一样,绝不能是封闭而固定的。不但千变万化,法无常规,即使同一方法,在运用时也尽多差异。头脑简单的人,或许要觉得这样子太麻烦、太复杂了,如果有而且只有一种方法,不是简捷便利得多吗?但即使是如此愚蠢的人,在他想要自杀时,仍然会考虑到好几种不同的方法。而他选择其中之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时,也还能清楚地知道除了这一方法外,另有死法,每一死法,亦各有其优劣。
为什么方法是可以无限开展的呢?
在文学欣赏中,方法本是一条条通路,通往文学作品之路。这条路,其实就是上文所说的线索。通过一条线索,可以让我们有秩序地观察对象。一篇有方法架构的文学评论文章,通常总是分章分节,一二三四地讨论下来。为什么要这样呢?岂不正因为唯有如此才能更具体地显示“线索”与“秩序”吗?但是,线索固然以贯穿整体内部关联为职事,却也不可避免地不能完全等于全体内涵。通过任何一条线索,都必将有所遗漏,甚至于为了配合线索贯串时的方便,我们会稍作一些扭曲。此所以任何剑法,都有破绽;任何棋路,都不能保证不败。方法本身既有此特质,自然也就容许并且需要多样化,才能充分而完整(或者说接近完整)地发掘认知与感性对象的全貌。
(2)方法与工具的不同
我们必须了解,方法不同于工具。工具譬如木棒榔头,人人可用,其功能也不会有什么差异。方法就不然了,它虽然也可以有工具的用途,但其基本性质并不相同。
工具所能完成的,至多只是工具理性(instrumental rationality),用它能最有效地达成我们的目的。而方法,则关联着价值的问题,依我们认为合理的价值与方法,去达致合理而有价值的活动,乃是“价值理性”(value rationality))之事。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方法不可能是螺丝起子,任何人都可以用它来旋起任何钉子;方法必然牵连着研究者本人特殊的价值信念与思想内容,更关系着认知及感性对象的性质。
所以,它不能硬套,也不能任意移易。每种方法均有其信念及哲学立场,其中当然有可以融通之处,可是,方法的运作毕竟还是百花齐放的。每一个人都使用同一种方法,实在是不可思议的奇闻,虽然它已经是我们社会中流行的现象。
(3)非客观普遍的方法
就文学欣赏来说,文学欣赏乃是读者与作品“相与融洽,读之便觉欣然感发”(《六一诗话》)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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