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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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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瞧着胆子也挺大——
算了,这一点她是再不信了,上次她被老虎偷袭她也吓坏了,这次又——真该赶她去睡,话说回来,她也不是没有赶过,她非陪着她不可,有什么办法呢。
“有影子!”嘉敏抓着嘉言的手,指着地上,“你看你看,有影子!”
“六娘子当真咒过我?”棺材里阴恻恻传来一个声音。
嘉敏:……
这叫唯恐天下不乱。
嘉言刚刚才落下去的心猛地又提了起来,直把脸埋在嘉敏袖子里:“煞!我听说煞和鬼不一样,煞是有影子的,他他他——”
嘉敏瞪了棺材里那人一眼,棺材里那人笑吟吟道:“六娘子见多识广,可见过我这么好看的煞?”
嘉敏:……
嘉敏撒手叫道:“我不管了,熬了这半宿,我要回屋里补觉去了,这里该怎么着怎么着,宋王殿下自己来吧。”
嘉敏这撒手而去,只听得头后嘉言尖叫不断:“阿姐——阿姐——阿姐救我!”
嘉敏至多不过是觉得好笑,这么漫长的一场戏,骗过这里里外外的人,至亲,挚友,她能撑下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而有的人,却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只觉身心俱疲:他劈头挨了一刀都没吭声,这个小娘皮,轻声一点会死啊!他耳朵都快聋了!
当然,对于一个快要死了的人来说,耳朵聋不聋也无关紧要了。
没准聋了还更好一点,聋了就不必听那人笑吟吟地在耳边说:“于将军,久违了。”
他和他交手过不止一次,从洛阳到中州,基本上他都占据上风,无他,他须得顾及那个武力值无限趋近于零的小娘子,而这一次,形势反转,他心里的痛快毋庸置疑,虽然没有出口,但是他猜得出,他想说的是:你也有今天。
“不错,久违了。”几个字,艰难地从于谨的嘴里挤出来,萧南这一刀劈得刁钻,在他脸面上,从额头一直划开到下颌,血流了一脸,狰狞,他引以为傲的容貌,自以为风流的资本,就这样被毁得干干净净。
嘉敏是没有细看,如果细看,一定会察觉,这一刀,与前世昭诩挨的那刀,是一模一样。
第二刀砍在琵琶骨上,于谨双手下垂。
“……是,我也有今天,”于谨低头看自己的手,他的手已经废了,他没能报得了仇,他输了,不过——,“不过,你们也会有这一天的,萧南,元三娘,你们等着……等着……别以为你们就赢了!”
话音落,萧南猛地伸手,抓住他的下颌,仍然迟了一步,一行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混在模糊的血肉间。
已经……救不回来了。
他死了,当然可喜可贺,但是这样一来,他这次北归带了多少人,什么目的,谁在边境接应,谁提供的落脚点,藏身哪里,谁提供的地图与时机,怎么混进的西山大营……瞬间都成悬案。
他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对,别以为你们赢了。
他和三娘苦心经营的这个局,整整两个月,虽然不能说输,这样一来,虽然是去了心头之患,到底赢得不够彻底。
可惜了。
强硬如萧南也忍不住深深叹息了一声。
“你你你——你别过来!”嘉言又叫了起来,“你再过来,你再走一步,我就死给你看……我说得到做得到!我我我……我真死给你看!”
萧南:……
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南平王家里两个小娘子,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娘子胆子大得可怕,成天往校场跑,精于骑射没多少小娘子样的六娘子胆子小得可怕。
这个世界不会再好了。
………………………………
第二百五十八章 翻天
嘉言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什么,宋王根本没死?不不不,准确地说法,应该是诈死或者装死?不不不,更准确一点,好像是起初都以为救不回来了,后来他居然活过来了,所以将计就计,耍了大伙儿一回?好像也不对。
阿姐说,是为了抓住于谨。这个人与他们有深仇大恨,不抓住他,寝食难安。道理是对的,但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到底哪里不对?
“阿爷知道吗?”想半天,嘉言逼出这么一句。
嘉敏点了点头。
“阿兄呢?”
嘉敏又点了点头,不然,如何能调动漏洞百出的羽林卫护送嘉言上山。嘉言想掀桌:合着全家就我不知道!
嘉敏硬着头皮想:你娘也不知道。
“太后——”
“知道。”
“圣人——”
“知道。”
“到底还有谁不知道?”
嘉敏小心翼翼地回答:“贺兰表姐……和表姐夫。”
嘉言:……
嘉言忽然生出疑惑来:“阿姐,你们绕这么大个弯子,不会是除了算计那个姓于的,顺手把贺兰表姐给算计了吧?”
若非如此,她实在也想不明白,事关终身,就算是贺兰初袖执意不肯为宋王守丧,也未尝没有退步的余地,哪怕是软禁了她呢,没有这样不管不顾,匆匆出阁的道理——阿姐这一招逼殉实在来得太狠。
她就不信,非如此不可。
嘉敏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还有商量的余地,于是压低声音与嘉言道:“也不全然是,阿言你不觉得,袖表姐这次回来的时机……有点太巧么?”
“阿姐你的意思是、是——”
嘉敏摊了摊手,她知道这个很难自圆其说,贺兰初袖这样一个和她一样长在平城,来洛阳不满两年,这两年里还有半年在宫中,半年在荒僻到她们姐妹都不知道的庄子上……的闺中小娘子,如何能有这样的能耐。
然而嘉言不得不信,因为贺兰初袖能够从府中侍卫手底下逃出去……就已经是她无法解释。
更别说搭上咸阳王叔了。
“所以——”
“所以宋王不治这个消息,只有自袖表姐的口中、行动中泄露出去,才是最可信的。”嘉敏说。于谨什么人,他父子兄妹被嘉敏、萧南坑了有两三次,要说再毫无戒心,轻易信人——他又不是傻的。
嘉言稍稍懂了:“可是咸阳王叔——”
“太后、父亲与圣人劝阻过咸阳王叔,奈何咸阳王叔一意孤行……”说的好听是一意孤行,不好听就是找死,嘉敏叹了口气,咸阳王是意外,也不算太意外,她隐隐总觉得,贺兰初袖没这么容易死。
而咸阳王作为救命稻草,出现得……真是恰到好处。
客居南朝十年,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大约也是贺兰初袖找上他的原因,果断放弃萧南……嘉敏忍不住暗暗地想,其实在她眼里,萧南也不算什么。和前世的皇帝一样,或者说和她一样,就只是块垫脚石。
她并不知道她这位温柔和顺,善解人意的表姐有没有倾心爱过一个人,也许有过,也许只是不太久,也许……谁知道呢。
即便人与人之间亲密无间,人心与人心之间的距离,仍有可能比天上的银河还要遥远。
“出事之后,九门警戒,于谨一时之间必然逃不出去,他之前能在洛阳城里落脚——中秋前后,阿兄在长乐坊见过他,出事之后,自然也能潜伏下来,但是警戒这种事不可持久,久则弛废,刚好宋王醒来,将计就计,想来,以南朝国主对宋王生死的在意,值得他冒这个险。然后我们赌赢了。”
嘉敏淡淡地说,这期间需要瞒过的人,瞒过的耳目……简直穷尽了心力。
嘉言想来想去,好像确实没有办法反驳,毕竟,宋王确实差点死了,不是嘛,阿姐当时确实也……差不多疯了,不是嘛;至于之后种种,她确实跟着担了惊受了怕——然而又不止她一个人。
连谢姐姐……唔,快要改口叫嫂子了,不一样被阿姐骗得一愣一愣的。
嘉敏道:“袖表姐不信我,就算是作出了戏,她也未必信得过,反而谢姐姐,一向口碑良好。”说到这里,也不是没有歉意。苏仲雪口口声声嚷着要死,她被迫给她用了药,昏睡了好些天,才醒来。
至于要怎么交代,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个事情最大的后遗症,恐怕还不在苏仲雪,而在萧南的母亲王氏,嘉敏几乎有些幸灾乐祸地想,这个强硬的女子,该如何面对儿子还活着这个事实?
以及……温姨娘,嘉敏头痛地想,她如何与温姨娘开口?之前逼贺兰初袖殉葬,是想着温姨娘足不出户,在外头要解决贺兰初袖,回头再编个自愿的理由,也就罢了,如今却……看起来好像她比萧南麻烦更大。
也不知道阿兄如何与她说——然而阿兄在外院,总比她好躲。
忽听嘉言问道:“那咸阳王叔和贺兰表姐的亲事……是真的吗?”想到以后见面须得呼婶子,如果还会见面的话,嘉言一阵心塞。
嘉敏:……
“这如何假得了!”
嘉言:……
“那、那……”嘉言又叹了口气,即便是这样,即便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阿姐留在西山,照顾了宋王两个月总是真的,就这样回城去,城里那些贱人,还不知道会怎样嚼舌头呢。
“那什么呀,”嘉敏推了她一把,“宋王这些日子又不在山上,山上就是个空壳子,里里外外都是我南平王府的人,父亲的亲兵,家中婢子,至于宋王,宋王他早去了寿阳,圣人要对南用兵了。”
“真、真的?”嘉言眼睛睁得和猫儿一样,脸色也白了,“那、那我昨晚见到的……是煞?”
“……好可怕呀阿姐!”
嘉敏:……
为什么她妹子会这么好骗?
整个的来龙去脉由西山上传到宫里,再由宫里拣能播散的播散出去,整个洛阳城都被震惊了,这反转,足以让各个市面上说书先生捋起袖子大干一场:这真是只大箩筐啊,要装多少狗血都装得下呀!
燕朝熙平四年年末,冬天即将过完,新的一年就在眼前,无数说书人的脑洞就如春天里的韭菜,噌噌噌地疯长。兰陵公主的风评瞬间扭转——类似于将门虎女,智勇双全,巾帼英雄,忍辱负重之类的词,要多少有多少。
至于从前那些误会,当然是打个哈哈就过了。
就算是最八卦的人,也顶多私下里磨牙:如今贺兰氏已经成了咸阳王妃,那兰陵公主和宋王——
“嗨,那是天家的事,慎言、慎言呐!”
当然和嘉言一样懵逼的人也不是有,比如谢云然,就只云淡风轻笑了一笑,被人蒙在鼓里多少有些不快,但是,这样一个真相,比三娘葬送终身要好上太多了,太多太多了——何况三娘还送了重礼,亲自登门来道歉呢。
至于咸阳王妃贺兰初袖……
贺兰初袖一刻都没有耽搁,直接去找了咸阳王,劈头说的一句就是:“如今我是王爷的人了,王爷要对我负责到底。”前一刻还担心帽子发绿的咸阳王登时眉开眼笑,搂紧了小娇妻,“这说的什么话。”
“从前……”贺兰初袖倚在咸阳王怀中,怯怯说道,“从前姨父逼我顶三娘的恶名,我就是不愿的,奈何人微言轻……我不愿,能有什么用。宋王殿下固然俊美,然而是见了王爷之后,才知道天下英雄。”
天下英雄……
咸阳王整颗心都化了,不错,萧南那样的人,不过就是生了层好皮囊,会装模作样罢了,这样的人,他在金陵见多了,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何须挂怀。
至于洛阳城里那些嘴巴长,见识短的流言蜚语,议论南平王、宋王也就罢了,要论到他,或者王妃头上来,管他是高门大族,还是贩夫走卒,教他们见识他手里狼牙棒的厉害!
说起来还是怪三娘子,做戏瞒着别人就罢了,瞒自家人做什么。不对,这还不是瞒自家人的问题,而是打算假戏真做了吧?
也并非没有可能——从前被劫持出京的总是三娘子没错吧,一次两次得萧南舍身相救的,总是她元三娘没错吧,自个儿做的事,好处都自个儿得了,坏处就是往阿袖身上一推,啧啧,真个心狠手辣。
如果没有他,阿袖可不就让这个恶妇给逼死了。
可怜见的,他岳母还一脸的不肯相信,口口声声说我家三娘不是这样的人,呸!她也不瞧瞧自个儿的身份,说什么“我家三娘”,她认她是自家人,她当过她是自家人么!想到这里,咸阳王是恨不得捉了这个侄女来,先打上三百棍再说。
咸阳王夫妇倒是做好了周全的准备,抵御洛阳城里种种小道消息,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首先砸到头上的倒不是流言蜚语,而是弹劾。
据说是于谨死前交代,他之所以得以进入西山大营,除了熟悉羽林卫之外,咸阳王带着贺兰氏闯入猎场,与羽林卫大打出手,导致布防破绽,也是原因之一。另外咸阳王不听禁令,私自出府游猎的罪过也被翻了出来。
当然咸阳王也没有示弱,揪着南平王被调虎离山的错处不放,又指责治家不严,几乎逼死亲眷——他倒忘了,南平王府当家的是南平王妃,南平王妃,可是太后心尖尖上的妹子。
最后是各打五十大板。
咸阳王北调,发配朔州刺史,南平王南调青州为刺史,一任三年——皇帝和太后耳根子登时就清净了。
开玩笑,这样深得太后宠信的两个人都能一南一北发配,再说话,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
得到消息的时候,贺兰初袖这次倒是一个人,咸阳王还没有回府,她可以卸下面具呆上一会儿,却也没有眼泪——前儿逃得这么狼狈这么可怜,眼泪都流干净了,到如今,她只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竟然让你占了先手。不过,既然不一样了,既然全都不一样了,咱们就再走走看……我就不信,你能翻天。”
………………………………
第二百五十九章 除夕(上)
再忙碌的人,到除夕夜里,总也会停下来,守着炉火。人多的人家热闹,炉火旺,孩子满地乱跑,妯娌说说笑笑,老人家慈祥,男人们坐一起喝酒,说些有的没的,左邻右舍,亲朋戚友,天子贵人。
人口单薄的多少有些冷清,但是冷清到宋王府这份上,也是天子脚下独一份了。彭城长公主在儿子、婢子的服侍下用过晚饭,炉火边眯了会儿眼睛,自去歇了。她年岁大了,守夜这种事,还是交给小辈吧。
这府里的小辈,合算来,也就只有萧南一个。王府里里外外点了灯,他自去了卧房,卧房里只有火盆,火盆里的光,依稀映着两张脸。
“吃过这杯酒,十七郎还是尽早回任上去吧。”萧南说。隔年不见,十七郎胖了些,倒比从前好看,总算不是瘦骨伶仃一身棱角了,圆润了好些的脸藏起了眼睛里的锋锐,总算不再嗖嗖嗖地往外飞刀片了。
“等明儿……我也要动身去寿阳了。”萧南又道。
十七郎的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殿下早该去了,为什么还要拖到明天?”
这回换了萧南不说话,低头看着炉火,红的焰火,眼睛里泅出水光来。
“苏娘子与殿下同去么?”十七郎又问。
萧南神色一黯:“她不去。”
“还在气恼?”
萧南叹了口气。阿雪一惯的理智和冷静,便是谈到他的婚姻,都能理智地选择,理智地剖析利害,这次却……他和三娘的这个计划固然是瞒了她,然而他们是瞒住了所有人,所有不需要知道的人。
包括嘉言,谢娘子,甚至母亲,还有……阿娘。
并不是她一个。
既然是做戏,总需要给点真东西给人看。但是她气恼得格外厉害,她说:“你信她,你不信我?”
他当时怔了一下,三娘并没有把她怎么样,相比贺兰氏……三娘答应过帮他解决与贺兰的婚约,果然践诺。对阿雪,三娘是手下留情,怕她真个寻死,下了药,软禁起来。他去见她的时候她才醒,还以为是黄泉相会。
待听完他的解释,她脸色就变了,这句话里有多少微颤的音,只有他听得出来。原本他并不觉得这是多么难以解释的事情,并不是一开始就做了这样的计划,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死了,三娘也以为他要死了。
他是劫后余生,她何尝不是,萧南默默然,这件事中每个人都有必须承担的,三娘子承担名声上的损失,固然后期可能挽回,但是也有可能不,不可挽回的也许是温姨娘。她没有提过,但是他知道她在她心里的分量。
他必须承担的,也许是阿雪的质疑,但是更可怕的、更可怕的也许是阿娘,她说她不忠不孝,无情无义——那也许是真的,他当时就不该出现,不该去南平王的营帐,不该在于谨箭下护住三娘。
他有他的责任,那些关于金陵的梦,从父亲到母亲,从十七郎到阿雪,都压在他的肩上,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很想,很想睡上一会儿。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谋,清清静静,睡上一会儿。
她说:“你不要死,只要你不死,我就、我就原谅你。”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亏欠了她什么,他有什么需要她原谅,但是他竟然就这样信了,他醒了过来,看见她趴在床边上,已经睡着了,绵长的呼吸,冬夜里的静好。
她会原谅他,他说她会原谅他,这样一个可笑又荒谬的理由,让他醒了过来。
如今不肯原谅他的,反而是阿雪,萧南按了按太阳穴,并不想说什么,她说她需要静一静,然后她走进了阿娘的庵堂,他没有跟进去,他并不是怨恨,只是一时之间,他还没有想好,该怎样面对她。
“你迟迟不肯走,是因为三娘?”等得太久,十七郎终于没忍住,挑明了问。
萧南又怔了片刻,方才说道:“我这一走,大概要许久才能回来,走之前,我还有句话想要问她。”
要选一个合适的时候,比如大年初一,一年新的开始,新的晨曦,新的……起点。
“殿下你——”
“我想要娶她为妻,”萧南淡淡地说,“多耗一晚而已,是值得的。”
十七郎只觉得心口一堵,这不像是他认识的萧南了,他认识的萧南,根本没有这许多儿女情长,只有金陵,只有金陵才是他的目标,其余,不过一个温柔的假象。但是……听说人经历过生死,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
难道萧南他也——鬼迷了心窍么?
三娘当然没什么不好,比贺兰氏还好,十七郎别扭了一会儿,还是不得不承认,也许在这段时间里,他舍死相救,她悉心照料,没准、没准……十七郎挠了挠头,决定换过一个话题:“这回真能打起来么?”
“真能。”萧南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然,皇叔也不会派于谨过来,于谨也不会这样汲汲于我的生死,何况——”
他笑了一笑,何况还有郑郎相助。小皇帝是早已跃跃欲试,郑三自然有法子说服太后,两宫决心一定,这朝中上下,难不成还有人逆命?这大半年里反反复复,奔走,说服,纵横捭阖,不就是为了这一日么。
为了……不利用婚约,不利用他日后的妻子,堂堂正正,依靠自己的力量,南下。
萧南总想着南下,但是想着南下的却不止萧南。自孝文帝之后,近五十年,虽然南北休战,但是燕朝无一日不想着南边的花花世界。
除了……边镇。
“这天气!”谁进门来都得先跺一跺脚,抖掉一身的雪,雪落到地上,片刻就化了,“冻死老子了……还好你这里有火。”
火盆边上擦刀的年轻人笑道:“除夕嘛,除夕的火,十五的灯,总要烧上一会儿。”
“我呸!”进门的粗豪汉子啐了一口,“还除夕的火十五的灯呢,口粮能按时下来就不错了……小子,你听说没?”
年轻人撩了撩眼皮:“是新来的镇将吗?”
“我就说了,”粗豪汉子一拍大腿,夸张地笑道,“这整个怀朔镇的幢主,就数你小子最聪明了,猜猜,是个什么人?”
年轻人笑道:“是哥哥你爱重我——能发配到咱们这地儿来吃沙子的,总不会是什么得宠的人物。”
“这一下你可猜错了,小子!”粗豪汉子兴奋得哈哈大笑,凑近来,一股酒气直冲进年轻人鼻子里,“听说是个王爷。”
王爷也有不得宠的,年轻人心道:洛京的王爷多了去了——只是无须与孙腾抬这杠。
“我知道了,”孙腾却笑道,“你肯定在心里想,就是王爷也有不得宠的,不过这次,你又猜错了,这个王爷,听说还真是个得宠的……听说是什么咸什么淡的王爷来着……见鬼!老子最近嘴巴里真淡出鸟来了!”
年轻人:……
“是……咸阳王吗?”年轻人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可不是!就是这个!”孙腾两手一合,欢天喜地笑道,“我就说了,整个儿咱们怀朔镇啊,就数你小子最鬼!”
年轻人:……
刚刚还是整个怀朔镇幢主里最聪明的呢,这会儿一下子扩展到了整个镇上,这打击面有点大。年轻人笑道:“哥哥再说这种话,兄弟我可得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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