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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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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总不能奢求太多。

    她从前就是奢求了萧南。


………………………………

第二百六十五章 许诺

    这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妥,家世,容貌,人才,性情,触手可及的诚意满满。嘉敏没有抬头,她知道李十一郎为这次会面,准备的不仅仅是这些说辞。他应该是着意修饰过。她从前对萧南动心,不就因为他生得美么?李十一郎想必是打听过,揣度过,他虽然不及萧南的美貌,也是英俊的。

    一场邂逅,安排得简直温柔多情。

    前世他的家族,抛弃过她的哥哥——然而那正是他所痛恨和极力避免的。

    相敬如宾,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好。并没有什么不好,嘉敏在心里把这句话念了两遍。究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遗憾什么,在恐惧什么,没有什么比安安稳稳的人生更重要了。安安稳稳,一眼到头的人生。

    在即将到来的动乱之中,如果父兄不死……她不过一个后宅女子,高门府邸的后宅女子,又有什么不安稳呢?

    至于这终身托付的是谁,那不重要——你看,多公平的游戏,她对他不重要,他对她也同样,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现世安稳。

    嘉敏默默地走,不说话,李十一郎也陪着她沉默。走了有十余步,嘉敏忽开口道:“李兄该是听过我的一些传闻。”

    “是,我听过。”

    嘉敏之前的沉默给了李十一郎极大的压力。虽然说五姓七家娶进门的公主不在少数——改朝换代对皇家是颠覆,对高门的冲击却有限——但是他终究年轻。兰陵公主终于开口,是这样一句话,还是很能让他兴奋。

    “前年太后千秋,进宫给太后贺寿,被于氏劫走的是我,不是表姐。”嘉敏说。

    这一段过往,在洛阳流传已久。当时就闹得沸沸扬扬,去年临冬,又旧事重提。这样的事,对于女子来说,是极大的污点——从洛阳到中州千里迢迢,谁知道当中发生过什么,谁能保证,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十一郎却颔首道:“我猜也是,公主大有勇气。”

    嘉敏:……

    嘉敏不得不提醒他:“是宋王救了我。”

    “宋王高义。”李十一郎道,“公主没有答应宋王的求娶,是我的运气。”

    嘉敏:……

    果然不愧是高门大家子弟,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嘉敏当然明白,李十一郎这是在含蓄地表达他不介意。他可能不介意这个,甚至不介意她确然迷恋过萧南,但是——

    嘉敏深吸一口气,说道:“那李兄有没有想过,如果有朝一日,我父兄不再受两宫宠信——”

    “不再受两宫宠信”当然是虚词,这背后可以预见的朝政动荡,不必解释,李家的儿郎,怎么可能不懂。

    “公主误会了,我并不需要妻家的荣华!”李十一郎脱口道,“我——”

    “不急,”嘉敏打断他,“李兄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说,不必急于答我。”她的父亲如今固然身居高位,但是放眼洛京,与她地位仿佛,甚至略胜一筹的宗室女并不在少数,她在其中,也算不得出色。

    以李十一郎的身份与如今在朝中的势头,就是娶个正经的公主,也并非没有可能。

    大约就是她不够出色,又名声有瑕,李十一郎才有这个勇气。他这番说辞,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

    至少、至少也须得经历过生死之人。

    嘉敏微叹了口气,转身往江边去,那头欢呼一声接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射中了,谁射空了,又谁射偏了。嘉敏走近时,嘉言正凝神弯弓,甚至没有留意到她。江对面岸上的柳树,垂枝江面,随风依依。

    好事少年们早遣了人过江,选三五十条柳枝,枝条上挂上数枚金铃,又每条柳枝上都削出白皮,断枝铃落水为上。

    ——这样豪奢的玩法,想来都是世家子弟,许这其中也有崔李郑王,或者干脆就是宗室。

    嘉敏自个儿掂量,虽然这一段伊水甚窄,江面上风也不烈,但是她仍然没有把握射箭过江,更休说射中了。

    当时只听得铮然一声,长箭离弦。眼见得箭稳稳过了江,人群中就爆出一声:“好!”——箭过江已经是不易,先前射箭的少年,三人中也只有一人能够做到,更何况嘉言这样娇滴滴一个小娘子。

    嘉言却面无喜色,只死死盯住对岸,箭中柳枝,柳枝摇摇,摇得金铃璎璎碎响,良久,到底没有掉下去。

    是去势已经尽。

    “呼——”嘉言吁了口气,实在遗憾。

    边上少年七嘴八舌安慰道:“小娘子箭术已经是百里挑一,何必叹气。”

    有人自嘲道:“比我强多了。”

    “休说你,”有人笑,“这位小娘子才多大,再过个三五年,怕我们几个,通通都不是对手。”

    嘉言只是闷闷不乐,他们是不是对手有什么要紧……当年绑了她阿姐去中州的人,可不会管她是男是女,是长是幼,是百里挑一还是千里挑一,箭术不行就是不行,要哥哥或者父亲在这里,这还算事儿嘛。

    忽然头上一重,有人揉了揉她的发髻,笑道:“让我试试!”

    “阿姐。”嘉言喊了一声,边上竹苓已经递过来弓箭,嘉敏拉了拉弦,这弦够硬的,她素不习弓马,原也没想过要来射柳,只是看到嘉言面上大是沮丧,试着想要安慰她:“这几位郎君说得对,你还小呢。”

    说着脚下扎稳,就要开弓。嘉言哪里不知道她的好意,忙伸手按住她道:“阿姐就不要试了。”

    嘉敏眨了眨眼睛:“给你个机会笑话我都不要?”

    “……不要。”嘉言道,“阿姐不知道这上巳射柳的兆头么?”

    嘉敏:……

    还真不知道。

    “是洛阳的习俗么?”嘉敏问。实则平城也有,整个北朝都有此俗,只是南平王父子常年不在,温姨娘又不习弓马,不曾带她们姐妹见识。后来萧南亦无此心。周城倒是提过,只是那时候,嘉敏心神已倦。

    嘉言干咳一声,正要解释,忽然背后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正是。据说上巳射柳,祈福最灵。”

    “怎么个灵法?”嘉敏偏头,看住来人。

    李十一郎容光焕发,应声道:“射柳之前,心有所想,若中,则心想事成——”

    嘉敏握住弓,一时游移不定,如果要射这一箭,她该……许下怎样的心愿呢?却听李十一郎又道:“如公主不弃,可以弓箭许我。”

    “公主”两个字落音,射柳少年们一时哗然:这位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小娘子穿戴既华丽,言语亦不失大方,身手更是漂亮,早让人心生好感,却不料是个公主——既然她阿姐是公主,她自然也是了。

    只不知是哪位公主,一时窥测的,赞叹的,好奇的目光,应有尽有。

    嘉敏犹豫了一下,李十一郎的手已经伸到了面前。

    “阿姐阿姐,那个李十一郎的箭……简直神了!”一直到上车归城,嘉言都不放弃聒噪,只是不敢让母亲听到——要让母亲听到她们这么无法无天,跑去和那些浪荡子射柳,就算是上巳节,也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竹苓、白蔻两个自是不敢漏了口风,至于敢借弓箭给两个小娘子的安平、安顺,就更不敢了。

    嘉敏已经忍了一路,终于忍无可忍,一指戳到嘉言额上:“瞧你这点出息——没见过阿爷阿兄射箭么?”

    “那怎么一样、那怎么一样!”嘉言不服气地嘟囔道,“我哪里就见过阿爷射箭了,阿爷总说他的箭是杀人的箭,不是用来游戏的——难不成阿姐你见过?哥哥就更别说了,今儿上巳节,他都没空出来。”

    “他当值呢。”嘉敏漫不经心替昭诩辩解了一句,心里也有些恍惚,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她当然见过,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后了。

    其实嘉言说得也没有错,父亲的箭和李十一郎的箭不一样,父亲的箭更为凶悍,周城也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当口想起这些,正常情况下,她难道不该只记得李十一郎对她说的那句话么。

    他说:“如有那一日,我会庇护你。”这句话说得又轻又快,如果不是刚刚好擦身而过,嘉敏几乎会怀疑自己并没有听到。

    比如嘉言就没有听到,否则这会儿她缠着她唠叨的,就不会只是李十一郎的箭术了。

    他说的那一日,是她父兄失势的那一日。


………………………………

第二百六十六章 落定

    南平王府上下都沉浸在一种喜气洋洋的氛围里——能不喜气么,世子的婚事已经筹备得七七八八,就等着新娘过门,如今连三娘子的婚事也有了准信。之前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多少替这位老出事端的三娘子担着心事。

    要真许了宋王倒也罢了,偏又不是;要王爷在洛阳能多些时候也就罢了,偏又不能。王妃这做继母的,少不得劳心劳力,好容易小祖宗点了头,莫说王妃,就是宫里头那位,也是欢喜的,衣料首饰流水一样赏下来。

    快马加鞭送信到青州去,南平王虽然不能即时回来,也须得他点过头,才能交换庚贴。

    昭诩找机会多见了李十一郎几次。虽则之前就已经见过,如今再见,感觉又不一样。好在李十一郎实在没有太多可挑剔的,莫看他上巳那日胡旋跳得欢快,素日上朝却是以端正方刚、不苟言笑著称。

    哪家做哥哥的也不想自个儿妹子许个浮华子弟,不苟言笑虽然无趣了些,总好过浪荡儿。

    虽然对于宋王没有做成妹婿,昭诩多少有些遗憾,但是既然三娘不肯松口,多半有她的理由。三娘怎么想,他反正是不懂的,索性不去伤这个脑筋。光就身家背景前程来说,李十一郎又胜过宋王良多了。

    待收到南平王回信,说三儿应了,他就应了,王府上下就开始正儿八经着手准备,就连成天跑校场习骑射的嘉言都收敛了几日,说是要给阿姐绣荷包——当然这种话,南平王府上下是没个信的。

    他家六娘子,不给三娘子折腾出一整套的刀枪剑棒流星锤,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怎么还能指望她摸绣花针呢,那不和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稀罕么。

    南平王这样的人家,嫁妆自然无须嘉敏操心,便她不开口,王妃也不至于在钱财上亏了她——前世都不曾,何况这一世。

    订了亲的小娘子,少不得要约齐了手帕交,办一场告别宴——也有不办的,但是南平王妃力求周全,哪里肯落下。嘉敏从前在平城,来洛阳才多少时日,也就宫中小住时候,认得几个贵女。

    转眼两年,死了陆静华、于樱雪、李八娘,出阁了贺兰初袖,到头来这批人里进宫的竟只有穆秋玉。

    如今备嫁的倒有谢云然、郑笑薇、李家九娘。郑笑薇许了广怀王的孙子,论起来也是亲戚,再加上中州的崔七娘、九娘、十二娘如今都在京中。宫里慷慨,允了阳平、永泰两位公主和明月一起赴宴。

    一圈子数下来,竟只有胡嘉子尚无着落。但是胡嘉子这样的近亲,怎么可能不请,只是叫嘉言多费了心。

    嘉敏有嘉敏的费心:她要去见温姨娘。

    去年腊月殉葬的闹剧,起先温姨娘被瞒得死死的,王府上下,从主子到奴子,从南平王到昭诩,个个都修得好闭口禅。贺兰初袖又进不了门,自然无事。原本南平王父子、兄妹打的都是同一个主意:能瞒一时是一时,到贺兰初袖死了,给温姨娘报个急病,暴毙,便是伤心,过一阵子也就好了。

    却不料贺兰初袖好手段,到底抓住了咸阳王这根救命稻草,温姨娘这头就再瞒不住。要换了别个,没准当时就直闹到西山上,找嘉敏问个明白,但是温姨娘到底是温姨娘,这鹌鹑性子,哭几场也就罢了。

    ——真要闹到山上来,嘉敏也是为难,她和贺兰初袖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或者可以说,根本就是个闹不清楚的事。尤其和温姨娘。便说清楚了,手心手背,心与肝,你叫温姨娘选哪个?

    总共都逃不过一场痛。

    贺兰氏自然不是从南平王府出的阁,横竖咸阳王宅子多,任选了处,收拾出来,给贺兰初袖出门前暂住。

    昭诩经不起温姨娘再三再四地求——虽然他是实在想不明白三娘有哪里对不住阿袖,阿袖要三娘的命,如今三娘要阿袖的命……也并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他元家,从来就不出什么道德君子。

    他不在乎贺兰初袖有没有人送嫁,但是他在乎温姨娘——和嘉敏一样在乎。

    温姨娘母女相见,少不得又抱头痛哭一场。要换在平日,贺兰初袖也能把嘉敏所作所为抖落出来哭给母亲听——她做的事,三娘没有证据,如今三娘逼她殉葬,于情于理,总是三娘对不住她。

    偏这日是她的好日子,只能哭过一场就出了门。

    温姨娘送过嫁,昭诩要接她回府,这当口反而硬了口气,左右就是不肯回来。南平王素不强她,索性叫人清点了日常用物,一并给温姨娘送过去。咸阳王家大业大,也不在乎多养个丈母娘。

    到年十五过完,南平王出京,咸阳王赴任,贺兰初袖也跟了去,就留了温姨娘一个在洛阳——嘉敏就吐槽过,洛阳满地豺狼虎豹,袖表姐倒不怕她娘被生吞了。无非是知道有他们兄妹在,总不至于不管。

    如今是昭诩婚事将近,她也订了亲,虽然诸事有王妃坐镇,但真要到那一天,如果温姨娘不在,他们兄妹心里也过不去。如果说昭诩前去,温姨娘好歹还赏个脸,嘉敏去了这么多回,是连门都进不去。

    当然嘉敏有嘉敏的法子,留了甘草在宅子外跪了一天一夜,就吃定了温姨娘心软,到底把甘草送了进去。

    有甘草在,虽然仍见不到人,隔三差五地,渐渐也能进门,时长日久,嘉敏也不怕温姨娘不软下来。

    只是……总要赶在贺兰初袖回来之前。当然最理想的情况,是贺兰初袖再回不来。不过,嘉敏可不敢抱这个希望。她的这个表姐,有着杂草一样旺盛的生命力——没拿臭虫作比,已经是尊重她们在血缘上的联系了。

    车轮辘辘辗过青石路,从南平王府到温姨娘暂住的宅子,差不多是半个时辰。快到的时候下起小雨,竹苓机灵撑出伞,被嘉敏拒绝了:“这才几步。”春天里的雨,吹面不寒,沾衣欲湿,也是惬意。

    早上竹苓就来知会过,所以这会儿来,也无须叩门,甘草偷偷儿就领了她进去。到温姨娘屋外,嘉敏吩咐道:“你去外头守着。”

    甘草领命退了下去。

    嘉敏深吸了一口气:“姨娘,是我。”她说。

    里头没有声音,理所当然的。温姨娘这辈子就没大声说过话,即便是在她一手带大的女儿和外甥女面前。诚然嘉敏并不是不知道温姨娘伤心,然而她也再找不出她和贺兰初袖之间,和解的可能。

    能骗过温姨娘是最好的,然而她没有做到——贺兰初袖的狡诈,不给她这个机会。

    骗不过,一五一十地坦白,解释她的不得已,对有的人是可以的,这世上确实有人深明大义,但是大多数人、大多数人的心都只是肉长的。贺兰初袖是温姨娘的女儿,这是切不断也砍不断的关系。

    温姨娘不可能舍下贺兰初袖,就如同温姨娘舍不下她。之前不过想的能拖一时是一时,到头来,仍是图穷匕见。

    嘉敏知道解释没有用,道理拼不过感情,便是放了甘草在温姨娘身边,说的也不过就是些往昔琐事,在平城时候,从平城来洛阳一路,嘉敏小时候的样子,温姨娘每每听得落泪,心思不知不觉就转了好些。

    不然,便是这隔门说话的待遇,温姨娘也是不给的。

    嘉敏道:“哥哥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五月初三,哥哥说已经和姨娘说过了,姨娘答应了要来的,可莫要食言。”

    里头还是没有声音——嘉敏也不指着温姨娘回答,但是事情,总还是要说给她听:

    “母亲……给我订了门亲事,订的赵郡李氏十一郎。父亲也赞同,已经请过期,日子定在今年九月。”

    “再过两个月,母亲……要给我举行及笄礼。父亲不一定赶得回来,三娘、三娘希望姨娘能来给三娘加簪。”

    笄礼上除了必须出席的南平王与南平王妃,其余赞礼、赞者、正宾,传统都由身份贵重、声誉良好的女子担任。无论从哪个标准看,温姨娘都不合格,嘉敏这么说,是以母视温姨娘的意思。

    然而温姨娘会不会接受,嘉敏也没有把握——她阿娘早逝,一直以来,温姨娘都是最爱护她的人,如果她不能到场,对她总是一场遗憾。

    一时倒有些忐忑。

    良久,但听得屋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是当真……定了么?”

    。。。
………………………………

第二百六十七章 归来

    那声音虽然略略沙哑,嘉敏还是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人。当时怔住: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在这里,那温姨娘呢?

    冲口叫道:“我姨娘呢?”

    门开了。

    萧南站在门口,一身素净的灰袍,也没有绣纹,粗糙的布料,头发随意束着,也没有着冠。没有开口,倦色从眉目里浸出来,倒有些寻常少年的惶然。就这样看着嘉敏,嘉敏竟被他看得惊慌起来。

    有人的眼睛会说话。

    慌什么,没出息!嘉敏忍不住啐自己,又不是捉奸在床——便是捉奸,也轮不到他!

    雨淅淅沥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得大了,嘉敏是站在屋檐下,雨串子落到地上,溅开到裙角,渐渐晕出深色。她穿的妃白色上衣,浅蓝色裙,裙上参差绣了些桃金娘,有种金灿灿的艳光,背后浓绿的叶子如花绽放。

    “进来。”萧南说。

    嘉敏默不作声,等着他退开一步,方才提着裙子进了屋,两个眼睛先自往屋里转上一圈:“我姨娘呢?”

    萧南叹息道:“你纵不信我,也不该疑心我会对你姨娘下手。”

    这句话成功堵得嘉敏无言以对。萧南虽然说不上君子,确然不至于此,便另有安置,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心思稍稍一滞,却问:“你怎么在这里?”论理,他不该在寿阳么?南北对峙这么久,眼下一触即发,他怎么会来洛阳。

    萧南微垂了眼帘,沉默足足有一刻钟之久,方才说道:“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三娘你回来,你肯定不信。”

    嘉敏:……

    “我也不信。”萧南说。

    谁会信呢,那要二十年前的兰陵公主,他说什么她都信,或者什么都不说,她也是信的。嘉敏苦笑,人总会从天真,到不能再天真。

    雨在帘外下得更急,急管繁弦的急。

    秋冬的雨是陈灰色,这春天的雨却是鲜明的艳绿色,哗哗的,点在荷叶上,打在芭蕉上,梧桐树下的海棠,画屏阁里的樱花被这雨水一冲,该是落英满地的缤纷。无可奈何的狼藉。也有的花经了雨反而鲜妍。

    乱世还没有到,所有迫近的风雨都在窗外。窗内人还能安安稳稳坐着,共饮一盏茶。萧南煮的茶,去年的雪或者前年的雨不要紧,要紧的只是安稳。一舟行水上,风声雨声,谁知道什么时候颠覆。

    他和她从来都不在一条舟上,于是所谓同舟共济,就是个笑话,她的母国倾覆,只会成全他乘风破浪,所以你说——为什么要信?

    如何能信?

    “订的李家?”萧南问。

    嘉敏略点一点头,横竖这光景,她说什么都是错的——不说也错。

    “王妃定的人?”

    嘉敏看了萧南一眼,真的,这种话,他怎么会信?虽然他并没有见过南平王妃,但总也见过她的父亲。

    有这样的父亲,继母再跋扈,又怎么敢逆了她的心思?嘉敏几乎要以为是从前,从前她撞破他与贺兰初袖,起初一瞬间的不敢置信,到到底不甘心,要问一句:“她勾引你?”——到头来全是笑话。

    说好是不恨,怨气还是有的,没有发生的事,如何竟还是在时光里留下刻痕。

    嘉敏摇头:“王妃怎么可能做我的主。”

    “但是你说过,”萧南握紧了茶匙,沸水在釜中咕嘟咕嘟冒着气,烟水上来,模糊了视线,“三娘你说过,只要我不死、只要我不死,你就原谅我……却原来,都是诳我的么?”

    只要他不死……嘉敏怔了一下,原来他听见了。却干干说道:“然而殿下并没有做过什么,需要我的原谅。”

    萧南手腕一沉:“是啊,我也没做过什么……只是三娘你说过之后,就一直惦记着,想是三娘记恨我从前冷淡。”

    说到这里,自失地笑了一笑:“总是我傻。”然而人生在世,总会傻上那么一两回,不是为了眼前这个,也会为了别人,如果都没有,良辰美景,就都不过是虚设,萧南淡淡地想。道理是谁都懂的。

    只是刀子不落到自己心上,到底不觉得疼。

    从前听说多少痴男怨女,比如彭城长公主,比如先孝文帝……他也不是没笑过他们傻,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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