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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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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其一,其二,如果真心致歉,叫嘉欣来岂不比郑笑薇合适?虽则郑笑薇是嫁入宗室,也算是自家亲戚……

    这心念电转间,就听得郑笑薇又道:“婶子能让我见见三娘子么?”

    王妃往屏风后头扫了一眼。昭诩说昨晚三娘很是受了惊,又没了竹苓。如果这位郑娘子是好意倒也罢了……

    郑笑薇察觉到王妃的眼色,心里就是一奇,想道:莫非三娘子怕她上门生事,躲在屏风后?不能啊!别人不知道她三哥对她的态度,她还能不知道,那是——

    眼风才跟过去,就有脚步声急急过来,芳蔷在门外道:“王妃——”

    “什么事?”

    “画屏阁婢子来报,说三娘子她……发热了。”

    “啊!”

    几声惊呼,郑笑薇听得清楚,屏风后响起的明明是个青年男子的声音。登时就反应过来,想必是南平王世子。她从前也听说南平王对家里两个女儿溺爱非常,想必世子正与王妃商讨三娘子的事……

    如果南平王与王妃,以及世子对三娘子在瑶光寺里的动作一无所知的话,对于得罪堂兄这件事,应该是有点担心的。

    “拿我的名帖,去请王太医!”南平王妃当机立断,又对郑笑薇露出歉意的表情,说道,“郑娘子……”

    郑笑薇知道嘉敏生病,王妃身为继母,少不得要前去照看,忙应道:“我原是来探望三娘子的,婶子不介意的话,我陪婶子前去?”

    南平王妃心里疑虑更重:这丫头莫不是怀疑他们府里做戏,要跟上去一探真假?面上虽然没有大动肝火,颜色却略略一沉。

    屏风后昭诩已然开口道:“三娘昨儿受了惊,郑娘子何必苦苦相逼?”——他心里实在担忧,三娘一向身子强健,之先跟着萧南从洛阳一路逃命到中州,后来在宫里受伤,恢复都很快,昨天那点子事,怎么就至于发热了呢。

    他这时候隐隐有点懊悔,不该当着三娘的面活活抽死陈许,那叫一个血肉模糊,痛快是痛快了,羽林卫都有看吐了的,何况三娘。

    郑笑薇知道这是好时机,应声便道:“世子误会了。我堂兄先前落魄时候,游荡无度,曾经被追债至瑶光寺附近,是三娘子经过,随手搭救——虽则事情过去已久,但是这份恩情,我堂兄还记着……”

    ——她当然不会提及嘉敏把郑三扮成阿难尊者,那件事见不得光,这件却是可以的。

    昭诩“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接嘉敏去永宁塔时候,好像确实听嘉敏提过,这时候脱口道:“原来那位是郑侍中……”

    这就对得上了——郑林屡屡对他示好,原来是这个缘故。心里又奇道:既是如此,郑三明知道李十一郎是三娘的未婚夫,还是灭了李家满门,岂不是恩将仇报?

    南平王妃听昭诩的应话,便知是实有其事,心里半是落到了实处,半是不满:要三娘当初不救这个妖孽,岂不就没有今儿这档子事了——然而这世上的因缘际会,往往并不以人力、人心为转移。

    ——蝴蝶扇动翅膀,没有人知道哪里会起飓风。

    口中责备昭诩道:“多嘴!”又转脸对郑笑薇笑道:“方才二郎在我这里……阿薇不必这样客气,论起来,他还须得喊你一声‘阿嫂’——你唤他十四弟就是了。”

    郑笑薇和昭诩都从善如流,换了称呼。

    王妃挽着郑笑薇的手说:“既是来探望三娘,就和我来罢——二郎你自个儿回屋里去反省,还有你媳妇……”

    昭诩:……

    昭诩先乖乖应了一声:“是。”

    回过神来,赶紧道:“……我想陪母亲去画屏阁……”

    “……你去做什么!”王妃道,“你去了三娘还得更衣,她眼下不好,岂不累着她,你要有心,叫你媳妇儿过来就是了……”

    昭诩:……

    他媳妇儿恐怕早去了,昭诩忍不住幽怨地想。

    正如南平王世子所料,南平王妃和郑笑薇到画屏阁的时候,谢云然早就到了。画屏阁里没了竹苓,幸亏还有素娘镇着,不然画屏阁里全乱了套。甘草一直在哭,曲莲也是慌慌的,也就半夏稍稍镇定。

    嘉敏发热得有些糊涂了,脸一直红着,断断续续地说胡话,谢云然坐镇指挥人给她敷冰,然而温度一直没有下去。

    “哥哥!”嘉敏又叫了起来,“哥哥……”谢云然俯身凑近去,嘉敏胸膛起伏得厉害:“不要去……哥哥不要、不要进宫……”

    谢云然呆了一下,明明昨儿没了的是竹苓,怎么三娘这口口声声喊的却是……昭诩呢?


………………………………

第三百四十八章 天算

    南平王府为着嘉敏的病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李十一郎已经快马加鞭,远离了洛阳——祖望之早在城外为他备了马,衣物,钱粮以及地图。这人精细他是一早就知道,周到到这份上,李十一郎心里是感激的。

    人只有落难时候,才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这是句大俗话,也是句大实话。

    当然,这种付出兴许并不是无偿的,他希望得到回报,也应该得到回报——为什么不呢,如果他有衣锦还乡的机会。

    李十一郎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自古以来,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他不见得就比那些人更出色,能赌的或者只是命。兵荒马乱的时代,兵荒马乱的地方,活下去多少靠命。

    李十一郎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一次又一次验证他的运气。

    先是丢了马——在路边讨口吃的时候被人偷去的。以李十一郎的出身,何尝这么狼狈讨过一口吃的……从前不都是他丢了缰绳,先找个地儿舒舒服服坐着躺着,自有仆从为他煮食、喂马和打水?

    然后丢了钱,天幸祖二郎想得周到,散串的五铢钱与布帛虽然没了,贴身的金银都还在……只是这兵荒马乱的地界,财不露白,倒不好拿出来使。

    再丢了地图。甚至想不起是哪个点上被顺手牵羊。那人未必知道它的价值,只估摸着能卖钱就拿走了。

    幸而他记性了得。

    过了河北,摸到中州。朔州、云州、代州乱成了一锅粥,中州却井然有序。十七郎这个人他从前也见过,锋利得像极薄的刃,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折在谁手里——却不想两年下来,有这样的成就。

    反观自己在洛阳,得意一时,如今来看,反而是蹉跎了。

    李十一郎没有留在中州,虽然以他的眼力,很容易看出这是王者之资。但是他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他的计划是去幽州——他五伯父当初被流放在那里,数下来也有十余年了。当初家中哭成一团,不想——

    如今也只剩了他死里逃生。

    幽州虽然苦寒,却自古是牧马之地。如今天下乱势已成,骑兵便是人人觊觎的资本。祖父起先是想过要捞这个儿子回京的,到后来李五郎在右骁卫将军手下混到了参军一职,就熄了这个心思。

    特别自中州回来之后,祖父对帝后之争已经是大不看好,再三与他说,如家中有变,能指望东山再起的,就只有这个幽州的伯父了。幽州兵马就是他们手里的资本,有待价而沽的机会,莫要贱卖了。

    李十一郎盘算得好,但是他忘了一件事,人算不如天算——兵荒马乱的时代,兵荒马乱的地方,活下去多少靠命。

    很显然,他这把掷了瘪十——李十一郎感受到后脑传来的剧痛的时候,忍不住闪过这个念头。他千辛万苦,跋山涉水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便宜了谁——他这褡裢里值钱的玩意儿,其实还不少。

    李十一郎醒来的时候——他没有想过他还有醒来的机会。他这一路实在混得太惨,惨到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到底哪里来的信心,以为单枪匹马,就能报仇雪恨——也许支撑他的,就只是仇恨而已。

    天光从帐篷的缝隙里漏下来。这是一顶旧帐,边角上补了又补,可想而知,它的主人处境不会太好。帐中东西不多,难得干净,没有素常牧区的膻气。李十一郎的目光下移,就看到了那个补靴的少女。

    少女大约是十六七岁,肤色微黑,眉目却还俏丽,眼睛明亮有神。穿着甚为朴素,衣裳也没有什么绣纹,针线却是不错的,放在膝上的靴子也洗得干干净净,这时候正费劲地把麻线从靴子里拽出来。

    像是觉察到了他的注视,一抬头,面上略略露出惊色,说道:“郎君醒了。”

    却是官话。

    进入到云朔地界之后,说官话的人少了,杂七杂八的地方话多了,可怜李十一郎生在洛阳,长在洛阳,几时听过这些鸟语……这时候陡然听到官话,恰似一股清泉流过心田,几乎要泪盈于眶。

    脱口问道:“这、这是哪里?”

    “这是小曲村,五原地界。”少女一把麻线扯到底,起身道,“我去叫周郎。”

    李十一郎怔了片刻,原来是进入到了五原地界。这姑娘倒是聪明,开口说的官话,待听了他问,首先答的小地名,大约是怕他没有听说过,又加了大地名。五原他当然是知道的……周郎又是——

    心里猛地跳了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李十一郎并没有打算特意去找周城,嘉敏拜托他的意思也只是抱着万一的侥幸,如果能碰上……人海茫茫,居无定所,即便是高官显爵之人也未必就能说找就找到,何况周城还没有名扬天下。

    嘉敏最多就只是猜测他或者在云州。

    以李十一郎的计划,自然是先去幽州,待手头人手宽限了,再慢慢联系——有名有姓的,只要有时间,希望还是有的。

    却不想——

    不会吧。

    李十一郎这里吃惊不小,不信有这样的巧合,然而只过了半刻钟,就听得帐篷外脚步声近,门帘撩起,与那少女一起进来的,不是故人却是哪个。一时竟是呆住了。

    周城笑道:“李郎君别来无恙。”

    李十一郎:……

    你别说,还真没有比“别来无恙”四个字更贴切的问候语了。他有生以来最惨烈的两次逃亡,都被他救下,这特么是缘分啊。

    李十一郎不由苦笑道:“小周郎君……又见面了。”

    他上次见他,是淋了个落汤鸡,架子还在;这次是衣裳褴褛,体发肮脏,精神萎靡……不过看周城眼下,情况大约也不是很好,不然——那少女给谁补的靴子呢。竟生出难兄难弟的同病相怜来。

    周城嘻嘻一笑,坐到床边来,那少女又退了出去。

    周城道:“李兄如何到了这里?”

    李十一郎也知道世道一乱,消息就不那么灵通。李家遭厄这种事,出了洛阳,城里人兴许还能从海捕文书上看到——那也是须得中州以南的州县,到了云朔,如今这盗贼四起,文书也行不通了。

    然而——

    周城什么人,他从前救过兰陵公主,即便南平王父子无所回报,从西山庄子上的部曲装备与训练来看,也没有当他是外人。正如兰陵公主所说,没有留在洛阳或是带去青州,是因为他原本是朔州人——

    或是给了镇将一职?

    李十一郎有点拿不住,左右看了看,并无外人,方才试探着问道:“小周郎君如今在哪位将军麾下?”

    周城又笑了一下,这笑容里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却漫不经心道:“我如今……在葛天王麾下。”

    李十一郎:……

    葛、葛天王……正经朝廷军队,哪里来这样的头衔。

    这是……从贼了?李十一郎有些傻眼。虽然之前兰陵公主说过,周城眼下可能情形不好,从这顶营帐来看,也确然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万万没想到,这货竟然能从贼——从贼还能大大咧咧对他说出来。

    这、这当他是死老虎么……

    虽然好像……确实也是。他如今自个儿都是朝廷通缉钦犯,难不成还能跳起来指责对方是贼?一念及此,李十一郎登时就反应过来:这小子耍他呢。他能不知道李家的变故?怕只是试探罢。

    一时面色一沉,道:“小周郎君何必明知故问。”

    周城“哦”了一声,笑容不减:“李兄误会了,小弟确实不知道李兄为何出现在这里——李兄是路过呢,还是有意投奔而来?”

    李十一郎:……

    他还真没有想过从贼。他李家世代簪缨,显赫当时,他堂堂李家公子,哪里能想过落草为寇——然而他眼下情形,比落草为寇又好到哪里去。人家纵是贼寇,好歹也还没有到全国通缉的份上吧。

    一时面上混杂了茫然与犹豫的颜色。

    周城也不紧逼,只笑道:“李兄不急,可以慢慢想。”

    李十一郎:……

    这是……逼他入伙?目色不由一冷。故人重逢的喜悦淡了大半。虽则他才遭了冷拳,这一路风霜雨雪饥寒交迫的身体虚弱,未必打得过眼前这小子,即便打得过,也未必逃得出这个帐篷,但是——

    周城却又摇头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李兄这一路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就算只是路过,也容小弟好好招待一二——毕竟这天高皇帝远,难得有人来。”

    李十一郎这才“哦”了一声,紧绷的肩胛微微一松,环顾左右,故意笑道:“小周郎君这里要添张嘴也不容易。”

    周城狡黠一笑:“李兄太小看我了。我这里别的没有,一口吃的却不能少——李兄有阵子没安安生生睡上一觉了吧。”

    李十一郎“哼”了一声:“周郎这里,莫非是我能安寝之处?”

    两个人对望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的,天涯沦落,难得处境相当。便是从前有过龃龉都会顿生亲切之感,何况他们从前就是“过命”的交情。

    门帘子一掀,脚步声过来,却是那少女去而复返,手里托了只木盘子,盘子上林林总总摆着水,柿子,几样肉脯,虽不精致,一眼看去却还登样。少女走到跟前,放下盘子,说道:“李郎君饮水。”

    李十一郎虽然落魄,礼数仍然周到,当时欠身道:“有劳弟妹了。”

    周城:……


………………………………

第三百四十九章 周郎

    周城:……

    这个李十一郎怎么能一言不和就判他已婚呢!

    登时叫道:“李兄不要胡说——我也就罢了,二娘如今还待字闺中,怎么好乱说!”

    这回轮到李十一郎傻眼了。取水喝了小半口以掩饰尴尬,李十一郎笑道:“是愚兄想差了——原是看着周郎与小娘子年貌相当……小娘子原谅则个。”

    芈二娘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应道:“李郎君无心之失,无须道歉。”

    李十一郎还是欠一欠身。

    芈二娘又退了出去。

    李十一郎看住周城笑。他又没瞎,这个待字闺中的小娘子说得一口好官话,进退举止颇见风度,出身便不是高门,也是有根底的人家,却在这个破帐篷里给他补靴子——说她心地特别善良,他信,他信不信?

    周城脸皮老厚,根本不在乎李十一郎的嘲笑,自顾捡了块肉脯往嘴里塞,含混说道:“原本令祖父招降了众将,各自收兵入库,回洛阳该大大有赏才对,怎么就突然……宜阳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和宜阳王交情是不错,那应该说臭味相投——要说宜阳王公正廉明有节操,这等话他是说不出口的。

    李十一郎沉默了片刻,最终只叹了一声:“一言难尽——如今周郎在葛天王手下担任何职?”

    “他用我做亲信都督……”周城犹豫了一下,剩下半截子话自个儿吞了。他不是很看好葛荣。葛荣这个人,才干当然是有的,他也是怀朔镇人,与他有乡邻之亲,不同于之前杜帅对他的猜忌。

    但是——

    此人攻城略地是一把好手,也能聚拢人心,但是拢得来、守不住有什么用?如今人倒是够多,一个人一张嘴,地方也占住了,还是一股子土匪作风,除了抢还是抢——他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也知道不是长久之计。

    长久之计……他一个人琢磨得够久了。这个李十一郎从天而降,确实让他有点喜出望外。必须留住他,他心里想。

    却听李十一郎说道:“……朝廷派了宋王北上,收拾宜阳王留下的乱局,周郎可有所耳闻?”

    周城“啊”了一声:“帅旗打的还是元字——怪不得用兵不同了。我倒不知道,宋王还会打仗。”

    李十一郎斜睨了他一眼,这小子能啊,南平王,宜阳王,宋王……数下来,攀上的权贵竟是不少。他有心指点,说道:“六月底,南平王世子迎亲,出了乱子,是宋王带人平定的——说起来带的还是你的人。”

    周城:……

    周城脑子也不慢:“三……兰陵公主的部曲么——南平王世子成亲了——兰陵公主的部曲如何能听宋王的指挥?”

    李十一郎奇道:“公主……不是世子的部曲吗?”

    周城道:“不是。”

    这解释还真是简单粗暴,李十一郎悻悻道:“公主又不上阵打仗,练这么多部曲做什么。”

    周城:……

    兄弟你会不会找重点啊!

    周城道:“兰陵公主的部曲,听世子的命令也就罢了,如何竟由着宋王来指挥——吃谁的喝谁的都忘了!”

    李十一郎:……

    他不知道周城这怒从何来,只略略猜到那批人大概是南平王留给女儿防身之用,自然不能人人都使唤得动。便解释道:“当时南平王世子前去谢家迎亲,乱起,世子与世子妃下落不明,是以——”

    “那也不该交给宋王啊!”周城怒道,“朝廷没人了么,叫这么个南蛮子领兵!”

    李十一郎不知道他对萧南存有心病,一边是诧异,一边是好笑:“……后来才知道世子带世子妃直奔了皇城,当时宋王刚好在宫里,因不知乱从何来,也是情急乱点兵了……宋王那一战表现出色,这回才被……点了差。”

    他心里对太后恨到了极处,竟不愿意提这个尊称,但是多年教养,要直呼胡氏也是不能,只能含糊带过。

    周城面上颜色稍霁:“原来是这样——”既然李十一郎先提到了南平王,他少不得想要打听嘉敏近况,只是话到嘴边,欲言又止。问世子也就罢了,问个闺中小娘子,多少有些不宜。她该是及笄了吧,他想。

    却不料李十一郎说到南平王,也想到了兰陵公主这茬,一时笑道:“方才我直呼那位小娘子弟媳,周郎还不喜,说起来,却不是我的过错。”

    周城:……

    周城眉毛一抬,没好气道:“总不成是我的错?”

    李十一郎摇头道:“那倒不是,是兰陵公主……”

    周城觉得自个儿心跳都慢了一拍:“什么?”

    “是兰陵公主……兰陵公主送我出城,倒是说起,周郎应该是在云州,又托我如果遇见周郎,可代她转赠此物,以为新婚之贺。”

    李十一郎说着,从怀中取出那只足足够半斤重的金镯子来。真的,之前还觉得兰陵公主托他带此物颇为奇怪。到这一路逃难,打小不识黄白之物的贵公子方才渐渐知道银钱可贵——没有钱万万不能。

    特别见了这帐中清寒,更是生出佩服来——盛世藏玉,乱世藏金,兵荒马乱的世道,金子就是王道。

    兰陵公主应该是想过的。

    周城却是呆了一呆,竟没有伸手来接,目色往下,看到自己的脚尖,停了半晌,方才嗫嚅道:“可是……我没有成亲啊。”

    怯得简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是谁传的这种谣言,三娘信了么?她怎么会信这样的鬼话……这千里迢迢的,却叫这个李十一郎带了这东西来。她是不要他了吗?镯子就在他眼底,便是不看,余光也能被那灿灿金色煞到。

    她是惦着他的,他知道。

    唯其知道,才越发委屈。

    李十一郎见周城虽然尽力掩饰,但是眉目和声音都不对劲了,还有什么不明白。一时吃了一惊,想道:怪不得南平王父子不肯留他在洛阳,远远赶到边镇来,也不予丝毫照拂,却原来是这个缘故。

    这人既是救过兰陵公主,又为她训练部曲,想是相识已久,极得信任。去年年底,兰陵公主在西山与宋王联手设计于瑾,之后彭城长公主为宋王求娶,却是再三不允,难道、难道竟是为了此人?

    这个结论连他自己都无法取信——

    如果是这样,兰陵公主不肯答应宋王可以解释,却为什么答应了他?再者,无论他还是宋王,都是洛阳贵公子中的佼佼者,这位小周郎君,英武则尽有,仔细看,眉目也是好的,但要说贵气……

    李十一郎生生打了个冷战,这个词和他没有什么关系。镯子握在手里,不知道为什么,竟是越来越重了。

    帐中空气僵滞。

    光从顶上漏进来,在床上,被褥上乱晃的光斑,也是灿灿的金色。良久,周城终于还是伸手拿了镯子,却问:“三娘子她……订亲了么?”他竭力想要装出漫不经心的口气,但是绷紧的面皮还是无情地出卖了他。

    李十一郎:……

    李十一郎倒不难理解周城会对兰陵公主生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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