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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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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月,或者五月?天已经开始热了,花园里垂垂地坠着青色的石榴。

    她不敢抬头,也不敢低头,梗直了脖子,目光还是不自觉地往下溜。她记得嘉言脚上银灰色缎子鞋,攒得如花一般,鞋尖上密密镶了一圈色浅红色的碎珠子。

    她当时艳羡地想,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一双鞋——这样一双,一看就知道主人备受宠爱的鞋。

    其实无论南平王府还是郑家,再到元明修,物质上都不曾亏欠她。但要说到多少好东西,好东西是需要时间来攒的。就连识别好东西的眼光,也都需要时间。嘉欣已经算是有心人。不然,如何认得温姨娘的玉佩?

    吊篮落实到地面上,自有婢子上来扶她,待抬头来,眼睛里已经含了一包泪:“三娘!”

    嘉敏道:“郑夫人——扶郑夫人进府!”

    这是连一句“二姐”都不肯喊了。再左右看时,也没有看见袁氏和嘉媛,不知道是嘉敏封了消息,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嘉欣也不敢作色,横竖她用心不在这里。乖乖低头跟着嘉敏进了画屏阁。

    分主宾落座,嘉敏还叫人上了酪饮和小食,待嘉欣喘过气来,方才问:“郑夫人这枚玉佩从何得来?”

    “三娘!”嘉欣再叫了一句。

    嘉敏依旧板着脸:“郑夫人。”

    嘉欣也知道瑶光寺外把嘉敏得罪得狠了,眼睛一眨,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三娘……”

    “郑夫人!”嘉敏正色道,“想来汝阳县公让郑夫人前来,不是为了与我闲叙家常——我姨娘人在哪里?”

    嘉欣:……

    三娘一向是个脸硬心冷的,她怎么就忘了呢。

    却捂住脸,抽抽噎噎地道:“姨娘、姨娘已经没了……”

    嘉敏攥紧手心里的丝帕,心思飘来飘去:她说的不是真的,当然不会是真的。姨娘、姨娘自然不会……她是元明修的人,不管是被迫还是主动……她说的话当不得真……这样说对她有什么好处?

    这样说对元明修有什么好处?

    她原以为是温姨娘落在了元明修手里,拿来要挟她。但是她说、她说姨娘没了。姨娘没了他们还拿什么要挟她?她吃力地想要想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几个生硬的字,就像没煮熟的米,怎么都咽不下去。

    克化不动,囫囵着滑下咽喉,囫囵着硌在心里。

    “……我听说洛阳城破了,郎君也一直不见回来,出门一看,乱得很,人一窝蜂往外头跑,我也不知怎的,糊里糊涂就被裹带了出去……”嘉欣的话远远近近地在耳边响,“到城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到处都是人。后来听到马蹄声,越发乱了,人推着人、踩着人,我心里慌得很,瞅了个空退到路边上去,藏在树后头。后来马蹄声又远了,人也散了,天快要黑的样子,我寻思,还不如回城。”

    嘉欣原不是洛阳人,不熟悉洛阳左近,也绝无亲友可以投靠。糊里糊涂被裹挟出城,又糊里糊涂打算回城,也是情有可原。

    嘉敏只管听着,不插嘴,不问——她心里还乱着呢。

    “我从树后出来,辨明方向,忽然听到有人喊‘二娘!’”嘉欣道,“我很是吃了一惊,那声音又喊了几句,却是一句比一句弱,我心里想,莫不是家里哪个丫头也跑了出来,便寻声找了过去。”

    “是我姨娘么?”嘉敏到底还是没忍住。

    嘉欣张嘴,先点了点头,又哭了一声,方才抖抖索索说道:“那时候、那时候姨娘就已经快不成了。”

    “姨娘一个人么?”嘉敏反而没有哭,问话的声线也是清楚的。

    三娘当真心硬,嘉欣心里想。皇帝说前年冬温姨娘的女儿险些被三娘逼死她还不信,如今看来,恐怕是真的。

    “不知道。”她说。

    “怎么会……不知道?”嘉敏再怔了一下。如果嘉欣说温姨娘是一个人,那她定然是假的,她派了一百人跟去,怎么也不至于落到只有一个人。但是如果温姨娘身边还有人,怎么会落到……

    “当时天就快要黑了,”嘉欣说,“到处、到处都是……尸体,”她声音抖了一下,仿佛她看到的不止是尸体,还有咕噜噜乱滚的头颅,断手断脚,拖一地的肠子和血,“我、我也不敢细看……大约是还有人……”

    “天快黑了,你又藏身树后,姨娘如何就能把你认出来?”嘉敏问。


………………………………

第三百九十七章 忧心

    这些都是嘉欣一早与元明修对过的词。

    其实也不必说得太详细,洛阳城破,谁人不慌,何况嘉欣这样一个没见过血没杀过人也没逃过命的小娘子,只要想起当时被拖出郑宅的恐惧,都不用装,真心实意的眼泪自然而然夺眶而出。

    嘉欣捂住嘴哭上一阵,抽抽噎噎道:“三娘在怀疑我么?”

    嘉敏不做声。丝帕里裹着的玉佩总是真的。

    她总不能骗自己说是温姨娘遗失在路边,恰巧就被嘉欣捡到。便是伪作,也没有这么像的。玉佩上首尾相衔的小鱼是她从小看到大。嘉欣在府中才住了多久,这块玉佩才见过几次,素日悬在温姨娘胸口,也不见得就方便凑近去看。

    “我、我——”嘉欣的抽噎变成大哭,“我就知道——”

    “不是我怀疑郑夫人,”嘉敏这时候突然又出声打断她,慢条斯理说道,“郑夫人也没有与我解释过,如何能在重重包围中递进话来。”

    “半夏没有与三娘说么?”嘉欣擦了一把眼泪,“她没与你说么,我在陛下面前保证我能说服三娘……”

    “所以,你是来做说客?”

    “当然不是!”嘉欣断然否认,“我、我哪里能说服三娘。我就是被抓到了,实在没有办法脱身,方才、方才——”

    “也就是说,你骗了汝阳县公?”嘉敏问。

    “也、也不算是骗,”嘉欣嗫嚅道,“我、我这不是进府来,试图说服三娘么,这要三娘不听,我、我能有什么法子。”

    “但是你也知道,我未必就容你进府,所以你才拿出我姨娘的……玉佩来?”嘉敏刻意跳过“遗物”两个字。

    “……是。”嘉欣道,“我知道我从前……从前是我错了,三娘你大人有大量,是我错了,打一开始我就该听三娘的,不该与郑、不该与郑侍中有牵扯,三娘说得对,他不是良人,可怜我后知后觉……”

    这话里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郑郎不是良人,她一早就不该鬼迷了心窍,然而她怕呀。她不为自己打算,还有谁为她打算,她不像三娘、六娘,有父兄可以依靠,有母亲疼爱。她有什么。她甚至不如五娘,五娘还小,还有时间。

    当时能抓到的,就只有郑郎——何况郑郎生得那样惊心动魄的艳色。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抵御的。

    嘉欣这厢哭得情真意切,嘉敏终于稍稍动容。她知道郑三定然对嘉欣不怎么样。她谎言欺骗在先,无故猜疑在后,郑林又不是软柿子,哪里能任她拿捏。要安分守己倒也罢了。偏嘉欣也不是。

    嘉欣的袖子已经湿透了。她没有带帕子,也没有上妆,哭得整张脸都像是在水里泡过,实在狼狈可怜。

    嘉敏看了看曲莲,曲莲会意,亲自去打了水来,说道:“二娘子,洗把脸再说吧。”

    嘉欣泪眼朦胧看往嘉敏,嘉敏没作声。

    嘉欣战战侧身,哑声道:“不敢劳烦……”双手捧起水,草草洗了一把脸。就听嘉敏问道:“我姨娘……后来呢?”

    她信了……嘉欣心里狂喜,手巾在脸上又多捂了片刻,生怕形容中露出破绽。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惧怕三娘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大约是昭诩迎亲那日的杀气,又或者瑶光寺外的镇定。

    她也不知道。

    不过至少她知道,要骗过三娘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也没有第二次机会——让三娘看穿她的图谋,三娘未必就不敢杀她。这兵荒马乱时节,她完全可以瞒过她的兄嫂和妹子——原本他们就没有多在意她。

    嘉欣小心翼翼把手巾放回盆里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戚容:“姨娘抓住我的手,喊了一句‘三娘’……”

    嘉敏脸上全无表情,只是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刷”地一下雪白,白得全无血色。

    “姑娘、姑娘!”曲莲和甘草登时就慌了,一左一右抓住嘉敏的手连声唤道,“姑娘、姑娘醒醒!”

    嘉欣傻了眼。她之前也隐隐听说温姨娘是三娘和世子的姨母,不同于一般侍妾。特别三娘,是温姨娘一手带大。但是她进府之后,也没见三娘如何亲近她。只当是姑娘大了,知道自重身份了。

    如今看来,竟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赌对了!

    她其实并不知道温姨娘被护送去云朔为的是什么。元明修也不知道。只是推测,如果不是去见南平王,那多半是去寻咸阳王妃。三娘既然能狠心逼咸阳王妃去死,怎么对温姨娘却这样情深义重?

    她起先不过是赌一把。在元明修身边这半个月,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舒服的半个月。有人重视她,有人宠爱她,但凡她想要的,她总能得到——她原本也不是太贪心的人。她只是一直都没有太好的运气。

    她想要留住这种运气——虽然她之前没有进过宫,也没有见过几个妃子,但是她也知道,六宫佳丽并非浪得虚名。

    如今是时局不稳,皇帝还没来得及广纳后宫,这是她的机会。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她不可能晋身皇后,也不可能得到任何妃子的名分。她姓元。皇帝留她在宫里,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君恩不可恃。她已经在郑林身上吃过的苦头,如今不能再吃一次。

    她必须在时局稳定之前获得自己的利益——皇帝答应她,只要她赚三娘出府,就封她公主。

    她从没有想过她也能得到公主的封位,和三娘、六娘平起平坐。

    她也完全不能够明白三娘在负隅顽抗什么。洛阳城已经下了,皇帝已经登基,年号已定,百官也归顺了,她一个外三道的公主能怎么样?先帝已经驾崩,太后服罪自尽,皇帝又不是外人,他和先帝一般是高祖子孙。

    ——可怜嘉欣一直被郑林拘在后宅,根本不知道在先帝与元明修之间还隔了帝位半日游的小公主和昭询。

    就算伯父回京,面对既成事实,伯父又能怎么样?他还能造反?吓!早早熄了这个心思罢。

    嘉欣这样想着,画屏阁已经乱作一团。

    曲莲也不知道是该掐姑娘人中,还是用冷水敷脸……都没来得及,嘉敏微舒了口气,“慌什么。”她说。

    声音虽然轻,却是清楚的。

    “姑娘!”甘草泪眼婆娑,“姑娘可吓到奴婢了!”

    嘉敏咬了咬唇,抓住她的手说道:“我姨娘她——”

    “姑娘节哀!”曲莲和甘草双双跪了下来,又是焦虑又是惊恐,生怕嘉敏再昏过去。如今府中,可再没人能主持大局了。

    嘉敏“嗯”了一声,吩咐道:“曲莲你带二姐姐去世安居——如今五娘也在那里。”

    曲莲犹豫了一下,方才应道:“是——二娘子请随奴婢来。”

    嘉欣看了嘉敏一眼:“三娘——”

    “去罢。”嘉敏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嘉欣如获大赦,心里雀跃,却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曲莲走了。

    “甘草,”嘉敏道,“你也出去。”

    甘草叫道:“姑娘!”

    “出去!”嘉敏喝了一声。

    甘草不敢违拗,也不敢走远,就在门外,把门带上。

    外头风一吹,脑子醒了一些,她才意识到,方才二娘子说给姑娘听的,是温姨娘没了。

    温姨娘是个不太精明的妇人,她也好,苏木、苏叶也好,就连南烛,在温姨娘面前也多少打过饥荒。特别苏木苏叶那一对,恐怕是坑了温姨娘不少。温姨娘当然也恼怒过,但是恼怒之后,也就罢了。

    她都抓不到她们的把柄,也不是那等狠心的人,做不出把人打死,或者发卖出去这样的事。前头几个被发卖的,还都是南平王做的主。

    就这么没了。这让甘草有些惊慌。她并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惊慌的是什么——先是竹苓没了,然后是温姨娘。厄运就像是遮在头顶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下雨来。会不会下到她的头上。

    她并不知道这朵厄运叫乱世。

    她并不能想那么远,但是她想到温姨娘,忽然就摸到面颊上冰凉的液体。她哭了。

    “出不去。”文渊阁下,谁都想不到的地方,有人嘟囔了一句,“再等等。”

    昭诩心里是崩溃的。

    这个白天与夜晚界限极小的鬼地方,他都不知道自己呆了多少时日了,几乎有半辈子……这么久。他的妻子即将临盆,难道他连儿子出世都赶不上么。不过,谢天谢地,至少家里人都出去了。

    昭诩是无可奈何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又担心地问:“元明修不会拿我的下落哄三娘她们回来吧?”

    云娘有身孕,三郎又小,都是不宜长途跋涉的。昭诩估计王妃不会带他们北上,最多就是给父亲送信——父亲看到洛阳丢了,还不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想到这里,昭诩心里又多崩溃一次。

    他怎么就那么大意呢当时!

    “哪能呢,”郑三漫不经心地剥着鼠皮,这玩意儿吃起来实在太腥,要不是……他是宁肯饿死都不想吃,“你家三娘子这么精明,哪里能轻易上当。”

    “你哪个眼睛看出我家三娘精明了?”昭诩哼了一声。他家三儿才好骗呢,他忧心忡忡地想。


………………………………

第三百九十八章 走水

    这晚嘉敏梦见贺兰初袖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她。她自咸阳王死后失去音讯。嘉敏虽然不相信她会死,但是也不知道她如今人在哪里。她并不时常想起她。她知道她的命运已经完全改变——整个燕王朝的命运都拐了一个弯。

    如今没有人知道这架庞大的马车将滑向何处。

    她梦见贺兰初袖质问她:“我娘呢?”

    嘉敏梦见自己在哭,她说:“我不知道。”她像是模模糊糊知道了温姨娘已经没了,但是总也不能够相信。

    “你害死了她!”贺兰初袖愤怒地指责她,“你又害死了她!”

    “我没有……”她这样说,又恍惚觉得这句话不对。温姨娘是死了,是她害死了她。每次都这样。

    “她偏着你。”贺兰初袖幽幽地说,“她总偏着你,我把她让给你,你又顾不好她……你把她还给我……你还我!”

    她厉声叫了起来,最后三个字,像是一把尖的锥子,直刺进嘉敏的耳膜里,嘉敏“啊”地一声醒过来。

    “姑娘!”甘草的声音,“姑娘是做噩梦了么?”

    帐中全无声息。

    甘草等了片刻,心里慌起来,伸手去拨帐子——

    “没有。”听到嘉敏的声音,甘草悬着的心方才稍稍落回到腔子里。温姨娘没了她都伤心,何况姑娘。但是这个“没有”应得好生古怪。甘草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姑娘说的是,没有做噩梦么?

    “……不算噩梦。”嘉敏的声音是沉的,就像夜色沉进湖里。

    贺兰初袖骂得对。温姨娘一向偏着她,她却没有照顾好她。前世没有,这一世还是没有。从前她是怨过她,重来的这一次,她原以为,温姨娘可以安安稳稳,颐养天年——如今知道是不能了。

    前世为着她,这一世为着贺兰。一颗心总是扯成两半,两头都不讨好。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笨的人。

    然而偏偏就有。

    嘉敏心里实在酸楚难当,却听甘草在外头问:“姑娘要喝水么?”

    “不用。”声音里又带出鼻音来。

    甘草忍不住叫道:“姑娘!”

    “嗯?”

    “姨娘……”甘草才说了“姨娘”两个字,下意识转过头去,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天怎么……突然就亮了?

    春和日丽,宜沐浴,焚香,动土,搬迁。

    宋王萧南的头发披散下来,足足有三尺之长,半湿不干,晾在阳光里。春天的阳光只是暖,和着风,也不烈。

    倒衬得乌发白衣,丰姿如玉。

    清音发梳得好,萧南最爱用他,这时候有一下没一下,萧南眼睛都快要闭上了。

    他近日忙,忙得府里都见不到人,难得能歇上一会儿,清音也怕扰到他,手脚越发轻柔。原本萧南的发质也是极软,软得像春草才萌,有种茸茸的触感。他已经长成一个青年,发质却还像少年时候。

    忽然动了一下鼻翼:“阿雪来了。”

    清音一惊,回头却没有看到人:“殿下又哄人!”他说。苏娘子一向严厉,这府里的婢子下人都怕她多过宋王。

    萧南不说话,阳光晃在脸上痒痒的,像落了蚊虫。只有春天和秋天的阳光才这样温柔。然而春秋易逝。易逝的又何止春秋。吴人有佩芳草的旧俗,特别在春日里,阿雪喜佩兰,被风一吹,芬芳滚得遍地都是。

    到身后终于响起脚步声,虽然极轻,小厮清音才相信宋王并没有哄他,登时挺直了腰杆:都知道苏娘子最恨人驼背塌腰。

    “苏娘子!”

    “徐先生!”清音又喊。萧南这才睁开眼睛来看一眼,笑道:“失礼了。”话这样说,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徐遇安也不在意,只揶揄道:“难得殿下偷闲。”

    自洛阳城破,宫中乱起,徐遇安就回了宋王府,只不再抛头露面。倒是一向应酬不多的萧南最近不得不频频赴宴,一时是宫中,一时是安溪宴请,有时还能选了同一个时间。亏得萧南长袖善舞,双方都没得罪。

    这项技能,可把有些人羡慕坏了——比如元明炬。

    “郑侍中还没有消息么?”萧南问。

    “没有。”徐遇安神色间略微黯然。他疑心郑林是死了,私底下他一直都那么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但如果当真死了,相信元明修不吝于把他的头挂出来。郑林这个人虽然诸多不是,对他却还不错。

    “阿徐也不用太难过,”萧南道,“虽然说那日混乱,但是郑侍中那么张脸,如果在其中,藏也藏不住。”

    徐遇安:……

    这位还有脸说别人。

    “殿下,”苏仲雪听这两位废话了半天郑三,忍不住开口道,“我觉得,殿下还是出城避避的好。”她一开始就不赞成萧南留在城里。元明修没杀他已经是近乎奇迹,竟还能这么热络起来,实在让她不安。

    萧南笑道:“阿雪不觉得,都到这时候了,有点迟了么?”

    徐遇安干咳了一声:“有件事,须得与殿下说一声。”

    “哦?”萧南侧头看住他。

    徐遇安略略避开他的注视,言简意赅地道:“昨儿晚上,南平王府走水了。”

    萧南没有作声,但是清音感觉得到,他的背脊僵了一下,之前舒展的姿态没了。像瞬间绷紧的弦,或者抽出来的刀。

    “……好在南平王府这些日子枕戈待旦,没有太大伤亡。”徐遇安的这句话并没有让萧南放松下来。他知道元明修想拿下南平王府很久了,只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看样子,他是找到了突破口。

    萧南略吐了口气,忽问:“是粮草还是药材?”

    “药材。”徐遇安略垂下眼帘。宋王敏锐是他一向尽知,他能一口叫破元明修的谋划,其实没什么意外。

    意外的也许是……他还能如此镇定。

    徐遇安不是苏仲雪,多少抱着一丝侥幸。他的位置不同,更容易看出萧南的决心——一个幕僚,应该有这种判断力。

    但是他还是跟着苏仲雪来了。

    萧南坐了起来,神色里略略怔忪。他知道元明修要出牌了。却还是忍不住问:“是谁?”

    “郑夫人。”徐遇安苦笑。如果早知道嘉欣会这样坏事,他疑心郑林会一早杀了她——但是谁能料到呢。

    那就像没有人能够料到洛阳城破一样。

    “三娘子没有杀了她么?”萧南问。

    徐遇安:……

    苏仲雪也就罢了,她知道嘉敏杀过人,徐遇安心里一千头神兽在奔腾:他以为兰陵公主什么人呢,给太后送个面首已经是出格,娇怯怯的小娘子,还当真敢杀人不成?那位可是她的堂姐,当今宠着呢。

    就算为自己留条后路,也不当杀。

    然而这不过是推测,徐遇安是个谨慎的人,他谨慎地回答:“如今王府里没有消息出来,也不知道具体如何了。”

    萧南点了点头:“如果杀了人,这时候人头该挂出来了。不过……”他叹了口气,恐怕三娘也不敢绝了退路。药材被郑夫人一把火烧了,要南平王世子妃有个三长两短——如今南平王世子已经是下落不明了。

    苏仲雪问:“殿下不出城么?”

    “恐怕来不及了。”萧南随口道。

    “为什么来不及?”

    “南平王世子妃即将临盆,药材是最最要紧,三娘也耽搁不起,这事儿一出,恐怕三娘即刻就要面圣。”

    “她面圣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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