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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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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南!”她听见谁大叫了一声,那个声音太耳熟,像是她自己。奇怪,她为什么叫得这么大声,这么惊慌?在神志回来以前,她发现自己已经手忙脚乱抱住了他,他的头靠在她肩上,嚯嚯有声,却说不出话来。
有毒!
食物里有毒,也许是酒,也许是别的。
萧南要死了,一闪而过的念头,他终于死了……不,他还不能死!不对!嘉敏来不及细想哪里不对,人已经霍然转身,扫过帐中一张张居心叵测的面孔,从安溪到他麾下亲信将领,人人可疑。
萧南想杀安溪,被他知道了?
鸿门宴?
在她大燕的领土上,在洛阳,一群吴人敢给她摆鸿门宴!是元明修的意思吗?嘉敏这心潮起伏中,乐声一时都止了。横竖她也没有留意过它几时开始的——安溪和他的亲信从四面八方逼过来。
萧南是活不成了,他们也不会放过她——不然他们怎么敢!
“别过来!你们——”嘉敏恨恨道,“想不到十九兄几次三番加害于安将军,安将军空握重兵不敢反抗、几乎连累江淮军上下也就罢了,竟还反过来恩将仇报、算计萧郎!”
“王妃——”
嘉敏感觉到萧南抓住她的手臂越来越用力了,他像是嘶声想与她说点什么,却到底说不出来。他大约是想告诉她,她打不过他们,废话她当然打不过……她方才还在觉得安溪书生气重呢,可笑!
“诸位杀了我、杀了萧郎能有什么好处!”嘉敏脱口道,“安将军不就是缺粮么,在洛阳城里我无能为力,待出了洛阳——”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嘉敏挣扎起来。
那手却捂得极紧,紧到她几乎无法呼吸。
“不、不要……胡说。”只有“嘶嘶”的气音,还是没有声音。嘉敏的眼泪忽然掉下来,她也不知道是委屈更多还是悲怆更多:怎么她就这么倒霉呢,难道她这辈子注定是要和这个人死在一起?
她不过来混口饭吃她容易吗!
安溪与一众亲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王妃、王妃误会了……”
“建安王他没有……”
“不是中毒……”
七嘴八舌,有人笑得直不起腰来,有人直接笑出了眼泪:“建安王好福气……”安溪一面笑一面说道,“王妃再仔细看看,末将瞧着,建安王像是被鱼刺卡住了,王妃是北人,大约没有见过……”
“王妃还是赶紧,迟了恐怕建安王当真……”
“王妃你看好了,从安将军到小人,可都是手无寸铁,绝无伤人之意……”
嘉敏:……
她还是死了算了。
捂在嘴上的手到这会儿方才松了,嘉敏勉强转过头去,萧南已经卡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请王妃使劲拍建安王的背试试……”
“王妃莫怕,末将不过来就是……”
安溪之前还觉得萧南说他的王妃“出身将门”有所夸张,但是如今瞧着这位大力拍他胸背这手劲,不由自主一阵牙疼。再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没有错,确实是将门出身无疑了。
萧南大大吐了一口血,总算缓过气来,也是一脸的眼泪——卡的。却反手抱住嘉敏道:“莫怕,有我在呢。”
嘉敏:……
她真心觉得,她还是死了算了。
帐中又是一阵哄笑。莫说安溪这许多手下,就是安溪也大大松了一口气:建安王多半是真的熄了南回的心了。连吃个鱼都会被鱼刺卡个半死不活差点闹出人命,他还好意思说他是南人么。
大抵也就是先太子与太子妃有这么个心愿,至于建安王么……安溪忍不住微笑了,他还在喁喁细语,哄他的王妃呢。
“安将军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呢,怪我,没与你说清楚,今儿原是安将军谢我前日给他解围……”
“哪有!三娘是没有见过被鱼刺卡主,在南边这种事多了,安将军他们是见得多,自然知道,三娘如何能知道。”
“鱼刺卡住也是会要人命的,今儿要没有三娘在这里,保不定为夫就……”
嘉敏:……
她还是死了算了。
萧南又长身而起,对着帐中将士团团作了一个揖,安溪等人哪里敢受,纷纷避让开来,安溪道:“建安王这是——”
“我娘子脸皮薄,今日这桩意外,还请各位严守口风,萧某在此谢过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安溪嘴上只管应着,心里却在想,兰陵公主没有说出来的那半句话,待出了洛阳、出了洛阳又怎样?出了洛阳她就有粮了么?
“建安王放心……”
“王妃那是、那叫什么来着……”岳同挠了挠头,安溪接道:“鹣鲽情深!”
“对对对,就是那个鹣、鹣什么来着……”
嘉敏:……
她还是死了算了。
安溪瞧见她素白一张面孔红了又白、白了又哄,便知道萧南所言不虚,又四顾满帐狼藉,岔开话题道:“怕是这帐中气味腌臜,熏到王妃了。先前建安王不是说过王妃出身将门,想观我军容么——不妨跟我来!”
“去看看么?”萧南柔声问,一面给她理了帷帽。连鬓发都乱了,可怜见的。
素日里待他只管冷淡,生死关头慌乱成这样,还说不想与他南下,萧南唇边一抹转瞬即逝的轻笑,他要不捂住她的嘴,恐怕……
却听嘉敏低声道:“都是殿下的安排么?”
“什么?”
“我是北人,殿下又不是北人,如何不识鱼刺。”嘉敏冷冷道,“就是今儿带我过来,恐怕也都在殿下计算之中吧。”
她不过是个幌子。
她不过是他带过来的一个幌子,让安溪安心而已。
“你看你,又多心了,”萧南笑吟吟地道,“有什么话都回府再说,安将军说得对,这帐中气味实在腌臜难忍。”
………………………………
第四百三十一章 解忧
萧南不知道嘉敏是如何看出来的,也许她理所当然能够看出来,但是嘉敏这个话,多少有些冤枉他。
他带她赴宴,是一片好心。他能够谅解她对他的戒备,他试图把自己剖开给她看。这对他来说不容易。他的世界原是见不得光,无论是他在金陵的过往,还是在洛阳,他从来不是清白的。
他认识的人,他出没的场合,他使的手段与心机,别人看他光风霁月,只有他自己知道底下的魑魅魍魉。他不避她。他给她看,看得多了,兴许她会对他多一点信心,信他……不会再丢下她。
但是他很快发现带上嘉敏同行的好处。自晦是一种简单粗暴、但是行之有效的手段,用来传达“我没有野心”这个信息:秦时武成侯临战索赏,汉时张良辟谷仙游,都是前车之鉴。
以至于受贿、醉酒、装病、求田问舍、游猎无度……他这招叫沉溺美色。
能一举两得,为什么不呢。
三娘绷得太紧了。
他被鱼刺卡住,求助于她,原本是一时兴起。如果她不是慌了神,就该看出周围侍婢没有动。但是她慌了。从城破开始,到王府被围,被迫进宫,再被迫与她成亲,被迫留下……这些日子她过得不容易。
萧南心里生出怜惜来,原本不该是这样的。旋即又失笑,真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天下动荡在即,天潢贵胄金枝玉叶首当其冲。往前推百年,中原换过十几个主人,那些王孙公子,如今何在?
但是有他在,总不至于让她落到那个地步。
萧南心里想着,到底不敢造次,虚虚牵着嘉敏——其实是牵住她的袖子,不断拿余光看她的脸色。
嘉敏垂着头不说话,却一步不落跟上萧南。她知道是自己错了,也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就算萧南是利用她,那又如何,她有不让利用的资本么。她又不是真的只有十六岁,等着人来哄。
真要这么天真,在周城帐下,也捱不到十年……不知道李十一郎找到他没有,嘉敏心思一转,又跳了过去。
渐渐听到鼓点:咚咚咚,咚咚咚,铿锵有力。
金鼓之声嘉敏原就听得不少,因脚下一步不乱,姿态从容。安溪便笑道:“先前建安王说王妃出身将门,末将还颇不服气,想王妃怎么能和咱们这些军汉扯上关系——如今算是服气了。”
嘉敏微微颔首道:“将军过奖。”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
萧南便凑趣道:“正光三年,我和三娘曾经在世子殿下的军营里叨扰过几日。”
嘉敏嗔道:“多嘴!”
萧南眉目里便生出光来:“娘子教训得是。”
嘉敏:……
安溪若有所思。
正光三年,那时日可不短了,难怪——他从前总担心萧南有所图谋,当然他也承认他有所图是正常的,不过,如果能通过兰陵公主得到南平王父子的支持,何必再觊觎他这区区几千人马?
他几乎压不住眼角的笑容,微微侧身让道:“请建安王、建安王妃登台。”
说是台,其实不太高,一眼看过去,挤挤都是人头。
安溪也是有心让萧南见识他吴朝的兵马,彻底歇停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他目光一转,自有亲信走开去安排。随着鼓点,将士从四面八方拢过来,不过片刻的尘土飞扬,鼓点一停,营场上静如山岳。
安溪道:“建安王千秋!”
底下几千人同时应声:“建安王千秋!”叫声惊起树梢的鸟,扑哧扑哧一片。
安溪又道:“王妃万福!”
底下几千人又同时应道:“王妃万福!”
萧南只微微颔首。
嘉敏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诚然她知道这样安排是安溪体贴她方才尴尬,用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是此情此景,实在太像萧南检阅江淮军了——然而萧南一不是吴主,二不是三军统帅,有什么资格检阅江淮军?
安溪就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吗,还是故意留出的破绽,试探萧南?
这一念方休,鼓点又响了起来。
将士阵列大开大合,一时如长蛇,摆头动尾;一时化为无数圆阵,生生不息,一时有如苍鹰张开双翼,一时又收了花哨,老老实实站成方阵,猛然间几千杆枪一齐前刺,几千人同时大喝一声:“杀!”
端的是烟尘滚滚,杀气腾腾。
嘉敏被震得片刻失语,就听萧南笑道:“安将军练的好兵!”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这难道不像是一个君上在嘉奖属下吗?嘉敏接口就道:“难怪能从青州一路杀到洛阳势如破竹。”
安溪轻咳一声,这件事他可不敢居功:“全赖圣上仁德。”哪位圣上就不细说了。说元明修,兰陵公主不喜,说吴主,建安王不喜。
于是轻轻揭过,只道:“素来北人善射,王妃父兄都是名将,我手下这些儿郎,恐怕入不得王妃的眼。”
——其实江淮军自成军以来就以陆战为主,骑射并不亚于燕军。
嘉敏道:“将军过谦了。”
有人送鲜果、酒水上来,一行人在台上各饮了一杯,又下台去。这时候营地上已经清除出空地来,竖起靶子,将士们分队骑射。
有亲信送了弓箭过来,安溪拿了一副在手里把玩片刻,笑道:“建安王要不要下场试试身手?”
萧南也取了一副,掂了掂分量,也笑道:“小王久不练习,恐怕要教将军失望了。”
眉尖一动,却向嘉敏道:“三娘——”
嘉敏:……
他对她的各项技能有什么误解?
萧南却哈哈一笑道:“但是如果三娘一定要看的话,为夫也只能勉力一试了。”
嘉敏:……
一句话能说完的事,为什么中间要隔了个大喘气?说到底还是成心看她笑话不是!
嘉敏恨恨哼了一声:“殿下既然疏于练习,就还是不要献丑了。”
这话一出,安溪与左右亲信都忍俊不禁,更有性情鲁直的,直接笑出了声。
萧南也忍不住伸手,隔着厚纱捏了捏她的面皮:这丫头,是真真个擅长蹬鼻子上脸。正要在调笑几句,忽然远远一骑飞来,不由得脸上变色。一行人纷纷转头去。萧南道:“……是天使。”
安溪与左右亲信换了个眼神,笑容都掉了下去。安溪首先迎上去,天使下马,安溪笑道:“不知天使远来,所为何事?”
那红袍天使也堆了满脸的笑,下马先行礼作揖,方才说道:“将军勿惊,是圣人听说宋王携王妃巡视江淮军,特命了某来,为将军晚宴添一壶酒!”一句话,在场所有人脸色都越发不好看起来。
萧南的行踪瞒不过人,是众所皆知,不过一向是心知肚明,像元明修这样大咧咧撕开来,端的是不讲究。
不讲究也就罢了,横竖这位自进洛阳以来,就没做过几件讲究的事,但是“巡视江淮军”几个字就过分了,这是明明白白的挑拨离间——在两个原本就有心结的人之间明明白白的挑拨离间。
这还只是其二。
其三,这添一壶酒又算怎么回事,一壶酒够几个人喝了?
那红袍天使像是看出了安溪心里的疑惑,笑吟吟又解释道:“并非圣人不想多赐,实在这解忧酒,宫中也只剩了一壶。”
原来是解忧酒,嘉敏与萧南对望一眼,不知道元明修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
安溪却仍是不解。
红袍天使进一步解释道:“这酒是我燕道武帝所酿,当时就只酿了百坛,一直没有取名,到高祖听了魏武王短歌行,方才取名解忧。”
碍着安溪与众将的身份,他不便把话说全。当初道武帝说的是,到取了天下,再取酒痛饮。大约是当时也没有料到群雄并起,取天下不易。后来燕朝每有大胜,皇帝都会取此酒大宴功臣。
安溪与左右不懂,萧南与嘉敏却是有所耳闻,安溪从萧南的面上也看出这酒确实珍稀,因回礼谢道:“那就烦请天使代我谢过圣上了。”
红袍天使笑吟吟道:“这个不急——来人呐!”
便上来七八人,各取一套酒具,置于盘中,天使拔开酒塞,一一斟满酒杯,送到各人面前,说道:“圣人可怕安将军与宋王殿下背着大伙儿私吞了,所以叫某在这里,做个公平裁断。”
嘉敏定睛看时,却用的雕花银杯——大概是料到众人会怕酒中有毒——酒水殷红,恰如桃花。
酒香扑鼻,醇厚无比,确实是好酒。
………………………………
第四百三十二章 天赐
演武场中,安溪以下,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人伸手。
虽然照常理元明修应该不至于一网打尽,但是谁知道呢,万一他想的就是杀鸡儆猴,再腾笼换鸟——
天使倒是沉得住气,也不急,也不催,乐呵呵等着,一副看谁熬得过谁的架势。
嘉敏左右瞧了瞧,伸手去取托盘上的酒。她才动,萧南也取了一杯——他比她快,嘉敏酒杯才到手,萧南酒水已经入口。安溪那句“建安王小心”就此胎死腹中。天使冲他竖起大拇指:“殿下豪气!”
确实有点托大了。嘉敏心里嘀咕了一句。
她敢取酒,多少仗着元明修不敢杀她。但是萧南……元明修还当真没有太多顾忌,只要他不南下,就是他砧板上的肉,什么时候收拾都不迟——他忍得住到这时候还不杀他,她已经是很意外了。
大约是瞧着还有利用价值。她这样想,扬手也饮尽了。
不愧是燕朝传说了百年的佳酿,入口醇厚,回甘绵长,那滋味像是一层一层涌上来,再一层一层褪下去,每一层的味道都有少许不同。
“好酒!”嘉敏道。
萧南见她面上染了绯色,便知是离醉不远,又不知道元明修还有什么后招。
安溪几个见萧南与嘉敏先后饮酒,并无异样,心里便翻起歉意:原本他们两位是他们请来的贵客,如今却替他们试了毒。安溪尤为惭愧:无论元明修居心如何,建安王敢饮,兰陵公主敢饮,他竟不敢么?
胆识比不过建安王也就罢了,连兰陵公主一个小女子都不如,岂不笑话!
因抬手取杯,冲萧南与嘉敏点点头,说道:“让王爷、王妃见笑了。”实在元明修言而无信,又反复无常,是他不得不防。
萧南犹豫了片刻,眼看着安溪手中酒杯已经凑到唇边,忍不住劝道:“安将军——”
安溪摆手说道:“生死无尤。”又自嘲道,“如果我安某当真回不到江东,江淮军就多拜托殿下了。”
萧南:……
这句话倒是他一直想要的,但是并非此情此景。
他心中不祥之感愈浓,一时却理不出头绪来,余光里往嘉敏看。嘉敏道:“方才席间安将军与诸位将军已经饮酒不少,如今洛阳多赖将军庇护,便是十九兄,也不想看到诸位将军醉酒误事罢。”
那天使笑道:“公主多虑了,圣人吩咐奴婢过来,为安将军的晚宴添酒助兴,也就是让诸位将军安心乐一乐。”
安溪一笑,说道:“多谢王妃。”
这言语间,岳同已经按捺不住,自取了一杯,一口酒饮尽了,叫道:“好酒!”
安溪也饮了,也赞一声:“好酒!”
一时众将纷纷取酒,不过片刻,一壶酒饮尽,仍无一人异状。安溪越发觉得是自己多疑,对天使也客气了不少,说道:“军中没有可以媲美解忧的好酒,烈酒倒是不少,天使要不要留下来,与末将共饮一杯?”
那天使摇头道:“奴婢不敢——圣人还等着奴婢回话呢。”屈膝行了一礼,退开几步,一行人纷纷上马,打马而去。
安溪转头来,与众人笑道:“这位天使倒是客气——”一句话未完,情不自禁皱了皱眉头,手抓住胸口衣襟,“啊”了一声。
“安将军!”嘉敏即时叫了出来,下一句话却没有出口:之前闹出的乌龙还阴影未散。众人也是如此,都迟疑了片刻,就眼睁睁瞧着安溪口鼻之间喷出血来,人蹬蹬蹬连退了几步,猛地扑倒在地。
岳同冲上去一探鼻息,脸色就变了。抬头道:“将军他——”犹豫了一下,反手摸到脉搏,脉搏也没了。却想起建安王成亲那晚,安溪也没了脉搏,人却是好好的。越发犹豫,只连声叫道:“将军、将军!”
萧南退了半步。嘉敏也变色道:“安将军他——”
岳同大哭出声,口中嚷着:“将军、将军!”忽地一个转身,扑过来扯住萧南的衣角叫道:“建安王,我们将军他是不是、是不是——”
萧南张了张嘴,竟无声息,过了片刻方才道:“各位……节哀。”
他没有蹲下去看,也知道不必。上次是他与安溪串通,没有鼻息、没有脉搏,不过是民间杂耍的技巧,说穿了不值一哂。
但是今天没有。
安溪死了。
方才的酒里有毒。
登时就乱了起来,有人呆若木鸡,有人抠喉催吐,有人哭嚎喊着将军要报仇,隔得近的将士也觉察到不对劲,只不敢走近来,远远围住,有胆子大的在人群里喊:“安将军、安将军怎么了?”
元明修好大的胆子,萧南默默然举目四望。
银器验不出来的毒当然是有的,而且很多。方才酒杯送到众人面前,哪一杯有哪一杯没有,那个该死的天使应该是心里有数。就算其他人不小心拿到毒酒,想来也有法子化解。事实上大多数人都倾向于拿自己面前那杯。
有他和三娘带头,这些军汉怎么肯示弱,堕了男儿威风。
怪不得那货走那么快,走得快有什么用,回到宫里,难道元明修会放过他?天真!
看来元明修是真不想要江淮军了。横竖之前谋划事败,在怎么做都很难挽回这支军队对他的信任,索性——
萧南也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偏生他还不能拒绝——元明修就是趁着他在江淮军中,毒死安溪,无非是看准了他不会让江淮军乱起来,他不能容忍江淮军的分崩离析,更舍不得江淮军去冲击皇城。
最初的混乱过去,众人已经发现就只有安溪中毒,余者无恙。便有人大叫道:“建安王,要为我们将军做主啊!”
立刻就有人反驳道:“建安王自身难保,如何为我们将军做主!”——这是对萧南仍存有戒心的。
“将军亲口说的话,将军尸骨未寒,邓将军就要否认么?”也不知道是谁的声音——萧南自然是知道的,恐怕那人也以为是他的安排,不知道三娘是不是也这么以为——但是这当口,萧南也顾不得她了。
“将军他——”
“将军说如果他有万一,江淮军就托付给建安王了!”又一人叫道。
这句话出来,吵吵嚷嚷的众将忽然就熄了火,所有的目光终于都往萧南看过来。没有错,安溪方才确实是说了这句话,如果他回不了江东,江淮军上下就托付给建安王了——也只有建安王受得起他的托付。
他们虽然祖籍中原,但是侨居江东已久,北伐以来,全赖安溪悉心谋划,一路还算顺利。但是安溪这意思,他们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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