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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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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站了半晌,终于说道:“我娘——我娘如今还好吗?”
周城叫道:“奇哉!你娘在你姨父府里住了有近二十年了,你到这会儿才想起怀疑三娘待她不好?”
贺兰初袖气苦:“三娘要真待她好,就该带她来见我。”
嘉敏冷声道:“见了你又如何?姨娘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这会儿见了你,又不能跟你去,回头又要病一场。我带了表弟过来,你就权当是见过姨娘了吧。”
陆扬心里不自在。
陆家近几十年虽然不如从前,也是大家出身,讲规矩的人家。主人家在外头有个私生子也就罢了,温氏是南平王的妾室,不给他守孝,他人还没死,就给折腾出这么个小儿来,兰陵公主还毫不忌讳一口一句“表弟”,袖娘也大有要认下的架势,登时不喜,说道:“袖娘,我们走罢——”
贺兰初袖在他身边日久,自然知他性情。她再看了那小儿一眼,从腕上捋下一只镯子塞在他手里,哭着出去了。
那小儿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犹自呀呀张嘴:“啊——啊——”
镯子从手里掉了下去。
周城一把捞起,收了作态,说道:“你表姐对你姨娘倒是真心。”
嘉敏抱着小儿闷闷道:“她有她的好处。”
要全然没半点好处,也不能在南平王府这么多年,上上下下都得人心。若非不得已,她原也不愿意拿温姨娘威胁她。
周城心道南平王府中夫妻恩爱,父慈子孝,兄妹和睦,三娘自然不能够理解这天底下多得是为了锅碗盆瓢大打出手的兄弟手足。
他见嘉敏郁然不乐,便抓住那小儿的手,字正腔圆地教他道:“姐——姐夫——”
嘉敏:……
方回艰难地把头扭到一边,他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周城哄得嘉敏开颜,方才说道:“陆四意动了。”若非信了,也不会这么恼。世家子弟,有世家子弟的风度。
他那日走得急,商议军情又到很晚,不便再进公主府——他心里也知道嘉敏是防着他,白天也就罢了,到入了夜,便不肯见他。次日事多,拖到第三日,他没去见嘉敏,倒是嘉敏遣了人来找他。
方才知道她竟然已经去见过贺兰初袖。
当时生恼:眼下相州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着,她还凑上去。要贺兰初袖一横心嚷了出来,就是个白给的人质。嘉敏也知道他恼,低声下气认了错,周城一向是拿她没办法,只得听她把计划说了。
“他想要关中?”周城不在乎开这种空头支票,地盘没落到自己手里,谁要谁凭本事。他又不是天子,又不能下谕旨盖章。
“是表姐想要,”嘉敏道,“陆四没这么大野心——从前拿到关中的是慕容泰。”
嘉敏没有见过慕容泰,就只听说过。前世周城几次出征都是与他交战。关中贫瘠,不及河北富庶,慕容泰凭关山之险,与周城周旋近十年,互有胜负。可见能耐。贺兰初袖还说最后他赢了——虽然这个话当不得真。
周城明白嘉敏的想法,慕容泰这次也来了相州,他手下兵甲不如陆四。以他眼下实力,最佳选择是打败朝廷军,顺势拿下洛阳,如此,自然无心顾及关中。那块地反正是拿不到,不如抛出去当个诱饵。
二桃杀三士。
如果慕容泰确实还如前世一般,会选择占据关中的话。
虽然关中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丢了以后是个极大的麻烦。不过,如果眼前这关过不去,还谈什么以后。
无非取舍,是剜心头肉,还是医眼前疮——如果能说动陆四退兵,确实胜算又多上三分。身为一军统帅,周城生平做过无数次这样的取舍,自然不难决断。所以方才有了这晚的会面:成与不成,总要试试。
他是装得漫不经心,就好像只是拗不过三娘异想天开,跟过来捣乱看笑话,以降低陆四的戒心。
嘉敏笑道:“剩下的,就看表姐的本事了。”
周城拉着她下楼,顺口问道:“当初陆皇后……当真是先帝示意?”他记得那件事,是帝后大婚,三娘进宫相贺,去了很久没回来,后来才知道是受了伤。也因着那件事,他才去影梅庵杀贺兰初袖。
嘉敏摇头道:“自然不是——我不是与你说过么,是表姐。表姐在凤仪宫里设局,借陆皇后的手杀我。她那时候还一心想着吴主,怕我坏她的事。”
最后还是被她坏了事,周城心道,这时候回想陆四的表情,不由笑道:“三娘是很会骗人。”
嘉敏道:“我没有骗过你。”
周城转眸看住她,忍不住道:“当真?”
嘉敏认真想了一会儿,良久,方才吞吞吐吐说道:“有、有过一次——”
周城惊道:“什么时候?”他还真没想过,三娘骗过他。骗了也就骗了,哪里有这样老老实实招供的。
她是真不怕把把柄递到他手里。
“正光四年,”嘉敏略低了头,这时候他们已经出了酒楼,外头有月光,薄得像早春,“在中州的时候,我在阿兄帐中,宋……吴主来见我,问我为什么不肯答应与他订亲,我说我做了一个梦……”
周城也想了起来。
“……你说让我等你,”嘉敏微叹了口气,“我当时说……好。”
周城心里一沉:“难道三娘当时心里想的是不好?”
嘉敏摇头:“我那时候想,你从前,也是先从贼,后来才到我父亲帐下。如果不是我父亲——我那时候想,我再活一次,怎么都不能让父亲再出那样的意外——”她父亲还真是没有再死在元明钦手里,他死在了元钊手里。
周城握住她的手。
嘉敏深吸一口气:“……如果没有我父亲格外提拔,周郎仅凭着军功要做到大将军,恐怕要很多年。这中间,周郎自然会遇见芈娘子,自然会与她成亲……”
周城奇道:“怎么三娘竟然会觉得,我见过三娘之后,还会与二娘成亲?”
嘉敏道:“那是你不知道她的好。”
芈二娘能辅佐他从一穷二白,到后来权倾天下,自然是个能干的女子。她能吃苦,她不能;她性情坚毅,有识人之明,嘉敏亦自认不及。
周城笑道:“我不知道她的好,我知道三娘的好。”
嘉敏:……
这家伙是刚才吃了蜜,说起话来真真听不得。
一时红了脸,啐道:“油嘴滑舌!”
“既是三娘自个儿都不信,”周城又问,“那三娘怎么又应了我。”
“我也不知道,”嘉敏苦笑道,“你当时那么问,我就那么应了,大概是昏了头——”
周城不由大笑,那时候萧南前脚才走,三娘后脚就应了他,那还有什么缘故:“无非是……无非就是三娘不能拒绝我罢了。”
嘉敏:……
嗯,有人脸皮真厚,厚得可以拿去砌墙了。
陆扬的眼睛有些发红,周城和兰陵公主如今就在他的地盘上,拿下他们,这仗就算是打完了一半。
“陆郎——”贺兰初袖抓住他的袖子哀求道,“我娘在他手里。”
陆扬心道你娘这等水性杨花之人……偏是熬不过她的目光,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混进人流里,扬长而去。
他们是算准了手里捏着温氏,袖娘就是拼了命也会拦住他。
他转头看住贺兰初袖,却问:“四娘——到底是怎么死的,阿袖,这一次,你不要再骗我。”
如果不是贺兰初袖从头至尾比他还吃惊得厉害,他几乎要以为是她与兰陵公主串通了。当然那不可能是真的,他想,兰陵公主想要袖娘的命也不是一次两次,周城那个恶魔更是囚禁了袖娘近一年。
他们还拿她娘威胁她,袖娘虽然是个软和性子,但是这脸已经翻透了,怎么可能串通。
………………………………
第542章 决战
一整晚都睡得不好,总在做梦,梦见四娘跟着父亲来边关看他,那时候她小,黑黑瘦瘦的,也辨不出雌雄。
他教她使枪,枪重,压得手都抬不起来。
后来她还是喜欢使枪。
但是后来就见得少了。他常年在边关,回洛阳少。妹子长大之后,也不能再随意出门,最多就跟着母亲、婶婶走走亲戚,或者去寺庙里礼佛上香。不知道为什么,那年进宫给太后贺寿会轮到她。
等闲是不会轮到她的,祖母嫌她粗笨,不爱带她。偏那年就带她进了宫。
不知怎的被天子看中。如果没有,正光五年也该及笄,父亲在亲友故旧里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郎君,这辈子也过得下去。
但是突然——就戛然而止了。
她没有了后来,整个家族都被她扯了个趔趄。当时那种大厦将倾的惶恐,他至今仍然记得。
谶,凶谶。他陆家是将门,当然也讲究,谁不指望出征时候有个好兆头,但是没有,也是认的。天子既然是已经金书玉册立了她为皇后,却为什么还为了这么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要致她于死地?
天子,却原来是天子。
上位者的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李十一郎……”袖娘怯怯地说,“陆郎还记得李家吗?”
当然记得。
李家清贵,尤在他陆家之上,然后呢?一朝灭门。都说那血流得,整条街都是腥气。原本以李家的门第,便是赐死,也该是鸩酒白绫。连这点体面都没给。父亲竟与他说:“幸好四郎当年决断得快。”
快,也送了大半个家底出去,求了无数的人。李家不过得罪一个郑三,当初四娘是把太后天子南平王全都得罪死了。
然而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要立她为皇后的是太后天子,她有什么选择;出事的是礼服,她能有什么办法;横竖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人——
世人都希望得到上位者的赏识,换取荣华富贵,但是在那些飞来横祸面前,李家的门第,于家的权势,他陆家世代的忠诚,如今想来,都是笑话。
你永远揣摩不到上位者的心思,不知道怎样做才对,也永远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犯下的错误,要用家族和人命去填。
相州这场大战,赢了,天下俯首,元明修坐稳皇位,然后呢?然后收拾河山,州县也好,边关也罢,都是他的。收天下权柄,再不容人坐大。到那个时候,他这里趁乱得到的人马、兵甲还保得住吗?
不堪细想。
那如果、如果——让他输了呢?元明修已经输了广阿之战,再输了这场,势必输掉天下对他的信心。周城拥立了南平王世子,自然是要进京。南平王世子要想坐稳皇位,又须得重新来过,从洛阳到州府,收拢人心。
区别就在这个时间差。
他在这个时候想起贺兰初袖说的那些话,关中,他手里有青州,再得了关中,就有了战略纵深,如果能拿下蜀中,那是帝王之资,拿不下蜀中,也有了议价的本钱。秦皇自关中起兵,而后得天下。
他心里在君和臣之间徘徊,一时想那万万人之上,再不须惶恐被人一句话赐死;一时又想他陆家世代忠良,四娘无辜惨死;一时又想道他这里要是退兵,他一家老小都还在洛阳,岂不任人屠戮?
他举棋不定,而长夜渐渐到了尽头。
永兴二年三月二十六日,元钊亲率三千轻骑夜袭邺城,不克而走。
二十八日,周城以李十一郎守邺城,亲自率军渡漳水而至韩陵,背山布阵,堵塞退路,与元钊决战。
周城以周四为左军,嘉言所部为右军,自己亲率中军出击。初战不利,元钊趁机猛攻,嘉言领五百骑脱离军阵,与元钊前锋交手,元钊早听闻周军中有一支疤面军悍勇非常,这时候杀到眼前来。
混战中嘉言的面具被打掉。当时人头攒攒,元钊远远看见那将士身着金甲,满面血污,然而俊眉修目,恍惚竟有南平王的影子。
登时魂飞魄散,不住想道:王叔不是已经没了么?他原本笃定的事实,在漫山遍野的打杀呼号声中忽然变得模糊起来。那是黄昏之后了,遍地暮色,鬼影幢幢,他杀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南平王?
到底是不是南平王的鬼魂来找他索命了?
“王……王叔饶命!”他心中有鬼,登时就乱了章法,又听得背后有人大呼:“敌袭、敌袭!”
原本被压制的中军精神一振,重又威猛起来。左军中亦有人率精兵横穿侧击,正三面受敌,忽地侧翼一乱,陆扬所部竟然撤了。
朝廷军登时乱了阵脚。
公主府。
温姨娘抱着儿子一直在念佛。她自离开洛阳,过了好些颠沛流离的日子,一直到被芈娘子送到三娘这里,方才又像是回到了从前,有人服侍,有软和的衣裳,丰富的食物,不必怕睡一觉起来就没了家。
所有人都出去了。
他们说,周将军是以三万人与元钊二十万大军决战,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被派上了战场,要么守,要么战。温姨娘不知道三万人有多少,她从前也见过姐夫点兵,五千人已经是漫山遍野,数也数不清。
二十万人!
她觉得她生平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
她也不知道三万对上二十万,哪里来的胜率。她从前在洛阳,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像六娘子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儿会有一天,要提了刀上战场。
是所有人都拼了命吧,要是败了呢?
三娘临走之前与她说,要是败了,留在府里的人会护送她离开。她不知道她还能走到哪里去。姐夫没了,三娘从未在她面前再提起过阿袖和昭诩,怕是也都没了,方郎护送三娘出门,如果三娘没了,他多半也没了。
她生命里前面三十几年,就这么……全都没了。
乱世里人如草芥,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温姨娘抱紧怀中小儿,忍不住多念了几声:“……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但愿他们能活着回来,就算报不了仇,回不了洛阳,只要人活着……活着就好。
嘉言不这么认为,她要报仇,她爹和哥哥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表姐不能白死;母亲的眼泪和三郎的惊恐,阿姐丢下她的心上人,丢下唾手可得的安稳和殊荣,宁肯为千夫所指……她要报仇。
戴上面具之前,她特意让乌灵给她画了脸。她原本眉目生得明艳,加了浓墨重彩,往镜里看时,竟有几分像她的父亲。
如今满面血污,再无人识得她是个女儿身。
兄长下落不明,弟弟尚小,她身上也流着父亲的血,这个仇,合该她来报。
嘉言领五百精兵,提着刀在原野上驰骋,所过之处,望风而伏,竟生生将朝廷军阵凿了个对穿。没有人敢和她一样不要命。
到后来,便不住地有人惊呼:“南平王——”
燕朝四十二州六镇,谁没有听说过南平王的名字,他刀锋所指,底下多少亡魂。
元钊麾下原就有不少南平王旧部,如今既是南平王英灵再现,哪里还能有半分对抗之心,纷纷丢了兵器,跪倒投降。
绍宗更是泪流满面,他是南平王一手带出来的,更兼之亲眷之近,他这时候懊悔,当初就不该受洛阳招降。
绍宗领部将反戈一击。
至于此,朝廷军兵败如山倒。
再多的兵马到溃败时候都成了累赘,败者争相逃命,互相践踏,胜者乘胜追击,收割人头,整个战场登时就成了修罗场。
“小心!”嘉言杀得性起,昏天暗地,亦不知道身上受了多少伤。刀口起卷,人也脱力,以至于她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风声:长箭迎面而来,她甚至能够看到箭簇在暮色里闪闪发——竟然天就快要黑了,她想,她还没有找到元钊,还没能提了他的头回去见阿姐,祭奠父亲和兄长。
然后她觉得自己从马上滚了下来,有人裹住了她,有人对她微笑,然后那笑容忽然就凝固了:“六娘子。”就只剩下一个口型。
嘉言伸手一摸,满手都是血:“如愿哥哥,”她叫了起来,“如愿哥哥!”
………………………………
第543章 如愿
澹台如愿一直记得他第一次看到嘉言时候的情形,十分可笑。
永兴元年四月上旬,传来南平王父子洛阳城下罹难的消息。当时人都说,是兰陵公主的驸马、宋王萧南杀了南平王。
但是即便以他浅薄的见识也能轻易看出来,撇开翁婿关系不说,南平王与宋王无冤无仇,即便当真是他下手,那背后也一定是汝阳县公元明修。宋王杀了他的兄长,他反手这一刀插得可谓得意。
他当即要提兵去洛阳,却遭到了族中的强烈反对。他们有充足的理由:南平王生前所倚重,唯有他的长子,如今长子已经没了,幼子尚小,家中就只剩了王妃和两个女儿。南平王府已经完了。
为了他牺牲族中健儿,不值得。
他不知道什么叫值得,或者不值得。他很小就被父亲送到朝廷当质子,在南平王麾下效力。他是世子亲兵,与世子同吃同住。那时候世子唱歌给他们听,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那是他们中原人的歌,那歌里说怕什么没有衣裳,我的就是你的——既然他的衣裳就是他的,那么他的仇也是他的仇。
他及冠,南平王亲自给他取字,又给他说了亲事,是崔家娘子——最后没有成。她爱上别的男子。
但是他知道南平王父子待他的心意。
后来他回武川镇,也是南平王为他问朝廷要的官职。
族中不同意出兵,他花了一些时间。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的。他在那时候意识到自己的软肋:他离开武川镇追随南平王太久。虽然他继承了父亲酋长的位置,但是在族中的威信甚至不如他的弟弟。
语言的说服力不如刀,恩情的说服力不如利益。有的人就只能看到眼前,看不到山和天空。
安顿好族中他才得空去找绍宗。他到秦州的时候听说绍宗去了洛阳。他便去洛阳。他从前是来过洛阳的,世子带他回家,那时候他吃惊地看着洛阳城里宽袍缓带的士人和仕女,他觉得他的眼睛看不过来。
如今洛阳仍在,人却不在了。绍宗不肯见他。他在他府外徘徊良久。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连见都不肯见他。
回程路上遭遇了打劫。
澹台如愿觉得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天底下竟然有人想要劫他的道——是真觉得他手中刀、背上箭都不吃人了吗?
澹台如愿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夺下那人的刀,她的刀法这样熟悉,他想他知道她是谁。
在洛阳城里,他曾经去过南平王府,没有能够进去。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将士,严阵以待。他向洛阳人打听,他们说,困在里面的,就只有南平王世子妃和她的孩子——世子的妻儿。他们正光六年成的亲。
当时世子曾来信邀请他。他父亲过世,族中事务繁杂,没有能够成行。
他也问过他们:“王妃与她的女儿呢?”
路人纷纷摇头,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
她们在这里——南平王的妻子和女儿,落草为寇,那听起来简直像一个笑话。
她带着可怖的面具,面具上参差斑驳的线条,像凝固的血痕。
像是指望这东西能帮她吓退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他心酸地想。他是见过世子的,自然知道世子长了怎样英俊的面孔。他的妹子——虽然他并不清楚八年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娘子长大之后,会长出怎样的眉目。
定然是好看的,他想,他见过三娘子。
他带了南平王妃和她的一双儿女往回走。起初离开洛阳的时候他是茫然的。南平王的侄儿元钊带着他的亲兵降了洛阳;绍宗带着剩下的人马也降了洛阳;杀人凶手高踞朝堂之上。他是新的天子。
面对庞大的帝国,他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到这时候,至少,他能把王妃和她的儿女带回武川镇先安定下来。
他们走得不算太快,也许是武川镇毕竟还是太远了。离开洛阳的时候是金秋,木樨簌簌地飘在空气里,和秋天的阳光一样细碎。后来天气渐渐就凉了,开始下雨,雨一丝一丝的,有时候瓢泼。
六娘子还戴着她那个可笑的面具。他只能从她的眼睛里猜测她的喜怒哀乐。那是十分倔强的一双眼睛。
他试着陪她说话,或者听她说话。她置气的时候便什么都不说。从前世子说,他家任性的是三娘,阿言是个乖巧的小姑娘。但是他见到的,乖巧的是三娘子,任性的小姑娘从她的面具后头打量人。
却让人怎么都硬不起心肠来与她生气。
武川镇是个很荒凉的地方,荒凉且贫瘠,和洛阳相比。从洛阳到武川这一路也走得艰辛。王妃不叫苦,那个粉团子似的三郎却瘦了好大一圈。六娘子总去摸她的刀,有时候他觉得,她想杀人。
到了武川镇,他腾出宅子给他们住。
王妃住得下来,六娘子住不下来,她老想着往外跑,带着她的部曲。外头是草原,是戈壁,往哪里看都是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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