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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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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武川镇,他腾出宅子给他们住。
王妃住得下来,六娘子住不下来,她老想着往外跑,带着她的部曲。外头是草原,是戈壁,往哪里看都是荒凉。
他不得不一次一次地出去找她,有时候带了人,有时候就只有她一个人,天空和草原都那么辽阔,她牵着马的背影这样小,小得像是该有人将她捧在手心里。她说她想念她的父亲,想念她的哥哥和姐姐,想念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候。
那时候已经是深秋,草木开始枯黄,水都凉了。
她扬起面孔问他:“如愿哥哥,会不会有一天你恼了,就再不来找我了?”
“不会的,”他说,“只要你在这里一天,我就找你一天。”
他觉得她是因此放了心,在那些剧变之后。
有时候人会以为世界会一直这样下去,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直到“它”突然降临。众叛亲离,四面楚歌,或者家破人亡。一夕之间,原以为不会失去的,通通都失去了。于是人开始惊慌失措,开始对这个世界失去信任。
他想要摸着她的头发与她说他在这里,他会一直在——直到她忽然问:“如愿哥哥不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吗?”
那句话像是火,烫伤了他。
他知道她定然长得很美,她的眼睛就已经很美,但是——他有些慌张地想,她是南平王的女儿,世子的妹妹,他应该待她像自己的妹妹。他忽然意识到她不是他的妹妹。他原本不该生出这些念头。
他猜不到小娘子的心思,虽然从前世子总笑话说他不须猜——但是崔娘子就不肯做他的妻子。
他见过周宜。
六娘子定然不知道,她这句话带给他的困扰,就像是秋夜里的月光,什么时候抬头,都挂在窗纸上。
后来听说兰陵公主并没有随宋王南下,而是跟着六镇降军去了中州。她曾托人去洛阳寻找王妃母女,然后被六娘子当成骗子打跑了——六娘子听到这个消息又哭又笑,他想面具下,定然是张花猫脸。
六娘子要去中州。
为了这件事,王妃母女大闹了一场。
他不知道该怎样劝说。他也不想她去中州,千里迢迢,谁知道中州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他知道她想报仇。他给她配了亲卫队,除了原本跟她的部曲还加了他的亲兵,人精简了又精简,指着每个人都能以一当十。
她离开武川镇的那天清晨下了小雨,灰色的雨丝。她问他:“如愿哥哥当真不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吗?”前天晚上的话,在他耳边响了整晚。
他想,他当然想。
但是她去了中州,以后还会回洛阳。洛阳有那么多风流倜傥的少年,她会不记得武川,不记得他。
“那要是我回不了洛阳呢?”她说。
“我就在这里等六娘子回来。”
“我要是不回来呢,如愿哥哥会来找我吗?”
会,他当然会。
这一年年末的时候,周城在中州与元钊开战。他原本是要带人过去,但是六娘子回信说,索性等明年。
次年春,柔然入侵。
他听说那是一场三万对上二十万的恶战,他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到;千军万马,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她。
他没有看过她的脸——那天他追上她,他说:“是,我想看六娘子长什么样儿……好以后来找你。”
这时候雨已经停了,出了彩虹,她站在彩虹下,笑吟吟地说:“就算没有看到我的脸,如愿哥哥也是能找到我的吧。”
那是个淘气的小姑娘——世子这个笨蛋,一句话都没有说对过。
然后——他终于找到了她,她满脸血污,遍身都是伤,杀得眼睛都红了,有长箭破空。
他想他来得,总算不是太迟。
………………………………
第544章 打扫
仗一直打到半夜才收场。
没有找到元钊,别说嘉言,就是周城也十分不甘心。这一天杀得极疲了,精神却还亢奋。命人执了火炬沿途搜索。
仍有零星的打斗,有人在剥死尸的衣裳,有时候“死尸”会暴起伤人。
段韶不放心,领了人追上来。
周城道:“你受了伤,且歇去,不必跟着我。”此战段韶是先锋,直面元钊中军,论功不下于嘉言部。
段韶笑道:“歇不住。”
两个人相视而笑。这样的大仗,竟然让他们赢了。当时不觉得,事后想来,也是惊险万分。
遂并骑而行。
段韶道:“想不到澹台将军会在最后关头赶过来。”他在元钊背后给的那一下子,可算是帮了大忙。
“猢狲!”周城笑着点了点他,“你要打听澹台将军,在我面前也这样拐弯抹角!”
段韶便只是笑。
他长相不差,与嘉言并肩战斗,亦有近水楼台之便,但是今儿见了澹台如愿,方才知道天下美人——
他相信他二舅定然能感同身受。
“他原是世子亲兵,”周城随口道,“从前王爷驻军中州时候,曾替他向崔娘子——我二婶——提亲,后来没成,回武川镇担任镇将。他家里是世袭的契胡部酋长。前年他父亲过世,他便袭领了此职。”
燕朝其实有嫁宗室女与部落和亲的传统,要说向嘉言求娶的资格,恐怕澹台还在段韶之上。不过也不一定,南平王妃胡氏久居洛阳,如果择婿上染了洛阳高门的习气,注重门第的话,这两货都没多少机会。
段韶嘴硬道:“六娘子自有主意。”
周城但笑不语。
段韶便有些沮丧。
一行人勒马缓行,忽听得人声,周城朝段韶打了个手势,段韶知意,纵马过去,夜色里瞧见有人,顿喝一声:“什么人?”
暗影里回头一个小兵,火光中认出将军服饰,因答道:“禀将军,逮到一个探子。”
那人喊冤道:“小人不是探子,小人——”
段韶没有听下去,就只训道:“既是探子,送上去便是,与他啰嗦什么——”
纵马便走远了。
小兵揪住那人,一把推倒在地,又踏上一只脚喝道:“我说你是探子你就是探子!”
那人唯唯道:“是、是……将军说得是。”
抖抖索索从袜子里掏出七八个钱来,双手奉到那小兵面前:“……全、全在这里了,求将军给条生路。”
小兵恶狠狠地道:“我便是杀了你,这些也都是我的,砍了你的头,回去还有计功。”
那人便苦着脸道:“再、再没有了……”
小兵盯住他身上衣物,其实也不是什么好的,但是完好无损的在战场上也是难得,他心里合计着要砍了他的脑袋,这衣裳未免被血污了,虽然洗洗也能穿,到底晦气。因又喝道:“……脱了!”
那人抖抖索索又脱了上衣。
小兵刀一横:“裤子也脱了!”
那人脸色越发难看,只是此处暗,却看不出来。那小兵尤在催促:“快点!”他伸手去解腰带,猛地一抽,将腰带拿在手里,人蹿起,和身扑过去,那腰带便绕上了小兵脖颈。片刻之间,那兵士便只有出的气,再无进的气了。
那人手中收紧,口中骂道:“贼子——”
忽听得一人长笑道:“天威将军别来无恙?”
声音恁的耳熟。那人抬头去,夜色里只看到人影幢幢,怕是有十余骑,心里便是发慌。又听那人笑道:“点火。”
火光乍亮。元钊像是见了鬼,大叫一声,丢了腰带便要蹿逃。
尚未走出三步,便有骑士如风一般卷回来,走马拿人,谁料这货身上光溜溜的,险些脱手,捞了两回才提起来。段韶细看时,不由失笑:“天威将军这等衣不蔽体,若要殿前见天子,未免失仪。”
元钊恼羞成怒,叫道:“哪里来的天子!”
周城招呼手下围拢过来,各点了火把把元钊上上下下看了一回,笑道:“有没有天子我不知道,不过天威将军裤子掉了。”
元钊:……
段韶:……
周城待他展览完毕,方才吩咐左右:“塞住他的嘴。”
元钊只觉得一团又臭又长的东西塞进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物事,却再也叫不出声,只能呜咽不已。
周城逮了元钊,便不再前行,也懒得去管那个敲诈勒索的小兵——那原是军中常态。回了营,酸痛上来,就像是全身骨架都散了,再动弹不得,一时昏睡过去。
周城不知道自己这一觉昏睡了多久,一天,或者两天?醒来时候天还是黑的。有光的影子。隐隐喁喁细语,却听不分明。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渐渐清楚了,竟然是嘉敏的声音:“……不说?那就再砍一只手指。”
周城:……
要不要这么血腥啊。
便听得有人回答道:“已经没有手指了。”是李十一郎的声音。周城心里想,莫非自己已经是被带回了邺城,安置在公主府?多半是如此?索性再装睡一会儿。
“脚趾呢?”嘉敏道。
李十一郎沉默了片刻,说道:“公主——”
“嗯?”
“如果——”
“如果脚趾也没了,就先阉了他。”
周城:……
看来他对三娘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
李十一郎却道:“公主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周城的胃口被提了起来,那他想问什么?就听得嘉敏说道:“李郎君是想说,如果那晚他拿去见建安王的人头,确实是我阿兄——”
“公主节哀。”李十一郎道,“……便那人头不是,这里已经一年过去,世子处境定然不是太好。不然听闻公主起兵,世子妃改嫁,不会一直不出现。”他虽然与昭诩往来不多,却也不认为他是个坐等别人给他打江山的人。
何况那人还是他妹子。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娘子改嫁——如果说最初不出现,可能是因为养伤,地方偏僻,消息闭塞,不知道南平王的死的话。如今已经一年过去了。这个理由再搪塞不过去。
周城心道李十一郎也真是,明知道三娘不爱听这个,还偏拿出来说。正要出言阻止,却听嘉敏淡淡地道:“李郎君是想问,如果元钊没有说谎,我阿兄确实已经没了。这个皇位该由谁来坐?”
周城听她直呼元钊之名,便知道她心里仍是极恨。
又想道,李十一郎问得虽然不中听,却也是实情。嘉言如今能代她兄长坐那个位置,是托言昭诩重伤未愈。待回了洛阳城,群臣定然会质疑,一个连面都不能经常露的天子,如何处理政务?要太平时节也就罢了,太平时节,几岁小天子,靠着臣子效忠,也能撑得下去。但如今这个乱世——
李十一郎道:“李某知道九鼎不堪问,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将军敬重公主,这些话,必然是不肯问的,李某不得已——公主日后要治罪,李某也愿意领罪。”
嘉敏沉吟了片刻,却道:“其实在李郎君心里,是觉得如果万一我阿兄已经没了,周郎才是最好的人选?”
周城脑子里嗡的一声,只觉心口砰砰砰跳得厉害。他没有想到嘉敏会这么说。他甚至很少去想过……如果世子没了,她家里不是还有三郎么?便三郎不与她同胞,不是说,世子尚有遗孤吗?
李十一郎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公主怎么想?”
嘉敏摇头道:“李郎君想得太早了。先胡太后是有失德之处,但是伪帝窃取大位,尚且能有这样的号召力,是我元家气数未尽。即便我点头说周郎不妨取了这天下,恐怕天下人也不会答应。”
李十一郎笑道:“公主当真会这么说么?”
嘉敏被他将了一军,略略尴尬道:“我信我阿兄仍在。”
李十一郎便不再说话,行礼退了出去。
嘉敏独自看着灯光发了一会儿呆。她倒是知道后来周城确实有这个野心,不过关中没能顺利拿下,改朝换代,难免落人口实。所以一直没有付诸于行动。只做了燕朝天字第一号权臣,其实发号施令,与君王无异。
但是她阿兄一定还活着,她想。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实不是的,有的人就是要死了,也不会放过别人,比如元钊。
如果她早知道、早知道她爹会死在元钊手里,说什么也要想法子除掉他——但是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她怎么会知道这个结果。
从前……从前并不是这样的。
嘉敏想着心事,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把话从元钊口中榨出来,忽听得床上动静,忙收了心思,喊道:“将军?”
周城像是如梦初醒,揉了揉眼睛,含混问道:“这是哪里——三娘?三娘怎么在这里?几时来的?对了,我找到元钊了!”
嘉敏微笑道:“我知道了——将军要不要喝口水?”
………………………………
第545章 拷问
嘉敏服侍他用水,周城很有点受宠若惊。嘉敏察觉,一时笑道:“这是谢将军为我找到仇人。”周城待要笑话她“何不以身相许”,又知她怕羞,硬生生忍了,只道:“问出世子下落了吗?”
嘉敏摇头。
她听说韩陵打了胜仗,是一喜,后来又听说嘉言和周城都昏睡不醒,哪里还坐得住。当日就赶了过来。过来才发现澹台如愿也在。军中大夫说周城和嘉言都只是脱力,却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醒。
嘉敏放心不下,并了嘉言和周城同屋,便于看顾。这天中午嘉言先醒了,急着问澹台如愿。澹台如愿受的那箭擦着心口过去,十分凶险。嘉言便过去看他——虽则周城觉得天色已晚,其实也才到酉时。
中间抽空审了元钊,元钊嘴硬,便上了刑。刚好李十一郎过来,看见满屋子血淋淋的,忙着把人挪了出去。
周城听了直笑:“李兄素来怜香惜玉。”
嘉敏白了他一眼,问:“饿不饿?”
她不提他还不觉得,这时候真饿了。饭食是早温在火上,传了上来。嘉敏记挂元钊那里问不出昭诩的下落,随便吃了几口糊弄过去。周城道:“一会儿我去会会他——横竖也要问他洛阳情形。”
嘉敏这才又多吃了几口。又叫人给嘉言送去。
用过饭,婢子进来服侍梳洗。
李十一郎听说周城醒了,赶着过来说了三五件事。又听说他要亲自审问元钊,不由多看了嘉敏几眼,却道:“公主还是不要去了。”嘉敏面无表情:“李郎君好意,就是最后行刑,我也要在的。”
李十一郎泠泠打了个寒战。
到地牢,周城踌躇了片刻,还是劝嘉敏在外头等。嘉敏不依,周城只得与她解释道:“他知道你挂记世子下落,你在那里,他便有恃无恐——都交给我罢。”嘉敏听着这话,方才答应只在门口。
周城走进去,腥气扑鼻。叫人点了灯看时,梁上悬着一只血葫芦。仔细辨认了片刻,才发现果然是元钊。
不由摇头道:“想不到天威将军竟有今日。”
元钊已经被折磨了两三天。当时见到嘉敏,便知道没有活路。横竖是个死,也就不怕得罪了她,怎么让她难受怎么说。到这会儿见了周城,只瞥一眼,便冷冷道:“我有今日,未必你就没有明日。”
周城不与他动怒,只叫人持了匕首在一旁候着,自己拣了个舒服的方式坐下,然后闲闲说道:“李兄是从前没与天威将军打过交道,三娘又心慈手软,所以才让将军多快活了两天。不过如今我来了,将军不就是求死么,放心,我在这里,将军会死得比较快,也不枉你我同袍一场。”
他提到“同袍”,元钊瞳孔急遽收缩了一下。当初他们是同在南平王帐下,他是南平王的亲侄儿。他不过是个外人。
“……我现在开始问将军话,将军可以不答,也可以说假话,将军可以试试,假话能不能骗过我。”
元钊冷冷看了他一眼。
周城做了个手势,侍立一旁的亲兵往他身上罩了张渔网,渔网收紧,鱼线割在伤口上,元钊不由自主呻吟了一声。皮肉被勒得凸了出来。
“王爷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说谎。”他话音落,元钊就觉得胸口剧痛,却是那亲兵用匕首从渔网网眼里割下一眼皮肉,伤口不算太深,不及肺腑,“这个法子,至少可以保你三天不死,不过,至多也就三天,天威将军,忍忍就过去了。”
元钊:……
这时候方才觉得这货说三娘“心慈手软”并非虚言。一时嘶声道:“我没有说谎,你这在逼我说谎——”
“说谎。”周城这两个字出口,元钊胸口又挨了一刀。
“我不怕告诉你,”周城道,“三娘才指着你供出世子下落。我?世子不在,扶立幼主登基,我就是摄政王。你说,我会盼着世子活还是死?我不过就是想听听真话罢了——王爷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说谎。”
嘉敏在外头数,一个“不是”,一个“说谎”,来来往往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她是恨透了元钊,然而听到这时候也有点撑不住,扶着墙呕了出来。她捂住嘴,怕被里头听见,猛地听到了一个“是”字。
不由一怔。他认了。
“怎么杀的?”
“和宋王合伙杀的。”
“说谎。”周城吐出这两个字,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元钊又挨了一刀。他开始慌了:难道这人当真能听出他的话是真的假?这怎么可能!然而他顺着他说,逆着他说,但是除非他说真话,不然总会挨一刀。
半个时辰之后,元钊终于崩溃了。
盘问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周城才出来,嘉敏早受不住到外头吐去了,周城叫婢子取了香,换了衣裳漱过口才勉强好过一点。其实上战场杀人也是杀人,但是凌迟这种手段——如果不是看到三娘这么恨,他也不愿意使。
“他也不知道世子下落,”周城十分可惜,“不过世子确实没有落在元明修手里。”
“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嘉敏的脸还白着,周城用手背试她的面孔,像月光一样凉:“吓到了?”
“说穿了不稀奇。当初吴主与三娘说的那些话,这么久我也没找出破绽。十有**是真的。”周城道,“开头拿话诈他,诈了近半个时辰,吃痛也吃不住了,差不多就信了我的鬼话,以为我真能听出真假。”
嘉敏:……
周城道:“我也信世子还活着。”
嘉敏靠着他。她这时候也约莫能够知道嘉言之前的心情。开战前的紧张让人无暇多想,到如今方才慌起来:“……我之前,”她低声道,“我之前没想过他会杀我父亲。我没想到他敢、他敢杀我父亲。”
周城记得她之前说过,前世杀南平王父子的是先帝。这时候粗粗推演,从前南平王收拾了云朔之乱五六年之后方才遇害。作为昭诩、昭询之外南平王最亲近的亲属,元钊应该能最大程度得到南平王的信任。
登时脱口道:“那么从前你父兄遇害之后,是他继承你父亲的兵马吗?”
“是。”那几乎是理所当然。各种继承的因素中,血缘远近保证最天然的继承权。
“然后呢?”
嘉敏苦笑,“他拿了我爹的人马,又没有我爹的本事,侥幸进了洛阳又站不住脚。他也不敢自己称帝,扶立了一个小儿,后来各方勤王,他退出洛阳的时候,丢下他跑了。”
周城:……
“怎么他没有带上他自己立的天子,却带了三娘?”
嘉敏“嗯”了一声:“他觉得自己会战败,是因为麾下将士作战不力,想要把我送给柔然可汗,问柔然借兵。”
周城觉得心里绞痛起来,他宁肯她是落在了萧南手里。
“是我的错,”嘉敏喃喃道,“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就不该放任他留在父亲身边……我总以为只要父亲不出事,他就翻不了天……我总以为天底下除了天子,就再没有人杀得了我的父亲——”
周城知道她素日并没有机会说这些话,死而复生这等奇诡之事,除非亲历,能接受者不过二三。她心痛父亲遇害,归咎于自己,压在心里恐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不让她说出来,非积郁成疾不可。
因并不拦阻,只揽她入怀,让她痛快哭过了,方才说道:“三娘是两世为人,也不是神仙,如何能知道这等丧心病狂的禽兽,能做出什么样的事。原本以王爷之能,亦是不至于死于这等宵小之手。”
他通盘细问了元钊,当时是“苏仲雪”的到来让南平王生恼,而“昭诩”的人头让他失去判断力。
新婚的女儿女婿之间,有苏仲雪这么个人,已经足够南平王翻脸,萧南不能否认她的存在,也不能肯定来的就不是她;而昭诩失踪这个事实,也让两人一时无从分辨人头的真假。再加上萧南的身份。因每件事都半真半假,萧南无从辩驳,不得不背上全部的嫌疑,才让元钊有了可乘之机。
即便如此,元钊也多少还仗了运气。这等天时地利人和,并非人所能预见。
周城抚她的发道:“我从前在王爷帐下,安平从洛阳过来,我心急想知道你的消息,被王爷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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