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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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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敢往细里想,当机立断高一声低一声地哭嚎起来:“我阿姐要在……定然舍不得这么对我……”他阿姐一向是表姐的软肋,但是这回管不了用了,澹台如愿和气地朝他笑了笑,和气地吩咐下去:“堵了他的嘴,吊上。”

    胡仙童:……

    他这时候知道他表姐爱把人吊起来抽师从何人了。

    澹台如愿回头见嘉言眉目里惆怅未散,便知道那家伙是戳到她伤心处了。他略略听说过胡嘉子,知道死生之事,无从开解,便索性不提,只管带嘉言游园。嘉言回京之后,这还是头一回回故居。

    他们兄妹都不大回来,怕触景伤情。虽然其实南平王在家时候并不多,便在家,陪妻女的时候也不多。他总在外头打仗,一些大的小的动乱,也有一两年被派了做刺史,没做满就调动回京了——然后又出征。

    昭诩在他身边时候多一些,从前昭诩与两个妹妹说起,总心有余悸说父亲严厉。嘉言是感觉不到父亲严厉的,她爹与她们姐妹说话,永远像是手心里捧了团雪,怕气大了气热了吹化了。

    她那时候见识少,以为人人如此,家家如此。

    后来见得多了——高门大宅里的龌龊还要些脸面,后来从军,军队里什么人都有。有周城镇着,没人敢与她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但是私下里她也听过。并不人人都像她的父亲,视妻儿如珍宝。

    他们会卖了妻儿换——一顿酒,一袋米,或者进一次赌场,青楼;他们喝醉了会打他们的妻子;他们会骂女儿赔钱货。受伤的妇孺终年劳作,不得饱食。她这时候想起正光四年,她和阿姐被迫出宫,解决了永巷门之变,回宫路上阿姐与她说的那些话,她说父亲奋力往上爬,爬到这个位置,是为了他的儿女免于这些困窘。

    她阿姐知道这些,她一早就知道这些,而她是后来才知道。

    而如今,那个人不在了。

    她兄长称帝,姐姐亦得遇良人,但是那个人不在了——那个世界上最疼爱他们的人,他不在了。她默然看蔷薇爬满竹篱,花瓣上闪着阳光。没有一朵花会因为主人的离去而凋零。

    “王爷巡幸边镇,我被父亲送到王爷帐下,”澹台如愿忽开口说道,“之后……再回武川,已经是七八年后了,我见父亲的时候,还不如见王爷的时候多。”

    “我见父亲的时候反而少。”嘉言低声道,“我父亲在军中,是个什么样子?”

    澹台如愿有些为难。

    嘉言反而笑了:“我知道我父亲并不曾爱兵如子。”她不是那等无知妇孺。她也是带兵的人。她知道这世上没有“爱兵如子”这回事,就好像这世上没有“爱民如子”这回事。那些都是谎言。

    天底下当兵的,都是以命换命,“仁义”说服不了他们,他们也不需要仁义,他们需要一个能带他们活着出去,再活着回来的将领。

    澹台如愿思忖片刻,说道:“公主带兵,是很像王爷。”

    嘉言诧异道:“如愿哥哥,你叫我公主?”他一向是称她“六娘子”,或者“阿言”。

    澹台如愿怔了一下,他自己也没有留意。但是他很快找到了解释——“阿言本来就是公主,不是吗?”

    “但是——”他们从那个地方死里逃生,活着回来,他却还叫她公主,是何其生疏。嘉言道,“我以为——”

    “六娘子不爱听我叫你公主,我就还叫你阿言好了。”澹台如愿道。

    “不、不是这样的……”嘉言道,像她姐夫就极少称呼她阿姐公主,除非是正式场合,或者装腔作势,那就像她阿姐呼他“大将军”一般,但是方才、方才他是脱口而出,再自然不过。

    她沉默了片刻,忽问:“如愿哥哥,你打算什么时候与我阿兄提亲?”

    澹台如愿:……

    “难道如愿哥哥没有想过?”嘉言急了起来。她嫂子已经在给她准备笄礼,她阿娘找机会让她“偶遇”某些人的时候也越来越频繁。她是好说歹说才让她打消了某些念头。难道澹台如愿竟没想过这个?

    “你不愿意娶我?”嘉言不敢置信。

    “怎么会!”澹台如愿脱口道。怎么会,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拒绝得了她。他都忘不了她揭下面具时候的惊艳,她背后是彩虹,但是彩虹失去了全部的颜色,雾蒙蒙地拥着她,在她的眉目里,在她的瞳仁里。

    他后来无数次梦见那条路,那个人。

    他起初……是为了南平王和昭诩。

    后来……是为了她。

    这让他觉得羞愧,他没那么高尚,没那么忠贞,他愿意赔上他所有的,不是因为南平王父子从前的恩情,而是为了美色。

    然而——

    他也永远都记得半年前,她差点死在他怀里。那就好像有人用勺子在他心上挖去一块,那不是刀,是勺子,勺子钝,所以挖得特别慢,每一时每一刻……后来他听说了,有种刑法叫凌迟。凌迟亦不过如此。

    他这样害怕失去她,害怕她死。他们能活着回来……他并没有想过他们能活着回来。他想那是神迹吧,那不是凡人能拿到的机会。他那时候与神祈求:“只要她活着,哪怕拿去我的性命。”

    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命便不是他自己的了,神可以随时取走,他不觉得后悔,也不会怨恨。

    他觉得也许……是他配不上她,所以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是神给他的警告。

    人不能贪图自己够不到的。

    这个念头折磨了他许久。进京之后,他见到了周宜,当初崔七娘选了他,他如今位列三公,那至少证明,她的眼光没有错。而他这时候再想起崔七娘这个名字,心里已经再没有一点波澜。

    她如何能与嘉言相比。

    他要怎样才能配得上这个女子——并不因为她是公主,而是因为她是她。他原是想阻击柔然,打一个大一点的胜仗,也好风风光光迎娶她,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误入陷阱的原因之一。他失败了。

    昭诩并不因此责怪他,反而予以更多的信任和赏赐。他固然知道其中缘故,却并不能因此沾沾自喜。他是在犹豫,他害怕他会再次将她置于险地,会再一次——那神还会不会再度向他伸手?他不知道。

    他犹豫了这么久,嘉言已经恼了:“那又是为什么?”

    他没忍住伸手抚她的脸:“阿言真觉得,做我的妻子会幸福吗?”


………………………………

第596章 梵声

    澹台如愿心里有点难受,那就像当初他第一次离开武川镇,离开父亲的帐篷。进到陌生营帐里,只有一个不及他高的奴子跟着他。他抱紧手里的花狸,有少年从外头探进来:“能让我摸它吗?”

    他与花狸叽里咕噜商量了一阵子,方才抬头与他说道:“她说你可以摸她的耳朵。”

    那时候花狸还小,其实不能够适应太多人的气味,他也不会许人随意冒犯它,但是那个少年长了十分漂亮的一双眼睛。

    花狸也喜欢他,就像后来它喜欢嘉言。

    遇见嘉言的时候它已经老了。大多数时候都蜷在窝里装球,眯着眼睛看人。有陌生人靠近就弓起背,吹着胡子低吼,以为能够吓到谁。但是嘉言走过去,它翻了个身,露出软耷耷的肚皮。

    它喜欢她,它死的时候,软软把爪子搭在她的手背上,琥珀色的眼珠子一直看着她,像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默契。他不知道他的那个老伙计是不是认出了嘉言与昭诩的亲缘关系。

    澹台如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它,那就像是夜深人静睡不着了,会细想起自己的一生。

    那时候他们在阳光下擦枪,枪尖闪亮,昭诩问:“如愿以后会回武川吗?”

    “总要回去的。”他头也不抬。其实他并不太想念草原和草原上的羊羔。他已经习惯了中原的生活。

    “娶一个会挤羊奶的姑娘?”昭诩这样笑话他。

    他“呵”了一声,中原人对于边镇的看法,总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慢,哪怕是他最亲密的兄弟。

    “要不要我把妹子嫁给你?”

    他知道昭诩是很喜欢他,但是他笑了:“王爷会杀了我。”

    昭诩于是大笑。

    他知道昭诩有两个妹子,那时候都还没有及笄。后来听说三娘许了宋王。他跟昭诩进京的时候见过这位兰陵公主的驸马。他一向都知道自己是好看的,多的是小娘子见了他移不开眼睛,也多得是胆大的小娘子夜来,但求**一度——但是见了这位驸马,方才知道人外有人。

    在那之前,南平王给他说了门亲事,没有成——崔氏逃婚了。奇怪的是,梦里他并没有向南平王父子请辞。他在他麾下多呆了三年,这三年里他们收拾了云朔乱局,洛阳任命他为云州刺史。

    他成了亲。他的妻子是前朔州刺史于烈的女儿,那是个美人儿,至少皮囊是美的。有一点任性。女孩儿任性是正常的,那就像花狸的爪子,磨磨就好了。她为他生下长子,他便不再碰她。

    南平王的权势在膨胀中,他因此得了许多好处。

    他继承了父亲的位置,建立了他在部落里的威信,在乱世里维持边镇的平静。然后很突然地,南平王父子没了。

    那时候谣言非常多,也许是隔得远的缘故,也许乱世里原本就如此。趁火打劫的人这时候都起来了。谁都知道他是南平王嫡系。那阵子应付得非常艰苦,不断有新的消息传来。四分五裂的朝廷,山头林立,被践踏的洛阳。他过了很久,方才听说宋王南下,兰陵公主落到了周城手里。

    周城——他印象里不是个太起眼的人物,也许是起点太低,或者是来得太迟。

    没有其他人的消息——王妃,昭询,以及传说中的六娘子。

    他为此特意去了一趟晋阳,周城倒没有刁难他,只设了屏风,他也没有看到那个女子的容颜,想起数年前她的兄长与他戏言“要不要我把妹子嫁给你”,谁知道初遇竟然是这等情形。

    他问她:“公主要南下吗?”

    她说:“不、我不南下。”

    他于是知道传言是真的了,宋王不要她了。如今她是周城的人。他觉得她该是不会愿意与他走,但是他还是说了那句话:“如果大将军对公主不好,无论什么时候,公主给我捎句话,我定然会助公主离开。”

    他能做的不过是这些。南平王待他如父,昭诩视他如兄,他能做的,也不过是这些。

    而兰陵公主至死……也没有找过他。

    倒是昭询——那个少年与昭诩长得不像,他像是胡家人更多过元氏子,他想杀了周城,拿回他所有的——他说周城麾下兵马,原本是他父亲旧部。他向他求助,他只能苦笑,这孩子,难道不明白什么叫时过境迁吗?他的父亲与兄长已经过世十年,十年,孩童长成少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新人们并不记得从前有过南平王,有过天柱大将军。他说服不了他,只能请求离开洛阳。

    他离开洛阳,是为了避祸:他的身份,注定没有多少辩白的余地。

    后来昭询下狱,兰陵公主南下。死讯传来的时候他想,关于南平王父子在这世上全部的痕迹,就此被抹净了。

    他在那之后,倒向了长安。元明修以为逃去长安就可以逃掉;他以为长安会像洛阳一样供着他,容他摆天子的威风;他光知道慕容泰出身武川,不知道他们是总角之交,更不清楚慕容泰的性情。

    慕容泰信任他,以他为陇右十州大都督,秦州刺史。他治理地方有功,得了许多嘉奖,显赫的官职和爵位。

    那些年洛阳和长安打得死去活来。他吃过一次大败仗,不得不遁入吴国以保全部众。他在金陵呆了三年,吴主厚待他。他们已经多年不见,吴主也不再是当初丰神如玉的少年,却仍然让人心折。

    他试图说服他留在金陵,赏了许多金银美人给他,他借口长安自有妻儿,无心于此。反而是常去佛寺。江南的佛寺与江北一样多,如果不是更多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信这个,这是件可笑的事。

    但是如果有来生,他想,他希望那时候他在洛阳,兴许能够救下南平王父子。

    吴主有时候也来礼佛,陪他的母亲。他偶尔心怀恶意地想,他记不记得他还有嫡母,彭城长公主人在洛阳?

    然而萧南这个人,便你对他心怀恶意,也吐不出口。他与他谈佛,与他下棋,与他赏花,也论及诗词。

    有次是喝了酒,他实在没有忍住,他问他:“当初南平王父子……到底是怎么死的?”说法太多了,时间越长,口径越倾向于统一,虽然他多半是不会与他说实话,但是他没忍住问。

    吴主沉吟道:“燕主策谋已久……”

    “陛下全无责任?”

    他微笑:“如果我说没有,将军信吗?”

    他摇头。便他不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兰陵公主怎么死的。他这时候想起来,昭诩说起他的妹妹,总忿忿道:“她一点都不像我娘……”说起他的妹夫却是:“……眼光却是好的,就是——”

    他没有说“就是”什么。

    那时候因为东西交战频繁,而江南偏安,不少人过江,有凡尘俗子,也有出家人。有比丘尼在寺里挂单。比丘尼以年长者见多,也有年轻的。大多数女子剪了三千青丝都不堪看,但是也有美人。

    他万万没有想过的美人,明眸皓齿,缁衣如月,她握着佛珠,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珠玉其声。他几乎被她迷住了。他每日都去听她诵经。她一眼都不看他。时间过得特别快。江南绿了一遍又一遍。

    到了北归的时候,他与她说:“我要走了,娘子有话要与我说吗?”

    “贫尼并非小娘子,”那比丘尼低头唱喏道,“贫尼慧果。”

    “我在这里听小娘子念了两年经,”他说,“小娘子都没有抬头看过我,如果小娘子心里没有我,又何惧于此?”

    那比丘尼只是摇头。

    他直接戳穿她道:“吴主不许我北归,已经三年,如果不是小娘子进宫说项,我也不会得到这个机会,小娘子——”

    “贫尼慧果。”那比丘尼打断他。

    “你……你不打算跟我走?”他意外。

    她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他不相信,扯住她的袖子道,“我不信——”

    “将军自重!”

    “你知道我是谁?”他越发意外,在江南,他从未披过铠甲:他不打算为吴主效力,“你认得我,是不是?你从前就认得我?”她已经不是太年轻,却仍然有这样惊心动魄的美貌,他甚至一度相信她是用美色说动吴主——虽然这个念头来得毫无理由。如果他从前见过她,不可能全无印象。

    他觉得她在犹豫。

    他生平所遇的女子,这时候一个一个从脑子里过去,他再仔细看她的眉眼,他原以为已经足够熟悉的眉眼,她抽手掩面。

    “你、你是——”他脱口叫了这三个字,她原是长得有点像——像她早逝的兄长,虽然已经隔了许多年,隔了阴阳,隔了天堂与地狱,但是他还记得——她也知道他还记得。她却大声道:“不、我不是!”

    “随我回长安吧,”他说,“如果你不情愿,我便不纳你,我就只养着你,就像此地贵人养着家庙。”

    她只是摇头,她说:“妾身薄命。”

    他强她不得。

    他独自回了长安,慕容泰没有责怪他,仍以他为骠骑大将军,加侍中、开府衔,倚重如初。这时候于氏已经死了,他续娶郭氏,后来纳了妾,姓崔。并不是他刻意,不过是崔家讨好他。

    周宜早就死了,连他那个骁勇善战的弟弟。他是被元明修坑死的。兄弟俩都死得十分冤枉。他在灯光里看崔七娘的面容,真的,他没有想过她会老去。没有想过他们会重逢。命运是多么奇怪的事。

    “娘子还记得我吗?”他问她。

    她眸光惨淡:“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他于是叹了口气。

    后来她生了他最小的女儿。

    又过了许多年,慕容泰死了,长子无道,过不得三五年,长安城破,慕容王朝比周氏王朝只多延续了两年。

    萧南重建了长安,并没有回去金陵。

    他也再没有去过金陵,也再没有见过那个人,他不知道她后来是不是安好,在金陵的花红柳绿里,梵声如梦。


………………………………

第597章 赏人

    如愿醒来得早,他这次在洛阳已经呆了近两个月——他从来没有在洛阳呆过这么久,更没有在洛阳度过盛夏。边镇要凉爽一些,当然洛阳的贵人自有降暑的法子,藏冰和井水都是凉的。他在洛阳拜访了一些人,也进出了一些园林和佛寺,如果不是天气炎热,他不介意上西山猎几回。

    他没有启程回边镇,昭诩也不催他,他们都心知肚明,他在等嘉言行笄礼。上次嘉言来访,不欢而散。之后又太后召见了一些子侄——都是青年才俊,宽袖翩翩。他倒不觉得谁是威胁,只觉得谁都配不上嘉言。京中却传闻晋阳长公主与卢生走得近,又说卢家在大动土木,以迎公主。

    他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所以他约卢生喝了一次酒。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接下来两个月卢生都闭门谢客。

    嘉言:……

    他是有胆子灌人,且有胆求她阿兄赐个婚啊!

    昭诩和谢云然说起,也觉得笑话得很。从前澹台如愿就是他身边头一号人物,那时候年纪都小,如愿又爱穿得花哨,风流债未免多了些,后来年岁上来,方才收敛了。却又在崔家摔了个跟头。

    特别如今周宜官位还在他之上。

    太后心情就比较复杂了:谁特么和她说的澹台将军秉性温和?这要把嘉言许了他,两口子打起来,能把洛阳拆了吧!

    但是晋阳长公主这么一大块肥肉挂在眼前,就是卢生受挫,愿意冒险在长公主面前露脸的青年才俊还是前仆后继,六月中旬,嘉言笄礼前日,昭诩召了人来,在华林园摆宴,饮酒赌射,名曰“猎灯”。

    太阳下去才开宴,华灯,篝火,美酒佳肴,鼓瑟吹笙,衣香鬓影,穿梭往来。宫人在花木中藏起灯,小不过鸡子,但凡射中,或者是一蓬烟花冲天而起,或者一张彩帛,命以作诗、起舞、弹琴作画。

    宫人藏得巧妙,竟没几个人敢上去一试身手。

    都围在锦帐边上,或高谈阔论,或吟赏歌舞,或干脆饮酒自娱。宴到过半,方才陆续有人进园子,不多时候便出来,拱手认输;也有人有零星收获,得意得神采飞扬,昭诩命人赏他酒水。

    嘉言摆着一张臭脸,暗搓搓与她阿姐说道:“……那人脸上的粉比我还厚!”

    嘉敏:……

    又说那个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少年:“哪里来这么多的话,不口干?”叫乌灵给人送水去,那个成姓少年还当自个儿得了公主青睐,笑得脸都歪了。

    “男子汉大丈夫,哪里有用软弓的!”这是点评又一个取弓进园子的少年。

    嘉敏知道她这个妹子是嫌她兄长没有召请澹台如愿心里气不顺,横竖她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撺掇道:“那你倒是进场射几只灯回来给他们做个榜样啊!”被谢云然瞪了一眼:“三娘别闹!”

    “……要去也让她姐夫去!”谢云然又道。

    “叫他去做什么!”嘉敏道,“那不是欺负人吗!”谢云然刮鼻子羞她,嘉言不依:“姐夫箭术也没我好!”

    嘉敏:……

    “是是是……谁都没你好!”

    姑嫂几个说得热闹,忽然外头骚动起来,定睛看时,就瞧见一人黑衣、黑马,直闯进来,也不曾进帐,只遥遥对天子一拱手就进园子里去了。园子里星罗密布的灯不断灭去,不断有烟花亮起,彩帛飘飘,落下来一张又一张,园中婢子都来不及捡拾。不过盏茶功夫,园中近百盏灯,竟被他射了个干净。

    嘉敏:……

    嘉言:……

    谢云然:……

    便是昭诩早知他能耐,这时候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好!”赏酒下去,那人也不下马,就手饮过,谢恩,拨马就走。

    就要出园子了,忽地头顶一凉,却是长箭擦着头皮过去,射偏了帽子。黑衣人回头,就看见晋阳长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屏风,持弓而立,英姿飒飒,不由一笑,由着风把帽子吹落,出园去了。

    华林园中一众青年才俊生生被惊了个灰头土脸。

    次日洛阳城里传遍,都说澹台将军美貌。自此,再无人敢觊觎晋阳长公主。倒是登门拜访澹台如愿的人忽然多了起来。

    嘉敏私下问谢云然:“是阿兄与澹台将军联手做戏给母亲看么?”

    谢云然摇头道:“澹台将军分明珍爱嘉言,却迟迟不来求娶,你阿兄也恼——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嘉敏猜道:“莫不是怕出不起聘礼?”

    因忙嘉言笄礼,她这几日就住在宫里,周城进宫来探了她几次,被她赶了回去。饶是这么着,还被谢云然笑话了一通。连玉郎都知道拖长了调子抱怨:“……姑父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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