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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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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这是在梦里。不是梦里他也见不到她。然而——他从未见过她穿成这个样子,髻梳得歪歪的,碎的发丝垂下来;穿得也古怪,她是才从外头回来吗,不然怎么会穿的男装?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谁欺负你了?”他想问。但是他说不出话来。这些天痘疮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连嘴上都挤满了,合不拢来,便是梦里他也能感觉到,他这会儿定然很丑,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

    她朝他伸手,像是想要抚他的面容,他吃力地歪头躲过去。脏,他想。她眼睛里便掉下泪来,眼泪到半空中,她又慌慌儿伸手去接,想是怕污了他的脸。傻子,这是在梦里,梦里不怕的,他想。

    却贪婪地看她,看一眼少一眼,哪怕是在梦里。他心里很清楚,他昏睡的时候越来越多,他有时候会觉得睡过去就再不会醒来——然而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虽然明知道是见不到了。她在洛阳,远着呢。

    他记得他上次醒来,段韶在外头禀报说打了胜仗,慕容泰和元十七都退了,他也放了一大半的心。他是无奈之下方才行此险策,用元十七对付慕容泰,竟然成功了——便是他自个儿想起,也觉得得意。

    不知道远在洛阳的天子怎么想,他大约会……忧喜参半吧。

    然而他娘子会哭。想到这个,他心里揪着疼。他不知道她会难过成什么样子。早知道是这样,昭诩大约会后悔没把她送去金陵。

    金陵的那个人……他最后竟然只能想到那个人。他知道三娘从前是对他动过心。那样一个人,为她死了好几次,换他也动心。而况三娘这么个心软的人。而况他们从前就是夫妻。

    他是不服气,然而老天爷整到他服。周城觉得可笑,然而他也没有办法笑了,他整张脸都是僵的。

    他没什么亲缘,母亲早死,父亲不要他,姐姐和姐夫拉扯他长大,然而他们还有豆奴;余人更没什么可牵挂;只是这个人……他抬不起手臂,就只能留恋地用目光抚过她的眉目。

    就只有她,对她来说,他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他知道。

    光渐渐就熄了去,天地间一片漆黑。

    嘉敏退出来,眼泪还在不断地涌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周琛和段韶两个大男人哪里见过这个,双双手足无措,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到她。大约是怎样都安慰不到她。说什么都不对,但是什么都不说,也还是不对。周琛道:“我进去看看——”

    “别!”嘉敏哭着阻止道,“他、他睡着了。”她看着他眼睛闭上方才退出来。她之先也想过,他情况不会好,但是亦想不到会到这个地步,以至于她竟然差点没有认出他来。

    这个人——已经没有多少人样子了。

    他不会想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哪怕是至亲兄弟。

    她哭得手脚发软,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走了。索性靠着营帐坐下,脸伏在膝上,瞬间就湿透了。周琛失魂落魄地看着,帐门就距他咫尺之遥,他竟然也没了走进去的勇气。他阿兄当真——

    段韶默默然走开,取了披风回来给嘉敏披上。他最后一次见他是三天前,情况已经是很不好,而况如今。他是早知道她会受不住。是人都受不住,服侍他的亲兵已经死了好几个,他如今就一口气吊着。

    也就周宏坚信他死不了——他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阿城就是只大祸害,哪里这么容易死”。

    他这会儿倒真盼着这话是真的。

    他心里疑心他是在等大仗的结果,但或者——他看了一眼痛哭的兰陵公主,或者,未尝不是在等她——这个希望虽然渺茫,但是她竟然真的来了。没准天底下当真有心有灵犀这回事。

    他这时候想起初见,那个笑声朗朗的青年,在夜色里,在火光中……已经是很远了。

    到处都漆黑。

    嘉敏知道自己是在梦里。穿过这条漆黑的隧道,她就会再一次回到过去。那大约是永熙三年。她还记得这个年号,元明修的年号。那年元宵,下了春雪,起初淅淅沥沥,后来下得厚了。

    他来见她,喝了酒。

    他说:“烦劳公主给我念这卷书。”

    她目不转睛地看他,她像是许久没有见过他……也不是那么久,不到两月。那之前他们在西山上,并肩看红霞,气势汹汹席天卷地的红霞,他特意带她去看,却哄她说西山的星子闪亮。

    “公主?”他像是有些诧异。

    不不不,这不是后来的他,这时候他已经年过而立。记忆是一重覆过一重,起初鲜明,后来渐渐模糊。这是她几乎要记不起的那个不苟言笑的大将军。她后来知道的他,笑容明朗如旭日。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书卷,却是《汉宫春色》。忍不住干咳一声。她不记得这个——她不记得他原来也这般不怀好意。

    “公主不愿意?”他探询的目光。是探询,也是掩饰。

    她失笑。

    周城哪里见过她这般笑语盈盈,娇俏就仿佛双十年华的少女。看得他心都痒了。

    她捧着书,明眸如月,但问:“大将军想听哪一段?”声音亦娇,如新花初绽。

    他也不曾读过,哪里知道哪一段。略想了想,说道:“我听说有一段说的是汉高祖的长公主——”

    “鲁元公主。”她应声道,“……三年正月,帝由荥阳驰入关,选诸侯子尚公主,召年少貌美者三十人,入内廷听选。张耳之子敖,年方二十一,神清如冰玉,状貌雅丽……”

    他歪靠在床上。她一面念,一面偷偷用余光看他。她眼睛里含着水汽,氤氲。目光在空气里相撞,火在盆里,扑棱扑棱地响,像哪里藏了只鸟儿,在使劲撞笼子,想要飞出来。他想他是喝醉了。

    兰陵她……一向都是冷的,冷得像冰。

    “这听着,倒像从前南平王给公主招的那位夫婿。”他懒洋洋地说,“鲁元公主想是很满意?”

    嘉敏读道:“公主畏羞,不肯出……帝指张敖曰:‘此真佳公子矣。’公主不觉举眸一望——”念到这里,她又看他。周城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就像今儿晚上公主偷看我?”

    嘉敏咬唇直笑。

    他便起身过来拉她。他的手滚烫,嘉敏不由自主贴上去。周城没想到她会这样热情,多少受宠若惊:“公主这是——”

    “叫我三娘……”她低声道。

    “三娘?”

    她仰面吻他的唇,又急切又绝望。她想或者他是对的,他们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的时间。那之前……她为什么要这样害怕和犹豫,为什么不在见他的第一面,就拉着他去见她的父亲,告诉父亲说:“这是我的夫君。”

    哪怕有一****是会负她,那也不妨碍他们先尽了这一宵之欢。

    “你……你哭了?”周城却停下来,他看见她面上的眼泪,“公主是害怕我杀了昭询吗?”

    “不是……”她低低地说,伸手去解他的腰带。他却按住她:“你不要这样……他……他翻不起什么浪来,你要是……我饶他不死就是,你不必、不必……”不必为了别人出卖自己。

    他不想她这样委屈。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她环抱住他,将额抵在他的胸膛。她知道自己是在哭,她哭着说,“周郎,你、你不要死好不好?”她哭得这样伤心,周城全然不知道缘故。他哪里哄过这样说哭就哭的兰陵,只能生硬地拍着着她的背道:“公主——”

    “如果一定要死,那也要死得比我晚……”

    周城微舒了口气。他听得出她声音里的绝望,绝望里的真意。她是当真在害怕,却不是怕昭询会死,而是怕他会离她而去。她是做噩梦了吗?他不知道。也许是,也许还有别的。

    他抱起她,她的身子柔软。

    这时候传来敲门声,静夜里格外地响,小厮在门外说:“王妃请大将军回府。”


………………………………

第649章 后事

    “别走!”她的手臂缠上来。

    周城不由闷笑:“公主是不是想我很久了?”

    她堵住他的嘴。

    火烧得越来越旺,一室春色。

    段韶以为兰陵公主之后不会再进周城的军帐。那并不是不能理解。瘟疫刚起时候他见过那些人的样子,痘疮,脓肿,身上散发的恶臭,莫说兰陵公主,就是他这等大男人也不敢多看。

    谁想次日一早,服侍周城的亲兵过来取食盒,却取了两份,一时喜道:“大将军胃口好些了吗?”

    素日连一份都用不完。

    那亲兵摇头:“是公主要的。”

    段韶登时面上变色:“公主她……她进去见大将军了?”

    “一早就来了,”那亲兵老老实实地道,“服侍了大将军梳洗。”

    其实他也吃惊。他从前不是贴身伺候的,也没有见过兰陵公主,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大将军自染病之后,性情暴躁,他在军中威望又高,左右不敢违拗,服侍的人都苦不堪言。

    他原先还想,那么个娇滴滴的公主,怎么吃得住。

    谁想大将军醒来见了她,竟像是变了个人。起初是逼她出去,不容她近身,后来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竟温顺起来——老天爷,他这辈子都没想过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能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大约是那小娘子比他们温柔细致,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没功劳也有苦劳了。

    段韶却愁:这如何是好?这疫病来势既猛,又极具传染性,连周城这等身强力壮的男子且不能幸免,而况兰陵公主——他二舅是……糊涂了吗?他从未这样想过,然而这时候,竟不能不起了疑。

    他都不肯见他,怕他被传染上,却如何舍得兰陵公主近身服侍?

    又问:“大夫今日来过了吗?”

    那亲兵点头。

    段韶便去见军医。那军医跟他们有些年头了,自然知道大将军病倒之后,军中事务都由这名小将接手,有些事便不能瞒他,因说道:“……没有好转,就在这几日了,将军……准备着吧。”

    饶是段韶沉稳,素来都被夸处变不惊,这时候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用过早饭,吩咐彭乐领军去谷城解围。之先慕容泰撤了,外头就只剩了几千营帐布作疑阵,架子摆得大,其实不过千余人。见彭乐领了两千人气势汹汹扑过来,没敢交手就退了。

    谢冉被围困这么久,城中能吃的早吃干净了,连马都没剩几匹,一个一个饿得走路打晃,竟然没有崩溃,彭乐知道这其中不易,心里也是服。也幸而段韶早有准备,他前脚走,后脚就劫了粮送过来,举城熬粥,还得派专人看着,免得有人一不小心喝多了,活活撑死。

    到这个地步,谢冉进食也还能保持世家子弟的风度。

    待稍用了些,便止。精神也好了。问起大将军何在,彭乐简洁地道:“大将军染了瘟疫。”谢冉大吃一惊,就要去探望,彭乐却又拒绝:“如今大将军阿韶都不见,更别说别人了,除了——”

    “除了什么?”

    “公主。”

    谢冉脑子里“嗡”了一下,完了,他想。他比段韶更清楚兰陵公主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

    亲兵过来禀报说谢将军求见的时候,嘉敏正服侍周城进食。军中料理粗糙,就算是大将军饮食,也精细有限。嘉敏自个儿不会做,却很是指点了一番,周城看她神气活现,便觉好笑:“能入口就行了,却哪里来这么多讲究。”真到入口才觉得好,便他虚弱,也多用了几口。

    就这几口,已经足以让嘉敏眉开眼笑。

    他早上醒来看见她,几疑还是在梦里。洛阳离小关,几千里呢。她就是生了翅膀,也都飞不过来。

    但是偏偏就来了。她说:“我想你了,就过来看你。”他心里未免百感交集。如果不是染了瘟疫,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会儿该有多欢喜。他打了胜仗,挽狂澜于既倒,又娇妻来探。

    然而——

    “我已经着人快马加鞭回京,请许氏祖孙过来。”她说。

    他微叹了口气,他这时候说话已经很吃力了:“三娘……没用的。”他亲眼见到那些人死去,一个接一个,将士,将官,他的亲兵。能想的法子都想过了。后来军医都不敢进帐。

    他知道是大限已至。

    “你……出去。”他原本想要喝出来,他的目光出卖了他。

    她只是摇头。她心平气和地抱住他,她说:“我不走。”他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那真是太讽刺了,竟然会有一日,他虚弱到连她的手都挣不脱。也许是她抱得太紧。

    “会死的。”他颤声说。

    “我不知道会不会。”她说,“我顾不得了。”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不肯走。她是来陪他,最后的日子。这毫无意义,他冷酷地想。他知道她来了,他还能见到她,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他不想她陪他死。

    “你还年轻……”他低声说。

    不止是年轻,一个人所能拥有的最好的东西,美貌,权势,健康。她还能活很久,就算没有他,她也应该还能活很久,品尝美味的食物,穿好看的衣裳,享受人所能享受的一切。

    就算他得不到,他也不想她放弃。

    “我不是想要放弃,我只是不想你放弃。”她抚摸他的面容,他耗了太多时间在追赶她的进程上,总没有多少时候坐下来听一场春雨,等一夜初雪,“我们应该还有很多很好的日子,饮酒,作乐,生很多孩儿,你操心给他们取什么名字,操心他们淘气不听话……”

    她从前是没有想过;从前要了孩儿她也养不住,她没那个心思;之后重来,他们成亲时日尚短,太短了。她听说如果人有念想,或者就能活下去。虽然听起来这样渺茫,但是渺茫也是个指望。

    周城眼睁睁看着她眼圈又红了。

    她还指着人能胜天,他心酸地想,他能有今日,他能娶到她,就已经是逆天。也许天和龙一样,都有逆鳞,他逆了一次,不能再逆第二次。

    待周城昏睡过去,嘉敏才出帐来见谢冉。谢冉先头听彭乐说兰陵公主来了,他还不信,待真见了人,方才不得不信了。他给她行礼,而后请罪,嘉敏摆手道:“治罪是皇兄的事,此间事了,你回京吧。”

    谢冉道:“臣听说大将军——”

    “我和大将军的事,就不必你们多话了。”嘉敏打断他。她知道他们会说什么。天底下能管到她的人都在洛阳,眼前这些人,也就能与她啰嗦几句罢了。

    “可是——”

    “我给皇兄写了信,要有个万一,皇兄会知道是我的意思,不会降罪于你们。”

    “公主!”帐中人一时都惊而失色:这位分明是打算好了不活了!

    “公主答应过我不寻死!”周琛叫道。

    “我没有寻死,我也不想死。”嘉敏看了他一眼,“谢将军领军回京,连二郎一起带回去吧,还有彭乐彭将军。长安新败,暂时无力卷土重来,留了大将军与段将军在此守城便可。”

    如今这里,以兰陵公主位份最尊,她发话,这几人不敢不应。

    须臾,都退了出去。

    段韶落在后头,待他们几人都走了,又折回来。嘉敏看住他,他垂手道:“军中大夫说——”

    “还有多久?”她能问得这样镇定,段韶心里一酸:“就这两天了。”军中已经在备后事,寿衣,遗像,棺椁。全军的孝衣。之先被周宏发现了,还与他吵了一架,直接拔了刀。他于是知道,这个怎么都不信周城染了瘟疫的“四舅公”其实是不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嘉敏沉默了片刻:“他卧床……有多久了?”

    “三十七天。”

    “我想……带他出去走走。”

    段韶想了想,说:“我去安排。”周城如今莫说是走,就是坐起来都费劲。需要专门的工具。

    嘉敏点了点头:“去吧。”

    段韶走开几步,又停下来,说道:“公主……自己多保重。”

    这回嘉敏没有应声。

    段韶站了一会儿,只得去了。

    嘉敏坐在那里,心里空空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还应该与周琛见上一面,他该是有话要吩咐他的;她该带他去哪里走走;她想起她从前的那个梦,从前他死的时候,天为之蚀。


………………………………

第650章 复生

    周琛与彭乐先后进来见过周城,隔了帘幕,大多数时候都是嘉敏替他发声。末了段韶推周宏进去,周宏不肯,两人在帐外扭打起来。最后嘉敏不得不出面相召,周城道:“我不在了,四叔凡事多问二叔。”

    周宏瓮声瓮气地道:“要你管!”

    周城但笑:“日后我便是想管,也管不到了。”

    周宏摔门出去了。

    周城乏力,略歇了片刻,又传唤段韶,因说道:“阿韶沉稳,我一向放心。我见不到阿昭了,二娘的事,你替我和他赔罪。”

    段韶出不了声,只默默流泪。他们从相遇到如今,也有五个年头了。他一个黄口稚儿,得他看重,方有今日,虽托名干亲,实情逾骨肉。又怕被他看出来,便只垂着头,低低应了声。

    周城交代完,又昏睡过去。

    他再醒来的时候,觉得天光亮得刺眼。他许久没有见过这么亮的光了。不由自主闭了闭眼睛,呢喃道:“三娘?”

    有人抓住他的手:“我在这里。”

    “有风。”他说。风从他面上拂过去,清新。他很久没有出过帐了,便是行军,也被帐幕裹得严严实实。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看见高大的树枝直冲苍穹,像剑。天蓝得叫人眼盲。

    “这是哪里?”

    “凤凰山。”嘉敏扶他靠树干坐着。他如今身体轻得很,她虽然搬他不动,扶起来却不费什么力气。

    周城举目四望,是,是在山上。泥土的芬芳,身畔开了小朵的雏菊,黄的紫的。金色的落叶铺了一地。如果踩上去,想必会发出“沙沙”的声音。雄健的鹰无声无息,从头顶飞过去。

    他怀念那些纵马奔跑,箭羽划破长空的时光。

    他也知道那些时光不会再来。从二郎到阿韶,一个一个进来看他的时候,便知道是来问他后事。他有这个准备。他侧目看了看嘉敏,她让他把头搁在她肩上。她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他动了动鼻子:“酒?”

    嘉敏倒了一杯,送到他唇边。周城笑了。他从前是好酒,亦借酒轻薄过她。后来遭了变故,方才给自己订下规矩,酒不过三杯。后来……酒是发物,自然更不能饮。然而到这时候——再守这些规矩有什么用。

    他略略动唇,饮了酒。酒蹿进喉中,**辣的。一时笑道:“这酒够劲。”

    嘉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陪饮:“是新酒。”仓促找不到更好的了。

    “难为娘子了。”他说。

    嘉敏不吱声,停了片刻方才说道:“从前周郎活了很久。”

    “有多久?”周城不在意地问。

    “至少、至少是还有十年。”不、不止,是二十年。周城心里想。贺兰初袖没有与她说实话。

    却听她问:“周郎……会不会恨我?”

    “恨你?”周城诧异道,“恨你什么?”

    “如果不是我……如果没有遇见我,兴许这时候,周郎还好好的,秋天里风高气爽,正好游猎。”她不清楚他怎么死的,梦里瞧见的时候他是很苍老很憔悴,大约是得了病,她猜。

    “傻子。”周城没有力气,也懒得回她这等傻话。这么明白一个人,这会儿又想不明白了。当初她自己也说过,没有她,他一样会离开边镇,投身军旅;没有她,他一样想着澄清天下。

    嘉敏:……

    他回得干脆利落,她只得讪讪,又倒一杯酒,周城照例饮了。嘉敏再陪饮一杯。

    “萧南从前……”周城犹豫了一下,“除了把你丢在洛阳,还有没有别的……不好?”话音落,被嘉敏强灌了一杯:“我不会去金陵。”

    周城咽了酒:“除了他,我也再想不到哪个能……能让你忘了我了。”

    “没有人。他也不能。”嘉敏的眼泪掉进酒里,一并全饮尽了,重申,“我不会去金陵。”

    “傻子。”

    各自又饮几杯,天色青得像水。

    “我从前带三娘打过猎吗?”

    “打过。”嘉敏道,“你打了件狐狸皮给我做裘衣。”

    “带你去看过花吗?”

    “你建了一座极大极豪奢的府邸给我住,府中四季都有花。”

    “比你如今的长公主府还大?”

    “比长公主府还大。”

    周城不由“啧啧”道:“我那会儿定然很有钱。”

    嘉敏失笑:“哪里,你打仗,一向手头紧,还不如你家大公子能敛财……”

    周城:……

    决不能让这种老子不如儿子的事再发生!

    “那我们……也这样喝过酒吗?”周城又饮下一杯,腹中火热,像是有什么在燃烧。他这些日子不断地寒战和高热,几乎习以为常,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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