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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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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几时来的洛阳……他来洛阳做什么,嘉敏心里想,可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洛阳可不是他周家的地盘。当下里冷笑一声,说道:〃我倒不知道,汝南周家的规矩,族弟呼族兄作贼。〃这话是反击,也是解释,她可不想左右下人与谢云然真以为她与什么小贼有瓜葛。

    周四郎急得白眉赤眼:〃哪个是他族弟了、哪个是他族弟了!〃

    嘉敏心道莫非汝南周氏,这时候还没有认下周城那一支?还是说,周城确然高攀了汝南周氏?时人重门第,小姓冒充高门也是有的……但如果真是冒充,周家如何敢去中州、周家人聚居之地,就不怕被戳穿?

    在狐疑间,就听得周四郎叫道:〃……我是他族叔!〃

    嘉敏:……

    〃你、你是他族叔?〃嘉敏微怔之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之前也想过种种可能,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好吧这世上确实有二十岁的爷爷,八十岁的孙子,但是到眼前来,还是不由莞尔。何况嘉敏是知道的,后来周四郎在周城手下为将数年如今两人不和,你叫我一声小贼,我回一句四郎,自是无碍,到日后同朝为官……

    〃不许笑、不许笑!〃周四郎被嘉敏笑得面红耳赤,只恨手边没有弓箭,不能叫这个可恶的小娘子闭嘴。

    要在中州,他早让她闭嘴了。

    这一下,连谢云然也忍不住唇角上翘,嫣然。更休说曲莲、半夏了……反正嘉敏从前也没怎么管教过她们规矩。

    周四郎毕竟年纪小,心智不足,被笑话之下恼羞成怒,右手就按到了腰间佩剑上……也亏得他,平日里不是用弓箭就是用刀,这次是上京来,被哥哥威逼着,换了把没开刃的剑,虽然没开刃,用来吓唬吓唬小姑娘还是可以的吧,他无甚把握地想……上次他拿箭对准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她好像也没有太害怕。但是她不害怕,她身边这位,她身后两位,难不成也都不怕?

    洛阳人多娇弱哪,怎么养出的这么些奇奇怪怪的小姑娘?

    他这一动,嘉敏身后的人也动了。安平、安顺原是跟着南平王的,被发配了来护卫三娘子,原本就是个嘴里能淡出鸟来的活,好不容易有点动静,眼睛里都能放出光来……但愿这小子能在手下走上几个回合。

    春光明媚里突如其来的杀气,空气一时像是凝结了,连在树上聒噪的鸟儿,都呼的一下惊飞不少。

    也有呆头呆脑栽落在地的。

    〃几位郎君!〃周四郎在全心戒备中,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敝上有请!〃嘉敏抬头,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五官只能说平常。一身素蓝色长袍,也不甚新。语气很恭谨,却不卑微。大约是门客。

    嘉敏冷笑道:〃你家主人好大架子,当普天之下都你家奴才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敢,〃男子拱手道:〃敢问这位郎君贵姓?〃

    〃姓元。〃嘉敏道。洛阳城里姓元的人家,原本也无须解释太多。

    男子目光又移向谢云然,显然他很明白这一行人中,哪个是主子,哪个是下人。谢云然应道:〃免贵,小姓王。〃

    男子微笑道:〃元郎君,王郎君,敝上正是觉得,不合让底下人冲撞了两位,才想请两位进亭子里去,扫榻以待。〃

    这场面话说得何其动听,嘉敏和谢云然对看一眼,又看周四郎。周四郎面上果然露出忿忿之色,就要开口,被男子稍稍拉开,轻言细语几句。周四郎垂了手,眉目里仍是不悦,终于一甩手,蹬蹬蹬走了进去。

    男子这才又笑着过来,对嘉敏和谢云然拱手道:〃周小郎君年纪尚小……〃

    〃我才不小!那丫头比我还小!〃周四郎的声音遥遥传来,男子面上的笑容却并不因此减弱半分。

    反倒嘉敏多少有些尴尬起来,一时问道:〃敢问……贵上是……〃

    〃敝上姓崔,行十一,〃男子殷勤道,〃与周家二郎于此对弈,两位郎君……〃

    崔十一郎,正是与谢云然议亲的那个。原本嘉敏就好奇,能让崔七娘不惜私奔的周二郎是个什么样子,又听到有崔十一郎在,好奇心简直一发不可收拾,擅自做主应道:〃我行三。我这位朋友行二。〃

    其实谢云然行五。

    她应了声,谢云然就不便再反对……毕竟客随主便,何况她心里,也未尝不好奇。

    〃元三郎、王二郎君,这边走。〃那男子恭恭敬敬地说。

    到进了亭,沿着回廊往里走,才发现别有洞天,竟是布置得精巧异常。想必崔家人费了不少心思,看来还真不是为造福路人,而是为自家女眷进山踏青歇脚打算。嘉敏心里啧啧称奇,倒有些羞愧自己之前莽撞了。

    走了有十余步,地面铺了大幅毡毯。嘉敏认得这毡子上繁复精美的织纹,是一种叫桃金娘的植物,色泽鲜艳,光彩灼灼。这不是中原的手艺。大约来自波斯,或者更遥远的地方。崔家果然豪奢。

    回廊下倒垂一串一串的绿萝,繁密得简直像个巨大的瀑布,夹杂着铃兰,小朵小朵,仿佛一个一个白玉铃铛,衬着浅金色的阳光,让人爱不释手。相形之下,金狻猊中吐出的熏香反而浅淡,脉脉只如清水。

    棋盘边上起身迎客的两个年轻男子,一着白,一着青。嘉敏琢磨着那个穿白的大约就是周二郎。眉目与周四郎极像,却是要内敛许多。但是这内敛,并无损于他的光彩,反而多添了几分书卷味。

    周四是个成天舞刀弄枪的,他这个哥哥……倒像个读书人。

    奇怪!嘉敏心想。她后来知道周四是一员悍将,时人以〃再世霸王〃誉之。底下周家五郎也做了刺史。却没有听说过周家二郎的名声。如今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却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兴许是死了。乱世里,没有人能够防备死亡,霸王之勇不能,宋玉之才也不能。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对弈

    几个人相见行礼,照例寒暄。

    周二郎笑道:〃今儿天气好,我与崔兄相约在此对弈,正愁没人做个判官,刚巧两位郎君就来了,可不正是天饷我?〃

    好巧一张嘴,难怪能骗得崔七娘死心塌地。

    嘉敏心里对着人的评价,又高上一分,却越发疑惑起来。汝南周氏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姓氏,崔家门第虽高,也没到高不可攀的地步。这周二人才既好,为什么不正正经经上门求娶,却玩上私奔的把戏呢。

    正要答话,觉察到有人气咻咻的视线,目光略一歪,就看到周四鼓鼓的脸,不觉一笑,只差没做个鬼脸气气他。

    周二大约也意识到了,轻声叱道:〃四弟!〃

    又歉然对嘉敏和谢云然道:〃我家四弟顽劣,两位郎君,还请包容则个。〃

    嘉敏和谢云然齐声道:〃周兄客气了。〃

    他们这厢说话,旁边崔十一郎自始至终只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嘉敏心道,这人不知道是特别沉得住气呢,还是天生的沉默寡言。这是崔家的地盘,倒像是周二是主人,他是客人一般。

    不过细想,周家子是崔家婿,说是主人也不算错。也不知道七娘有没有跟来洛阳……还是不来的好,如果重逢,嘉敏也不知道该和她说点什么。

    双方你来我往客气几句。

    自有婢子奉上饮子和鲜果,鲜果边缀上迎春花,灿灿如画。

    周二与崔十一郎彼此致意过,分坐棋盘两边,崔十一郎落手第一子,下在天元。

    嘉敏不擅下棋,但是基本规矩还懂,所谓〃金边银角草肚皮〃,说的就是起手,以占据边角为要。崔十一郎如此开局,接下来恐怕难有作为。这盘棋没多少看头了,嘉敏这样判断,只是不好出口,左右就有些走神。

    周二下棋,周四倒是难得的坐得住,看来他和兄长感情是真好。不过嘉敏总疑心他可能看不懂。

    说到崔家,崔家后来很出了几个人才,无论是在她父兄手下,还是后来周城手下,都很受重用。世家高门就是如此,改朝换代,于皇家宗室是天翻地覆,于世家,是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皇帝。

    只要江山在,总还要用到他们,谁当皇帝都一样。

    这个崔家十一郎……

    嘉敏绞尽脑汁想要记起他日后的仕途走向。奈何这个人就和周二一样,在日后混乱的局势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也如同她记不起谢云然的结局一样。其实乱世里,她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有余心去打听那些不过几面之缘的人,打听出来他们也救不了她。她后来,连嘉言都再没见过几次呢。

    想到这里,不由哑然失笑。

    这一笑,又惹来周四目中愤怒的火焰。嘉敏瞥他一眼,视线收回,忽然看到左手边,有人垂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顺着手往上,是之前那个不卑不亢的蓝衣男子。他并没有留意到嘉敏在看他,只顾盯住棋盘。嘉敏也往棋盘看,到看清楚局势,不由大吃一惊:崔十一郎这样不讨巧的开端,下了这半盏茶的功夫,竟然隐隐已经占了上风!

    莫非这崔十一郎,竟然是个棋道高手?可是嘉敏不由自主,余光瞟向那个蓝衣男子。他的手势已经变了。崔十一郎又落一子,悍然截断周二布局已久的大龙。周四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周二却还沉得住气,略啜饮一口饮子,笑赞道:〃好棋!〃

    嘉敏转头冲蓝衣男子道:〃先生贵姓?〃

    蓝衣男子不虞嘉敏忽然对他说话,又用的尊称,有片刻犹豫,方才应道:〃免贵,姓徐,贱名遇安。〃

    随遇而安么,名字倒好,嘉敏心想。却问:〃徐兄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哦?〃徐遇安道:〃请指教。〃

    〃观棋不语真君子。〃嘉敏笑嘻嘻地说,那笑意只浮在脸上,目中却冷冷。

    徐遇安的脸色变了一下。崔十一郎的余光有意无意扫过来之后,又更苍白三分。

    除了周遭立壁作摆设的婢仆之外,在场可真真没一个傻子。对嘉敏怎么突然找上的徐遇安,又怎么会对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过的徐遇安说出〃观棋不语真君子〃这样的话,无不疑云大起。谢云然看了看嘉敏,又连看了徐遇安几眼,最后目光落回到棋盘,却没有去看下棋的两个人。

    周二与崔十一都是声色不动,像是所有的话,都如过耳风声。

    唯有周四……他倒不傻,只是只要有他二哥在,他脑子就很有离家出走的倾向,又认定了嘉敏不怀好意,当时叫道:〃元三郎!你又在挑拨什么!〃

    〃我哪有!〃嘉敏拈起一只杏子,杏子青青,随口岔开话题:〃我就是好奇,不知道周兄与崔兄对弈,有没有赌个什么彩头。〃

    〃没有!〃周二和崔十一几乎是异口同声否认。

    嘉敏反而生出疑惑来:〃真不赌点什么么?〃

    谢云然扶额:〃三……郎!〃

    周四又哼一声:〃我二哥是君子!〃

    言下之意,小人才成天赌赌赌的。嘉敏敢打赌,他说这话的时候,定然是忘了,中州城外,他还和周城赌过一场呢……还赌输了。嘉敏〃哈〃地笑一声,又瞟了徐遇安一眼:〃……你是小人么?〃

    〃你!〃周四豁地站起,周二也不看他,只轻咳一声,周四就又自个儿泄气坐了回去,嚷道:〃哥!〃

    声音之软嗲,嘉敏心里哆嗦了一下。这世上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周四这辈子,是注定要有个兄长来管教的……也许后来就是因为周二死了,他才会死心塌地跟着周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准周城只是顶替了周二的位置。

    正思忖间,徐遇安长身而起,说道:〃元郎君说得对,弈棋怎可无注。说起来徐某有一坛陈年的梨花春,正宜此春光,徐某这就去取来助兴。〃言毕朝众人团团作揖,躬身退下。崔十一郎仍然静默着,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这人真是定力了得,嘉敏心想。

    周二笑道:〃托元郎的福。〃起手落一子。

    崔十一郎跟着落一子。

    手起手落十余个回合,崔十一郎的脸色渐渐就难看起来,再过得小半个时辰,嘉敏在心里偷偷算贴目,最多再走十步,崔十一郎必败无疑。

    刚好轮到周二落子,周二凝视良久,一推棋秤:〃崔兄承让,这一局下和。〃

    下和?周二还真给面子。嘉敏噗嗤一下笑了。崔十一郎的脸登时涨得通红,昂着头,一丝儿余光也不给她。嘉敏要开口说话,谢云然已经抢先道:〃真真难得的和棋……多谢两位款待,我和三郎还要上山,就此告辞。〃

    不等嘉敏反对,拉着嘉敏就起身……当然嘉敏也不会反对。

    崔十一郎勉强起身。倒是周二吩咐周四送他们出去。周四板着脸,像是不情不愿,眼睛里却有笑意盈盈。只是一直送到门口,也没等来嘉敏夸赞周二,忍不住提醒道:〃我二哥棋艺不错罢?〃

    嘉敏:……

    嘉敏忍不住真诚地回答他:〃你箭术也不错,真的。〃

    周四:……

    洛阳的小娘子真是太不可爱了,特别是能和那个小贼混到一处去的小娘子!

    出了半山亭,阳光一下子又满得溢了出来。嘉敏长长出了一口气。周二倒是个妙人,风度气度都好。也不怪崔七娘死心塌地……毕竟她没有见过澹台如愿,不知道澹台如愿的好,无从比较。崔十一郎却教人大失所望。不善言辞也就罢了,有人讷于言而敏于行。行事小气心胸狭窄输不起,却是男人的大忌。可惜了谢云然……只是这种事,谢云然不先开口,嘉敏也不方便多话。

    闷头爬了半天的山。渐渐就到山顶。山顶桃花林果然灿若云霞。只是经了半山亭那一遭,谢云然是全然没有了兴致,嘉敏也多少有些索然。吩咐半夏、曲莲几个在外头等着,她和谢云然好随便走走。

    没了侍婢在侧,谢云然方才低声道:〃多谢三娘子了。〃

    嘉敏〃哎〃了一声。

    〃三娘子也有所听闻罢,〃谢云然涩然微笑道:〃崔十一郎……〃

    嘉敏偏头看她,杏子色浅,站在桃花树下,风过去,粉白的花瓣纷纷,落在瘦削的肩上。光论眉目,谢云然不如郑笑薇娇媚,不如于樱雪光艳,也不像李家姐妹温婉。但是以气度论,实在无人能出其右。

    气度这种东西,大约确实须得书香门第、百年世家的底气,方才熬制得出来。它不像酒香凛冽,锐气袭人,不像清水浅淡,淡得没滋没味,也不是酪浆,浓得化不开……也许是茶?初尝涩,久而知其香,久而知其甘,若有还无,凝久不散?……那也是南朝人喜爱的东西,嘉敏想。

    恍惚记得时人有书,提到前朝,云谢家有个女子,能诗,能书,能清谈。当时有人问及她与另外一个备受赞赏的张姓女子孰强孰弱。时有比丘尼,出入贵人府邸,见过这两位姑娘,回答说:〃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是闺房之秀。〃……张姓女子就是顾家妇。

    谢云然也姓谢,也许是一脉相承。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桃林

    嘉敏久久不语,也不说话,也不走,谢云然心里多少有些着慌,连唤几声:〃三娘子、三娘子?〃

    〃我……〃嘉敏伸手去,一片花瓣落在掌心里,柔软,微凉:〃我想起一句诗。〃

    〃嗯?〃

    〃……未若柳絮因风起。〃嘉敏慢慢念书这七个字,也觉唇齿生香。

    那还没到谢家鼎盛的时候,谢安还在东山养望,谢玄还没有在淝水一战成名。有天下雪,谢安带子侄赏雪,出考题问:〃白雪纷纷何所似?〃谢家子侄素多英才,一时却都应答不上,只有一人勉强接道:〃撒盐空中差可拟。〃

    把雪比作盐,不是不好,但是谁会没事把盐往空中撒呢,有其形,不得其意,谢安不置可否。

    这时候谢家女说:〃未若柳絮因风起。〃

    柳絮白如雪,轻如雪,每到春来,漫天飞舞,也如雪。谢安因此大笑,拊掌,顾盼怡然。

    谢云然是谢家之后,自然知道这个典故,也知道嘉敏提起这段典故,绝不是因为惊艳那位谢家女子的才华,而是想说她之后的婚姻。她比嘉敏更熟悉谢家事,自然知道她这位祖姑闺名道韫。

    在南朝,王谢并称,有近百年,往来婚姻,不可胜数。谢道韫嫁给王家二郎,算得上门当户对,并不委屈。

    但是要说郎才女貌,谢道韫无疑是委屈的。叔父谢安见她闷闷不乐,曾经问过她缘故,她回答说:〃一门叔父,有阿大、中郎,从兄弟有封胡羯末,想不到天底下,还有王郎这样的庸才。〃

    嘉敏言下之意,是以她比谢道韫,叹息崔十一郎不是良配。

    其实嘉敏想说的,还不是谢道韫此时的抱怨,而是后来乱起,王家子上不能卫国,下不能保家。以至于谢道韫一介弱女子,到年老力衰,还须得直面贼子的长刀。嘉敏推测过崔十一郎后来的结局,从他的心性看,怕是不会比王家子强到哪里去。如果这一世,战乱如期,恐怕他没有庇护家小的本事。

    想到这里,嘉敏忍不住问:〃……定了么?〃

    〃差不多定了。〃

    〃还……能改么?〃

    谢云然低声道:〃之前……我已经拒过一次。〃

    她说的是宫里的牡丹。即便人才出众,又深得长辈器重,也不等于可以无限次任性。谢云然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又自我安慰道:〃崔家毕竟是大家,知礼,不会有太出格的事……平庸之才,也足够用了。〃

    但是琴瑟和鸣……怕是难了。

    嘉敏心中凄然,她忽然懂了崔七娘那天和她说的话,她说〃我听说金谷园里,有过一个叫绿珠的歌姬,姿容绝世〃,她说〃我小的时候,家里曾经收留过一个老妪,很老很老了,皱纹爬在脸上,就和蜘蛛网一样,但是身段还轻盈苗条〃,然后她请她为她吹那支曲子,曲子里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大多数人,其实是没有选择的。譬如绿珠,譬如那个最后流落崔家的歌姬,她们最好的年华里,谁知道发生过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命运的随波逐流,转瞬春光换了暮色,总是悲戚时多,欢喜时少。

    崔七娘要那一刻欢喜,有什么错。

    她只是碰到了一个人,她只是想要欢喜得久一点,那也许是不合规矩,也许并没有天长地久,但是也好过一生,郁郁终老,譬如谢道韫。与谢道韫比起来,卓文君未尝不好,哪怕最后反目呢。

    难道谢道韫这样委屈自己,就算是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了……不不不,谢道韫还是一个人老去的,王家子死于战乱,在那之后,谢道韫还活了很多年,她的丈夫死了,她的儿子孙子,也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外孙,相依为命。

    所以如果不是有之后……不不不,如果不是萧南无意,她前世所做的努力,虽然是个笑话,也不算全是过错。

    嘉敏叹了口气。只能往好处想,如果没有战乱,就算不好,也能勉强度日,勉强到老,谢道韫和王家子可以,谢云然和崔十一郎,自然也可以。总好过落进皇宫里,在皇帝与太后之间,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崔家子虽然不出色,但是崔家大族,兴许足以庇护。平庸有平庸的好,木秀于林,有风摧之。

    正要开口说话,忽听得桃林深处,少女娇嗔:〃……你就哄我罢,难不成你和三姑就当真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

    这少女的声音恁地耳熟。

    嘉敏和谢云然几乎是同时止住了脚步:听人阴私,可不是君子所为。心照不宣就往后退。

    却听得里间年轻男子的声音,懒洋洋地道:〃你又胡想了。〃

    这声音却耳生。

    〃我胡想!〃少女吃吃笑了起来:〃你偷看三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倒是说说,她到底哪点比我强,是腰比我细呢,还是……〃声音渐渐就低下去,像是每个字里,都藏了无数的小钩子,勾出红鸾帐,合欢散,媚眼如丝。

    嘉敏和谢云然哪里敢听,奈何一字一句都往耳朵里钻,捂都捂不住,双颊不免发起烧来,滚烫。脚下不觉就失了分寸,猛然间,〃喀嚓〃一下,双双花容失色。紧接着少女惊呼,年轻男子的喝问声:〃谁!〃

    嘉敏和谢云然对看一眼,目中都是惊惶。

    谢云然拉了嘉敏一把,嘉敏也反应过来,双双闪身到粗大的树身之后。也幸得花开繁密,嘉敏和谢云然穿的衣裳颜色都浅,颜色近花,不容易被看出来。只是惊魂未定。嘉敏抚着心口做了个好险的手势。

    谢云然咬唇点点头,从花叶间看出去,林中空无一人,只有零星的花瓣,纷纷地落在地上。

    又过了片刻,方才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一角浅绯色的袍子。

    嘉敏和谢云然大气都不敢出,只死死盯住那一点绯色。猜测就是方才说话的年轻男子。

    桃花林里惊得骇人,听得见的脚步声,听得见心跳的声音,听得见刻意放缓的呼吸,以及落花落在落花上。

    风的声音。

    嘉敏懊悔得不得了,一开始就不该建议上山。也怪瑶光寺里没有什么合适赏玩的景致。总不好拉谢云然去看壁画,她又不信佛。瑶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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