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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嫌妃-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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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烈烈,像滴血,也像相思豆。衣裳佩饰的简素,越发衬出这一枝独秀,像是连眼睛都被点亮了。

    昭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想,三娘长大了。

    换了以前的三娘……其实要仔细想,他也记不起以前的三娘是什么样子了,人的记忆,总是旧的被新的覆盖,你以为一直是这样,但是不知不觉,已经天翻地覆,所有人都不一样了,三娘不一样了,初袖也不一样了。

    换了以前的三娘,不会与王妃相敬如宾,换了以前的三娘,不会舍了命去救阿言,换了以前的三娘,也不会对初袖起疑心。

    以前的三娘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渐行渐远,渐渐只剩下一个灰扑扑的影子……忘掉也好。

    兄妹寒暄过,昭诩方才漫不经心同妹妹提起:〃这瑶光寺外头,像是多了不少人。〃他原是怕妹子不留意,搅了别人的事儿,给她提个醒,谁知妹子应声就道:〃我知道。〃

    昭诩:……

    好吧,自中州重逢之后,昭诩对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妹子,心理底线是越来越低了:〃不会是……盯你的吧?〃

    〃可不是。〃嘉敏光棍得很,一口就承认了:〃宜阳王叔的人,在门口,也盯了个三五日了。四门都有。〃

    昭诩这一口老血:〃好端端的,宜阳王叔盯你做什么,你欠他银子?〃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昭诩悻悻地想,三娘如今封了公主,有食邑,有胭脂钱,可比他这个当哥哥的有钱多了。

    〃差不多吧,〃嘉敏没有半分羞愧的意思:〃说来话长――哥哥咱们先上车,不好让父亲久等。〃

    昭诩瞧着妹妹这一脸〃反正就这样了你看着办〃的表情,也是无可奈何,叫了小厮过来,低声吩咐几句,这才和嘉敏一道出门。他一路揣着心事,就没留意跟上来的两个丫头,有一个身量特别高。

    ――他原也没特别留意过妹妹的侍婢,何况天色这么暗。

    嘉敏登车,昭诩也跟上来,急吼吼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信他妹子能欠到宜阳王头上去,她来洛阳才几天哪,又足不出户,恐怕宜阳王府的门往哪里开都没摸到。更何况宜阳王叔的那些产业,哪里是小娘子好近身的。

    嘉敏掀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其实这时候离天亮还早,但是瑶光寺里比丘尼已经起身做早课,门口的灯也撤了,影影绰绰看不清楚有没有人,不过……嘉敏问:〃那些人……哥哥都打发掉了?〃

    〃不然怎样!〃昭诩没好气地回她:〃先绑上几个小时,你先说说什么事,我再说与父亲定夺!〃

    嘉敏原也没想过能瞒过昭诩――昭诩又不是瞎子,这大门口的人,他要不先打发掉,她车子一出来,那些人可不就跟上了。只笑道:〃哪里就到惊动父亲的地步了。〃

    昭诩:……

    这、这是要他帮忙打马虎眼的意思?要不要说得这么体贴啊!

    话说开了,嘉敏也不绕弯子,一股脑就和他说了:〃就前几日的事,谢姐姐来看我,我请谢姐姐喝茶呢,就听见外头有动静,我支了半夏去看,结果半夏带了个小娘子回来,说是欠了宜阳王叔的债,被逼得走投无路。我是不想管,可是哥哥你看吧,人都到眼前了,总不好见死不救。〃

    看一看昭诩的脸色,又补充道:〃佛家还说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儿大伙儿眼巴巴去看的永宁寺浮屠,也不过九层,就连太后、陛下都惊动了,我的功德,可不比永宁寺塔来得小。〃

    虽然明知道这丫头是在东拉西扯,推卸责任,昭诩还是给气笑了:〃那小娘子如今人在哪里?〃

    嘉敏可不敢往身边那个巨高的侍婢身上瞟,只道:〃留在寺里,我也和她说了,我身边不缺婢女,也不敢收留她,叫她自个儿找机会走,别给我惹麻烦。〃

    昭诩:〃……你的七级浮屠呢?〃

    嘉敏脸皮甚厚:〃之前不是得了么,就算是佛祖,也不能这么霸道,规定救了个人,就得管他一辈子吧。〃接着两手一摊,异常诚挚地看着兄长:〃哥哥你瞧,就这么点子事儿,怎么好惊动父亲?〃

    要三娘不是他亲妹子,昭诩牙根痒痒,他早把她揍成猪头了。

    暗影里那个个子高得出奇的婢女乐得一歪嘴,半夏的目光刷地看过来。她不清楚她们姑娘要带着小子去永宁寺做什么,不过,要瞒着世子的事儿,多半都好不到哪里去,半夏忧心忡忡地想。

    她不比竹苓。竹苓原是王妃屋里的人,又一向八面玲珑,到哪里都能冒出头。她性子略直,也不是全然不会审时度势,不像曲莲,只要不挨打不挨饿――骂是不要紧的,又不会脱层皮――就成天乐呵呵的性子,能偷个懒就先偷了,能混赖过去就混赖过去。

    之先姑娘疑心王妃藏奸,不肯用也就罢了,自打从宫里回来,不知怎的就开了窍,她看得出,姑娘带她和曲莲来瑶光寺,是亲近和重用的意思,既然姑娘有意,她自然是要为姑娘打算的。

    这小子……半夏又看了郑林一眼,横竖觉得这小子满脸邪气,她得帮姑娘看着他。

    车厢里几个人,各怀各的心思,听着兄妹说说笑笑,车轮辘辘地滚过去。

    永宁寺很快就到了。

    永宁寺塔自动工到落成,也费了有三四年,嘉敏上次自中州归来,已经能在百里开外看到塔尖,如今落成,更是雄伟壮丽得令人惊叹――当然嘉敏是不会惊的,她前世已经惊过了,到这一世,就剩了叹息。

    不过前世她没能参与这等盛会,也许是因着什么缘故被禁了足?嘉敏也记不清了,这时候远远瞧见人头涌动,虽然天色尚暗,也一阵头皮发麻,好在等车近了,自有羽林郎开道,走得还算轻松。

    〃怎么这么多人?〃嘉敏问。

    〃听说有四方高僧要开坛辩经,大把人闻风而来,聆听圣训。〃昭诩和嘉敏不一样,他是信佛的。

    嘉敏原不清楚这回事,听哥哥一说,倒有了印象。只是她前后两世都没研读过佛理,就是高僧们辩得天花乱坠,她多半也听不懂。只皱眉道:〃太后不会是专选了这一日来登塔吧,这么多人,要是……岂不是不可收拾?〃

    昭诩连〃呸〃了几声:〃三娘你又不是杞人,怎么专管忧天?〃

    嘉敏不吭声,只在心里想,要真有乱起,两个羽林卫统领就算不全被刷下去,也得下一个,元十七郎瞧着是太后的人,那多半下去的就是元明炬了。元明炬一下,就轮到她这个傻哥哥了――谁说她忧的是天呢。

    南平王府的车,又有昭诩刷脸,就是没有帖子,其实也是无碍的。

    自有人来指引车停。依次下车有昭诩、半夏。半夏扶住嘉敏。郑林走在最后。之前在车上,郑林站位谨慎,还没被昭诩留意,这一出车厢,在嘉敏身后就有点高得鹤立鸡群了――亏得他还微微屈膝,昭诩还是多看了一眼,还要再看第二眼,已经被嘉敏扯住:〃哥哥,父亲他们人在哪里?〃

    〃公主、世子往这边请。〃寺人收了昭诩的赏,笑得一脸谄媚。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鬼魂

    南平王和王妃、嘉言、贺兰初袖,一众婢仆都在西边的厢房里。嘉言往门口张望了几次,到瞧见昭诩的衣角,又扭头看窗外。贺兰初袖抿嘴一笑,被她瞪了一眼。嘉敏和昭诩进了屋,依次给南平王、南平王妃见礼,嘉言和贺兰初袖起身避让。

    南平王穿宝蓝色长袍,掩不住眉目间英气勃勃。王妃穿得素,嘉言穿浅红,色与嘉敏相近,其实以嘉言的容光,穿大红更合适一些,浅色倒委屈了她。贺兰初袖穿的鹅黄,比金浅一点,戴的一水儿玉。

    ――不知道前世她来登塔观礼的时候,穿戴的都是什么,嘉敏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

    嘉言还是气鼓鼓的不理她。

    上次在宫里,嘉言被太后和王妃联手轰出去,之后过了很久才知道嘉敏和萧南没成,倒是贺兰初袖和萧南订了亲,自此就开始看贺兰初袖不顺眼,在母亲耳边左一个狐媚子,右一句狐狸精,被王妃掌了几次嘴才好些。还是贺兰初袖好涵养,见了嘉敏,也笑语盈盈:〃三娘清减了。〃

    嘉敏也就笑着回应:〃劳表姐牵挂。〃

    嘉言在旁边哼了一声。

    〃姨娘也很挂着你。〃贺兰初袖说。那倒是真的,她们从宫里回王府之后,首先要面对的麻烦就是温姨娘。在对付温姨娘上,两姐妹算是难得默契,对宫里、车里的事闭口不提,对彼此避而不见。

    开头几日也就罢了,到宫里赐婚旨意下来,温姨娘又昏厥了一次,醒来就逼着贺兰初袖去给嘉敏赔罪。贺兰初袖哪里肯,只是拗不过母亲,偏嘉敏还不受,躲到嘉言屋里去。后来更是直接去了瑶光寺。温姨娘镇日在屋里哭哭啼啼,贺兰初袖别提有多糟心了:明明元嘉敏自个儿也不情愿,凭什么赖她!

    她这个不争气的娘。要不是……贺兰初袖心里也清楚,就算南平王明媒正娶母亲为妻,她也不姓元。何况如果元景浩真娶了母亲,怕也爬不到今日的位置上,对她们母女的歉意,也会少上很多。

    但总还怪母亲不争气,与人做正头娘子不好,要给元景浩做妾,尤其后来还为元嘉敏死了。她得到母亲的死讯,是很久很久以后了,当时惊愕得许久发不出声来。之前她总以为,燕朝忌惮她与萧南,不会真把母亲往死里逼。之前她总恨,母亲紧着嘉敏,比自己还多。到这时候方才知道痛。

    她与温姨娘终究是相依为命的母女,她瞧不上母亲软弱、无能,眼皮子浅,那也是她的母亲。后来听说周城好生安葬了她,又上了许多封号,也还是狠哭了几场,恨恨地想,要不是元嘉敏,母亲原可跟着她,享尽人间富贵。元嘉敏能给她什么,她好端端公主做着,好端端王妃做着,可有什么事,可有哪一日,想过她的母亲!死后哀荣、死后哀荣有什么用!光想想都锥心沥血地恨。

    嘉敏也头痛温姨娘,只是在贺兰初袖面前不肯落了气势,淡淡地道:〃有表姐在侧,以表姐机巧,想必足以承欢。〃

    嘉言又哼一声。

    〃阿言昨晚着凉了么?〃王妃问。

    嘉言面上一垮,南平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是看得出三儿和阿袖不和,不过小孩子么,哪有不拌嘴吵架的,能好好说话就行。倒是阿言气性大,这气,得有两三个月了吧,王妃都快愁死了。

    嘉言跺脚不依:〃阿爷就知道笑话我!〃

    〃好好好,阿爷不笑、不笑……〃南平王一面说,一面只是忍不住,忽然昭诩叫道:〃咦,三娘,你的婢子呢?〃

    〃哪个?〃嘉敏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头瞧了一眼:〃你说半夏?半夏不是在这儿嘛。〃

    〃不是半夏,〃昭诩看了一眼半夏,正要比划〃是那个特别高的婢子〃,半夏已经截口把话接了过去:〃回世子的话,那是曲莲,曲莲去净房了。〃

    昭诩脸一红。

    元景浩面色就有些不好看:难不成这混账行子,竟瞧上三儿的婢子了?转念又想,昭诩年岁渐长,知好色也是人之常情,说起来这次回洛阳休整,也该找个时间给昭诩及冠,顺带着让阿妩帮着相看,找个合适的姑娘……上次太后寿宴,听说洛阳城里的高门女子都进了宫,不知道有没有出色的。

    其实京里议亲早,女子十三四,男子十五六,家里就开始物色,并不一定要等及笄、及冠之后。王妃也婉转提醒过,只是元景浩没放在心上,他常年在外东奔西跑,连带昭诩也不在京中,总不能真个盲婚哑嫁。他不点头,王妃也不好越殂代疱,毕竟昭诩的妻子,会是南平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嘉敏又问起昭询。提到昭询,南平王和王妃都喜气洋洋,连赌气的嘉言都时不时凑趣一句,昭诩虽然觉得,就一个成天吃了睡、睡了吃、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散发着乳臭,胖脸上一戳一个洞的小子,也值得这样,却不忍扫了父亲和妹妹的兴。只有贺兰初袖是真个哑了声――这才是一家子啊,她算什么呢。

    一家人说说笑笑之际,一个身量高挑的女郎正趁着夜色往永宁塔去。永宁寺外守了人,永宁塔下自然也守了人,天就快要亮了,再过得一刻,就是换班的时间,两个守兵自然而然就有些懈怠。

    一个说:〃今儿娘娘登塔,要是心情好,应该会打赏吧。〃

    一个随口应:〃可不是,那些会卖乖弄巧的,要入了娘娘的眼,没准还能一步登天,不过兄弟啊――〃话至于此,眼皮微抬,猛地瞧见远远一个光点,一激灵握紧了枪:〃柳二快看,那是什么?〃

    〃什么?〃柳二跟着看过去,眼睛登时就直了:〃鬼、鬼……鬼啊……〃

    只见薄暮冥冥,一点白光,正迅疾无伦地朝着他们飞过来,像是流星,或者鬼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两个守兵哆嗦着提起枪,这才一提起,手上又是一软,不对,是整个身体都软了,恨不能匍匐于地,顶礼膜拜:

    哪里是什么光点,分明是个绝色小娘子,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她脚步着地,衣袂飘飘地飞过来,眼睛里似是两点寒星,只是扫过去,也冻得人动弹不得,最诡异的还是,她周身似是有光晕流动。

    不,不是似是,而是真有!

    这、这样好看的小娘子决然不会是鬼,永宁寺佛门圣地怎么会有鬼,莫非、莫非是天仙下凡?

    两人这转念纠结间,仙子似是嫣然一笑,忽然又不见了。像是有极轻极轻一声笑,或者是〃喀嚓〃――

    〃……丁三郎,愣着什么呢!〃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被一拍肩,晃醒过来:〃交班了交班了,快滚回你的狗窝去,一会儿贵人都要来了。〃

    〃哦。〃丁三郎呆呆应了一声,呆呆扯着伙伴下去了。

    〃丁三郎今儿倒听话,〃接替他的守兵看着两个踉跄远去的背影,把枪往地上一顿,笑着说:〃往日里吃了亏,就算讨不回来,也要聒噪几句,今儿到安静。〃

    〃兴许是上次五十记板子,教他学了乖。〃另一个守兵凑趣应道。

    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我好像做了个梦……〃梦游一般走出去老远,丁三郎方才像是解了魇,喃喃地说:〃二郎你给我一拳,给我一拳试试,我这、我这不会还在梦中吧。〃

    柳二抬手,却是给自己一巴掌:〃我、我……我也做个梦,我梦见菩萨下来了……〃

    正说话,忽听得身后有人干咳一声。

    从〃鬼〃到〃菩萨〃走过一遭的郑林,正脱掉高跷,又把身上的夜明珠――发上插的,腰间挂的,袖上镶的,鞋尖嵌的,一颗一颗摘下来,足足有二十余颗,与蚕丝索、衣裳、迷药、铁丝并在一处,提着往上走。

    偌大的永宁寺塔空无一人――没有人会被允许于太后之前登塔,于是就只有他的脚步声,鹿皮做的软靴踩在石阶上,原也没多少声息,但仍像是有回音,惊心动魄,动魄惊心。他会从这里,走向哪里?他也不知道。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浮屠

    卯时正,太后与皇帝座驾到。

    嘉敏那个高个子的侍婢〃曲莲〃一直没有回来,嘉敏支了半夏去找,半夏又一去不返,嘉言分了白苏给她用,顺便埋汰几句,嘉敏只是不吭声。南平王妃带了嘉言、嘉敏姐妹,并贺兰初袖一起出迎。

    贵人们按身份、地位、受宠程度各就各位,各自寒暄、见礼不提。

    太后恼火嘉敏上次拒婚,虽然过去也有小半年,也听说嘉敏在瑶光寺一心祈福,但是一瞧见,就想起她在宫中三番四次的顶撞――毕竟到她这个位置,这世上也没多少人敢顶撞了,就只招手叫了嘉言和胡嘉子过去。

    贺兰初袖斜睨嘉敏一眼,嘉敏明白她的意思,是在同她说:你看,你救了她这么多次,她可不念你的好。

    嘉敏伸出食指,凌空朝她点一点,但笑不语:我予你的恩惠,比太后还多,你也没念我的好呀。

    她于她有什么恩惠,害死了她母亲么,贺兰初袖扭转头,自找人说话去了。

    〃见过公主殿下!〃忽听得一个声音,声音是熟的,称呼却恁地别扭――虽然封了公主,除去正式场合,亲近家人也不会正儿八经把公主头衔挂在嘴边,就连郑林、周四,也都跟着她身边人直呼〃三娘子〃。

    一时嗔道:〃谢姐姐打趣我!〃

    〃不敢!〃谢云然微屈膝行了一礼,被嘉敏扶起,这才走上来与她并肩而行:〃殿下如今可是正经食邑三百户的公主殿下,私下也就算了,这等场合,我还是呼殿下的好。〃

    嘉敏道:〃谢姐姐再呼我一声殿下,信不信我这就走!〃

    〃信,当然信。〃谢云然笑了起来。

    两人走得近了,谢云然就有心想要问桃林中绝色男子的处置,嘉敏却不提,一门心思同她说些胭脂水粉,白玉琉璃,桃花杏花。谢云然何等灵敏,便知嘉敏是故意如此――她不想提,为什么?

    谢云然满心疑惑中,又陆续有人近来,这次接到请帖的人家细数起,其实不多,也不是每家都会带女孩儿来,比如穆秋玉来了,李家姐妹就没来,郑笑薇来了,陆静华没有来――许是订亲前不便见面。

    几人若无其事,无非说些别后见闻,贵人们结束了寒暄,由住持引领,太后与皇帝打头,开始登塔。

    永宁寺通天塔分九层,高四十九丈,从外看,只觉雄伟非常,到里间才知道奢华无尽。三户六窗,皆绣柱金铺,门上铺首,檐下宝铎,尽用赤金,嘉敏这一路数上去,竟数不清有多少枚,阳光打在金铃上,灿然夺目,如有风,则泠泠作响。

    胡太后定然想不到,有朝一日,这极尽奢华的通天塔,会是她爱子的葬生之地。那是冬天,腊月里,堂哥元钊把刀交给她,他说:〃你去,送他上路吧。〃

    风吹得和刀子一样。那是嘉敏前世最后一次登临此塔――之后不久,元钊被群起而攻之,在撤离洛阳之前,一把火烧了它。

    那是深夜,塔中再没有别人,青灰色的石阶在火光里楚楚,从脚下一直延伸到目之所及最高最远的地方,一步,又一步,哒,哒,哒,走得悲喜交加。塔外金铃响了一阵,又一阵,鬼影幢幢在火光里迎面扑来。

    那是地狱!

    谁也没有进过地狱,谁也不曾从地狱中归来――如果她和贺兰初袖不算的话。她没来得及进,她也不知道贺兰初袖有没有。

    但是那一夜,她就真真切切走在地狱里。她真真切切看到了地狱里形形色色的刑具,比如寒光闪烁的刀山与剑树,鲜血和肉丝就挂在刀刃剑尖上,有人挣扎着想要后退,被青面獠牙的小鬼狠狠抽了一鞭,她看到那鞭梢上的倒钩与棘刺,看到罪人惊恐的眼睛和哆嗦的腿;看到热滚滚的镬汤,镬汤上正越来越快下坠的人影,热气腾上来,模糊了他的面孔,她看不真切那是谁。

    也许是她见过的,她爱过的,她怨恨的,她惦记的……谁知道呢。

    嘉敏漠然随人流往上走――近百贵人与官眷,也没有哪个,有这样冷淡这样漠然的一双眼睛。

    她看到炽热的火焰,熊熊,与她手里的火把交相辉映,她能感受到其间的热度,密密麻麻的汗珠,沿着脊柱生出,沿着脊柱往下流。有人在火里,面目焦黑,他声嘶力竭地哀嚎,小鬼哈哈大笑。

    然后是毒蛇,有千条、或者万条,纠缠的、蠕动的毒蛇,斑斓的身躯,各种形状的头颅,吐着信子,缠在罪人的身上,沿着小腿往上爬,钻进眼睛里、耳朵里……无孔不入,你能看到扭曲的面孔,但是已经听不到哭泣。

    又有拔舌,有蒸煮,有人被置于俎板之上,刀斧之下,横腰欲斩。

    我不怕。她对自己说。过去这么久,她像是还能隐隐听到画壁中前世的喃喃自语的回音,我不怕,就算日后要下十八层地狱,我也要先杀了那人――那人是君,是兄,是她的杀父仇人!

    如果她死于这一日,大约这世上,她最怨恨的人,就是皇帝了,她想。可惜,还有后来。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嘉敏抬头,目光在空中与贺兰初袖一碰,又各自移开。她在窥探她。

    嘉敏进永宁寺弑君的时候,贺兰初袖已经和萧南在一起了。更准确地说,那之前,就已经勾搭上了。嘉敏不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在事后推测,应该是洛阳岌岌可危之时,贺兰初袖果断帮萧南拿下九门兵权。萧南在军中原就有根基,又有天子令在手,自然不难一呼百应。

    是有萧南与元钊的里应外合,才有洛阳城一朝陷落。

    元钊拿下洛阳,萧南居功至伟,嘉敏却没得到什么好处,除了……手刃仇人。王妃是早带了昭询远走,嘉言下落不明,就只有她了。毕竟杀父之仇,即便元钊素来瞧不上这个堂妹,也不可能让别人动手。

    但是那时候嘉敏竟然不敢!她没有杀过人,她连鸡都没有杀过。她战战兢兢,一个人走在深夜的通天塔里,走在地狱变的壁画中,几乎以为自己就在地狱――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地狱不是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

    整整两层地狱变走完,地藏王菩萨的宝冠赫然在望,几乎是所有人,都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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