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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和女儿-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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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还不到六点钟吧?”奥斯本说道,掏出他精致的小怀表来。他和他的表一样对正在孕育着的风暴毫无察觉。
“六点钟!都过一刻多了,”他父亲大声吼道。
“我想你的表肯定不准吧,父亲人人。我的表就在两天前刚和骑警对过。”
攻击老乡绅那只年久资深的大怀表是众多欺人太甚事中的一件,对这样的欺人举动虽不能理直气壮地愤恨,却也不可饶恕。那只怀表是早在有怀表这东西时他父亲送给他的。当年此表年富力强时,曾主宰着全家各处的钟、马厩的钟、厨房的钟,就连哈姆利教堂的钟也受它管。如今上了年纪,德高望重之时反被一只毫无来头的小小法国怀表看不起。这种小表可以放进背心口袋里,哪能和块头大、分量重的大怀表相比,这大怀表得从裤腰带上特制的表袋中下一定的工夫抽出来。不行!那个毫无来头的小玩艺儿就算有全国的骑警做靠山,再加上近卫军做靠山,也不许藐视他的大怀表。奥斯本真该放聪明点,别往他父亲的心肝宝贝上泼脏水,因为他实在把他的怀表看得太珍贵了!
“我的怀表就像我本人一样,”老乡绅说道,如同苏格兰人说的那样“咆哮”起来,“平平常常,却扎扎实实。不管怎么说,在家里时间以我这块表为准。国王要是有意见,尽管去找骑警对表好了。”
“请原谅,父亲大人,”奥斯本说道,真心实意想别吵起来,“我按我的表行动;我这表当然准,是伦敦时间。我不知道你在等我,知道的话就快点儿穿戴了。”
“我应该想到这一点,”老乡绅说道,讥讽地看着儿子的衣服,“我是个年轻人的时候,要是像个丫头一般花很多时间照镜子,就会觉得太丢人。要是去跳舞,或者去参加有可能遇上漂亮姑娘的聚会,我能把自己收拾得跟任何人一样潇洒。可我要是站在镜子跟前瞎折腾,瞧着自L三的模样儿傻笑,自个儿收拾自个儿乐,那我就会笑话自己,瞧不起自己。”
奥斯本脸红了,眼看就要爆发出几句刻薄话来挖苦他父亲眼前的穿戴。但他忍了忍,放低声音说道:
“我母亲历来要求我们大家穿戴整齐进正餐。我为了让她高兴,就这样养成习惯了,如今还保持着这个习惯。”说来也是,老乡绅对妻子怀有一种忠诚之感,为了纪念她,家事上凡她创立或喜爱的小习惯小规程一律不改。可是他觉得奥斯本的话里隐含着他们两人截然对立的意思,便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也在努力照她的意思办。而且在更重要的事情上照她的意思办。她活着的时候我照她的意思办,现在我仍然照她的意思办。”
“我从没说过你没照她的意思办,”奥斯本说道,看他父亲言语态度这般激动,吃了一惊。
“不对,你说了,先生。你就是那么个意思。我一看你那模样就明白。我刚才看见你往我早晨穿的外衣上瞅。不管怎么说,她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忽视过她的任何愿望。即使她要我重新上小学从认字母开始,我也干,真是——我也干。我决不贪玩,混日子,怕叫她操心,叫她失望。然而有些人比小学生大多了吧,却——”
说到这里老乡绅噎住了;不过他的话虽没说出来,他的愤慨之情却没有消退。“我不许你打着听娘话的幌子攻击我,先生。最后还是你,差不多伤透了她的心!”
奥斯本实在想站起来一走了之。也许他真走了的话反而会好一些,那样可能会引起一番解释,化解父子之间的不和。可是他觉得还是坐着别动为好,装出不予理睬的样子。老乡绅说了一场等于白说,他这种无动于衷的态度看样子让老乡绅更为恼火,于是他不停地抱怨,自言自语,到后来奥斯本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就非常平静却非常痛苦地说道:
“我是惹你生气的祸根,家也对我来说不是个家了,而是个非要我干琐碎无聊事的地方,还要为琐碎无聊事挨骂,当我是小孩子一般。那就放我自己谋生算了——这点要求你的长子还有权提一提的吧一——我离开这个家,你也就别再为我的衣着或不守时而气恼了。
“你现在提的要求不过是历来儿子们要独立的老话罢了:‘把要传给我的那一份给我吧。’可是儿子拿了钱去干的事我却不以为就会大大鼓舞我去——”说到这里他猛然想起如今他拿什么给他儿子应有的“一份”,连一份中的一份也拿不出,老乡绅停住不说了。
奥斯本又接着说起来。
“我做好了准备,像大家一样自己谋生。只是要学个任何行当都得花钱,这钱我却没有。
“我也没有,”老乡绅简短答道。
“那该怎么办?”奥斯本说道,不大相信他父亲的话。
“怎么办?你必须学会呆在家里不出去,不能再花那么多钱到处跑。你还必须削减你的穿戴费用。我不要求你协助我管理土地——你是个风雅君子,哪能管那个呢。可是你既然挣不来钱,那起码可以不花嘛。”
“我给你说了我很愿意挣钱,”奥斯本叫道,终于动起感情来,“可是我该怎么挣?你真的太不通情达理了,父亲夫人。”
“是吗?”老乡绅说道——奥斯本一发火,他态度倒冷静下来,虽说火气并没有消。“但我不想摆出个通情达理的样子。谁要是没有钱还非得为奢侈的儿子还债,谁就不大可能通情达理。你做了两件糊涂事,我一想起来就气不过。第一件,你上大学一场结果证明你简直是个低能儿,你可怜的母亲还望子成龙——你要争气的话,本可以让她欢乐满足的——哼!另一件是什么事我就不说了。”
“说吧,父亲大人,”奥斯本说道,几乎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为他父亲发现了他偷偷结婚的秘密。其实他父亲想的是放债人,这些人正在计算着奥斯本过多久才能继承家产。”
“不说!”老乡绅说道,”我知道什么我心里有数,我也不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我只说这么一点——你那些朋友见了一片好林场根本不识货,就像你我不知道你怎么才能挣得五镑钱一般;假如有这么个数就可以免于饿死,你恐怕也挣不来呢,现在,看看罗杰吧——我们谁也没为他费心,可他却要获得剑桥研究生的资格了。我敢保证,他可以做主教,当大臣,功成名就了我们才会发现他聪明——我们偏着你,把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不知是什么作怪,叫我说起‘我们’二字,——现往还说什么‘我们’一一”他说着突然低下声去,这声音上的前后变化实在是悲伤极了,“我应该说‘我’,从今往后在这个世界只能说‘我’了。”
他站起来匆匆离开屋子,打翻了他的椅子,也没停下来扶起椅子。奥斯本一直用手遮在眼睛上坐着,这会儿听见响声抬头一看,马上站起来跟在父亲后面跑过去,赶到书房门跟前时,只
赶上听见一声里面的锁门声。
奥斯本回到餐厅,又悔恨又伤心。不过他历来对日常习惯上的疏漏之处很敏感,只要能引起注意,他就不放过,所以此划他虽然心情沉重,还是很细心地扶起翻倒的椅子,把它放回到餐桌下首的老地方。完了后又动了动各个菜盘子,要叫人看上去觉得菜是动过的一般,这才摇铃叫罗宾逊。罗宾逊进来了,后面跟着托马斯,奥斯本觉得有必要告诉他说他父亲身体不适,去了书房,他本人就不要饭后甜食了,但可以往客厅送一杯咖啡来。老管家打发走了托马斯,走到奥斯本跟前,似乎有机密相告。
“我觉得主人饭前就不对劲儿,奥斯本先生。所以,我就想他这是怎么了——我确实想了一想。他对托马斯说生火的事,先生,这可是我决不能忍受的,除非是他确实有病。有了病我总是能够体谅的。”
“我父亲为什么不该对托马斯说话?”奥斯本说道,”也许他说时带气。我敢肯定他身体不适。”
“不,奥斯本先生,不是这么回事。我自已也爱生气。我福份好,这么大年岁了还和大家一样健健康康的。再说,对托马斯来说给点气是好事情,他需要好好受些气。不过这气应该从正确的地方来——就是说要由我来发,奥斯本先生。我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和任何一位在世的管家一样深知自己的权利和职责。责骂托马斯是我的责任,不是主人的事。主人应该说:‘罗宾逊!你必须对托马斯说说没管壁炉火灭的事。’那么我就会去痛骂他一顿——我现在要马上去为火灭的事骂他一顿。然而我刚才说过,我要为主人找找原因,是不是精神上有烦恼,身体上健康欠佳。所以我已经说服了自己别去提醒主人,要是在过去比较愉快的情形下,我肯定已经提醒主人注意了。”
“的确,罗宾逊,我觉得你一派胡言,”奥斯本说道。管家对他说这么个啰嗦故事,让他生厌,何况他一直就没认真听。“我父亲没对你说而是对托马斯说,到底有什么关系?给我把咖啡送到客厅来,别再劳心费神地想骂托马斯了。”
罗宾逊带着一肚子委屈走了,他为主人发愁,却成了一派胡言。他在痛骂托马斯之余不停地自个儿唠叨,说:“可怜的女主人去世后事情大变样了。难怪主人痛心疾首,我都觉得失去了依靠。她真是一位贤德太太,向来充分尊重管家的职责,也能理解管家有可能受到的委屈。她从来不把管家体贴入微的感情叫做一派胡言——她从来不这样。罗杰先生也不会这么说的。他是个快活的年轻人,老爱把脏兮兮、粘糊糊的小玩意儿带回家来,但有人要是受了委屈,他总会说句宽慰话的。他总是叫老爷高兴,不惹他发脾气,使性子。真可惜罗杰先生不在,他要在多好啊。”
可怜的老乡绅把自己又气又闷地关在昏暗冷清的书房里,如今他只要不出去,便越来越多滴关在书房里打发时光。他思前想后地考虑自己的愁肠和麻烦,越想越糊涂,就像个关在笼子里转来转去的松鼠越转越糊涂一样。他拿出流水账和总账,算起欠租来,每算一遍,都会得出一个不同的数目。他真想对着账目像个孩子一样放声痛哭。他精疲力竭,心灰意冷,又生气,又失望。终于,他砰的一声合上了账本。
“我老了,”他说道,“脑子不如从前清楚了。我觉得因为她没了,我悲痛得乱了方寸。我从来没多少可以自夸的地方,但她对我很看得起——上帝保佑她!她不许我说自己笨,可说来说去我还是笨。奥斯本理应帮我一把。他在念书上花了不少钱,可是,他不争气,像个花花公子一样研究穿戴,从来不费心思想想我该如何还他欠下的债。我恨不得叫他当个舞蹈教师混口饭吃算了,”老乡绅为自己这句俏皮话伤心地笑笑,“看他的穿戴人模人样的。他的钱怎么花了根本没人知道!是不是罗杰有一天也会突然间引来一大堆讨债的人。不会,他不会的——罗杰不会这样的。他可能脑子慢,但人踏实,还是老样子。他要是在该多好。他不是长子,但他应该关心这份家业。他可以替我整理这些烦人的帐目。罗杰要是在该多好啊!”


第二十三章 奥斯本·哈姆利思忖自己的处境

奥斯本在客厅里喝他那杯孤独的咖啡。他也是很不快活,自有他的苦衷。他站在壁炉边的小地毯上,久久地思索自已的形势。他并不完全明白他父亲手头多么紧,拿不出现钱来。这事老乡绅只要跟他一说起便发火,其中许多话又说得模棱两可,前矛后盾,儿子便认为他是感情用事,言过其实。其实那些话不管表面上显得多么矛盾,却句句都是实情。然而,对一个在奥斯本这个年龄上的年轻人来说,手头连一张五英镑的现钞也没有,那种多有不便的感觉也真够叫人难受的。哈姆利庄的饭菜很丰盛,几乎到了奢侈的程度,主要物品都靠自家田庄生产供应,所以就家里眼下情况看,决没有挨饿的模样。奥斯本只要在家里不出去,就衣食不愁,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他在别处有个妻子,他要经常不断地去看她,就不得不老往外跑。她,说来可怜!得靠他养活——这一趟趟出门的钱从何而来?要供埃悔·定的吃穿花销,钱又将从何处来?这便是如今令奥斯本想得头疼的大难题。他念大学时,身为哈姆利家族的家业继承人,他的费用为一年三百镑,罗杰比他少一百镑,也只好满足。一年要付出这么多钱也曾给老乡绅带来不少麻烦,但他觉得这只是暂时吃紧点,也许他的这种想法很不合情理。他认为奥斯本会成就大事,取得很高的荣誉,在剑桥念完研究生,娶一个源远流长的家族的女继承人为妻,婚后住在哈姆利庄。庄上有许多没人住的房间,他们可以住在这些房间里,还可以协助老乡绅管理地产,这份家业迟早都是他的。罗杰则去做牧师,人踏实、脑子慢的罗杰也就适合干牧师工作。如果他不愿意进入宗教界,喜欢比较主动、比较冒险的生活,那么他干哪行都可以。他动手能力强,有务实精神,找什么工作干都合适。奥斯本则不行,他讲究多,天分高(原来是冒牌天才),适合罗杰的工作他倒干不来。所以说他是长子算他命好,否则的话他就无力在世上奋斗求生。要叫他安心从事一门职业,那就像要剃头刀砍木头一般!如今的奥斯本住倒住在家里,却老惦着往别处跑。他的专款事实已经停拨了;老实讲,最后一两年里之所以还按时拨发,全亏了他母亲苦苦努力。现在已经停了,父亲或儿子却谁也不提这事;钱上的事情叫人伤透了心,父子俩无法提起这个话题。老乡绅时不时扔给他一两张十英镑的票子,给的时候忍着不怒吼出来,而且他什么时候会得到这种礼物也全无把握,所以要以此为根据考虑他的事情实在是极其靠不住的。
“我到底怎么办才能确保有笔收人?”奥斯本心想。他站在壁炉边的小地毯上,背对着熊熊燃烧的炉火,他的咖啡送进来了,杯子是哈姆利庄上祖祖辈辈用过的珍贵瓷器。他的穿戴精致考究,他的穿戴从来不可能有失体面。外人很难想得到这位雍容华贵的年轻人,生活在荣华富贵的福窝里,脑子里竟然翻来覆去地考虑着这么一个大问题。然而事实正是这样。“我怎么办才能保证眼下有笔收入?情况不能这么下去了。即使我进了圣殿法学会或林肯法学会学律师①,也得有钱支撑两三年时间。我总不可能参军领薪维持生计吧,再说我也讨厌当兵这一行。其实干哪一行都不好——我听说过的行当中恐怕没一行我能真正成为其中一员的。也许我还是受‘圣职’比干哪一行更合适。可是做了牧师便得每星期都写布道辞,也不管有没有可说的,还很有可能注定只和卑微下贱、没有教养的人打交道!然而可怜的埃梅必须有钱花。我们这里吃的是什么?大块大块的肉,又有野味,又有甜食,吃不完,道森还非要全端出来不可。埃梅却正餐只有两小块羊排,相比之下我实在于心不忍。可是我父亲要是得知我娶了个法国女人,他会怎么说?照他眼下的脾气看,他会取消我的继承权,很有可能的。他还会用我忍受不了的态度对她说二三道四。唉,还是个罗马天主教徒!算了,我不后悔。再来一次还娶她。只可惜我母亲当时身体不好——没能听我对她说,她要是认了埃梅该多好啊!事到如今我还得保着密,可是上哪儿弄钱去?上哪几弄钱去呢?”


① 英国伦敦有四个具有授予律师资格的法学团体:内圣殿法学会,中圣殿法学会,林肯法学会及格雷法学会。


这时他想起了他写的那些诗来——可不可以卖了,拿钱回来?他虽熟读弥尔顿①,却自认为他的诗也能卖钱,便去他的房里拿来那些手稿。他在炉边坐下来,想用评头品足的眼光研究研究,尽可能让自己代表公众意见。自从赫门斯太太的诗盛行起来后,他的诗风也有了转变。他的诗才基本上是长于模仿,最近他一直跟着一位流行的十四行诗歌作者走。他把全部诗作看了一遍,这些诗几乎等于他一生中的一段自传,他把它们按照时间顺序排列起来,这些诗的篇目如下:
《致埃梅,和一个小孩散步》
《致埃梅,边做针线边唱歌》
《致埃梅,我倾诉爱情时她转身离开了我》
《埃梅的表白》
《埃梅在绝望中》
《埃梅居住的异国他乡》
《结婚戒指》
《妻子》


① 约翰·弥尔顿(16081674).英国著名诗人,《失乐园》的作者。


他翻到最后那首十四行诗时,放下手中的那卷纸,思索起来。《妻子》,对,还是个法国妻子,信罗马天主教的妻子——也可以说是个打零工当女仆的妻子!他父亲痛恨法国人——一国之民他恨,单个的法国人他也恨。他痛恨法国是他们搞动乱,惨无人道.全是暴徒,不但谋杀了他们的国王,还犯下了各种各样的暴行,血债累累。他痛恨单个的法国人,是因为他们的代表是拿破仑,他们的模样都是各种各样的漫画人物——癞蛤蟆①,滑稽可笑。想当年老乡绅年轻气盛爱憎分明之时,癞蛤蟆的美名四处传扬,约摸传了二十五年。至于奥斯本。哈姆利太太从小到大信奉的宗教,只说一点就够了:有些政客已经谈论起天主教要获得解放云云,英国人中的人多数。一想起这等事就发出了愤怒的吼声,扬言要来个你死我活,其势如波涛汹涌,日益高涨。在这样的情况下,把他妻子是天主教徒的事在老乡绅面前提起,奥斯本非常清楚,无异于公牛面前抖红旗——激它发怒。
接着他又思量,假如埃梅有那种说不明白的好福分,天下无双的好福分,出身于英国家庭,生在英格兰的正中央——比方说沃里克郡——那该多好啊!假如她从没听说过神父、弥撒、忏悔等等东西,也不知道教皇、盖伊②是什么人,仅仅在


①巴黎市徽上有蟾蜍,故十九世纪盛行用癞蛤蟆貶指法国人。
② 盖伊·福克斯{15701606)是英格兰火药阴谋中的主要人物。当时英格兰的天主教徒企图在国会开会将詹姆斯一世及其主要大臣炸死,租了一间直通国会大厦基层的地下室。福克斯在里面放了二十多桶火药,用煤炭和木柴伪装起来。后因事泄被捕,1606年在国会大厦对面被处决。


英国国教的庇护下出生、受洗礼、长大成人,压根没见过反英国国教的非国教徒的教堂,也没见过教皇制的教堂,那该多好!——唉,就算这么多优势她全占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只当小小保姆(法语中的“bonne”在英语中怎么说?“家教保姆”一语不算凭空捏造吧。),一季度才领一次工钱,主人不要她的话,提前一个月打个招呼就让走人,喝口放糖的茶也要靠别人施舍,这种情况要叫他那位因世代家门高贵而自豪的父亲知道了,无异于兜头一棒,会打得他再也缓不过气来。
“他要是见见她就好了!”奥斯本心想,“假如他能见见她该有多好啊!”然而老乡绅假如真见了埃梅,他也会听见她说的那一口结结巴巴的英语——虽说这口结结巴巴的英语对她丈夫珍贵得很,当初她正是用这口结巴的英语学着英国人的腔调挺费力地向他表白,说她用她那颗法国人的心完全彻底地爱他——而老乡绅哈姆利偏偏又是以痛恨法国人自夸人前的。“她会给我父亲做个活泼可爱、温柔听话的小女儿——只要他能认她,她一定能像个女儿一样填补这个家里的空白。可是他不会认她的,永远不会认的,那么他也别想得到机会作践她。不过我要是在这些十四行诗里称她为露西呢?假如我这些诗引起轰动——在《黑檀》杂志和《每季评论》④上受到赞扬,那么全世界就要急着找出诗的作者来,我就告诉他我的秘密,假如我成功了,就可以告诉他,我想那时他就会问我露西是谁,我就可以和盘托出了。假如——我多么恨‘假如’啊!但愿我没有假如!我一直靠放眼未来过日子,结果未来先足变成了‘假如’,接下来化成泡影就完了。想当初先是说‘当奥斯本考得优等战绩时’,然后变成‘假如奥斯本’,结果一败涂地。我过去对埃梅说‘当我母亲见到你时’,如今只能说‘假如我父亲见到你’,能叫他见她一面的前景实在暗淡。”晚上的几个钟头就这样流逝过去,消失在他那些胡思乱想中,到最后他猛然下定决心碰碰运气,找个出版商试试他那些诗。顿时觉得卖文为生,前程远大,而且还抱着点不可告人的幻想,一旦成功了,这些诗会在他父亲身上创造出奇迹来。


①《黑檀》又名《爱丁堡黑檀》(18171905),是托利党刨办的杂志,与辉格党的《爱丁堡评论》相抗衡,又因刊登诗文及小说而出名并畅销。《每季评论》1801年创办,也是托利党人为对抗《爱丁堡评论》而办的刊物。


罗杰回家后,奥斯本连一天也没拖延就把他的计划告诉了弟弟。他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对罗杰隐瞒很久。他性格中有女性的阴柔一面,这使他总盼着有个听他吐露秘密的人,还盼着尽可能得到善解人意的同情。不过罗杰的意见对奥斯本的行动不起任何影响,这一点罗杰也完全明白。所以,奥斯本一开口说“我头脑里有个计划,想听听你的忠告,”罗杰便答道:“有人曾对我说过,惠灵顿公爵①的名言是:不进言,除非能确保言之有效,得以实施。所以我也不进言。你自个儿明白,老兄,我说了你也不会照我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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