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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唱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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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的较量就预示着接下来日子的不平坦。从此,陈学平的幸福生活中钉上了一根看不见的刺,让他脾气暴躁,面目阴沉。因为他的幸福就象一只鸟,支棱着翅膀,却只留下一根羽毛,令他因为回味无穷而倍感伤心。
在矛盾的较量中,陈小兵在家里的地位忽然提升了上来。因为,陈学平眼巴巴地看着方柳柳慈爱的目光落在苏文文的身上。他忽然变得冷落了起来。这个男人只能急切地寻找着自己的儿子,并将他从记忆中努力地拽出来。那时的陈小兵已经是人们口中所说的一个“小流氓”了。他东游西荡在街上,在田野里,完全从一个家庭里游走开了。所以,当陈学平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并询问他近来开不开心的时候,陈小兵首先表现出的是惊讶和不自在。他的父亲抚摸着他的头发,那只粗糙的大手令他感到无比陌生。当陈学平兴高采烈地说,明天去镇上看看时,随即来到陈小兵心上的只是悲伤。这来自于父亲的温暖,在孙美琴死去的多年后,才缓缓地到来。让陈小兵万分悲痛。
接下来的一个黄昏,陈小兵选择了我,我们又一次来到了池塘边。长时间的隔离令我们都有些不自在。我们注意到了在对方身上发生的变化,这变化让我们互相陌生。后来太阳西沉,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它将黄色的光芒投在陈小兵的脸上,使他本来模糊的脸一点一点亮起来。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脸上的哀伤,就像从前一样的哀伤。是月光让我们暂时忘记了间隔,从对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回到了从前。我们在池塘边开始了长久而热烈的谈话。
我已经不太记得我们谈话的内容了。只记得陈小兵脸上的表情始终是一种平静的,如水一般的哀伤。另外,他说的话一停下来,就会把目光投向远处的某一个地方。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长时间的谈话。
后来我才体会到我的朋友,在内心走过了多少漫长又黑色的寂寞之夜。他在许多个日日夜夜后,彻底走到了被人们关怀的背后。又被突然拎了出来,面对了明亮又陌生的父亲之爱,内心进入了错乱,是可想而知的。于是他找到了童年的朋友,为这样的突如其来寻找到一些原因。可是他并没有在谈论中找到他的疑惑。他几乎记不得他曾经怎样地生活在温暖之下,怎样在爱抚中渐渐长大的。最后他不得不失望地站起身告别了,他的内心将永远在悲伤中纠缠不清。
几年后,当我回忆起陈小兵转身离去的情景,总会想起孙美琴死前的用力一握。我想这也许是她希望我能够帮助陈小兵。可是一个人被悲伤深深击中,别人是没有办法替他解决的。
就像陈学平家的矛盾一旦发生,就如同瓷器上的裂纹永远也不能弥合了。


九、爱情
陈小兵同往常一样站在田埂上。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逐渐明亮的天空,以及隐约延伸向天空的羊肠小道。他脚边的稻田以绝对的纯金色浩浩荡荡地铺展开来。让我的朋友一方面觉得刺目,另一方面又因为到感压迫,而呼吸短促。
这个时候,陈小兵和他的朋友们在等待着瞎眼崔婆婆的那只公鸡打起鸣来。那是一只美丽的公鸡,全身的羽毛金光灿灿,两条健硕的腿,修长而饱满。陈小兵他们看中了这两样东西。他们商定好将羽毛做成毽子。两条腿则放在火上,烤到“吱吱”冒油,然后咬上一口。只要公鸡一叫,他们就会全部冲上去,撕开遮拦的网,掐住公鸡的脖子就往外走。当然,公鸡会叫,会蹬腿,会伸长可怜的脖子想啄人。到那个时候,他,陈小兵就会摸出一片白亮的刀片,“刷”地一下就把它解决得干净利落。
陈小兵摸摸口袋里的刀,他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公鸡该死的一叫。
同往常一样,我的朋友眯起了双眼。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他的一个伙伴。他们在交换眼神的时候,都感到了那令人兴奋的紧张。这时,地平线上浮动着一个黑点。它镶嵌在大片的金黄色中,像是大海波涛汹涌中的一艘破船,引起了陈小兵的注意。过了一会儿,陈小兵发现那是一个人,穿着黑衣服,提着一个大行李包。最后陈小兵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脸孔,像是月亮一样地升起在他的眼前。那张脸苍白无力,如同在狂风暴雨袭击过后的村庄。女孩的眼睛是大而茫然的,对准了陈小兵的时候,他觉得那不再是目光,而是一片明亮的雨水,将他一并深深地卷了进去。陈小兵一下子走入了满天的雨水中,他的呼吸里充满了雨水清亮的芳香
,而他的眼睛里除了明亮的光芒,一切都消失了。
于是在这个早晨,陈小兵的伙伴惊奇地看着陈小兵在一个女孩靠近后,变得十分拘束。一双手不停地移动,仿佛不知道摆放在什么地方合适。当公鸡啼叫的时候,陈小兵抬起脚,却跟在女孩的后面。陈小兵倾着身子,在路上缩手缩脚走路的样子,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陈小兵并不知道女孩就是方柳柳的女儿苏文文。苏文文的忧伤先于她的身份来到陈小兵的面前。当他神思恍惚地领着苏文文走向方柳柳的时候,他仍旧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走进了一个可怕的真实。所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陈小兵仍旧用他那掩饰不住兴奋的语气说道:“到了,到了!就是这儿了。”
就这样,在年轻的陈小兵身上发生了最奇妙的爱情。他的身体在经过了无数个没有疼爱的夜晚,却没有失去想要疼爱一个人的愿望。就象阴暗处的苔藓,默默地勃发了惊人的绿色生命力。他向脸色苍白的苏文文抽开了最灿烂的枝条。到后来,陈小兵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感情,尽管他为此深深的绝望。
陈小兵没有再来找我。我几次回到辛庄都被一种莫名的沉重,搅得心神不宁。有一天,我看到陈小兵站在河沿的芦苇前,他抱着自己的头。从他的手臂用力的姿势,我知道有一种什么样的东西正可怕的穿过他的内心。当他放下手,并抬起脸的时候,我隐隐看到了一张布满泪水的脸。可是,当我忍不住想走近他的时候,陈小兵又若无其事地走开了。他的姿势又一次让我觉得受伤。
对于苏文文来说,遇到陈小兵的那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失去父亲的现实,让她失魂落魄。根本没有别的注意力。当陈小兵殷勤地为她带路,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脸。所以她在陈小兵家住下后,见到陈小兵就象见到一个陌生人一样。而后来的日子里,苏文文的脸始终堆满了坚硬的冰凌,随时都会掉下几个。
那个时候我很希望陈小兵能够来找我。我知道他已经向他的伙伴告别了。离开了东游西荡的街道和田野,回到了令他伤心的家。他孤身一人在爱情中苦苦地挣扎。每次我回到辛庄,完全可以感受到这令人心惊胆战的绝望,在一个个深夜里无声的呐喊着。不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不是一种心灵感应,而是一场悲剧来临前,准确的预感。
在一个夏天的中午。太阳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蝉在浓密的树荫中,焦躁地嘶叫。辛庄在炎热中沉沉入睡着。陈小兵慢慢踏上楼梯,走到了一扇房门前。他迟疑了一会,就伸出手推开了门。陈小兵的呼吸中夹杂了复杂的“沙沙”声。在他一步步往前走的时候,那声音此起彼伏,从胸腔里一直跑到空气中。陈小兵走到了一张木床前。白色的木头床上还有十分新鲜的斧痕。粉红色的帐子垂放着。令里面平躺着的人,显得模模糊糊,若隐若现。陈小兵再一次伸出手,那手如同伸进了一片茂密的藤蔓之中,有些牵扯不断。帐子撩开了。出现在陈小兵眼前的是令人绝望的苏文文。她像一条雪白的纱巾,柔软地铺展在凉席上,又像一条出现在黑夜中的小河,更像春天里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峰。
陈小兵最后一次伸出了手。在他的脸上同时出现的是幸福和绝望紧紧的纠缠。像两道强烈的光芒,突然在漆黑的夜晚,苦难一般的亮起。



十、毁灭
那个中午像死一般的安静。我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安静,除了在我母亲去世时。我在楼下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遍。我沿着走廊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太阳,在我的眼睛里变成了一个个刺眼的光圈。色彩斑斓。我仿佛走进了一个迷阵,一片混乱啊!我的脚步在那个中午不停地走。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我的心里一阵跟着一阵急速的跳动,就像人在水里一会儿潜在水中,一会儿又浮出水面。我像是害怕什么,可是我不知道我还会怕什么。后来我听到楼上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碎了,或者掉了。是什么东西碎了。我就走上了楼,那个声音太奇怪啦。
我看到那扇门掩着,它没有关。我看得出来。我曾经在那扇门前,站了无数个晚上,它的样子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的心跳得很厉害,眼前都是金星。我浑身乏力,但我用力推开了门。那门就像是自己开的一样。真的,像自己一下子开的一样。
门开了,我就走进去了。是的,我曾经想着要走进去,想了无数遍了。我就走进去了。我能怎么办呢?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看到她睡的那张床。那张小床白天一般都是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还有一点香味。是,我以前偷偷溜进去看见过的。当时帐子垂下来了,她就睡在了里面。帐子放下来了,我也看得见她睡在里面。
我怎么办呢?我走得掉吗?我的腿就像灌了水银,我走不掉。我就把帐子掀开了。我看见了她。她的身上什么衣服也没穿。她怎么能什么衣服也不穿呢?她还睡得甜甜的。当时,我几乎透不过气来,快晕过去了,总之,不行了。我好不容易站稳了,我又忍不住不去看她。她的身体。我知道这是不对的。
我只是想碰一下。我没有,我真的只是想碰一下。只碰一下。我只伸出了一根手指。一根。我碰了她。我不是摸她,我不是。我是碰了她一下,只是一下。我的手指就这么轻轻的一下。当时我什么感觉也没有,不,应该是什么感觉都有。她的身体是软软的,很软的。我不知道。

接着她就醒了。她看到了我,就发出了大叫。她的叫声让我害怕。一张这么小的嘴巴居然发出这么大的声音,真是可怕。我就用手捂住她的嘴吧。可是她在我的手下一直挣扎,她动个不停,她还踢了我一脚。我对她说求求你不要动了她还是动个不停。她的叫声让我很害怕。我死死捂住她的嘴。
后来来人了,很多人。他们扒开我的手。我被他们抓住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啊。
我爱她。我真的是很爱她。我知道这是不行的,我试过了,可是不行,我还是很爱她。
我想过,在夜晚和白天都想过。搂住她的肩膀,紧紧的搂住她的肩膀。我的确想过,我想过无数遍了。是的我想过。想得流眼泪了。想得快要疯了。
他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嘴上刚刚长了几根毛。这样的小流氓我见得多了。不去读书,三五成群混在街上,不是打架就是偷东西。我们做过了解,这个叫陈小兵的男孩,今年十八岁,就是辛庄的小流氓之一。据说有一次,还将一个下班的女工推进了小河里。
他坐在椅子上,装得老老实实的。一双小眼睛十分亮。这种眼睛我见得多了,这种眼睛的人一般十分狡猾。这个家伙说话的时候,还眼泪汪汪,流着鼻涕。不过那只是装得老实而已。他说是听到有东西碎了才上楼的。这分明是在撒谎。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物品损坏的迹象。他分明是想掩饰自己作案的动机。他还嫩着呢!一个小小的把戏怎么能骗得了我们呢?
这个小男孩的声音很尖。想什么金属划过玻璃。我听得出来他很紧张,也很害怕。他极力想辩解,说自己只是想碰一下。碰什么?走到一个女孩跟前,女孩子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居然只是想碰一下?我问他为什么大家看到他死命地捂着那个叫苏文文的女孩。这个陈小兵还十分狡猾,他居然说是害怕那叫声才捂的。这真是笑话。最后他倒是承认自己是爱他。还十分固执。我告诉他这不是爱,这是他的错觉。这个家伙居然尖叫起来,坚持说是爱!这个毛头小伙居然说是什么爱不爱的。现在的小年轻总是把自己的冲动说成是什么爱。他们懂什么是爱?这个世界上还有爱这个东西吗?
陈小兵还承认自己以前在晚上想过这个事情,用他的话来说,应该是想过无数遍了。你们看,这非常明显,陈小兵早就有作案的动机和预谋。现在的年轻人!看来现在犯罪的年龄是变得越来越小了。
你们看这个案子该怎么处理?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我早就看出来了,这个没用的小子喜欢上她的女儿啦。这个小子平时一声不吭,我只要看到他用那种眼神看她,我就知道他是喜欢上了。
自从他妈死后,这小子就成天用阴沉沉的脸孔对着我,像什么深仇大恨一样。虽说我后来结婚是急了些,可是这种事是早晚的。我给自己找了个伴,不也等于给他找了个妈?虽说是后妈,总算是一个妈,总比没有好。这种事就像放枪一样的,中了就中了,没什么好说的。他妈死了,我也很难受,毕竟他跟了我这么多年。说起来,也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
那小子,小小年纪,也看不到他笑。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后来又逃学,不过这种事情,做爹的也是管不了那么多的。我供他吃,供他穿,他还想怎么样?他要怎么样,那是他的事,我怎么能决定他的事?他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感恩,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老子是管不了的。
这段时间小妖精住到家里。这个小丫头片子她一双眼睛对着我,就会令我发秫。不晓得她接下来会玩什么花样。柳柳跟着她转来转去,对我的脸孔也是冷冰冰的。这大热天的,真他妈烦人!
我想既然那小子喜欢上小妖精,不如就让他来收拾好了。这男人和女人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又不复杂。反正就那么回事。
那天中午,我看着那小妖精上楼睡觉了。是我跳进窗子将门打开的。我把门开成一条缝,那小子在楼底下也不睡,走来走去的,就是有心事。
接着我就把一只杯子在水泥地上擦了一下。果然,不一会儿,那个小子上楼了。我看着他推开门走进去的。是我让我儿子走进去的。不过,是那小子没本事,一个小丫头片子也对付不了,真是混球。用手捂住嘴有个屁用,不晓得用嘴去堵。
是我害了他。真的,是我害了他。我不去开那个门,他就走不进去。走不进去,就不会犯事。是我害了他。
我只是想好好过日子,才嫁给陈学平的。我受够了张建明一天到晚蹲在牌桌上。回到家动不动就会打人。我受够了。在这一点上陈学平还算是懂得疼人的。我真的只是想好好过日子。
陈小兵这个孩子让我害怕。他经常会站在他母亲的照片旁看着我。那眼神十分可怕,仿佛是在替他的妈妈,从地底下钻出来讨伐我一样。有一次他居然跑过来喊我,说相片上面有灰尘,他擦不到,要我帮他擦。我只好硬着头皮,站在了凳子上。我一边擦,孙美琴咧着嘴巴对着我笑。说实话,那笑真叫人害怕哩。那孩子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看着我,让我出了一身虚汗。这个小孩不简单。
陈小兵逃学到街上玩。听说还打架偷东西。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这个后妈怎么管?再说管了也没用,陈小兵会听我的话吗?前两天,我在洗衣服的时候,还发现洗衣粉里放了一只死了的癞蛤蟆。我是真的害怕这个孩子。
文文突然来找我,让我很伤心。这个孩子是我昏头昏脑狠狠心丢给张建明的。这个天杀的东西,居然连家也不要了。文文是跟着我受罪啊!做娘的怎能不心疼呢?她无依无靠的来找我,我只想好好补偿她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陈学平不满意,我是看得出来的。有人来他的家白吃白喝,他一定十分心疼。这个男人我了解。当初他一把将我从水里扛了起来,我以为我是找到了一颗可以依靠乘凉的大树。事实证明我是被爱情一时冲昏了头。陈学平只是一棵小树。可是我真的还是只想好好过日子。
我发现陈小兵喜欢上我们家的文文了。这个男孩子的眼神有些不对。近来老是待在家里,我就知道不对劲了。说实话,我真怕他,他越是朝我笑,我越是害怕,我不知道他又为捉弄了我什么而感到高兴。让我们家文文就这么跟他,我实在是不能答应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已经欠她太多了。前两天,陈学平突然有些兴奋。自从文文来了,我很少看到他这样笑过。这让我担心,害怕他又出什么歪点子了。我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了。
后来我才知道,陈学平是帮着自己的儿子,打起我们文文的主意了。害怕的事情终于事发生了。那天中午,我也没睡着。天气很热,我躺在席子上,根本不想睡。我看到那个男孩在走廊底下来来回回地走。知道他上楼我才确信,要发生什么事了。
是我不对。陈小兵其实只是走进那个房间而已。可是我却以为他想对我们文文怎么样,我不了解事情真相,就开始大喊大叫。我真是热昏头了,陈小兵一个瘦瘦的孩子,他能对文文怎么样呢?我真是神经太紧张了。我没弄清事实真相就乱喊。我不对。我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向你们认错。陈小兵没犯什么法。是我乱喊,是我,是我害了他。


十一、尾声
后来,陈小兵还是拘留了几天。具体什么原因,我不清楚。问了许多人,他们的答案很多。在我的面前展开了错综复杂的曲线,使我无法理清头绪。
陈小兵出来后,彻底结束了他东游西荡的生活。他在某一工地,当上了工人。我不知道他现在的生活怎么样了,因为他总是在工地上留到过年才回家。我回到辛庄,都没有看到他。只听我母亲说,陈小兵每个月都会寄一些钱回家,让陈学平替他好好保管起来。
到去年过大年的时候,我才看到了他。那是在一个牌局上。室内烟雾缭绕,气氛紧张。陈小兵夹着一根香烟,双手紧紧地抓着一把纸牌。他的前面堆了一堆数目不小的钱。他没有注意到我。我看了一会就走开了。
算起来,孙美琴已经死去好几年了。

独唱团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 连载 作者:韩寒

空气越来越差,我必须上路了。我开着一台1988年出厂的旅行车,在说不清是迷雾还是毒气的夜色里拐上了318国道。这台旅行车是米色的,但是所有的女人都说,哇,奶色。1988早就应该报废了,我以买废铁的价格将他买来,但是我有一个朋友,他是1988的恩人,他居然修复了1988。我和朋友在路边看见了1988,那时候它只有一个壳子和车架,朋友说,他以前呆的厂里有一台一样的撞报废的车,很多零件可以用,再买一些就能拼成一台能开的车,只需要这个数目。他伸出了手掌。我问他,那这个车的手续怎么办,朋友说,可以用那辆撞报废的车的手续。我说,车主会答应么?朋友说,死了。我说,车主的亲戚也不会答应的。朋友说,都在那车里死光了。我说,那不是不道德。

朋友说,本来是都死光的,现在你延续了这台旅行车的生命。所以你要给这个旅行车取一个名字。

我问他,这是什么时候时候出厂的车。

我的朋友在车的大梁处俯身看了许久,说,1988年。

1988就是这么来的。

而我的这个朋友,我此刻就要去迎接他从监狱里出来,并且对他说,好手艺,1988从来没有把我撂在路上。

我和1988在国道上开了三个多小时,空气终于变的清新。我路过一个小镇,此时天光微醒。小镇就在国道的两边,黑色的汽修店和彩色的洗浴城夹道而来。看来这个镇子所有的商业都是围绕这这条国道上过往的卡车司机。我看中了一家金三角洗浴城,因为这是唯一一个霓虹灯管都健在的洗浴城,不光如此,它下面的“桑拿”“休闲”“棋牌”“客房”“芬兰”这五个标签也都还亮着。

我将1988停在霓虹最亮的地方,推门进去。保安裹着军大衣背对着睡在迎客松的招牌下的沙发上,前台的服务员不知去向。我叫了一声服务员,保安缓缓伸出手,把军大衣往空中一撩,放下的时候那里已经半坐着一个女服务员。服务员边整理头发梦游一样到了前台后面。我微感抱歉,问道:姑娘,看你们上面亮的灯,什么是芬兰啊?

女服务员面无表情道:身份证。

我说:身份证我没带。

她终于有了一点表情,看了我一眼,说:驾照带没带?

我说:驾照我也没带。我就住一天。

她说:不行,我们这里都是公安局联网的,你一定要出示一个证件。你身边有什么证件?

我掏了全身的口袋,只掏出来一张行驶证。我很没有底气的问道:行驶证行么。

不想姑娘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我生怕她反悔,连忙将1988的行驶证塞到她手里。她居然将1988的发动机号天衣无缝的填在了证件号一栏里,然后在抽屉里掏了半天,给了我一把带着木牌的钥匙。她向右手边一指,冷冷说道:楼梯在那里。

我顺着她的方向望去,又看见了迎客松下睡着的保安。整个过程里他丝毫未动。服务员关上了抽屉,突然间他又拉开了自己的大衣。妈的这也太自动化了,我暗自想到。女服务员突然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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