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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本岁月-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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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和安捷相处共事的种种像电影胶片一样在脑海中回放。外面,新区的大地阳光灿烂,而曹宇的心里却是彻骨的悲凉。
这时,几个领导进来了,牛市长、何深、组织部孙科长,居然还有经委主任朱二康,安捷面色平静地跟在后面,依次坐在了主席台前。
见何深和牛市长他们都来了,大家有点意外,会场一下安静下来。
“今天耽搁大家的宝贵时间,开个会。盛达总部和政府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对铁本的主要领导进行适当的调整更换。下面,请铁本董事长何深给大家宣布。”牛市长就着麦克风说。
全场的人静得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昨天,安捷同志已向铁本董事会提出申请,主动辞去铁本副董事长兼总经理的职务,经铁本董事会上报盛达总部研究批准,同意安捷同志的申请。从即日起,安捷同志不再担任铁本副董事长和总经理职务。”何深一字一句地说。
“经澜江市委市政府推荐,铁本董事会决定,由朱二康同志担任铁本副董事长兼总经理,盛达总部将派驻工作组到铁本,辅助朱总开展前期工作。”何深继续说。
下面微微有了一些骚动。曹宇不由目瞪口呆,他觉得耳边有两架直升机在轰鸣盘旋,虽然何深的嘴巴还在台上有节奏的张合着,曹宇却听不清他还在说些什么。
“二康同志年富力强,是市委、市政府在众多年轻干部中选拔出来的优秀干部,他曾担任过澜江皮鞋厂的副厂长,有着多年从事企业经营管理工作的经验,在负责经委工作的期间,其工作业绩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好评,所以,他是接任安捷同志的最佳人选。铁本干部素质之高,战斗力之强是市委市政府公认的,我们相信,在朱总的领导下,铁本一定能够取得更大的成绩。当然,我们也不会忘记安捷同志为澜江经济发展作出的突出贡献,安捷同志卸任之后,市委决定,调任其到澜江市人大办公室工作,享受调研员待遇。下面,我提议,请我们功成身退的安老总和接任的朱老总讲话,大家欢迎。”
牛市长开口说。
大家无动于衷,没听见似的,只有坐在下面第一排的冯满等人稀稀拉拉地表示了一下。
几十双眼睛一起望着安捷。安捷淡然一笑,缓缓说道,“今年,我来铁本整整9年了,9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和大家共事了3000多个日日夜夜,我将永远铭刻在心。我首先感谢大家对我工作一以贯之的帮助和支持,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衷心希望得到大家的原谅。”
安捷停了停,又说,“如今,历尽艰辛,我们终于把澜江盐气化工的基础项目搞起来了,这是澜江未来辉煌的盐气化工城堡的坚实地基,而且,我们只用了不到3亿元的现金干成了这个10亿元的大项目,这是一个奇迹!这个奇迹是大家智慧和心血的结晶,我们一定要加倍珍惜。我作为其中的一名建设者,感到非常幸运,也非常幸福,可以说,这是我从事企业经营管理整整40年来最值得欣慰和回忆的一件事情,站在太白岩之巅俯瞰澜江城,我问心无愧。”
说到这里,安捷停住了,他垂下了头,努力克制着内心汹涌的波涛,不让它们决堤而出。
气氛愈发凝重起来。曹宇的鼻子酸酸的,他不敢再看台上的安捷。
“明年我就六十了,六十是花甲之岁,我可以退休在家颐养天年,好好享受天伦之乐。长江后浪推前浪,在项目竣工之际,我退下来正是时候,这是正常的人事更换,大家不要疑虑,我衷心希望铁本集团能在大家持之以恒的努力下取得更大的成果,把我们的盐气化工事业不断推向前进。”
安捷大度而干净地结束了自己的讲话,会场先是沉寂了几秒钟,然后爆发出长久而热烈的掌声,这既是对安捷这个成功的铁本第二任领导的谢幕表示的由衷认可,也是对安捷以如此仓促的方式告别铁本的一种不解和留恋。
“昨天才接到市委的通知,要我来接任铁本总经理的职务,杨书记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有没有顾虑,我说我有啥子顾虑呢?一点都没有。”掌声未落,朱二康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也是从企业里干起来的,当年我分管皮鞋厂生产的时候,厂里还荣获市里的明星企业。所以,我对企业和大家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都说铁本是个出人才的地方,江来到了榨菜厂之后,提出一年增长一个亿,用5年的时间实现销售收入5个亿,成为澜江的标志性企业之一,我想,铁本一定不会输给榨菜厂的。我们的老邻居涪陵有太极和剑峰集团这样的大块头,出了白礼西这样的企业家,澜江也应该有这样的大企业和企业家。所以,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绝不能让铁本龙头老大的地位旁落,我要和江来比一比,看看到底谁最先冲到5个亿。”
朱二康的手在台上一拍,问,“大家有没有信心啊?!”
下面的人都齐刷刷地望着朱二康,没有回答,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信心。
朱二康面不改色,继续发表他的赴任宣言,“老实告诉大家,我到铁本来是给杨书记立了军令状的,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为了和大家风雨同舟,我接任铁本总经理的同时,已经辞去了经委主任的职务,不再享受国家公务员的任何待遇,假如我在铁本失败了,也不可能再回去。”
“是的,朱二康同志决心很大,主动要求撤销经委那边的一切职务,要扎根铁本,破釜沉舟,把铁本搞好。”
在牛市长的补充和提示之后,下面终于有了礼节性的回应。曹宇心如死灰,他不愿意也没有抬起双手,发出它们不想发出的那种声音。




 正文 37

曲终人散,主席台上的人站起来往外走,曹宇的目光随着安捷的身影缓缓移动,只见他默默地出了会议室的门,独自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曹宇站起来,随着无言的人群出了门。
曹宇来到安捷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说了声“请进。”曹宇推门而入。
见是曹宇,安捷淡淡地一笑,依然收捡着桌上的东西。
“这是市委组织部要的全国劳模申报材料,我基本完成了。您看看,我再派人送过去。”曹宇把材料放在安捷面前。
“你们就自己处理吧,我不看了。”安捷说。
曹宇怔怔的看着安捷,不知怎样回答,他也知道,这个材料此时送不送组织部都是同样的结果了。
“这几份文件我处理了,你拿去给冯主席,能发出来就发出来。”安捷递来一个夹子。
曹宇打开看,是他和沈三力改好的那三份文件,安捷在签发人一栏签上了他的名字,这是他在铁本最后签署的几份文件了,不过,他把签发的日子落在了出发去省城的那天。
曹宇忽然一阵哽咽。
“小曹,我还想请你帮我做件事。”安捷说。
曹宇想回答一声,喉咙里却没有声音,只是不住的点头。
“你把我原来那些重要材料全部打印一份给我,另外,找人给我刻制一个光盘,把新区和老厂的办公楼和车间这些地方录下来,人老了,爱怀旧,我有时候可以看看。”安捷缓缓地说。
听安捷这么一说,曹宇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见曹宇动了情,安捷忽然一下转过身去,背对着曹宇面向了办公桌后面的书柜。
曹宇愈发难忍,泪如泉涌。
如果说肖铁是发现曹宇的“伯乐”,那安捷就是让这匹骏马在草原上真正奔跑起来的“驯马师”,前者有知遇之恩,后者有再造之恩。而且,曹宇和安捷相处了近10年,感情甚笃。在曹宇的心中,安捷是一个永远受人尊重而又让人有所敬畏的长者,他待人亲和,不怒自威。只要有安捷在,就没有铁本跨不过去的坎,解不开的结。他像一棵永远保持着旺盛精力和无穷智慧的常青树,忠实地护佑着铁本。克劳塞维茨《战争论》中有一句著名的话,“战争打到一塌糊涂的时候,一个真正的统帅的作用,就是要在看不清的茫茫黑暗中,用自己发出微光,带着你的队伍前进,如同希腊神话中的丹科一样把心拿出来燃烧,照亮别人前进的道路。”安捷就是铁本的丹科。但是,这一切在顷刻间灰飞烟灭,新铁本刚刚伫立在项目新区,安捷却要被迫离开,就像自己辛辛苦苦生下一个孩子,抱都没抱热就要与之诀别,纵然满腹怨言,也只得强作欢笑。一座凝聚了安捷10年心血的巍峨的铁本大厦凄然易色,前途未卜,曹宇作为最亲近和了解安捷的人,又怎不感时伤怀呢?
“患难见真情啊,不过我这也算不上什么难。”安捷毕竟是安捷,他很快克制了感情,转过身主动安慰起曹宇来,“小曹,你还年轻,好好干。”
曹宇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铁本现在处于一个十字路口,不确定因素很多,需要你们这一帮人留下来度过难关。而且,我暂时不会离开澜江,还会一如既往关注铁本,尽我力所能及的力量。”安捷说。
曹宇止住了悲泣,心中忽又升起了一丝莫名的希望。
这时候,敲门的声音响起来。曹宇平静了情绪,拿起文件夹说自己去找冯主席,安捷点点头,说去忙吧,有事随时保持联系。出得门来,只见门口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个个面色戚然。曹宇垂头而过,不忍看那一双双悲情的眼睛。
来到楼上冯满的办公室,曹宇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曹宇仔细聆听,冯满好像在打电话,等里面没了声音,曹宇才推门进去。
“小曹,你来得正好,朱总刚才给我电话,说晚上要开会,你马上给他打电话请示请示。”冯满一边接过曹宇递过来的夹子,一边急急的说。
曹宇点点头,然后指着文件夹,将安捷的意思告诉了冯满。
冯满翻开文件夹,盯着文件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个不着急,你先拿着,反正今天要开会,我在会上向朱总提出来就是了,这是安总前几天签发的,应该算数吧。
从冯满办公室出来,曹宇心里挺不是滋味,冯满刚才那神情怪怪的,朱总朱总的叫得挺顺口。曹宇手机里没有朱二康的电话,他回到办公室,翻出党政机关的电话号码簿,在经委系统一栏的第一个位置找到了朱二康。曹宇调整了心情,第一次按响了自己新任老板的电话。
电话通了,那边“喂”了一声。
“朱总你好,我是铁本董办的曹宇。”话一出口,曹宇自己就觉得很别扭。
“嗯。”朱二康拿着不紧不慢的声调说,“你通知一下班子成员,今天晚上8:30准时到凯伦酒店开会,会务的事情你要好好安排。”交待完毕,朱二康挂掉了电话。
在公司开会不好吗?还得专门到凯伦,他还真有点别具一格。新官上任三把火,听朱二康下午信誓旦旦的豪言壮语,看来今天晚上就要把火给点起来。安捷说,铁本哪个来都搞得走,这个朱二康是不是真的能带好铁本?凭他和朱二康接触过几次的感觉,曹宇觉得,有点悬。
“主任,要开会吗?我能做些啥呢?”尚弦忽然站起来问道,她的眼里满是忧虑,显然已经知道了公司的变故。
曹宇心中又是一酸,沉吟片刻,说晚上在外面开会,她就不用去了,自己去。尚弦无助地望着他,茫然地点点头。
曹宇来到酒店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准备就绪,离朱二康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提前到达会场是曹宇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没一会儿,常胜、林晓、寇真陆续而至,时间刚到,朱二康的一只脚就准时地跨进了会议室,他看了看里面的几个人,微微皱起了眉头,又过了一会儿,冯满姗姗来迟,他落座在朱二康的旁边,面带微笑,而其他人都绷着一张脸。
曹宇告知朱二康人已到齐。
“会议之前,我先定一个制度。”朱二康阴阴地说,“今后开会凡迟到者,一律给我站着开会。”
大家不由一愣,尤其冯满,原本微笑的表情慢慢凝固。
“这是起码的规矩,没有规矩哪成方圆?铁本有没有会议制度啊?”说着,朱二康转头看了看曹宇。
“有。”曹宇脱口而出,虽然对有无会议制度并没有把握,但他觉得只是自己没看到而已,以前一定有的,总不能让朱二康嘲笑铁本连个什么制度就没有吧。
“嗯,你下去后将这条加在制度里。还有,今后凡是开会,大家都要拿本子来,不能只带着耳朵听,还要会议记录,这也是基本的常识吧。但今天只有办公室的带了本子,难道你们以前开会也是这样啊?”朱二康问道。
大家都没吱声。以前开会自然都带着本子,安捷最后总结的时候,除了冯满之外,大家都会笔记,其实记不记都无所谓,反正办公室要整理纪要下发。今天没带本子的原因,可能大家都嫌带着麻烦,谁叫朱二康到宾馆来开什么会呢?
“都说铁本是澜江企业的老大,我来不到半天,就发现了很多的问题,可能有的人会想,这些都是小事情,无所谓。现在有本书很流行,叫做《细节决定成败》,我建议大家买来看一看。我以前在皮鞋厂就很注重细节管理,这个我一定要在铁本深入推行,把大家的不良习气给扳过来。”说到这里,朱二康放慢了速度,“说到不良习气,铁本还有一个传统很有名,这就是耍‘雀雀儿’,‘吊幺鸡’,这个要坚决铲除,净化铁本的空气。我这个人嘛,不喜欢转弯抹角,我们要提倡一种简单的人际关系。比如我和老冯算是老朋友了,说起来,老冯还是我的老上级,他在市委宣传部当副部长的时候,我还曾到宣传部搞过干事。但是,在工作中大家都有一说一,直来直去,这样比较好。”
原来两人还有这层关系,曹宇心想。他不由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冯满,只见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默不作声。冯满肯定没料到这个曾经的下级一来就对自己当头棒喝,原想可以拉拉关系,套套近乎。其实,打麻将这个嗜好冯满虽然一直没丢,但近些日子,他似乎也在注意收敛,耍得不如以前那么勤密了。
这时,服务员在曹宇的示意下拿来纸笔放在了每个人的面前。
“我们言归正传。”朱二康说,“现在我才晓得,铁本的形势很危急,说句不客气的话,铁本表面光鲜,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烂摊子。财务寇总监告诉我,目前工程欠款还有5个亿。我都不明白你们究竟是啷个把项目搞起来的?那些供应商又是啷个被你们哄来的。我接到解玮总裁的指示,从明天开始,在盛达工作组没到铁本开展工作以前,所欠的项目工程款和原材料欠款一律停止支付,只保员工基本工资。本来生产也要停下来,幸亏杨书记一再请求,担心刚建起来的项目就停摆,无论是政治影响和经济损失都会很大,盛达才勉强同意继续生产。”
“对于危重的病人,就只有下猛药才有救,矫枉过正也在所不惜。”朱二康加重了语气,继续说,“以我对铁本的了解,要立刻采取以下措施:第一,撤回成都销售公司,食盐是计划经济体制,搞好和盐业公司的关系就可以了嘛,偏去另立山头,劳民伤财,我的意思是一个月之内将销售公司撤回澜江。第二,以财务管理为核心,建立内部市场化的运行机制,下道工序就是上道工序的客户,生产和营销部门就是服务职能部门的客户,由寇总监提出方案。第三,建立完善供应系统大宗物资招标评标机制和重要原材料供应商的评价机制,体现竞争的原则,由林总提出初步方案。第四,着手思考职能部门减人增效的方案,我感觉铁本职能部门的冗员过多,应该减人。到底减多少人?怎么个减法?这个由老冯提方案。第五,完善管理机制,成立督查办公室,专事检查落实总经理下达的目标任务,督察室主任的人选由老冯提方案,这个人要雷厉风行,打得开情面,他的职务虽在副总之下,但可以督察副总的工作,随时向我汇报。。。。。。”
当曹宇的笔记本又翻过一页之后,朱二康的讲话终于打上了一个句号。曹宇抬起头,对面的冯满虽然已经睁开了眼,却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态,一动没动。安捷签的那几份文件一直还在本子里夹着,冯满原本答应在会上提出来的,给不给冯满呢?曹宇有些犹豫。
“如果各位没有意见,就散会分头落实。”朱二康说。
“我这儿有几份文件,是安总以前签发的,请朱总过目,看看如何处理?”曹宇忽然说道。
朱二康一愣,曹宇已把文件放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报盛达总部批准没有?”朱二康绷着脸,眼神仍在文件上移动。
“还没有。”迟疑片刻,曹宇回答。
朱二康把文件递给寇真,问她知不知道,寇真摇摇头。
“又是擅作主张吧。”朱二康冷笑道,“据财务给我的分析报告,铁本今年的财务状况,如果盛达不鼎立支持,不仅不会创造效益,还可能亏损,这种情况下还要涨工资,请问,这些工资从何而来,不会去银行贷款来发吧。”
“老安也算是老江湖了,啷个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盛达总部的命令要无条件执行噻,立正稍息都没弄清楚,还啷个去搞企业?我建议大家都去学学《公司法》,不要违法经营,更不能知法犯法。”
会议在朱二康通篇的批判声中宣告结束。出了凯伦宾馆,大家一下就闪进茫茫的暮色不见了。曹宇像一只离群的独狼行走在马路上。朱二康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感到刺耳和抵触。猛一听,朱二康好像说得头头是道,但曹宇觉得没有一句话是说到点子上,落到心里去的。那种夸夸其谈,华而不实,颐指气使的腔调,已将曹宇心存的最后一丝幻想活生生的埋葬。曹宇又不由得想起了安捷,再大再难的事情,只要安捷一发言,大家会立刻找到方向感,一团乱麻瞬间便梳理得顺顺当当的。
曹宇没精打采,脚步沉重如铅,他在马路上一把脏兮兮的椅子上坐下来,点起一根烟,一个人闷闷地抽。一弯明月把夜幕点缀得深蓝而晶莹,街边的路灯也睁着雪白的眼睛望着来往的车辆行人,而曹宇的心里却是漆黑一团。朱二康布置的会议纪要,今天懒得动笔了。要联系的盛达工作组的事情,去他妈的,也改天再说。想着想着,几丝复杂的情愫在曹宇的心头慢慢绞缠在一起,一个人的面容又在他的心头若隐若现,他又想起了阿依古丽。唉,自己到厦门赴会,怎么一点没有察觉盛达的用意呢?阿依古丽作为解玮亲近的人,她很可能是知道的,为什么就没有告诉自己呢?哪怕一点暗示都没有。也许是有的,而自己根本没有在意古丽的话,只专注于她的人了。曹宇郁郁地拿起手机,不由自主地点开了那个令他愁肠百结的名字,在短信发送屏上一连打了好几个“?”号,犹疑片刻,然后猛地按了下去。
这一串问号带着曹宇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夜空之下的地平面,从一个接收站到另一个接收站,风驰电掣般飞向它要去的地方。那边的她在干什么呢?也许已安然入睡,也许还在和一些人欢然夜宴,对于落在手机上的来自于澜江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信号,她能理解吗?她会理会吗?曹宇开始怀疑,继而有些后悔,但是,纵然自己有孙大圣的本事,也追不回那个已发出去的信号了。他烦乱地站起来,将手里的烟头弹进了一个垃圾桶,朝着家的方向迈动了脚步。
这时候,手心里的手机响起了一串音乐,在静静的街道上悦耳的跳荡。
曹宇心中一喜,急忙打开来看,屏幕上是这样几排小字:
非常理解深表歉意各为其主未告之安总德高望重能力太强他在铁本阻碍了盛达在澜江的战略实施解总此举实出无奈政府不争出乎意外动荡只是暂时的盛达投资澜江的决心依然后会有期切望珍重
果然是阿依古丽,也果然心有灵犀,她对自己的想法居然如此洞悉,回复得也在情在理,颇为坦诚,曹宇感到慰籍之余,又不免心生感慨。安捷下马的原因果真如此。对于盛达,曹宇自然无话可说,但是,澜江政府的首脑们无时不将发展经济的口号挂在嘴边,一直将安捷视为振兴澜江经济的中流砥柱,而当盛达稍一胁迫,安捷的在位和他们的前程发生冲突的时候,立刻风云突变,惟盛达之命是从,这也太不仗义了。不过,这也不足为怪,归根结底,安捷只是一盘棋上的棋子,博弈的关键时刻,安捷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挽救自己被丢车保帅的命运,古往今来,有多少贤士能人能够逃脱这个铁定的法则呢?况且,铁本是盛达的子公司,政府只是一个参股的小股东,话语权不足,更没有了高层人事的任免权。想当初,安捷积极引进盛达,其目的是想利用民营企业无退休年龄的限制多干几年,冲击人生事业的新高峰,岂料事与愿违,这扰扰尘世,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谁又能洞若观火,说得明白呢?想到这里,曹宇不禁满腹惆怅,他仰望穹苍,觉得张开的夜幕犹如一方棋盘,星罗棋布的棋盘上已经找不到安捷的位置,安捷就像一颗闪亮的流星,拖着绚丽的光彩,已然消失在无边的黑夜里。




 正文 38

安捷收拾了东西离开了铁本,什么时候走的,连曹宇也不知道,安捷肯定不愿再看到那种伤感的场面,于是悄然离开。铁本总经理办公室一连两天都是空空的,接班人朱二康一直没到公司。来找朱二康的人一拨又一拨,大多是公司项目的供应商。铁本忽然换了老板,这些债权人无不担心自己在铁本的项目欠款,纷纷前来打探消息。找不到朱二康,他们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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