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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灵魂 李佩甫著-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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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得苗青青烦了,说你可以打电话问一问,我叫苗青青,你问吧。可那人不敢问,
就只好让苗青青上去了。到了四楼,苗青青又被两个保镖拦住了。这时,苗青青
一下子火了,她急中生智,说,别碰我,我怀着他的孩子呢!听她这么一说,那
两个保镖再也不敢推她了。

苗青青就是这样闯进任秋风办公室的。任秋风的办公室真大呀!它几乎占了
四楼的半层。推开门的时候,只见任秋风站在办公室的中央,伸出一个“大”字,
他身边有几个秘书正手忙脚乱地给他穿大衣呢……任秋风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悦
:“你怎么来了?”

苗青青不接他的话,有些惊讶地说:“你怎么越活越出溜了?象个孩子,还
要人给你穿衣服啊?”

任秋风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皱了皱眉头说:“有话快说,我要赶飞机,只
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尔后,他对那些秘书示意了一下,秘书们赶忙退出去了。

苗青青径直往沙发上一坐,拍拍沙发的扶手,说:“很贵族啊!把老百姓都
忘了吧?”

任秋风冷冷地说:“我没时间给你斗嘴。有事快说,没事就请你走人。”

苗青青说:“哟,这么不给面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自己说过的话,怕是
也忘了吧?”

任秋风说:“你错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忘。”

苗青青说:“有一句话,你恰恰忘了。今天,杨白劳又上门了。她是来要帐
的。一个要盖摩天大楼的人,不会赖掉这区区五万块钱吧?”

任秋风拍了一下头,说:“噢,没有给么?我记得……”

苗青青说:“你是说过。可到昨天为止,我从来没有收到你的支票。所以,
杨白劳上门了。”

任秋风说:“好,你厉害。”

苗青青说:“本来,我也是个不在乎钱的人……”

“那你在乎什么?”任秋风哼了一声,突然说:“明白了。听说那硬总,被
检察院抓了?”

苗青青脸上挂不住了,说:“他抓不抓跟我有什么关系?跟你就更没关系了。
怎么,你是想看笑话?还是想赖帐?看笑话也论不到你头上!钱,你要不想给就
算了。”

任秋风摇了摇头,说:“青青啊,我是说,你……那个那个,要自重。”

苗青青说:“自重?我给谁自重?我怎么就不自重了?我承认,我是破罐破
摔。我就是块没人要的破抹布!可我至少比你真实。我怎么看你就象是在云彩眼
里坐着,有点假哪?”

任秋风一摆手说:“好了,好了。我不跟你斗嘴。不就是钱么,我马上让人
给你开张支票。五万够么?”

苗青青说:“不管够不够,我只要我应得的那一份。这是离婚时的协议,多
一分我都不要。听说,你又离婚了?下一个新人是谁?”

任秋风沉默了。片刻,他有些伤感地说:“青青,我们都是过来人,就不要
再相互伤害了……有些话,不说也罢。”说着,他走到那巨大的老板台前,用手
按了一个按钮,立时有人推门走进来,躬身站在那里,等待着任秋风的指示。任
秋风冷冷地说,“给她开张支票,五万。”

苗青青突然流泪了,她满脸都是泪水。她流着泪说:“说实话,我养了两只
狗。我这次来,是跟你讨狗食的。”

任秋风说:“别,也别这么说。这话太难听,让人心里不好受。以后有什么
因难,你尽管来找我,我们毕竟……”

苗青青擦了一下泪,说:“我就是讨狗食的。我不会再来了。”

可是,任秋风却突然发火了,他一拍桌子:“什么话?!不要说了。我不想
听!好了,你走吧。”

当苗青青拿到支票,走下楼去的时候,刚走到一层,只见楼上传来一阵阵零
乱的脚步印声,只听一层一层都有人在说:“出来了,任董出来了!”紧接着,
先后有七八个人慌乱地从楼上跑下来,在门口处拨开众人,背手而立,开出一条
路来。不一会儿,才见任秋风在众人的丛拥下,威风八面地从电梯里走出来。任
秋风硬硬地走在众人中间,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就那么架架式式地走着。他
显然是没有看见她,或是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她。只见他目不斜视地朝前走着,走
得很呆板。正走着,突然有一个人跑上来,说等等,任董,你的鞋带开了。于是,
任秋风站住了,就那么两手放在胸前,象个木偶似的。那人赶忙弯下腰,就在众
目睽睽之下,给他把鞋带系好……片刻,那人说可以了,可以走了。这时,任秋
风才重新抬腿,又是架架地,象个壳似的,在众人的丛拥下,向前走去。尔后,
他出门上了一辆奔驰车,绝尘而去。

已是岁末了。当苗青青走出大门时,身上一阵阵发冷,象是有股阴阴的怪风
夹着寒气向她袭来。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很象是一场演出,一场她曾经看过的
什么戏?她的前夫——任秋风,成了戏里的人物。他走着,被人包围着,就象一
个道具……可戏,只要是戏,总有散场的时候。她回头望着那个高挂着的牌子,
那个写有“摩天大楼工程指挥部”字样的大牌子,望着望着,她心里竟然生出了
无限的感慨。

她想,他怎么这样,连腰都弯不下去了。这还是个人么?

五苗青青成了一个“托儿”。

她不是有意的。丢了工作之后,百无聊赖的时候,她时常到一个酒吧去坐坐,
要一杯“卡布其诺”什么的。这个酒吧的名字很特别,叫“梧桐雨”。是个约会
吧,专为单身男女开的。酒吧的布置并不豪华,却也干干净净的,音乐也是很安
静那种,氛围好。酒吧里边是一排一排的沙发座,车厢式的,不同的是每个酒桌
上都装了一部电话。凡来“梧桐雨”的人,在酒吧里走一圈,若是看中了那个,
只要记住桌号,可以随时拨打内线联系,邀请对方;也可以在电话上先聊一聊,
聊的好,再约到一块坐;聊得不好,也不伤面子。这里的老板是很精明的,他在
每个桌上都装了电话,而且电话只限打长途,其余不限。他之所以开通市话,其
实就是让你约人的。对于酒吧来说,人来的越多越好。

苗青青看中的,就是桌上这部电话。每次来这里,坐那么一会儿,她就会给
尤里西斯拨一个电话……尤里西斯真是聪明啊!现在,经过训练,它们已经会使
用免提键了。

当然,也不能说,她自己没有一点点想法,想法也还是有的,甚至朦朦胧胧
地,含着一点浪漫。假如说,能碰上一个心仪的人,“王子”是不可能了,若是
能碰上一个“白马中子”或“白马老子”,如果人好,再是个款儿,也不是不可
以。可是,能碰上么?

来了那么几次之后,突然有一天,一个年轻人来到了她坐的这个包厢里。这
人在她对面坐下后,说:“大姐,你气质很好啊。”苗青青看了他一眼,说:
“好什么好,老黄瓜了。”这人说,“大姐,你真的气质很好。人大方,优雅,
风度也好。”听人这么夸她,苗青青心里很舒服,却淡淡说,“不过是昨日黄花
罢了。”这时候,年轻人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说:“大姐,这是我的名片,我
姓魏,是这个酒吧的经理。有件事,能跟你商量一下么?”苗青青说,“你说吧。”
魏经理说,“大姐,是这样,这酒吧开了不到半年,影响还没造成出去,所以象
你这样有品位的女士来的不是很多。大姐,要是有可能的话,你能每天都来坐坐
么?”听他这么说,苗青青沉吟片刻,没有接话。这小伙子很会说话,他看苗青
青有些迟疑,就说:“大姐,象您这样的,我要说聘您,那是辱没您了。多少钱
您也不会干的。你如果每天都来坐坐,第一,每次来,客位费全免,再提供一杯
免费的卡布其诺;二呢,您只要坐够三个小时,就付给你30块钱的劳务,说实话,
这也是象征性的。大姐肯定也不缺这个钱,只是一点意思,你看行么?”苗青青
看他说话很客气,说:“就,坐坐么?”魏经理一听,有门。就说:“也就是坐
坐。你往这儿一坐,酒吧的品位就上去了。不过,我冒昧地问一句,大姐是单身
么?”苗青青看了这小伙一眼,默默地点了一下头。魏经理说,“这样,如果有
人约你,你就跟人谈谈。谈得好就谈,谈不好就算,不勉强的。”苗青青笑着说,
“假如遇上一匹白马呢?”“那就牵走。”魏经理也笑着说,“要是真遇上合适
的,那也算我们为大姐办了件好事。大姐可以随时离开这里。”苗青青想了想,
就应下了。

从此,苗青青就成了一个“托儿”。她每天晚上七点半到十点半准时坐在
“梧桐雨”那个最醒目的位置上,手里摇着一杯“卡布其诺”……来这里,开初
的时候,苗青青几乎每次来都要换一套衣服,化化妆。过去,她那些从没穿过的
裙装,现在一套一套地都穿出来了,自然风雅。她还特意地烫了头发,大波浪。
所以,她只要往那儿一坐,回头率还是蛮高的。凡是有男人约她,按照规定,她
就跟人聊聊。当然,太委琐的男人,聊不上几句,她就把人打发了。也有聊得好
的,有些文化品位的,人家约她,她也到对方的座位上去坐一坐,当然是对方买
单。可每每到了最后,人家问她要电话号码的时候,她就会说,等等,你说你喜
欢我,你能跟尤里西斯通个电话么?对方一怔,尤里西斯?你跟外国人有联系?
她笑笑,就会拿起电话,拨通了,交给对方。对方接过电话,马上就会听到几声
狗咬……就诧异地问,你什么意思?苗青青说,这就是尤里西斯。在问你好呢,
你跟它们说几句。对方说,你有病吧?苗青青说没有啊,我很正常。那人看看她,
嘴里嘟囔着什么,站起就走。结果,试了无数次,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尤里西斯说
话。

这里虽说是单身酒吧,但来的大多是双双对对的年轻人。每到这个时候,苗
青青就觉得,自己徐娘半老的,坐在这里实在是有点傻。可她已经习惯了,再说,
她一月还拿人九百块钱呢,不能不坐。所以,更多的时候,是她在跟尤里西斯通
电话。在闹哄哄的酒吧里,她的声音并不高,娓娓地:“尤里么,好尤里。西斯,
好西斯,别争。听话。你们两个都是好乖乖。刚才那个大喉咙不愿意给你们打电
话,我把他开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是不是?不就是披着一张羊皮么?不就是个
指头上戴一扳指的小老板么?还吹呢,说他包了十公里高速公路,全是拿钱铺出
来的,呸!小老板我见得多了。今儿,还碰上一个,就是那娘娘腔,那个四眼,
才讨厌人呢。还是个南方人,说话侬里侬气的,一说就什么什么滴什么什么滴,
呀弄俩小菜七七,多恶心!是呀,有一奶油小生,穿一米黄色的T 恤,还小分头
呢。对,闷闷地那个。先是坐在第五排,后来人一走他就往这边挪,一直挪到挨
着我的地方。他倒是每天都来,坐在那里,也没话。小模样还看得过去,就是呆,
看人直直的,也没个避闪。是,就隔一个座,老给我打电话。一个生瓜蛋子,也
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他是迷上我了,每天每天,都死缠着给我打电话,我都快
成幼儿园的阿姨了。你们说,怎么办呢?我能钓他么?我能把他带家去么?他妈
妈找来怎么办呢?算了,尤里,算了。西斯,你说呢?

后来,“梧桐雨”的生意越来越好,来这里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酒吧里的
生意渐渐火起来了。酒吧里的雅座也开始分包了,一个服务小姐包几个车厢座。
服务小姐为了争座位(每个座位的酒水都是有提成的),就不断地有人给经理打
小报告:说那个当托儿的女人坐在那里,不好好当托儿,整天给狗打电话。她是
有病吧?这时候,魏经理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很大度地说,这是老黄瓜抹绿漆,
扮嫩。人挺可怜的,就那么着吧。

可是,那些年轻的小服务员对苗青青的态度越来越差了……有一次,竟然把
她撵到了一个角落里。

于是,有一天,苗青青精心打扮,盛装而出,再一次来到了“梧桐雨”。进
门后,她挑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坐下,气趾颐使地吩咐那些小姑娘们上菜、上酒,
点了满满一桌子!尔后,对那小姑娘说:“把你们魏经理叫出来,我有话说!”

片刻,那魏经理出来了,忙说:“大姐,怎么了?”

苗青青说:“坐下吧。今天,大姐请你的客。放心,我结帐。”

魏经理看她脸色不对,忙说:“大姐,对不起呀,是不是那些小姑娘慢怠你
了?她们不懂事,你多原谅……你看,大姐是可以免单的么。”

苗青青厉声说:“免什么单?我要你免单了么?我是吃白食的人么?!我来
这里坐一坐,是你请我来的。今天,我要走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来了。这顿饭,
是我请你的。吃不吃随你。帐,一定要结。你给我结!”

尔后,苗青青把雪白的细羊毛披肩重新披在身上,款款地站起身来,拿出皮
夹,抽出五百块钱,用她那细长的手指夹着,轻轻地放桌上一放,“的儿、的儿”
地走出去了。把那些小姑娘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出了门,苗青青掉了两眼泪。

二十章

一这是一个黑色的星期五。

下雪了,雪一连下了一天一夜。风象刀子一样,呜呜地刮着,冰雪封住了所
有的道路,放眼望去一片皆白。

这样的天气,按说是不该出门的。可刚刚北上归来的任秋风,却又要南下了。
机票已经买好,他是不得不去。他要去上海。

冬天是销售的旺季,离年关还有两个月,这是商场最火的时候。任秋风心急
如焚!可是,由于雪太大,高速公路封了。为了赶这趟飞往上海的班机,他只好
改走301 国道。高速路这么一封,所有的车辆都挤在了301 国道上。301 一下子
显得拥挤不堪。路滑,车多,没有人不急。一时,车辆相互抢道时,就象是乱了
营的牲口,到处都是汽车的喇叭声!可纵然这样,最后,路还是堵死了,一步也
走不动了。

一阵喇叭响之后,司机骂了一句什么,探了探头说,前面撞车了。一时间,
所有的车都熄火了,一片骂声。这时候,任秋风突然说,人困在车里,象不象蛹?
尔后他又说,等吧,只有等。说完,任秋风闭上两眼,再也不说一句话。他连着
几夜没睡了,很想趁机打个盹,可又睡不着……

在他的办公室里,那个巨大的地球仪还在旋转,那些小旗还在地球仪上插着,
可他所领导的运转机制却有些失灵了。近段时间,金色阳光集团的连锁经营出现
了一系列的问题,可以说是处处告急……一时间,把任秋风弄得焦头烂额。他怎
么也想不到,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他那宏伟的蓝图才刚刚铺开,就一下子陷入了
困境。

首先是天津告急:一个营业面积近七千平方米的大型连锁商场,月营业额竟
然不足一百万,连交水电租赁费都不够……这不是胡闹么?

当任秋风坐飞机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这么一个挂有“金色阳光”字样的商
场,居然冷冷清清?!那些新召聘的营业员素质很低,站没有站相,走没有姿态,
接待顾客没有文明用语,甚至还有人在上班时间扎堆……任秋风在商场里走了两
圈之后,见一清洁工躲在卫生间里打瞌睡。他在那个清洁工面前站了很久。一直
等到这人伸了个懒腰,擦了一下流到下巴上的涎水,才发现他面前站着个人。也
活该这人倒霉。这人一看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气度不凡,慌忙站起来,有点迷瞪地
望着任秋风。任秋风小声说:“醒了?要是没睡醒,回去接着睡吧。”这人还是
有点迷瞪,说:“你,干嘛的?”任秋风说:“我就是接替你扫地的,把条帚给
我吧。”说着,一把把条帚从他手里夺过来,喝道:“你能把尿卖出去么?你连
自己都卖不出去!”

尔后,任秋风拿着那把条帚从步行梯的四楼一直扫到了一楼,连台阶上的一
口痰,他都是亲自蹲下来擦的。就在任秋风扫地时,这家分店的总经理匆匆赶过
来了。他吓得战战兢兢地,一直跟在任秋风的后边,连话都说不清了。有几次,
他小心凑上去,说任总,让我来吧?我扫。你罚我吧,让我扫。任秋风就是不理
他。分店的总经理从四楼跟到了一楼大堂,象个孙子似的,可任秋风仍然不理他。
一直熬到商场打烊的时候,任秋风才对着他的脸摔了一句话:“从明天起,停业
整顿!”

分店经理苦着脸说:“这,这不好吧?能不能边整顿边营业?……”

任秋风说:“不行!再这样下去,牌子都砸了!”

当天晚上,任秋风连夜打电话,紧急抽调省内金色阳光本部三十名素质好的
营业员,让她们火速赶到天津,给这些新招的营业员做示范。为了不耽误时间,
任秋风一道命令,这三十名营业员全都坐上了波音737 ,她们是坐飞机来的。她
们来到之后,统统被安排在附近的一家三星级宾馆里,集体吃集体住。尔后,从
列队、升旗;立正、走路、文明用语开始……整整训练一个星期。在会上,任秋
风恶狠狠地说:“金色阳光是一块金子招牌,是咱们最大的无形资产。在商场荣
誉面前,就是要不记成本,不惜代价!谁敢败坏商场的牌子,我就敲他的饭碗!”

临走那天,任秋风亲自参加了金色阳光天津分店的升旗仪式。天津不是中原,
天津人起的晚,所以来看升旗仪式的人并不多,且多是一些晨练的老人。围观的
人也是三三两两,有的看上两眼就走了。况且,天津又是个盛产“卫嘴子”的地
方,大约是三教九流见的多了,不管什么样的事都要评说几句。那口气很不以为
然。有的竟说,嘛一个商场,不好好卖东西,搞这些花架子干嘛?有的说,嘛?
你说干嘛,这叫有病!有的接上说,有病看病,嘛(精神病院)不在南郊么?这
叫嘛?……这一连串的“嘛”,能把人气死!任秋风站在那里,听得清清楚楚的。
可他仍笔直地站着,脸上一片近乎悲壮的凝重!

不过,在登机之前,也许是为宽他的心,那天津分店的总经理打电话告诉他
说,商场的经营开始好转,人流量上来了。他问多少?那边吭吭哧哧的,也说不
出个具体数字来,任秋风一生气,把电话挂了。

可是,他刚从天津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上海又告急了!任秋风听到消息后,
气得把指头都敲肿了!于是,他吃了几片药,又匆匆去赶开往上海的班机。

二任秋风是在机场碰上上官的。

在候机大厅里,透过那宽敞明亮的大玻璃窗,任秋风的眼风扫到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的背影让他觉得非常熟悉,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风衣,走得象一团火,很干
练地推着一个行李车,那行李车上高高地摞着十几个特制的箱子。她一次一次地
从他眼前走过,一连推了三趟……这是谁呢?

突然,任秋风站起来了。他撇下他的秘书,随口说等我一下。尔后大步地追
了出去。他跟着她,隔着玻璃走了很久一段,尔后,他明白了。于是,任秋风快
步从候机厅里走出来,拐了两道门,追上了那个推行李车的女子。他站在她的身
后,说:“是上官么?”

上官云霓扭过头来,看见任秋风的那一刻,竟有些激动,她说:“呀,你怎
么在这儿,出差?”

任秋风望着她说:“我一直在看你。看你一趟一趟的,这是干嘛?”

上官说:“我要说,我卖鱼呢。你信么?”

任秋风说:“我信。你,比以前踏实多了。”

上官宛尔一笑,说:“我就是卖鱼呢,这是空运来的海鲜。”

任秋风四下看了看,说:“怎么就你一个人?”

上官说:“她们都在外边呢。”

任秋风长叹一声,感慨道:“你还是这么能干。”

上官说:“能干什么?也是慢慢学的。第一次运了二十箱,只活了一条。一
查,结果是跟香料装在了一起,全熏死了。所以,这几趟,我每次都亲自跟机。
我现在跟鱼一样待遇,鱼坐飞机,我也坐……”

任秋风望着她,很赞赏地点了点头,说:“有车么?要不要帮你?”

上官说:“有,在外边。”

任秋风象是没有话说了。他看着她,突然有些感伤。一些话涌到了嘴边上,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说:“上官,有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可我觉得我没有机
会了。没想到,在机场碰到你了。你知道,我一生当中犯的最大的错误是什么?”

上官默默地望着他。她想,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曾经是那样地吸引过她们
……现在,他的头发虽然梳得很整齐,却象是染过的。他的额头,他的眼角,也
都有皱纹了。

任秋风说:“我犯的最大错误是,不该放你走。还有小陶……现在说这话,
等于打我自己的脸,可我不能不说。”

一时间,恍若隔世,上官心里一酸,笑了笑说:“你也别这么说。听说你做
得非常好。你那里有的是人才……”

任秋风默默地摇了摇头,他说:“那时候,那时候啊……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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