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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灵魂 李佩甫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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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的培训,她脸上的笑容虽然硬了一点,还算是露着标准的七颗牙……任秋
风上前拾起了那只掉在地上的童鞋。那是一只湖蓝色的女式童皮鞋,羊皮做的,
红胶底,面上带暗扣的,很小,很精致。仿佛一刹那间,任秋风象是在那泛着亮
光的湖蓝色小童鞋上闻到了一股羊的气味,他象是看见了站在山坡上的一只小羊,
心抖然地柔软了……也就是片刻,这影像很快消失了。任秋风小心翼翼地把鞋拿
在手里,又按原来的十字交叉的形状摆在开放式的展柜上,尔后他对那女营业员
说:“没事,你放松一点。”

待五层全部巡查完毕,任秋风站在五楼的电梯口,不经意地朝下边望了一眼,
这时候他看见第一层那个由各式香水组成的放射着奇光异彩的水晶柱前,笔直地
站着一个戴天蓝色船形帽的小女子。他知道,那就是江雪。她现在是香水柜的营
业员了。

回到办公室,任秋风脸上并没有兴奋之色。这一刻,他象是累垮了一样,瘫
坐在那里,甚至有几分沮丧地对站在面前的二十多个中层干部说:“该做的,我
们都做了。该投进去的,我们全投进去了。到现在为止,装修、培训、加上广告,
我们总共投入三百五十八万,实话告诉你们,这其中包括我个人的五万安置费…

…不说了,就这样了。你们,回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一百多天里,他们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努力……这个人,这个
象大山一样坚强的人,这个执意要带领他们创中国第一的人,是不是害怕了?是
啊,这么一大摊子,万一呢?

任秋风无力地摆了摆手,说:“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了。看……明天吧。”

人们见他的确累惨了。相互间悄悄地使了个眼色,一个个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一个闯进来,大声说:“我告诉你任秋风,你太不象话
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趴在桌上的任秋风微微抬起头来,见来人是齐康民,就身子一松,又趴下了。

齐康民站在那里,很激动地推了推眼镜,象讲课一样挥动着手臂,一跳一跳
地说:“你的眼光哪?你啥眼光?!我告诉你——那是一块玉呀!”

任秋风仍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不理他。

齐康民再次跳起来说:“你知道人才的重要么?我告诉你,我不是吹,她价
值连城!你说,你用不用吧?你要不用,我就把她带走了。那是一块玉呀!”

这时候,任秋风半直着腰,很勉强地应了一句,说:“玉,也是要琢的。”

齐康民说:“琢,你怎么琢?”

任秋风说:“现在……就是琢。”

齐康民望着他,突然改变话题说:“你,你怎么了?怎么跟打败了兵似的?”

任秋风趴在那里,说:“康民,是你把我逼上梁山的。我有点怕了……”

齐康民说:“你怕什么?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这样对待我的学生,是不
对的,是对人才的最大浪费!甚至是,是犯罪!”说完,他嗵嗵嗵,又走出去了。

夜半时分,又有一个人悄悄地走进来了,这是上官云霓。她站在那里,突然
用火辣辣的语气说:“头儿,我想亲你一下。”

任秋风摆摆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回去。早些休息。明天……”

上官固执地说:“就一下,我亲亲你的额头……”说着,她走上前去,趴在
任秋风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任秋风一怔,说:“去吧去吧,把灯关了,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上官的确是太心疼他了。她关上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她
又回过头望了望他,黑暗中,只见他趴在那里,象一只瘫了的大黑熊一样。

明天,就看明天了。

第五章



许多人都还记着这个日子。

这是星期六的早晨,当那个女子仪仗队做完常规的升旗仪式,“咔咔”走回
去的时候,人们“哗”地就围上来了。

八点钟,随着一声炮响,有成千上万个汽球从商场的四周飞上天空,汽球上
缀着一束一束的花环,那花环是绢纸做的,亮着一瓣一瓣的粉红,在阳光下扬扬
洒洒地飞舞着……一时间,桃花满天!

东面,是十二个巨大的玻璃橱窗,橱窗里摆放着十二个真人大小的女时装模
特。那模特虽然不是真人,却有着比真人更亮丽的服饰。她们身上穿的时装全都
是未曾见过的:短装,透的是一个俏。上身是一个小小的、蛋青色镶黄边的汗衫,
短得下边露着肚脐,下身是粉红色的马裤,脚上是白线袜,黑面红边的运动鞋,
几乎就是男孩子一样的洒脱;长裙,展的是一个迷。那是妙曼的、烟一样的丝织
品或麻织品,那飘逸又是飞起来一般的灵动!那颜色,那质地,那款式,是跟人
浑然一体的!如果细心些,你就会发现,这橱窗里的模特,也并非来自乌有之乡,
它是实有其人的。它就是走在仪仗队最前边的那十二个姑娘!就仅凭这一点,就
让人赞叹不已。对于好事者来说,究竟那个是那个……你得去商场里找了。

西面,也是十二个巨大的玻璃橱窗,那橱窗里的摆设,是叫人万万料想不到
的!十二个橱窗里摆放的竟是十二个不同的、很有些私密意味的洗浴间。有粉色
调的,有蓝色调的,有乳黄色调的,也有苹果青的……十二个洗浴间里,有十二
个各种不同的浴盆,有最豪华的、也有一般的。水在浴盆中荡漾着,似有美人儿
刚刚出浴?它会给你很多的遐想。看那个最豪华的、有着针刺按摩功能的浴盆,
前边有一个棱形的花镜,镜前的粉红色浴桌上很舒展地摆放着两套衣服,那衣服
象是刚刚褪下,倘或也可以说是洗浴后要穿的:有男人的西装、西裤、领带和皮
带;有女士的镶了花边的女帽、成套的裙装、肉色的长筒丝袜……你想,这里藏
匿着多少暧昧?!况且,那浴盆依次小下去,在最后一个橱窗里,竟出现了一个
光溜溜的白胖娃儿,娃娃骄傲地站在浴盆里,正掐着小鸡鸡儿对人撒尿……这多
象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孕育过程!

苗青青是十点钟才来到“金色阳光”门口的,她是按总编的布置采访来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的人?平日里看上去十分宽阔的十字路口,竟然
堵塞了。交警嘴里吹着哨子,正忙乱地、来来回回地跑着指挥交通……人,就象
是游动的鱼群一样,正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这里,就象是一个巨大的、
彩色的磁场,一下子把人全吸进去了!

苗青青是被人丛拥着挤进门的。进了门她才发现,这里,在十点半钟的时候,
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蜂房!人们挤挤搡搡地在一个个彩色的漩涡里涌动,就象潮
水一样的、一荡一荡地徊旋着冲向电梯。那些营业员就象是生长在这彩色丛林中
的美丽树,一个个姿态万方地立在那里,露着她们那“七颗牙”的微笑。电梯前
是两两相对的、身披红色绶带的迎宾小姐,她们小心翼翼地扶着那些在电梯前挤
得东倒西歪的人们,象鸽子一样一次次重复说:“小心。走好。小心……”半空
中兀自伸出的那个平台上,坐着一位身着唐装的小姐。在无比嘈杂喧闹中,小姐
象世外仙人一样安详地弹着古琴。已听不到她在弹奏什么了,只有那闹中的静态,
给人以诗意的安慰。在大厅的后部,是一个围起来的“儿童乐园”。这是带孩子
出来的妇女们最喜欢的地方了,那里有一个高高的、船形大汽垫。汽垫四周是圆
鼓鼓的黄色船帮,中间则是厚厚的红色大汽床,那汽垫床足有二十平方大,一米
多厚,任你怎么跳,也是不会摔伤的。紧挨着船形汽垫,是一个天蓝色的、小木
屋似的木制滑梯,孩子们从这一头钻进去,可以从另一头滑出来。还有蹦蹦床、
玩具什么的……大约有十几个一两岁的孩子在汽垫床上玩耍。这里,还有特派的
两个营业员在小心卫护。挨着“儿童乐园”,是一个可以做短暂休息的阅览室,
里边有一排一徘的红白两色的塑料椅,旁边还有卖牛奶、咖啡和小吃的柜台,只
是人太多,位置少,人们大多都是站着的。这样的商场,考虑的如此周全,她还
是第一次见。

当苗青青站在电梯上的时候,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惶恐!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会是这样呢?那黑压压的人头,就象是在洪流中向上蠕动的蚂蚁,真的
是蚂蚁耶!是被欲望燃烧着的蚂蚁。那欲望又是什么呢?那近乎于疯狂的蠕动,
一层一层地,密密麻麻地攀升…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是一架绞人的机器么?!于
是,她又想到了自己,那心底里,不也常常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渴望?在生活里,
当颜色逐渐多起来,你是不是也有无所何从的时候?是啊,也许就是新鲜,就单
单是新鲜,就可以给人以刺激,勾起人们购买的欲望。

在四楼的箱包部,苗青青一下子被那么多好看的女包吸引住了。包是女性特
有的装饰,不管是挎的、还是拎着的,看一个女人的生活质量,光看她手里的包
就知道了。那些女包挂在一个缓慢旋转中的轮架上,那轮架是模仿一个个女人的
手臂组成的,就好象是有很多女人挥舞手臂,在款款地“走包”。多好,那件女
式手腕包,那么袖珍,金黄色,小牛皮的皮面,那提带就象是一个把手,看着就
让人舒服!标价768 ,贵了。那个单肩包也不错,是羊皮的,粉红色,软的象缎
子,还镶着一圈金色的小环,这是年轻人用的,太张扬了。标价1888,也不便宜。

那个手袋,皮花格格的,素素的,也很大方,只一手袋,就此1688,是贵耶。

这件,乳白色的单肩包,背带很有特点,是绳状的,那辫法很奇特,只是,
太贵了,呀,是法国的名牌“路易威登”,标价19888 !哟,那件是鳄鱼皮的,
那件是驼鸟皮的,都是日本的仕女休闲包……不看了吧,不看了。

在这万千亮丽之中,苗青青突然觉得自己很穷,特别特别地“穷”!那一处
一处,都在吸着你的眼,勾着你的魂,它会把你榨干榨净的!苗青青突然有些忿
恨,她也不知道她恨什么,就是恨!

接下去,她就看见那个…女人了。那个在中央电视台的画面上、也在她的家
里出现过的女人。这是个标准的美女,就是她做的广告。这身天蓝色的职业套装
真是太适合她了,简直就是给她一个人设计的!那天蓝色带白镶边的船形帽,戴
在她的头上,真是…迷人!这套裙装,穿在她的身上,就有了饱满的、充满弹性
的曲线,连带着那眼儿、眉儿、鼻儿,全都生动起来!说亭亭玉立,那是轻了,
她站在那里,就是一个天然的诱惑!是“回头率”的总括,她几乎占尽了女人的
所有天然资源!就是她,那么地…笑着,在中央电视台上做广告:“中原之行哪
里去,金色阳光是我家”——让人人都记住了她。现在,她在这里,高傲地昂着
头,看上去气定神闲,仪态万方,象女王一样来回巡视着。一会儿扶起一个孩子
;一会儿又帮着营业员拾缀物品;一会儿又低声吩咐着什么…她是谁?她叫什么
名字?!

就在这时,两人的目光交接了,就象是电火花一般,一长一短,一短一长…

…尔后,她向她走来了。上官微笑着说:“您好。您需要什么…帮助么?”

苗青青怔了一下,也不知为什么,她竟然用十分生硬地口吻说:“不需要。

我什么都不需要。“说完,她有些狼狈的、跌跌撞撞地朝下走去。

苗青青几乎是逃跑一样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从早晨开始,任秋风一直在那里坐着。

序幕已经拉开,战斗已经打响,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儿坐着。其实,
这时候,他很想找人下盘棋。可所有的人都投进去了,都在一线……他也只好享
受孤独了。

这时候,他是多么地孤独啊。

开初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去看。他就那么在桌上趴着,两只耳朵却象警犬一
样,谛听着外边每一个细微的动静。久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外边似乎
没有动静,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烦躁了。他开始摸烟,可是,就在昨天晚上,烟
已经抽完了。按规定,商场里是不准抽烟的。他也准备戒。抽烟,也仅限于这个
办公室,出了门他从没抽过。现在,他象大虾似的趴在办公桌上,两眼望着那个
堆得满满的烟灰缸……终于,他在烟灰缸里扒拉着,把两个吸剩的烟蒂儿接在一
起,大口抽起来。

其实,他是…很想去看一看的。近半年的努力,那么多难熬的日日夜夜,结
果如何呢?可他就那么干干地等着、忍着,心里实在是有些怕,怕万一有什么闪
失。虽然,他很自信。

外面,有些声音了么?在这个顶层的办公室里,他还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有
墙上的挂钟在一“踏”一“踏”走,那钟表的指针就象日本鬼子的皮靴一样,每
一下都重重地踩在他的胸口上!时间,你快点吧,真熬人哪!他想,如果没有人
来,如果到十点钟的时候,仍没几个人……那么,他只有辞职了。

也还不仅仅是辞职的问题。他是法人,他还要面对银行,面对很多支持他的
人,面对很多商家……风潇潇兮易水寒哪!

他很想再吸一支烟,可是,他有些坐不住了。终于,他站起身来,朝着窗口
处走去。就那么走了几步,他迟疑片刻,又站住了,默默地对自己说:还是…不
看吧。慌什么?再等一等,同志,你得有足够的耐心才是。于是,他站在那里,
重新转过身来,两手抱着膀子,就那么背对着大厅的方向……是呀,他去越南打
过仗,这情形就跟蹲“猫儿洞”是一样的,甚至比蹲“猫儿洞”还要熬煎。他也
不知道站了多久,只是觉得时间太漫长了!再次看表,已经十点四十了!他的耐
心也已到了极限。可特别奇怪的是,这么大一个商场,他竟然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整幢大楼死静死静的,就象是…没有一个人来过!不会吧?情况就是再糟糕,
也糟不到这个样子?!

于是,他不再等了。他大步走向窗口,伸手一拉,窗户是关着的,居然两层
窗户全都关着!他很快地抽了插销,抖着手打开了窗子…一时间,象是有千万只
蜜蜂一起飞了进来!

这时候,他狠狠地骂了一句:*** !

是的,后来,他搬了把椅子,是站在椅子上透过窗户往外看的……五层,人
山人海!那噪音就象是飓风中的海浪一样,一波一波、一涡一涡地涌进来,甚至
有点打脸!一层一层的电梯上,那些脸全都是向上的,就象是一盘一盘的葵花,
那些葵花比梵高的油画还要变形,似乎是一层一层的肉压出来的饼!写满了欲望
的饼。这些“饼”源源不断地从电梯上滚上来,一层盖着一层,一层压着一层,
冲浪一般地向四处流去。柜台前就更不用说了,有很多个丛林一样的手臂,在五
颜六色的商品前挥舞着,就象是求生者去抓救生圈一样!那滚滚的人浪,那种喧
哗,真是从未见过。

连任秋风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莫非全城的人都涌来
了?!这一刻,他的腿竟有些软了。他慢慢地下了椅子,往回走的时候,从不唱
歌的人,居然也哼唱起来:我正城楼观山景,忽听得城外,乱纷纷……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当他拿起笔,想写一点什么时,突然觉得
身子象草一样轻,眼皮象铅一样重,很乏很乏,身上一点气力也没有了。就那么
趴在桌上,很快地打起盹来……此后,他睡着了。

中午的时候,当上官云霓兴冲冲地跑进来,要告诉他大好消息时,却见他趴
在桌上,一声声地打着呼噜。她立刻把脚步放轻,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跟前,爱抚
地看了他两眼,这一刻,她多想亲亲他!可她怕惊了他,不敢。尔后,她把一份
盒饭放在桌子上,又悄悄地退出去了。

当晚,一直到打烊的时候,任秋风才出现在一楼大厅里。这时,顾客已走得
差不多了…安全员正在关门。任秋风惊讶地发现,所有的货柜,竟然差不多都空
了!营业员们正在收拾、整理那些被顾客们翻乱的货物……第一天,仅仅才十二
个小时,货柜居然能卖空,这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电梯已关了,只见各楼层的营业员在各部主任的带领下,象女兵一样一列一
列地迈着整齐的步伐,从电梯上走下来,尔后列队站在总经理的面前。

这一刻,任秋风的确很激动。他站在队列前,讲话时,喉头有些发热,可他
还是忍住了。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很好。非常好。大家辛苦了!谢谢,谢
谢同志们!现在,可以这么说,第一仗,咱们胜了!大家累了,我也不多说了。

期望大家再接再励!“

营业员们虽然有些疲乏,但一个个也很激动,她们望着任秋风,竟禁不住地
鼓起掌来!她们对头儿的近乎于崇拜的信任,全包含在那热烈的掌声里了。

这时,上官提醒说:“任总,很多货柜都空了……”

老吴感慨地跟着说:“头儿,我干商业这么多年,这可是从没见过!”

任秋风一挥手说:“那还用说,上货,赶紧上货呀!”说了,他拍了拍头,
又补充说:“这样,先吃饭吧。从今以后,商场给大家供应盒饭,一定要吃饱吃
好。咱们一块干,吃了饭再说!”

电梯已关了,只见各楼层的营业员在各部主任的带领下,象女兵一样一列一
列地迈着整齐的步伐,从电梯上走下来,尔后列队站在总经理的面前。

这一刻,任秋风的确很激动。他站在队列前,讲话时,喉头有些发热,可他
还是忍住了。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很好。非常好。大家辛苦了!谢谢,谢
谢同志们!现在,可以这么说,第一仗,咱们胜了!大家累了,我也不多说了。

期望大家再接再励!“

营业员们虽然有些疲乏,但一个个也很激动,她们望着任秋风,竟禁不住地
鼓起掌来!她们对头儿的近乎于崇拜的信任,全包含在那热烈的掌声里了。

这时,上官提醒说:“任总,很多货柜都空了……”

老吴感慨地跟着说:“头儿,我干商业这么多年,这可是从没见过!”

任秋风一挥手说:“那还用说,上货,赶紧上货呀!”说了,他拍了拍头,
又补充说:“这样,先吃饭吧。从今以后,商场给大家供应盒饭,一定要吃饱吃
好。咱们一块干,吃了饭再说!”



邹志刚傻眼了。

他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整整一个上午,而且是星期六的上午,一个大
型商场,居然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进来!

他站在“万花”商场的楼顶上,就那么默默地朝斜对面望着,那里,就是那
个新开张的“金色阳光”的门前,就象是施了魔法似的,把源源不断地人流,全
都被吸到那里去了。

那里有什么呢?不就是新开了一家商场么?不就是弄出了一个仪仗队出来招
摇么?不就是汽球花环么……也不过如此。三天的新鲜劲一过,还能怎样?可是,
眼看着人家那里人山人海,这里却冷冷清靖,他心里能好受么?

邹志刚在楼顶上整整观察了一个小时,看着看着,他咂咂嘴,有些慌了。于
是,他下了楼,走出“万花”,穿过过街天桥,朝三角地带另一边的“东方商厦”

走去。

“东方商厦”原是经营电器为主的商号,近年来,才逐渐扩展成了一家大型
的百货商场,也是五层的商厦。这里的老总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姓徐,
叫徐玉英。

徐玉英是从县供销社一级一级干上来的。当年,据说她可以一边奶着孩子一
边打着算盘一边收钱一边交货,分毫不差!她的丈夫是市委的一名干部,早年丈
夫上大学就是她一人供的。后来,丈夫大学毕业分配到了省城,她也跟着来了,
干的还是老本行。这人爽快干练,大嗓门,是一个很有几分男人气概的女子。

徐玉英一见邹志刚来了,就说:“老邹,慌了吧?”

邹志刚习惯性地扶了一下眼镜框,笑着说:“我慌什么?大姐,我都不能来
看看你?”

徐玉英嚷嚷说:“还不慌?人都跑人家那儿去了?你还说不慌?我给你说,
这样下去可不行!”

邹志刚也清楚问题的严重性,可他嘴上却轻描淡写地说:“叫我看,也就三
天的新鲜劲。三天一过……”

徐玉英果断地说:“三天也不行!一个大商场,空落落的,这象什么话?我
给你说,你要不动手,我可动手了!”

邹志刚问:“你怎么动?说出来听听。”

徐玉英也不明说:“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

邹志刚说:“你也打算做广告?”

徐玉英说:“做就做,不就是花钱么!”

邹志刚说:“你也打算搞那种……花架子?”

徐玉英说:“招揽生意的事,他能做,咱就能做!”

邹志刚点点头,说:“大姐,这是个三角地带,你要做了……”

徐玉英明白他的意思,大腔大口地说:“老邹,你也做,咱联起手来,干他!”

邹志刚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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