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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灵魂 李佩甫著-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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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志刚点点头,说:“大姐,这是个三角地带,你要做了……”

徐玉英明白他的意思,大腔大口地说:“老邹,你也做,咱联起手来,干他!”

邹志刚这才说:“大姐,我来,就是这个意思。要做,咱们联手做。不过,
光打广告,也不是办法。”

徐玉英说:“那,说说你的吧。”

邹志刚说:“要想彻底解决,只有一个办法。”

徐玉英望着他,说:“我明白了,降价。”

邹志刚说:“大姐,我跟你想到一块去了。对,咱联合起来,一举把它的气
焰打下去!”

徐玉英迟疑片刻,说:“那你说,降多少呢?——5%?”

邹志刚摇摇头说:“5%恐怕不解决问题,要降,就得霍出来——10% !”

往下,两人都沉默了。这个主意,是有点损的。在这个三角地带,三家大型
商场,如果有两家联起手来,大幅度降阶。那么,第三家肯定吃不消,也许一下
子就被挤垮了!

徐玉英还算是个厚道人,再加上一下子降10% ,利润就太薄了。那不成赔本
赚吆喝了么?……她说:“要不,咱先降5%?看看再说。不行的话,再降到10% !”

邹志刚立刻制止,说:“大姐,千万不能这样。降,就要一下子降到位!一
点一点降,顾客没有感觉,那就白降了。”

徐玉英想了想,说:“这样吧,咱先礼后兵。再等它三天,三天以后,如果
还是这样……咱们就不客气了,联手降阶!”

邹志刚点点头,有些勉强地说:“行,大姐,我听你的。不过,咱要说好,
要降,咱们同时行动,一块降。不管谁,一分钟也不能提前!”

徐玉英有些不高兴了,说:“老邹啊,你这个人,怎么鸡肠小肚的?我说的
话,会不算么?”

邹志刚赶忙解释说:“我知道,大姐是巾帼女杰,一言九鼎!我信,我当然
信。”

当邹志刚离开“东方商厦”的时候,望着对面源源不断的人流,他突然产生
了一种恨意!他明白了,他遇上了一个对手,一个让他心生嫉妒的对手。——这
人,竟然会是苗青青的丈夫!



苗青青的心一直被悔恨撕咬着。

从“金色阳光”出来后,苗青青一路上都在悔海里泡着。她不能想,一想就
忍不住想哭。男人是那样的优秀,男人无论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可她呢,就
象是鬼迷了心窍,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临了,弄出这样的丑事,还有什么话可
说?

她知道,无论她怎么努力,任秋风是不会原谅她了。所谓的亡羊补牢,一切
都是惘然。往下,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文章还是要写的,这是总编布
置的任务。况且,她还抱着那么一线……希望。

回到家,她把采访包扔在沙发上,就那么懒懒地往床上一躺,满眼都是任秋
风的影子!

就在这时,又有人敲门了。苗青青突然想起来,好象是有一篇稿子的清样,
忘了给值班的编辑交待……这可是误不得的!于是,她赶忙从床上爬起来,急急
忙忙地开了门。

一旦开了门,就没办法了,门口站的又是邹志刚。

她知道,她无法把他赶出去。她也不能大声地嚷嚷,在家属院里住,她丢不
起这个人。那么,她只有沉默了。在沉默中,她还是忍不住甩了一句切齿的话:
“——骗子。”

邹志刚是不怕骂的。他只是朝门外招了招手,叫司机把一箱一箱的水果搬进
来……尔后,他对司机说:“你去吧,不用等我。”

等司机走后,他又是很坦然地往沙发上一坐,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

两人冷战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邹志刚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说:“你说
我是何苦呢?大远跑来,受你的气。”

苗青青又是切齿地说:“活该!”

邹志刚说:“听说,贵州人的把爱人叫‘钉子’,有‘金钉子’,‘银钉子
’‘铜钉子’……我就是碰‘钉子’来了。”

苗青青知道,对这样的人,你不能跟他‘贫’,你只有不理他,一句话不说。

否则,你就会再次上他的当…于是,她就那么板着脸,再也不张口了。

邹志刚不管她开不开口,只管说自己的。他说:“我的确是个骗子,我见人
都骗,骗着骗着就骗到你这里来了……”这么说着,见她还是不吭声,就又接着
说,“骗人也很累,还自带手绢,要是吐到脸上,还得自己擦…当骗子也不容易
呀!说实话,我在你这里骗了,回去还得骗。你想,她那人,也是很要强的。明
明得了癌,你还不能告诉她,你一告诉她,她就崩溃了…我是瞎话说了一篓一篓
的。有时候,我就想,做个人太难太难了!狗都比人强。”再往下,他拉开手包,
从里边拿出了一份诊断证明,在手里晃了晃,“就这份诊断证明,我都不敢往兜
里装,一直锁在办公桌里…我还得骗下去呀。”

苗青青仍旧一声不吭。然而,他说的那些话,她却是一字不漏,全听进去了。

于是,她心里就又起了疑惑,难道说,他并没有骗她?他说的都是真的?!

但是,她又告诫自己,不能动摇,不能相信他。

往下,就又沉默了……男女间的沉默,就有点碰心思的味道了。那是用目光
去抚慰,用呼吸去探求,甚至是用意念去追逐…一点一点的,把那绷紧的空气松
下来。

终于,邹志刚站起来了。他站在那里,仿佛是很无趣地说:“既然不受欢迎,
唉,走吧。——我走了。”

听他这么说,苗青青仍然背着身子,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个高靠背椅上……

邹志刚似乎是要走的样子,可他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脸来,俯下身去,一把
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苗青青。

苗青青开初还极力挣扎着,可邹志刚就那么死死抱着她,他的嘴一直贴在她
的耳朵上,呼出的热气熏着她的脸庞……尔后,在左躲右闪的挣扎中,他的嘴一
点一点地贴近了她的耳垂儿,先用舌头去探,探着探着,牙贴上去了,他用牙一
点一点地、轻轻地咬她那肉乎乎的耳垂儿,咬了左边,又去咬右边……就这么咬
着咬着,苗青青垮下来了。

男女之间,隔着的,也就是一层布。那布是线做的。大凡越了线的,要想一
下子退回去,也难。只要是有过肌肤之亲的,那份情丝是很难彻底斩断的。就那
份息息相通的熟悉,那份肉贴肉的私密,就身体本身来说,就有自然接通的可能
……这时的苗青青虽然满脸是泪,竟还是接受他了。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饥渴?

也许是一时的……软弱?她象是有几分无奈地、也是恨恨地说:“我真无耻
啊。”

邹志刚抱着她,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接着她的话,贴着耳边小声说:“我真
是爱你呀。”在走向卧室的路上,邹志刚很温忖地品味着他的胜利。他温情脉脉
地说:“你不想么?咱们都是人哪。”

事毕,两个人躺在床上,邹志刚说:“我知道你不在乎钱。我要给你钱,你
会骂我…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挣钱的机会。”

苗青青不吭。

邹志刚接着说:“我那里,想在报社做个广告,要整版的。不管多少钱,都
由你定,提成归你,这钱是你挣的嘛。”

苗青青却默默地说:“你走吧。”

邹志刚叫了一声:“青青…你不是说,你有拉广告的任务么?”

苗青青流着泪说:“走吧。”

邹志刚再去摸她,身子硬硬的,已没了先前的柔软和热切……邹志刚顿觉十
分无趣,只好匆匆穿上衣服,走了。

事过之后,女人总是很后悔呀!待邹志刚走了,苗青青呆呆地躺在床上,忽
然抓住靠枕扔了出去!扭过身哭着说:“青青,你这样…还怎么做人哪?”



往往,女人的反击是最直接的。

在这三天时间里,“东方商厦”的老总徐玉英率先推出了“送货上门”的口
号;紧接着,就在“金色阳光”的升旗仪式开始的时候,迎着朝霞,“东方商厦”

里跑出来一群身着盛装、手舞花环的啦啦队……这支几乎有上百个姑娘的啦
啦队,在“东方商厦”门前成四路一字排开,手舞花环,花枝招展地做起了“花
环操”

……这项目是由老总徐玉英亲自督战,连夜排练搞出来的,自然分去了一些
行人的目光。

“万花”商场的邹志刚却是另辟蹊径,他让人在商场外搭了一个铺有红色布
幔的台子,每天早晨和傍晚时分,邀请本地的一些青年歌手手持麦克在台上一扭
一扭地唱流行歌曲……于是,就有很多年轻人围着看。

但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由于是临时上马,仓促应战,无论那舞动花环的,
还是扭着唱歌的,细看也略显粗糙。相比之下,“金色阳光”依然光彩夺目。特
别是在中央电视台连续做的那个广告,有上官云霓那千金难买的一笑……可说是
家喻户晓,人人皆知。所以,那涌动的人流,大批大批追时尚、赶新潮的人们,
还是到“金色阳光”去了。

于是,在第三天的晚上,邹志刚再次来到“东方商厦”。进门后,在大厦的
前厅,只见徐玉英正在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训那些姑娘们:“你看看你们,
一个个蓝儿不蓝儿,衫儿不衫儿的,象什么样子?你,还有你,一个女孩子,一
点不知道讲究?好衣服穿在你们身上,也给我穿不出样子来!那花环是咋回事?

还没晃几下,会晃烂?你们是咋搞的?!……好了,好了,气死我了,解散
吧。“

尔后,到了徐玉英的办公室,徐玉英把手里拿的黑皮本子往桌上一摔,仍气
乎乎地说:“这,这算什么?商场总还是社会主义的吧?”

“那当然。”邹志刚望着她,默默地说:“大姐,干吧。”

徐玉英果断地说:“降!——我看他有多厉害?!”

邹志刚问:“10% ,咱同时行动。”

徐玉英说:“就按你说的,10% !”

邹志刚说:“那,降多长时间?”

徐玉英一摆手,说:“走着看!”

第四天,三家商场的价格大战开始了。“东方商厦”和“万花商场”同时打
出了降价销售的巨额条幅!“东方商厦”楼前挂着几十条红海洋般的条幅,那铺
天盖地的红色把整座大厦映得就象是着了火一样,到处都是“夏季大甩卖,所有
商品一律降价10% ”的字样,后边是一连串炸弹一般的“!!!”:“万花商场”

楼前是一片扎眼的黄色条幅,而且全是一人高的巨型大字:“——降价!—
—降价!——降价!—10% !—10% !—10% !”那字,个个如出了膛的炮弹,
炸得人们眼花缭乱!而且,在商场的四周还特意悬挂了几个大口径的喇叭,一天
到晚歌声、叫卖声震耳欲聋!

这么一来,那些巨幅的字样把人们的脖子弄得象转轴似的,转着圈来回看。

这里看了,又看那里,也不知到底该去哪里好了……可人们还是现实的,同
样的货物,价钱当然是他们的首选。可人们是不太相信那些字的,人们要亲眼到
柜台上去看一看,那降价之说到底是不是真的?!于是,整个十字路口成了一个
巨大的乱哄哄的人流漩涡!人们一群一群地、茫然地、挤挤搡搡地在三家商场之
间窜来窜去,把这么一个位于市中心的交通要道彻底堵塞了!交通警们吹着哨子,
一遍一遍地疏导着,把喉咙都喊哑了。可是,道路越堵,往这里聚的人越多,人
们象疯了一样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样,一连几天,凡是到这里来的人,几乎腿都要跑细了!在炎炎烈日下,
人们个个满脸热汗,瞪着疑惑的、充满欲望的眼睛,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象是要
争着去洗天然桑那似的,在一家家商场的过渡地带川流不息……他们自然是三家
商场都要看的:有时是看中了这家的价格,却没有看中商品;有的是看中了商品,
却又嫌价太高;还有的是看过来看过去,还是先前看的第一家东西好,于是又重
新勾回头来……所以,这里的人流一直象没头苍蝇一般,茫然无序,熙熙攘攘,
拥挤不堪。可不管怎么说,三家商场的人流量都达到了有始以来的最高峰。

这些天,邹志刚一直坐在五楼办公室一个靠窗的地方,他象是一个临战的前
线指挥一样,半靠半坐地斜在那儿,手里举着一个高倍望远镜,直直地望着斜对
面的“金色阳光”。他一直注意观察它的进口和出口……使他忿忿不平的是,那
里的人流量并没有减少。开初时,他还专门派人去打探了一番,看它是不是也跟
着降价了。可是,回来的人告诉他说,“金色阳光”并未降价。这就使他更加沮
丧。可是,看着看着,他笑了。

第七天,“东方商厦”的老总徐玉英到他这里来了。两人一见面,什么话也
没说,就各自先笑了。徐玉英的第一句话是:“邹总,老弟,晚上我请你吃饭!”

接着又说:“哼,他不就这点出息么?我还以为有多利害哪?!”

邹志刚有点遗憾地说:“大姐,咱下手还是晚了一点。要是……”

徐玉英还在兴奋之中,她说:“老弟,你这个一步降到位的主意,对了!算
是给他个教训吧。”

邹志刚说:“其实,他还是沾光了。”

徐玉英很客观地说:“我也看了,他人流量是没减,可货减了。”

邹志刚有些得意,却问:“大姐,你看,咱还要做下去么?”

徐玉英手一摆,说:“做,当然做!杀杀他的威风。不然,他不知道马王爷
三只眼!”

邹志刚说:“好。有大姐这句话,咱就做下去。”

这时,徐玉英看了看邹志刚,说:“有句话,我得问问你,他找过你么?”

邹志刚说:“谁?”

徐玉英大咧咧地说:“装啥傻呢?那边的老总呗。”

邹志刚摇了摇头。

徐玉英说:“那,这就是他的不是了。他也没找过我。咱不说让他负荆请罪,
至少也得打个照面吧?哼,既然这样,扛他一个月!等他吃不消了,再说。”

邹志刚咬着牙说:“就这样,看谁能笑到最后!”



任秋风也在悄悄观察着对面两家商场的动静。

一直撑到了第十五天,眼看着日销售额一天天下降,而对方仍没有罢手的意
思。看样子,对方是想把“金色阳光”彻底挤出商界!到了这时候,他考再三,
才把上官、陶小桃和江雪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上官是推门就进来了,小陶也是。只有江雪,来的时候,先在门口高声叫道
:“——报告。”

任秋风在屋里说:“进来。”这样,江雪才推门走进来。进来后,也是规规
矩矩站在那里,问:“任总,找我有事么?”

任秋风先是没有吭声,停了片刻,他才说:“你们坐下吧,咱们开个会。”

接着,他很严肃地说,“今天这个会,我有个要求,不管会上说什么,任何
人都不得泄露出去!这是个事关商业机密的会议。”

可是,当上官和小陶在沙发上坐下后,江雪却仍然站着。小陶忙招呼她说:
“江雪,愣啥呢?坐呀。”江雪很平静地说:“两位经理坐吧。我站着就行。”

一时上官和小陶都愣愣地望着江雪,很吃惊的样子。小陶不好意思地说:
“江雪,你干啥呢?咱都一块来的…”江雪很严肃地说:“这是工作时间。”

这时候,任秋风看了江雪一眼,用赞赏的口气说:“江雪说的对,这是工作。”

接着,他又说,“可我不光征求部门经理的意见,也想听听你这个营业员的
意见。”

就这样,江雪两手背后,就那么笔直地站在那里……

这时候的上官,眼里只有任秋风,已顾不上别人了。可小陶面软,她的脸都
有些红了。看江雪执意这样,也想站起来,跟她站在一起。可还未起身,上官悄
悄地拽了她一下,她也只好就那么…坐着了。

任秋风有些突兀地说:“外边风很大,你们感觉到了么?”

上官马上说:“我早就看到了。他们不象话,两家联手降价,这是搞恶意竞
争!”

小陶说:“降价10% ,这幅度也太大了。咱们的销售量不如前几天了。这样
下去很危险……”

任秋风手一指,说:“江雪,你说说。”

江雪说:“我那里情况依旧。”

任秋风有些诧异地望着她:“是吗?”

江雪说:“是。”

任秋风在屋子里走了两个来回,说:“竞争没有善恶之分,竞争就是竞争。

他们联手降价,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最近,我看了一下报表,咱们的销售
额比前几天下降了三分之一,这事情很严重。现在,咱们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要
么,也跟着降下来…要么,不管他,继续加大广告的投入…我想听听你们几位的
意见。“

上官当仁不让,说:“我不同意降价。咱们是一个刚开张不久的新店,在降
价销售这方面,我们没有优势。如果咱也跟着降,他们要是再降怎么办?再加上
他们是两家联手,咱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况且咱们投入这么大,讲的是一
流设施,一流服务,一流的商品,不是价格。”

任秋风点点头说:“有道理。”

小陶看了江雪一眼,说:“叫我说,价格问题,也要考虑。咱们虽然在省城,
但地处中原,购买力还是比不上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我有些担心……能不能去
做做他们两家的工作?三家联合起来,共同搞联合销售。”

任秋风说:“嗯,也有道理。江雪说说。”

江雪说:“依我个人而言,买东西,我肯定买最便宜的。这里边有个定位问
题,商场不是慈善事业,有一点要弄清楚:咱们究竟是卖品牌?还是卖价格?如
果是卖价格,那咱们只有往下走了…如果是卖品牌,建中国第一流的商场,那就
不是降价的问题,那就要卖最贵的、最好的。也要让人知道咱这里卖的东西是最
贵的、最好的、最全的。”

任秋风马上说:“说的好,很有启发。”

往下,任秋风又在屋子里走起来,他走了几个来回,突然站住,问:“如果
加大广告的力度,你们说,该怎么做?”

三人都沉默了。上官有些发愁地说:“还要打广告?中央台都做了,还能怎
么做呢?”

小陶说:“也是。报纸、电台、电视台、还有户外…都做了。再做,总不能
做到天上去吧?”

任秋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你说什么?”

小陶吓了一跳,说:“我,我没说什么呀?”

任秋风拍拍头,没头没脑地说:“嗯,知道了,我知道了。”接着,他又问,
“江雪,你还有啥主意?”

江雪说:“虽然降价不是办法。但我在报纸上看到一篇文章,说南方一家商
场搞有奖销售,挺火……咱们是不是可以试试?”

任秋风沉默了片刻,说:“刚才,小陶给我了一个思路。这是一步险棋,让
我再想想。”

小陶仍然有些不明白,她心里说:我说什么了?没有啊。

任秋风先是望着上官,说:“你告诉我,在你的理想中,你最想得到的是什
么?”

上官的脸慢慢就红了,她喃喃地说:“理想,我的理想……”

不料,任秋风等不及了,又问江雪:“你呢?你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江雪毫不犹豫地说:“房子,我做梦都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任秋风一边思考着一边随口说:“嗯,是,要说,这也不难。可惜呀,可惜
搬不动、看不见……”接着又问:“小陶,你呢?”

小陶说:“我呀,要是有一台自己的电脑就好了。”

任秋风嘴里嘟哝着说:“电脑,是不错。可小了,太小太小……造不出声势。”

这时候,上官象是明白过来似的,突然说:“要说最想要的东西,我最想有
一部车,一部属于自己的车!”

等她的话音一落,任秋风一下子跳起来,坐在了他的办公桌上,说:“好了,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现在我把你们的意见综合起来,那就是,咱们还是要走品
牌战略。咱们要在中原树立一个品牌,一个城市要有一个最好的品牌,这就是‘
金色阳光’!最近还有一个战友从北京给我打电话,说要是来中原,就一定要我
领他到‘金色阳光’看看。这就是广告效应。再说了,咱们地处京广、胧海两条
铁路干线的交汇处,一定要有大商家的宏观意识!小陶呀,有句话是你点醒我了,
你说对了,这一次,我一定要把广告做到天上去!”

三个姑娘怔怔地望着他。

这时,任秋风象是胸有成竹了。他很潇洒地一挥手说:“商场,就应该是制
造梦幻的工厂;商人,应该是一个制造梦想的人。下一步,咱们共同来制造一个
梦想吧。”尔后,他说:“就这样,你们去吧。江雪留下。”

待二人走后,任秋风对江雪说:“坐吧。”

可江雪仍然不坐,就那么倔强地站着。

任秋风说:“你对我有意见?”

江雪说:“没有。”

任秋风说:“你眼里有蚂蚁。”

江雪倔倔地说:“你也有。”

任秋风看了她一眼,说:“是么?有人对我说,你是一块玉。说我委屈你了。

你认为呢?“

江雪说:“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营业员。”

任秋风说:“我也承认,你是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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