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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人文读本-人与自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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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更高级的,需要更高深的理解。(四)天地境界——最高的境界,需要最彻底的了解。在自然境界中的人,不论干什么事情,不是依照社会习惯,侄是依照其本性去做,他们从来未曾了解做某种事情的意义。往好处说,这就是“天真烂漫”,往差处说便是“糊里糊涂”。他们既不懂得为什么要这样做,又不明白做某种事情有什么意义,所以他们可说没有自觉。有时他们纵然是整天笑嘻嘻,可是却不自觉快乐。这,有如天真的婴孩,他虽然笑逐颜开,可是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快乐,两种情况,完全相同。这一类人,对于“生”“死”皆不了解,而且亦没有“我”的观念。功利境界中的人,对于人生的了解,比较进了一步,他们有“我”的观念,不论做什么事,都是为着功利,为着自己的利益打算。这一批人,大抵贪生怕死。有时他们亦会为社会服务,为国家做点事,可是他们做事的动机,是想换取更高的代价,表面上,他们虽在服务,但其最后的目的还是为着小我。在道德境界中的人,不论所做何事,皆以服务社会为目的。这一类人既不贪生,又不怕死;他们晓得除“我”以外,上面还有一个社会,一个全体。他们了解个人是社会的一部分,个人与社会是部分与全体的关系。就普通常识来说,部分的存在似乎先于全体,可是从哲学来说,应该先有全体,然后始;个体。例如房子中的支“柱”,是有了房子以后,始有所谓“柱”,假使没有房子,则柱不成为柱,它只是一件大木料而已。同样,人类在有了人伦的关系以后,始有所谓“人”如没有人伦关系,则人便不成为人,只是一团血肉。不错,在没有社会组织以前,每个人确已先具有一团肉,可是我们之成为人,却因为是有了社会组织的缘故。道德境界中的人,很清楚的了解这一点。天地境界中的人,一切皆以服务宇宙为目的。他们生死的见解,既无所谓生,复无所谓死;他们认为在社会之上,尚有一个更高的全体——宇宙。科学家的所谓宇宙,系指天体,太阳系及天河等,哲学家的所谓宇宙,剩一切,所以宇宙之外,不会有其他的东西,我人绝对不能离开宇宙而存在。天地境界的人能够彻底了解这些道理,所以他们所做的事,便是为宇宙服务。
中国的所谓“圣贤”,应该有一个分别,“贤”是指道德境界的人,“圣”是指天地界的人。至于一般的芸芸众生,不是属于自然境界,便是属于功利境界。要达到自然境界或功利境界非常容易,要想进入道德境界或天地境界却需要努力,只有努力,才能了解。究竟要怎样做,才算是为宇宙服务呢?为宇宙服务所做的事,绝对不是什么离奇特别的事,与为社会服务而做的事,并无二致。不过所做的事虽然一样,了解的程度不同,其境界就不同了。我曾经看见一个文字学的教授,在指责一个粗识文字的老百姓,说他写了一个别字。那一个别字,本来可以当做古字的假借,所以当时我代那写字的人辩护。结果,那位文字学教授这样的回答我:“这一个字如果是我写的就是假借,出自一个粗识文字的人的手笔,便是别字。”这一段话很值得寻味,这就说,做同样的事情,因为了解程度互异,可以有不同的境界。再举一例:同样是大学教授,因为了解不同,亦有几种不同的境界:属于自然境界的,他们留学回来以后,有人请他教课,他便莫名其妙的当起教授来,什么叫做教育,他毫不理会;有些教授则属于功利境界,他们所以跑去当教授,是为着提高声望,以便将来做官,可以铨叙较高的职位;另外有些教授则属于道德境界,因为他们具有“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的怀抱;有些教授则系天地境界,他们执教的目的,是为欲“得宇宙天才而教育之”。在客观上,这四种教授所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可是因为了解的程度不同,其境界自有差别。
《中庸》有两句话:“圣人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与天地参矣。”所谓“赞天地之化育”并不是帮助天地刮风或下雨,“化育”是什么?能够在天地间生长的都是化育,能够了解这一点,则我们的生活行动,都可以说是“赞天地之化育”,如果不明白这一点,那么我们的生活行动,只能说是“为天地所化育”。所谓圣人,他能够了解天地的化育,所以始能顶天立地,与天地参。草木无知(不懂化育的原理),所以草木只能为天地所化育。
由此看来,做圣人可以说很容易,亦可以说很难。圣人固然可以干出特别的事来,但并不是干出特别的事,始能成为圣人。所谓“迷则为凡,悟则为圣”,就是指做圣人的容易,人人可为圣贤,其原因亦在于此。
总而言之,所谓人生的意义,全凭我们对于人生的了解。
我的世界观
爱因斯坦
(18791955).德国物理学家,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晚年移居美国。本文选自赵中立、许良英编(纪念爱因斯坦译文集),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79。
我们这些总有一死的人的命运多么奇特!我们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只作一个短暂的逗留;目的何在,却无从知道,尽管有时自以为对此若有所感。但是,不必深思,只要从日常生活就可以明白:人是为别人而生存的──首先是为那样一些人,我们的幸福全部依赖于他们的喜悦和健康;其次是为许多我们所不认识的人,他们的命运通过同情的纽带同我们密切结合在一起。我每天上百次的提醒自己:我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都是以别人(包括生者和死者)的劳动为基础的,我必须尽力以同样的分量来报偿我所领受了的和至今还在领受着的东西。我强烈地向往着俭朴的生活。并且时常发觉自己占用了同胞的过多劳动而难以忍受。我认为阶级的区分是不合理的,它最后所凭借的是以暴力为根据。我也相信,简单淳朴的生活,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在精神上,对每个人都是有益的。
我完全不相信人类会有那种在哲学意义上的自由。每一个人的行为不仅受着外界的强制,而且要适应内在的必然。叔本华说:“人虽然能够做他所想做的,但不能要他所想要的。”这句格言从我青年时代起就给了我真正的启示;在我自己和别人的生活面临困难的时候,它总是使我们得到安慰,并且是宽容的持续不断的源泉。这种体会可以宽大为怀地减轻那种容易使人气馁的责任感,也可以防止我们过于严肃地对待自己和别人;它导致一种特别给幽默以应有地位的人生观。
要追究一个人自己或一切生物生存的意义或目的,从客观的观点看来,我总觉得是愚蠢可笑的。可是每个人都有一些理想,这些理想决定着他的努力和判断的方向。就在这个意义上,我从来不把安逸和享乐看作生活目的本身──我把这种伦理基础叫做猪栏的理想。照亮我的道路,是善、美和真。要是没有志同道合者之间的亲切感情,要不是全神贯注于客观世界──那个在艺术和科学工作领域里永远达不到的对象,那么在我看来,生活就会是空虚的。我总觉得,人们所努力追求的庸俗目标──财产、虚荣、奢侈的生活──都是可鄙的。
我有强烈的社会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但我又明显地缺乏与别人和社会直接接触的要求,这两者总是形成古怪的对照。我实在是一个“孤独的旅客”,我未曾全心全意地属于我的国家、我的家庭、我的朋友,甚至我最为接近的亲人;在所有这些关系面前,我总是感觉到一定距离而且需要保持孤独──而这种感受正与年俱增。人们会清楚地发觉,同别人的相互了解和协调一致是有限度的,但这不值得惋惜。无疑,这样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会失去他的天真无邪和无忧无虑的心境;但另一方面,他却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不为别人的意见、习惯和判断所左右,并且能够避免那种把他的内心平衡建立在这样一些不可靠的基础之上的诱惑。
我的政治理想是民主政体。让每一个人都作为个人而受到尊重,而不让任何人成为被崇拜的偶像。我自己一直受到同代人的过分的赞扬和尊敬,这不是由于我自己的过错,也不是由于我自己的功劳,而实在是一种命运的嘲弄。其原因大概在于人们有一种愿望,想理解我以自已微薄的绵力,通过不断的斗争所获得的少数几个观念,而这种愿望有很多人却未能实现。我完全明白,一个组织要实现它的目的,就必须有一个人去思考,去指挥、并且全面担负起责任来。但是被领导的人不应当受到强迫,他们必须能够选择自己的领袖。在我看来,强迫的专制制度很快就会腐化堕落。因为暴力所招引来的总是一些品德低劣的人,而且我相信,天才的暴君总是由无赖来继承的,这是一条千古不易的规律。就是由于这个缘故,我总强烈地反对今天在意大利和俄国所见到的那种制度。像欧洲今天所存在的情况,已使得民主形式受到怀疑,这不能归咎于民主原则本身,而是由于政府的不稳定和选举制度中与个人无关的特征。我相信美国在这方面已经找到了正确的道路。他们选出了一个任期足够长的总统,他有充分的权力来真正履行他的职责。另一方面,在德国政治制度中,为我所看重的是它为救济患病或贫困的人作出了可贵的广泛的规定。在人生的丰富多彩的表演中,我觉得真正可贵的,不是政治上的国家,而是有创造性的、有感情的个人,是人格;只有个人才能创造出高尚的和卓越的东西,而群众本身在思想上总是迟钝的,在感觉上也总是迟钝的。
讲到这里,我想起了群众生活中最坏的一种表现,那就是使我厌恶的军事制度。一个人能够洋洋得意的随着军乐队在四列纵队里行进,单凭这一点就足以使我对他鄙夷不屑。他所以长了一个大脑,只是出于误会;光是骨髓就可满足他的全部需要了。文明的这种罪恶的渊薮,应当尽快加以消灭。任人支配的英雄主义、冷酷无情的暴行,以及在爱国主义名义下的一切可恶的胡闹,所有这些都使我深恶痛绝!在我看来,战争是多么卑鄙、下流!我宁愿被千刀万剐,也不愿参与这种可憎的勾当。尽管如此,我对人类的评价还是十分高的,我相信,要是人民的健康感情没有遭到那些通过学校和报纸而起作用的商业利益和政治利益的蓄意败坏,那么战争这个妖魔早就该绝迹了。
我们所能有的最美好的经验是奥秘的经验。它是坚守在真正艺术和真正科学发源地上的基本感情。谁要体验不到它,谁要是不再有好奇心,也不再有惊讶的感觉,谁就无异于行尸走肉,他的眼睛便是模糊不清的。就是这样奥秘的经验──虽然掺杂着恐惧──产生了宗教。我们认识到有某种为我们所不能洞察的东西存在,感觉到那种只能以其最原始的形式接近我们的心灵的最深奥的理性和最灿烂的美──正是这种认识和这种情感构成了真正的宗教感情;在这个意义上,而且也只是在这个意义上,我才是一个具有深挚的宗教感情的人。我无法想象存在这样一个上帝,它会对自己的创造物加以赏罚,会具有我们在自己身上所体验到的那种意志。我不能也不愿去想象一个人在肉体死亡以后还会继续活着;让那些脆弱的灵魂,由于恐惧或者由于可笑的唯我论,去拿这种思想当宝贝吧!我自己只求满足于生命永恒的奥秘,满足于觉察现存世界的神奇结构,窥见它的一鳞半爪,并且以诚挚的努力去领悟在自然界中显示出来的那个理性的一部分,倘若真能如此,即使只领悟其极小的一部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信条
弗洛姆
(19001980),德国哲学家。本文选自《在幻想锁链的彼岸》,张燕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
我相信,人是自然进化的产物,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但人又能超越自然,那是因为人具有理性和自我意识。
我相信,人的本质是可以搞清楚的。不过,这一本质并不是一种实体,它具有历史上一切时代人的特征。人的本质包括前面所论述过的、内在于人的生存中的矛盾,这一矛盾迫使人做出反应,以便找到解决矛盾的一种方法或途径。人在这种生存的矛盾中不可能是中立的、被动的。生活以及人之所以作为一个人的事实向人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即为了达到与自己的同类和自然界融为一体的经验,如何克服人本身与外在世界之间的分裂?人必须在他生活的每时每刻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不但一或者首先——用思想和语言文字来回答,而且也要通过自己的生存方式和行为方式对这个问题做出答复。
我相信,关于生存问题的答案是有限的,也是能够表达清楚的(宗教和哲学的历史便是这些答案的一本目录册)。然而,这些答案的基本范畴只有两个:一是通过倒退到人类以前的生存形式,取消人所固有的理性和爱情这些特性,来寻求人与自然的再次和谐;二是充分发挥人的力量,从而达到与自己的同类以及同自然界的最终的新的和谐,而这也正是人的最终目标。
我相信,第一种回答是注定要失败的。它只能导致死亡、毁灭、痛苦,永远也不可能获得和谐与力量,不可能使人得到全面的发展。第二种回答则需要消灭贪婪和自私自利者,它要求守纪律、有意志,尊重那些引路人。虽然,要做到这一点是很困的,但这却是惟一不会失败的答案。事实上,在最终目标实现以前,为接近这个目标所扩大了的活动和努力的范围都有一种相同的效果,它增强了人的生命力。
我相信,人的基本选择是生与死的选择。每一个行动都蕴含着这种选择。人民选择的自由,然而,这种自由是有限的。有许多有利的或不利的条件会使人屈服一他的心理结构、他所诞生的那个社会的状况,他的家庭、教师以及他所遇到的或选择的朋友。人的任务就是要扩大自由的领域,创造生的条件,取消导致死的状况这里边所说的生与死不是生物学的状态,而是指存在的状态,指人与世界发生关系的状态生意味着不断变化,不断地产生。死意味着发展的停止,意味着僵化和重复。许多的不幸命运就在于他们不能做出选择。他们既不是活着的,又没有死去。生活成一种负担,一项无目的的事业,忙忙碌碌成了保护人不在阴暗王国受折磨的手段。
我相信,生命和历史都不具有一种终极的意义,它使每个人的生活都有意义或使每个人的痛苦成为理所当然的事。考虑到扰乱人的生存的矛盾和软弱性时,这样一种看法便显得十分幼稚了,即人寻求一种“绝对”,正是这种绝对才使人对确定性生了幻想,摆脱了冲突、怀疑和责任心。然而,上帝并不会披着神学、哲学或历史的衣来拯救或谴责人类。只有人才能找到生活的目的以及实现这一目的的手段。然,人不能找到拯救的最终的或绝对的答案,但是,人能努力争取达到经验的这一度、深度和明晰性,这一经验使他获得丢掉幻想而生活的力量,使他获得自由的力量
我相信,没有人能通过为别人做出选择而“拯救”了别人。一个人能为别人所的就是真诚地、友好地向他表明各种各样的选择,而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或幻想。真实的选择相冲突能激起一个人内含的一切能量,并使他选择生,而反对死。如果不能选择生的话,那么,就没有人能向他注入生命。
我相信,有两种途径可以达到的选择。一是责任和对道德律令的服从。这途径是有效的。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几千年内,只有少数人才能做到(基督教的十诫。许多人犯了罪,他们的罪行被那些颁布命令的权威人士所揭示。另一条途径乃是产生一种从善的幸福感。我所说的幸福感,并不是指边沁主义或弗洛伊德所的快乐。我指的是崇高的存在,从中可以肯定我自己的权利和同一性。
我相信,教育意味着使青年人能了解到人类最优秀的遗产。但是,大部分遗产用语言表达的,只有当这些语言在一个教师和社会的实践及其结构中成为现实的候,这一遗产才是有效的。思想只有活生生地物质化的时候才能影响人,永远仅停在字里行间的思想只能改变语言本身。
我相信人的完美性。这种完美性意味着人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当然,这并不用说人必须要实现这个目标。如果一个人不选择生,不成长起来的话,他就必然要灭,必然要成为一具活着的僵尸。罪恶、自我的丧失与善和生命力一样,都是真真实然而,这些只是人的第二潜在性,如果人不选择实现他的首要的潜在性的话。
我相信,人天生是一个圣人或一个罪犯,这仅仅是一个偶然的现象。许多人都善和恶的倾向,尽管对这些倾向的侧重点四人而异。因此,我们的命运大都是由那些影响所决定的,这些影响改变和形成那些被给予的倾向。家庭是最重要的影响。不过,家庭本身主要还是社会的一个代理人,是一个社会想把那些价值和规范强加于其成员们身上的传送带。因此,个人发展的最重要的因素乃是人所诞生的社会的结构和价值。
我相信,社会既有促进的作用,又有阻碍的作用。人只有在与他人的合作中,在工作的过程中,才能发展自己的力量,人也只有在历史的过程中才能创造自己。但是,至今许多社会只为少数人的目的服务,这些少数人也只想利用大多数人,其目的则是为了阻止人们发展自己的力量,因此,他们不得不使用自己的权力来愚弄和威胁大多数人(因而,也间接地愚弄了他们白己)。由于这个原因,社会通常呈与人性、与对每一个人都有效的普遍规范相冲突的。只有当社会的目的与人类的日的相一致的时候,社会也就不再使人残缺,不再出现罪恶丁。
我相信,每一个人都体现着人性。虽然.我们在智力、健康、才能各方面有所不同,但我们都是人。我们都是圣人、罪犯、成年人和儿童,谁也不是谁的上级或法官。我们都由于释迦牟尼而觉醒,都由于基督而受苦,都由于成吉思汗、斯大林和希特勒面遭到杀害和抢劫。
我相信,人只有实现自己的个性,永远不把自己还原成一种抽象的、共同的名称,才能正视整个人类普遍的经验。人一生的任务恰恰是既要实现自己的个性,同时又要超越自己的个性,达到普遍的经验这样一个充满着矛盾的任务。只有全面地发展个人的自我才能抛弃利己主义。
我相信,只有当一个新型的人出现的时候,一个正在出现的统一世界才能真正地存在。这个新型的人便是从古老的土壤和血缘的束缚中出现的,他感到自己就是人类的儿子,是世界的一个公民,而不是人类之外的任何存在物;他忠诚于人类和生命,熟爱自己的国家,因为他爱整个人类,他的判断不会由于民族的忠诚而遭到歪曲。
我相信,人的成长即是…个不断获得新生和不断觉醒的过程。我们通常是处于半睡眠半醒着的状态,只有当我们去从事我们的事业的时候才足够地清醒;但是,我们在考虑生存的时候却不是这样,这是有关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惟一任务。人类伟大的领袖乃是那些能使人从半睡眠状态中觉醒过来的人。人类最大的敌人则使人类陷于沉睡之中,而不管人类的安眠药是对上帝的崇拜还是对金钱的崇拜。
我相信,在过去四千年的历史中,人类的发展确实是令人惊奇和鼓舞的。人的理性发展到这样一个程度,即人能解开大自然之谜,并能使自己摆脱盲目的自然力量的权威。但是,正当人类取得伟大胜利的时刻,正当人类踏进新世界的门槛的时候,人又不得不屈服于所创造出来的事物与组织。人发明了一种新的生产方法,却把生产和分配当做自己的新的偶像。人崇拜自己的双手所制造出来的产品,并把自己还原成商品的奴仆。人徒劳地使用上帝、自由、人性、社会主义这些名称,他对自己的这些一炸弹和机器——感到自豪,他吹嘘自己毁灭的力量,目的都是为了掩盖人的软弱性。
我相信,将人类从自我毁灭中拯救出来的惟一的力量是理性,是认识人类所把握的许多思想的非真实性的能力,是认识被那些欺骗者和意识形态的鼓吹者所掩盖着的现实。理性不是认识的一种躯体,而是“一种能力,一种在其作用和效果中被全面理解的力量”。这种力量的“最重要的功能就是结合和分散的权力”。暴力和武器不能拯救我们,健全的理智和理性才能拯救我们。
我相信,当人具有希望和信仰的时候,理性才是有效的。歌德说过,各个不同的历史时期之间的最明确的区别就在于信仰什么和怀疑什么;歌德还说,信仰占统治地位的一切时代都是光辉的、进步的、有成效的,而那些由怀疑所支配的时代则是渐趋灭亡的,因为谁也不会使自己对毫无成效的事物发生兴趣。歌德的这些话是正确的13世纪,文艺复兴运动、启蒙运动无疑都是信仰和希望的时代。我觉得,20世纪的西方世界正是由于这样一个事实而欺骗了自己,即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和信仰。事实上,在西方世界,不存在任何对人的信仰。因此,对机器的信仰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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