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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宅里的漫画家-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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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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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两相生厌
春日午后阳光正好,世安院内和乐融融。
弦歌卧于花间,在温煦的春风和阵阵花香中忍不住昏昏欲睡。眼见她的双目就要阖上,一旁的雅意偷偷掐了她一把。
弦歌差点痛呼出声,刚到嘴边的呵欠就那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她抬起头委屈巴巴的看着雅意,雅意向她投来警告的目光,显然是在说:敢在姑娘面前偷懒,仔细你的皮!
弦歌想起过往动辄被自家姑娘打骂的情形,禁不住全身一个激灵,顿时困意全消。
不过,看着伏在案上神色认真的为她画肖像的姑娘,弦歌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自从她家姑娘在与傅家二爷成婚当日借故大闹了一场,而后不慎摔下台阶,再醒过来之后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她脾气暴躁,对下人动辄打骂,只爱金银美玉,不通文墨。如今却变得性情和善,让下人不要在她面前下跪,会与她们同食,还爱上了作画。
这不,听说今日是弦歌的生辰,她便心血来潮,要为弦歌作一幅花间美人图作为生辰礼。
弦歌搞不懂,为何姑娘会突然性情大变,难道是因为新婚夜那场吵闹受到的刺激太大?
可吵闹的人是她,就算是受刺激,也该是傅家的人受刺激才对啊。要不怎么从成婚至今已过去了小半个月,傅二爷以及傅家的人从未踏入过世安院半步,连傅老太太都免了她的早晚问安呢。
周静容不知弦歌所想,只全神贯注的作画,一笔一划极其小心。虽然初春温度不高,她仍忙活的出了一身薄汗。
这不能怪她画功不娴熟,而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要熟练的运用古代画具属实不易。
周静容原本是现代的一名畅销漫画作者,为了取景十分敬业的爬到山顶,却意外跌落山崖。醒来后本以为大难不死,却不想竟穿越到了古代。
如此奇遇并没有打击到天性乐观的她,生命如此宝贵,能活下来已是不易,怎敢再怨天尤人。
再说她一学画画的,还怕在古代没有活路吗?虽然她画的是漫画,但画之一事,古今共通,所以她立志要将钟爱的漫画事业进行到底。
这几天她试用了古代所有的常用绘画工具,都觉得不顺手。毕竟她用惯了数位板,连纸都少碰,更别说这种不熟悉的纸笔了。
就如她现在用的硬毫,笔尖坚硬,而宣纸薄软,用力稍有不慎就会划破纸面,需要时刻控制力气,握笔的手不敢松懈分毫,手指都僵硬的回不过弯。
直至落下最后一笔,周静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像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
雅意极有眼力,忙上前为她按摩僵硬的肩颈。
弦歌完成了做模特的任务,也起身小跑过来,看着画纸上与百花为伍的自己发出一声惊叹。
弦歌没读过书,不会华美的辞藻,只能用最朴实的词汇表达内心的感受:“姑娘,这画真好看。”
周静容笑眯眯的看着弦歌,弯起的眼角如同明丽的弦上月,温温柔柔的说:“你喜欢就好。”
弦歌羞涩的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将画卷起来,像对待什么宝贝似的,殷勤的说:“姑娘,您饿不饿?奴婢去给您做枣泥酥。”
提起吃的,周静容两眼放光,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我还想吃翡翠虾饺。”
弦歌被周静容嘴馋的模样逗笑了:“那奴婢现在就去厨房准备。”
“等一下。”周静容叫住弦歌,将桌上的一摞画纸递给她:“你找个人帮我把这些画订到一起,再裁些大小相同的纸张,包个封皮,我当素描本用。”
弦歌并不知道素描本是什么,但周静容的吩咐她听懂了,便应了声“是”,就抱着画欢欢喜喜的走了。
弦歌脚步轻快的走出院子,却不期然与傅家二爷傅云深打了个照面。
傅云深长身玉立,气度清贵,然面无表情,一双冷眸幽深,无端的散发着迫人的气场。
弦歌被他吓得手一抖,画纸便散落满地,恰有几张落在了他的脚边。
傅云深身边的小厮言风将画捡起来递给他,他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立刻被画吸引,眼中流露出些微的不可置信。
画中正是世安院庭中静景,虽然有几处线条并不流畅,但景物细致鲜活,连趴在花叶上的肉虫迎风瑟瑟发抖的模样都描绘入微,颇有生趣。
傅云深将信将疑,冷淡的开口:“这是她画的?”
傅云深口中的她指的自然就是周静容,弦歌忙点头:“是二奶奶画的。”
傅云深冷哼一声,不屑道:“涂鸦之作。”
傅云深嘴上虽如此说,却还是没忍住翻看了一下其他的画。可翻到下一张画时,他无波的表情有了一丝皲裂。
画中之人一袭白衣,挺拔如玉,目光冷然,凌俊出尘,样貌和神态与他足有八九分相似。
傅云深皱眉,面露不悦之色,直接将画撕成了两半。
弦歌惊呼一声:“二爷!”
傅云深看向她,面色阴沉,声音凛如霜雪,警告道:“转告你家主子,别随便乱画!”
周静容正瘫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等待着美味的翡翠虾饺,却见弦歌眼眶红红的去而复返,忙关切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弦歌不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周静容被弦歌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让雅意帮忙一起将她扶了起来。
弦歌哽咽着说:“都是奴婢的错,不慎让二爷撕了您的画。”
周静容很惊讶:“傅云深把我的画撕了?”
她接过弦歌手中的画纸,一张一张的翻看,并未发现少了什么,疑问道:“他撕了哪张呀?”
弦歌仍抽泣着小声说:“就是您画他的那张。”
傅云深生的好看,周静容第一次见他就被惊艳到了。她一向热爱所有美好的事物,所以随手画了他,并不在意。
周静容无所谓的说:“撕就撕了吧。”
这下连雅意都忍不住惊奇:“姑娘,您不生气?”
周静容嗤笑一声:“跟那种眼睛长在头顶的人有什么好生气的?他看不上我,我还相不中他呢。要不是有老太太压着,我早就把和离书拍到他脑门上了,拽什么拽!”
周静容只要一想起傅云深看她时厌憎的眼神,心里就不爽。
虽然知道他讨厌的是原主,但承受冷暴力的人是她。她可没那么大度,别人打她一巴掌,她还笑着问人家手疼不疼。
伤害就是伤害,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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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债主上门
虽然傅老太太以周静容摔下台阶伤体未愈为由,免了她的早晚问安,但她还是日日去请安。
有时她请了安就走,不多打扰,有时也会陪老太太聊会儿天,带点亲手做的小礼物哄她开心。
周静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讨好傅老太太,而是为了取得她的原谅。
原主于大婚日当着众宾客的面大闹一场,使傅家颜面尽失,傅老太太更是被气的几天起不来床。
虽然是原主闯的祸,但生活在此处的是她,她必须承担起这个身份该背负的责任。
今日,周静容照常早早来到傅老太太居住的松涛院,给她带了一瓶亲手做的插花,又服侍她用了早饭。
临走时,傅老太太让身边的大丫鬟落扇取了一支百年老参送给周静容,拉着她的手慈爱的说:“早晚寒凉,莫要为了哄我这老婆子开心就早起,让邪风侵了身子,顾好自己。”
傅老太太心性坚强,当年丈夫与两个儿子以及长媳长孙接连去世的打击都没能将她击倒,而是以一己之力撑起傅家满门。
如此手段强硬的她又是一位宽容慈爱的老人,早在周静容第一次来道歉时就原谅了她。在她看来,周静容是小辈,小辈有不懂事胡闹的时候,长辈理应包容。
周静容对傅老太太既尊敬又钦佩,她示意雅意接下人参,用撒娇的口吻道谢:“谢谢祖母。”
与傅老太太告辞,主仆三人走出松涛院。
周静容是个路痴,尽管这条路已走过多次,仍一出门就转向,抬脚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弦歌忙提醒道:“姑娘,走这边。”
雅意偷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还没消散,就听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冰冷阴鸷的女声:“姑娘?谁家的姑娘啊?”
周静容三人转身,只见一个年轻妇人在两个婆子的搀扶下款款走来,身后跟着四个婢女,颇有气势。
来人是傅云深的姑母傅娇,方三十出头,因丈夫去世,带着一个刚及笄的女儿回了娘家。
她衣着华丽,容颜秀美,脸上的表情却似笑非笑,莫名的慑人。
弦歌面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失言,求姑奶奶和二奶奶不要责怪。”
傅娇发出一声充满蔑意的嗤笑:“失言?呵,我们傅家是书香门第,可不是那些没规矩的商户人家,下人犯了错自有家法惩治,可不是一句失言就能避过去的。来人,掌嘴。”
傅娇慵懒的吐出几个字,她身边的两个婆子立时走到弦歌面前,一个反剪了她的双手,一个扬手作势要打。
弦歌吓得俏脸苍白,周静容十分心疼。她根本就不觉得“姑娘”和“二奶奶”这两个称呼有什么区别,不过都只是个称呼而已。
周静容一把拂开婆子的手,拽起弦歌,挡在了她面前。
婆子虽碍于周静容的身份不敢动粗,却也直勾勾的瞪着她,眼中淬满了怨毒。
不待傅娇发作,周静容便先声夺人,厉声斥责婆子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瞪我?对主子不敬,来人,掌嘴!”
傅娇没想到周静容会来这么一出,登时变了脸色,气急败坏的大喊:“你敢!”
周静容转向傅娇,温温的笑着,有商有量的说:“姑母,既然下人们都犯了错,不如我们各让一步。如果一定要罚,也不知傅家家规对于叫错称呼和不敬主子,哪一个处罚更重?”
“你,你……”
傅娇气极攻心,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指着周静容的手指发颤,半晌说不出话。
周静容福了福身,从容道:“姑母,那侄媳就先退下了。”
周静容带着弦歌雅意离开,弦歌愧疚不安的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周静容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安抚道:“她就是故意找茬,甭理她,陪我去买画笔!”
三人来到府门口,却见大门外围着许多人。
他们一见到周静容,顿时如潮水般涌上来将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喊着:“还钱!还钱!”
周静容一脸懵,原主的记忆里可没有欠债这一段啊!
弦歌张开手臂护着周静容,以防她被人撞到,仔细辨认着嘈杂的声音:“姑娘,他们好像在说您的铺子……”
周静容记忆短路:“什么铺子?”
雅意从旁提醒:“您的陪嫁铺子啊!”
嫁妆?周静容闻言一愣,还不待细想,就被拥挤的人群推搡的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一只手从背后扶住了周静容,接着一股大力将她拽起,使她轻而易举脱离了人群。
周静容顺着那只修长如玉的手向上看去,竟看到了满面肃容的傅云深。
傅云深松开周静容,隐含霜色的目光扫视过众人,声音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何故在我傅家门前闹事?”
傅家是书香门第,在浦河县的声望很高,傅云深更在去岁的童试中连中小三元,有功名在身,前途不可限量。
来讨债的都是商人,个个都是人精,谁也不愿得罪他。是以傅云深一出现,人群便渐渐安静下来。
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拱手作揖,代表大家解释道:“二爷,咱们不是来闹事的,实在是因为二奶奶的铺子迟迟不结款,大伙这才前来讨要。”
傅云深冷眸微眯,一针见血的提出质疑:“陈掌柜,你一直与周家商铺合作,该知周家诚信。既有款项未结,以前怎不见你向周老爷讨要?”
陈掌柜面色一变,未想好说辞,只能攥紧了掩在袖中的手。
傅云深不与他纠缠,扬声对众人道:“铺子的事,请诸位不必担心,内子既接手,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傅云深的话掷地有声,陈掌柜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翳,嘴上却连连附和:“二爷说的是,有了您的担保,咱们也就不担心了。行了,大伙都散了吧。”
讨债的人走了,围观的人也散了。
傅云深转身回府,却不见周静容跟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开口:“还嫌不够丢人吗?”
周静容本来很感激傅云深替她解围,但被他这么一噎,那点感激瞬间化为乌有,还多了几分气郁:“丢不丢人是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傅云深面上敛起一层薄怒,复又折回到周静容身边,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很低却语气凶狠的说:“一日未和离,你就一日是我傅家的人。周氏,你可以名声败坏,但我绝不允许你拖累傅家!”
周静容惊怒的看着傅云深,她怎么就名声败坏了?还周氏,周你妹!
周静容刚想反驳,话未出口,脑袋就被傅云深钳在怀里,像拎小鸡似的拎了回去。
周静容怒气值飙升,却无奈发不出抗议的声音:“呜呜……”
傅云深,你丫给本姑娘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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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心机姨娘
为了弄清楚债务的事,周静容通宵达旦的盘嫁妆查账本。
她这才发现,原来所谓轰动整个浦河县的首富之女的一百八十抬嫁妆,竟都是些空壳子。
就说那千亩良田吧,地契足足装了二十抬,可实际上那些地契加起来不过是一座满是沙石寸草不生的荒山。便是放在现代也难以开垦,更何况是生产力低下的古代呢?
再说那些铺子,偌大的茶楼放在了一个犄角旮旯的胡同,就算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吧,可这巷子也太深了,谁看得见啊?
还有那什么成衣坊,款式旧定价高,天天只出不进,离倒闭也不远了。首饰铺夹在两家百年老店之间,那不就是自寻死路嘛?香料店没有创新,卖来卖去就那么几样,早被市场淘汰了……
周静容想不通,周家乃是浦河县首富,原主是周家嫡长女,记忆里也颇得周老爷宠爱,怎么就得了这么些寒碜的嫁妆呢?
第二天一早,周静容去向傅老太太请安,恰好与同来请安的傅云深撞了个正着。
二人相看两厌,自是各走各的,互不理睬。
周静容昨日在门口被人围堵要债的事,傅家上下皆已知晓。是以她一进门,就接收到了来自傅娇幸灾乐祸的视线。
周静容没工夫理她,请安过后便对傅老太太请求道:“祖母,孙媳想回娘家一趟。”
傅老太太刚要表示同意,却被傅娇抢了先。
傅娇斜睨着周静容,似笑非笑,语气尖酸刻薄:“出嫁从夫,你却时时想着回娘家,真是不守妇道。”
不守妇道四个字委实过分,傅云深面色微沉。
傅娇的女儿林疏桐觑见他的神色,忙不满的叫了声:“娘。”
周静容却不动气,只久久的看着傅娇,目光平静。
直将傅娇看的全身发毛,正要出声训斥,周静容突然温婉的笑了一下,淡淡的应了声:“哦。”
傅娇顿时炸毛,刚要大声吵嚷,突然想到自己不就是在丈夫去世后,不侍公婆,反而带着女儿回到娘家么,那她又算什么?
傅娇没想到,她竟然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了脚,顿时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带了丝嘲蔑,羞愤不已。
傅云深看向周静容,眼底滑过一丝讶异。
他本以为凭她的性子,受到如此羞辱定会闹起来,没想到她竟沉得住气,还能四两拨千斤的给予还击。
傅老太太不满的瞥了傅娇一眼,委实觉得这个女儿被娇宠的过于蠢笨,可又不能在众人面前训斥她让她没脸,遂只能不理她,和蔼的对周静容说:“好孩子,去吧,让二郎送你回去。”
傅云深刚喝了口茶,突然被祖母点名,顿时呛了一下,连忙找借口托辞:“祖母,孙儿今日……与同窗有约。”
周静容也连连摇头婉拒:“不用麻烦傅……夫君了,傅府和周府离得又不远。”
周静容的这声夫君让傅云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傅老太太不赞同的看着傅云深,语气略有责备:“陪同窗出去玩乐难道比陪媳妇回娘家还重要?”
傅老太太发话,傅云深和周静容不敢不从,只能双双神色憋闷的一同出府。
傅云深为周静容备了马车,自己骑马而行。
周静容在心里松了口气,好在不用和傅云深那个不用正眼看人的冰块脸共处于狭小的车厢内,否则这一路该多难过啊!
一路无话,行至周府。
周静容进了门就直奔周老爷的书房,远远就大声喊着:“爹!”
周老爷听见周静容的声音,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不问青红皂白就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又闯祸了?还是傅家把你休了?你这个不省心的,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刚进门就挨骂,周静容非常尴尬。
但比她更尴尬的是傅云深,他一只脚已经抬起来正要迈过门槛,却听得周老爷训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周老爷的妾室薛姨娘也在,忙提醒道:“老爷,姑爷也来了。”
周老爷抬眼看见傅云深,脸上立刻多云转晴,露出了娇花艳阳般的笑容,音调马上就降下来:“贤婿呀,你也来了,快快,进来坐。”
接着,他又吩咐薛姨娘:“快去给贤婿沏壶好茶!”
薛姨娘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周静容冲傅云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识相点不要打扰他们父女叙话。
傅云深很嫌弃周静容挤眉弄眼的表情,但还是配合的对周老爷说:“岳父大人,小婿前来拜访带了些礼物,请允小婿前去核对礼单。”
周老爷连连说着“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一边露出满意的微笑。
待傅云深离开,他又立马沉下了一张脸,厉声道:“说,又怎么了?”
一个又字,道尽了为人父的无奈与辛酸。
周静容急着找周老爷解决铺子的外债问题,便也不跟他客气,直入主题:“爹,您为什么要把那些赔钱的铺子给我呀?昨天那些人都堵在傅府门口向我要债了!这嫁妆我不要了,还给您吧。”
周静容说的都是真心话,她宁愿不要那些铺子,也不想变成老赖啊!
周老爷可从没听说过还有人退嫁妆的,顿时气得拍了下桌子,怒道:“胡说什么!铺子已经过到你名下了,是好是坏你都得担着。你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怎么放心把周家的家业交到你手上?”
即便有巨额财富的诱惑,也不能让周静容心甘情愿的接手这几家会让自己背负巨债的铺子。
她拒绝道:“我不要周家的财产。”
这话正好被端着茶走进来的薛姨娘听到,她眸光微闪,随即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苦口婆心的劝说:“容娘,老爷都是为了你好,莫要任性。”
周静容没搭话,以沉默应对。
在周静容的记忆中,薛姨娘表面对原主很好,实际却不管不教,一味顺从溺爱,这才养成了原主目中无人、骄横跋扈的性格。原主成亲之日大闹夫家,也源于薛姨娘一句“要在夫家立威,否则会被欺负”的提醒。
守着周家这么一座金山,薛姨娘心里有什么盘算,周静容不难猜到。只是原主身处其中,并不自知。
周静容的娘亲早逝,周老爷未再续弦,现下府中只薛姨娘一位妾室,由她执掌后宅大小事宜,周静容的嫁妆也是她打理的,所以铺子的事肯定与她有关。
周静容猜的没错,嫁妆一事确实是薛姨娘向周老爷吹了枕头风。
薛姨娘说,周老爷膝下无子,家产理应由正房嫡长女继承。可周静容自幼娇宠顽劣,不成大器,可借此机会给她几个生意不好的小铺子,让她锻炼能力,磨砺心志。
周老爷深觉此言有理,便同意了。可实际上薛姨娘心里另有他想,却是周老爷不清楚的了。
周老爷气呼呼的说:“铺子的事你自己解决,我是不会管的!”
周静容能理解,周老爷此时的决绝是为了逼迫她成长,可她真的没有经商的头脑,也不想欠人家的钱啊!
哎,生命之重,真让人难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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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漫画画画
夜色已深,世安院内仍烛火高燃,一室明亮。
弦歌拿着小剪子细心的剪去燃过的烛芯,烛火噼啪,一瞬明灭,惊醒了正趴在案上奋笔疾书的周静容。她抬头向窗外看去,才发现天色早已不知不觉融入了黑暗。
弦歌温声提醒道:“二奶奶,夜已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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