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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娘子山里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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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谁让这银子是她乖儿要使呢?她也听明白了,不给那谭先生送礼,老四下回还得被刷下来。
她不能挡了老四的道。
康婆子去了东间,不一会端着个小匣子出来,递给季连樘时,那心里宛如割肉一般。
“……乖儿啊,这是我和你爹的棺材本了,你……”
季连樘伸手接过,面上立时转忧为喜。
他心里并不相信这是爹娘的棺材本,回回都跟他说是棺材本,让他千万省着点花,等下回需要银子,他们不是照样能拿的出来?
季连樘胡乱点头应着,不忘重复那不知说了几千遍的话。
“娘你放心,等我考中秀才,日后做了官,一定会好好孝顺你和爹。到时候你们一个是官老太爷,一个就是诰命夫人,便是现在的县太爷见了你们都得下轿……”
儿子勾画的美好前景让康婆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就连季庆山嘴角也露了几丝笑纹。
西厢房里,朱氏正犯嘀咕。
“你瞧着吧,四弟这次回来肯定是拿钱的!我昨儿还见娘把堂屋门关了躲东间不知道干啥,定是提前给她那好儿子备着……”
她方才杵在堂屋不肯挪步,就是想亲眼盯着,没想到还是被老四三两句给打发了。
越想心里越堵得慌,转眼见季连槐躺炕上都快迷瞪过去了,气的狠拍了他一巴掌:“你听没听我说!”
………………………………
第14章 洗不去的污点
“我说你这婆娘有完没完?他拿就拿呗,拿的又不是你的钱,自有爹娘掏,你在这操啥心?”季连槐不耐烦的翻了个身。
“唉我说季连槐,你到底长没长心眼!是爹娘掏不假,但别忘了那钱也有咱一份!季家又没分家,这些年地里的收成、你和大哥农闲时打的零工,还有二房!二房一家赚的比这些加一起还要多!钱呢?都交到公中了,平日朝娘要个铜板给明茂买糖吃都难,可只要老四开口,她眼都不带眨的!这次不知道又给多少……”
季连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没用,家里就四弟一个有出息,爹娘指着他光宗耀祖呢,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得搭梯子去摘,那让你搬梯子你敢不搬?”
朱氏不高兴道:“那就算拦不住,总得跟咱们说一声吧,合着咱们做牛做马……”
“老三媳妇!”院子里蓦地传来一声喝骂,把两口子吓得一激灵。
“你死哪去了!成天就知道躲懒,灶房就老大家的一人忙活,啥时候才能吃上饭?赶紧滚去后院捉只鸡杀了,给我老四补补!一个个没心肝的,没瞧见他为了这个家都瘦了一圈?”
朱氏心虚的拍了拍月匈口,还以为自己的抱怨被听到了。
她翻着白眼嘴里应着“来了来了”,一面冲季连槐低声嘱咐。
“托你四弟的福,咱们又能闻闻肉腥了。待会你别光顾着自己吃,给咱明茂夹个……鸡腿是不可能的,鸡脯肉也不指望,好肉都是你四弟的……好歹给咱明茂留个鸡屁。股!”
……
入夜,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东间偶尔传出点动静。
康婆子烙饼一样在炕上翻来覆去,闹得季庆山也睡不着。
“老婆子,你折腾什么?”
康婆子还能折腾什么,她想想她那见底的棺材本,心里就跟火烧一样,那可是这些年她从牙缝里硬抠出来的。
“当家的,你说老四这回……能不能成?”
屋里静了一会,才听到季庆山说:“大约差不离,老四各方面都不差,如今再有人拉一把……你要对自己儿子有信心。”
话虽这样说,心里有没有底只有他自己知道。
老四考中童生那年,他也是踌躇满志,觉得家里祖坟总算冒了青烟,就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得把老四供下去。
可五年过去,院试回回被刷下来。一次次满怀希望,一次次失望,他心里鼓着的那团气就像被针扎了个眼,表面看上去与往日无异,里面的气却是越来越不足了。
季家起初也是大户,家底也算殷实,就为了供老四读书,光景一年年黯淡下来,日子越过越紧巴。
其他几房不知道内情,他和康氏却是清楚的很,这三十里银子一拿,家底真的不剩几个了。
若明年还不中,难不成真要卖田卖屋?这一大家子,到时能不生怨憎?
但转念一想,又觉着老四毕竟还年轻,才二十二岁,往后机会多着呢,考上秀才也不过是临门一脚的事,到时花出去的还会成倍回来。
要是季妧听到季庆山心声,定要笑他掩耳盗铃。
教育之贵,古今皆同。拿大丰村举例,百十户人家,有能力送去读书识字的不过就那么零星几户。
这还往往是举全家之力供一人,所有的资源都倾斜到一个人身上的结果。
如此一来不免要薄待其他子孙,时间一长,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季家几房之所以能维持表面的和谐,一来是没触及到自身根本利益,二来还指着将来家里真出个官老爷沾点光。
但秀才又岂是那么好考的?一县下辖十几个镇,每年参加考试的人不知凡几。邺阳县又不是科考大省,名额有限,还都偏向县城,多少年了,大丰村这片儿十里八乡都没出过一个秀才。
若季连橖一直不中,季家走到卖田卖地的地步,其他几房失了安身立命的所在,你看爆不爆发?
季庆山不是不知,就是在故作不知。
康婆子却是被说服了,一时间又自信满满:“老四的学问那肯定没得说,每到年下村里来求他写对子的把院子都挤满了,不好人能求?我儿写的字他们都不认识呢,可见学问深……这次准能成!”
卸下心中大石,康婆子重又想起白天未完的事业,她骂谢寡妇才骂到一半!不骂个几天几夜怎能解恨!
想到那丧门星,更是咬碎了牙!
“她倒是命大!知道不会那么早死,老娘绝不会同意分家,虽说卖不出去了,但留着好歹能当个牲口使。老大老三家的干活就没一个麻利的,非催个十遍八遍,还得在后面盯着。那死丫头别的不说,干活一个顶俩……她咋就没死透呢!”
康婆子想不通,明明眼看都不成了的……要不然也不会把那三亩荒地给她。
即便荒地那也是地,自来只有她康婆子占别人便宜的份,别人拿她一根草都是做梦。
当时之所以同意分家,打的就是等那死丫头一咽气,再把那三亩地收回来的主意。还省了一副棺材钱,还不用把那丧门星葬在季家坟地里。
算盘打的精,耐不住老天爷轻轻一拨就给弄得一团乱,眼看是鸡飞蛋打。
康婆子气闷道:“如今那谢寡妇把人领去,就差没敲锣打鼓了!哦,到时候满村都赞她仁义,都戳着咱脊梁骨骂,她这不是打脸是什么?当初我就不乐意卫氏和她来往……卫氏也是个贱骨头!偏偏老。二猪油蒙了心,非要把她娶回来,花了整整二十两,虽说那钱是他自己挣得,那也是老娘的……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谁知道清不清白……”
季庆山心里也郁闷的紧。
季妧死了倒还干净,活着那就是季家门面上的癣疥,一块洗也洗不去的污点。
他素来最重脸面,平时往村里走一圈,哪个不捧着敬着?最近却悄悄变了,凡他走过的地方,虽当面仍是一幅笑脸,背后却戳戳点点,不用猜都知道为着什么。
因为这个缘故,季庆山也不大爱出门了。
卖季妧这步棋终究是走错了。
当初就应该偷偷把人弄出大丰村,而不是闹的沸沸扬扬……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他倒不后悔把季妧分出季家,那丫头命实在太硬,万一真克到老四……他忌讳这个。
一时的骂名不算什么,瞧着吧,等老四高中,有他家扬眉吐气的时候。
康氏越扯越远,他不耐烦再听下去。
“她是死是活,左右是个不相干的人了,还提她作甚!你是缺个干活的牲口,还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太长?她就是现在要回来给你当牛做马,你敢让她进门?”
一句话戳中康婆子死穴,她想了想,不说话了。
………………………………
第15章 酸菜豆腐渣
“小妧姐,豆腐渣要来了。”
大清早,胡细妹挎着竹篮子从外面回来,还没进门就开始喊。
季妧从灶房探出头:“赶紧提过来,是新鲜的吧?”
“问过付大叔了,昨晚刚出来的。”她说着,献宝似的把篮子提到季妧面前。
季妧捏了点在手里试了试,雪白半润,刚刚好。
正坐在灶门前烧火的胡大成忍不住好奇:“小妧姐,这豆渣能好吃吗?”
胡细妹也有同样的疑问:“以前家里断粮了,娘也找付大叔要过豆腐渣炒给我们吃,一点也不好吃,还有股豆腥气,付大叔家都是用这个喂猪的。”
她嘴里的付大叔是村里做豆腐的。
豆腐渣虽然人不稀罕吃,但用来喂猪是顶顶好的。不过比起豆渣,猪还是更爱吃麸子一些。
连猪都嫌弃,她无法想象这东西能做出什么美味,虽然小妧姐的厨艺实在没话说。
季妧卖了个关子,让胡细妹去外面的腌菜坛子里掏一把腌酸菜过来。她自己则把豆腐渣用纱布包着,浸入清水中捏挤出浆水,再提出来挤去水分。
“大成,烧小火。”
铁锅刚刚已经刷过,她将豆渣倒进热锅里,用小火慢慢焙干焙熟铲起。
快刀把洗净的酸菜放在圆墩上切细,又从猪油罐子底部勉强刮了小半勺猪油。
猪油在锅底很快化开,五成热时把干辣椒节扔进去炒变色,然后把切细的酸菜放入炒出香味,再加入焙熟的豆腐渣不断翻炒。
刚出锅,胡大成和胡细妹都耸着鼻子围过来。
“好香啊!”胡大成深吸了一口,就要伸手去拈,被季妧一巴掌拍在手背,让他去洗手。
他嘿嘿笑着,这几天也算知道了小妧姐的规矩,手在水里飞快蘸了一下,就猴急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团往嘴里塞,被烫的直吸气,还一个劲的点头直说好吃!
胡细妹也有样学样,洗净手夹了一口,没嚼几下眼都眯了起来:“豆腐渣原来还能这么好吃啊,小妧姐你太厉害了!”
不过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娘和二哥去地里上粪还没回来,他们不愿意吃独食,一人尝了一口便都恋恋不舍的停了筷子。
季妧把锅刷干净,让胡大成继续烧火,六七口人吃饭,一个菜显然是不够的。
看到这黄澄脆生的腌酸菜,她其实很想做一道酸菜鱼。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别说鱼了,菜都吃不起。
谢寡妇顾不上家里,菜园子平时都是胡细妹打理,稀稀拉拉倒也种了些白菜萝卜豆角茄子之类,不过那些都要弄到镇上去卖钱,家里平常下饭,也就一大缸腌酸菜和两小缸咸酱。
季妧把剩下的酸菜都切成细末,挤干水汁,下锅里炒干水分起锅待用。
又从菜油罐里舀了一点点菜油,油烧到六成热时,下干辣椒节炸香,旋即放入酸菜快炒,待酸菜炒出香味,加盐出锅。
饭刚端上桌,恰好谢寡妇和二儿子胡良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各自洗了手坐下来吃饭。
饭桌上,几个人埋头苦吃,都顾不上说话。
豆腐渣就不提了,酸菜是日日吃,早都吃厌了的,可今天的格外不同。
那酸香、脆爽,夹在黑面饼子里,就连往常觉得拉嗓子的面饼都成了美味。扒一点在黍米稀饭碗里,稀里呼噜猛扒几口,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等到放下筷子,个个都吃的滚瓜肚圆,胡大成还打了个长长的嗝。
季妧知道,他们未必吃的有多饱,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
这也是她喜欢美食的原因。
以前下了班,她最喜欢去逛菜市场,买好食材回去,一个人对着菜谱翻着花样的做给自己吃。胃暖了,人就会产生一种满足感,那种满足感很接近于幸福。
季妧心里想着,等以后情况好点,再给他们做几道拿手的美食。
谢寡妇放下扒得干干净净的碗,抹了抹嘴角。
她天生少了一根做饭的筋,甭管什么到她手里都一个味。几个孩子都吃怕了她那乱七八糟的大杂烩,胡良稍微大些就把做饭的重任接了过去。
虽然他做的勉强也能入口,但凡事就怕比较。这不,季妧来家里才几天,就把他们的胃口都养刁了。
谢寡妇有点纳闷:“你这都跟谁学的?我记得灶台上的事你娘可不拿手。”
“那个……别人做饭,我在一旁跟着看会的。”
季妧含糊带过,转而问起她比较关心的问题。
“对了谢姨,我想……”
她这边刚开了个头,谢寡妇就开始竖眉毛:“别跟我提回去的事,那屋顶虽然修好了,但铺盖什么都没有,你就安心在这住着,不缺你那口粮食!”
季妧哭笑不得。
前两天胡良带着胡大成就把窝棚顶上的那个大洞修好了,她当天就想搬回去的,结果被谢寡妇好一顿训。
其实胡家也没有多余的被褥,她留下来也是和谢寡妇胡细妹挤在一张炕上。
而且胡家虽然没到缺粮的地步,但也不富余,季妧没来之前,他们一天只吃两顿饭。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季妧也算更进一步了解了谢寡妇这个人。
她在村里名声不好,出了名的泼辣,许多人不喜欢她,她也不咋会说话,但对季妧却实打实的好。
她把季妧接来家,几个孩子也没有因为怕被“克”而疏远她。
季妧感激在心,这是她在大丰村感受到的第一份家人般的温暖。
这份温暖沉甸甸,于是季妧就更坐不住了。
她不习惯总是被动的接受别人的好意,她希望自己能尽快拥有回馈的能力。
“谢姨,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想问你……”
季妧一直在琢磨赚钱的办法,那日跟谢寡妇去河边洗衣裳,见她两只手红肿溃烂的不成样子。
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在镇上的缫丝作坊做工,手要经常泡在蚕茧水里,水脏,时间长了指根就都沤烂了。
实在忍不了疼,也去镇上医馆瞧过,花了十几文钱买了一小瓶紫色的药水回来涂,效果不是很好,手一碰蚕茧水还是老样子。
不单她一个,作坊里的女工都这样。偏方找了不少,没用,只能咬牙忍着。
………………………………
第16章 护手霜
“我和田寡妇都跟着你娘学过刺绣,不过我手笨,愣是学不会,后来你娘就专教我打络子,也能贴补贴补家用。胡大山那死鬼去了后,我光靠打络子养活不了这几个讨债鬼,就只能出去找活干。”
谢寡妇生了三儿一女。
大儿胡兴,娶妻葛氏,生了一对龙凤胎,小安和小花。
二儿胡良,今年十七,定了邻村曹家的闺女。
三儿胡大成和四女胡细妹也是一胎生的,今年整十岁。
胡大成和胡细妹刚落地,丈夫胡大山就被抓了壮丁,不久就死在了战场上。
她好不容易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前年派劳役,老大胡兴又被弄去南边修运河,这一去再没能回来,那葛氏熬不住,不到半年就跟人跑了。
如今家里就胡良一个成年的男丁,胡大成和胡细妹半大不小,小安和小花才三岁,正是离不得人的时候。
平日都是谢寡妇在外寻摸些活计,胡细妹在家领着俩小侄,胡良和胡大成管着地里。
说到地,这些年陆续也都卖的差不多了,还剩三亩半下等田,哪里供得上六张嘴吃饭。
“砖窑、采石场我都做过,不过那地方太容易出事,你说我再死了这一窝孩子可咋整?后来镇上起了一家缫丝作坊,我就去了……离家近,也不克扣工钱,手烂点怕啥,要不了命就成。”
谢寡妇说的浑不在意,季妧却听的不是滋味。
“谢姨,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贫苦人家百事哀,只要有了钱,一切都会好的。
她今天之所以和谢寡妇谈这个,也正是因为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
大丰村地理位置偏北,比别的地方更早入冬,差不多十一月底就开始下雪,要一直持续到来年二三月份。
这几个月庄户人基本都猫在家过冬,但要外出做工养家糊口的也不少。
做工自然要用到手,可天寒地冻的,虽然按老法子抹些动物油脂能一定程度缓解皲裂,但在恶劣环境下撑不了多久,双手还是免不了红肿溃烂。
如此一来,具有防水防冻功能的护手霜就会很有市场!
前世中西兼修虽然是被迫,但比起西医,她反而更侧重中医。研究生时期还负责过一个相关项目,就是替一家上市公司研制主打中药成分的护肤用品,这一系列产品后来反响很好,并且推向了国际市场。
季妧都想好了,第一目标用户就是那些需要常年把手泡在水里的女工,比如染布坊、缫丝厂做工的那些人。
而潜在用户那就多了!整个北方,只要有人,就都是可挖掘的市场。
季妧的野心并不大,她只想凭这个赚得安身立命的第一桶金。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缺银子,山上能挖到的草药有限,即便能挖也做不到大批量生产,而且要做到大批量生产不仅需要大量原材料,还有厂地、厂房、人手……总之,雄厚的资金和强大的人脉网,缺一不可。
季妧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不打算再做个日夜连轴转的工作狂。
所以,她决定卖方子。
打定主意,便跟谢寡妇提出要去一趟镇上。
她还在想用什么理由说服谢寡妇,谁知谢寡妇问都没问就同意了。
“正好我也要去大成他姥家,经过镇上。”
大丰村距邺阳县十多公里地,走路去的话要一个时辰左右,也就是两个多小时。
距镇上只有四公里,走路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坐车去还要快些。
胡细妹在篮子里垫了厚厚的稻草,把这几天攒的鸡蛋小心翼翼放进去,又在上面盖了层布。谢寡妇用胳膊挎着,交代他们看好家别乱跑,就领着季妧往村口赶。
村里有辆骡车,专门往镇上和县上捎人的,去镇上一次一个铜板,去县里一次三个铜板。
季连松给的那十文钱都还在,季妧刚掏出来,谢寡妇抢在前头把两个铜板递给赶车的牛大叔,就拉着她上骡车寻了长条凳坐下。
别看谢寡妇动作干脆,好像根本不在乎那几个钱,季妧却知道,以往她回娘家都是挎着篮子走路去,就是去县城也没舍得坐过车。
这次之所以选择坐骡车,应该是担心自己伤还没好全,不能走那么远的路……
季妧捏了捏掌心的铜板,又看了眼被谢寡妇小心看护的那几个鸡蛋,压下翻腾的心绪,转头看向别处。
又陆续上了几个人,牛大叔便赶着骡子朝镇上出发。
一路上几个长舌妇叽叽喳喳,边说话边偷偷打量季妧,满脸的八卦欲掩都掩不住。
有那直接的干脆就问她。
“哎呀小妧,听说你真把那白老爷家的公子克死啦?是不是真的啊?”
“我还听到更离谱的,说因为你,人家坟都被劈了!”
“我的老天爷,真这么邪门?”
“可不是,那算命的可真准……”
“放你娘的屁!”谢寡妇把鸡蛋篮子往季妧怀里一塞,指着那个领头的,“苟剩家的,你龇着一嘴大黄牙嚼什么蛆?出门又没漱口吧,迎风都能臭十里地!”
车上还有几个男人呢,那苟剩家的婆娘气红了脸。
“谢寡妇你说谁?”
“谁嘴臭我说谁!”
“你……哼!我再臭也比不上你马蚤情,村里谁还不知道你,男人堆里打滚,夜夜都敞开了腿,村里一半大老爷们都爬过你家墙头吧!”
苟剩家的说完,几个妇人齐齐大笑起来,那几个男的也面色古怪。
季妧刚才还云淡风轻,这会儿却直接冷了脸。
农家少娱乐,尤其农闲时候,做完了手头活计,就靠着东家长西家短的打发日子。
所以她也没较真,几句闲话而已,爱说就说呗,又掉不了肉。
可她却忘了,流言也是能杀人的。
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半点也不弱,正是因为她们愚昧,所以残忍而不自知。
看苟剩婆娘的样子,这话应该说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这样一盆盆的脏水泼过来,说的多了,那些不信的人也会信上七分,谢寡妇的名声能好才怪!
………………………………
第17章 编故事
谢寡妇脸上倒没什么变化,当场顶了回去:“那你可得看紧你家男人,当心下回爬我墙头摔断了腿!”
“我呸!你也不照照镜子,谁稀得爬你墙头?我男人才瞧不上你这个不守妇道的马蚤货!”苟剩婆娘气的不轻。
“我还用照镜子?方才不是你说村里一半大老爷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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