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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夜行客-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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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怀疑那些罪证被这位师爷收藏着?”

    “下官也只是猜测,尚无实证。不过经此这么一闹,倒是证实了下官所猜非虚。只可惜,那罪证怕是已被贼人劫走了。”

    孝煜和阿沅从刑部衙门出来时天已大黑,从此处走回王府,怕是亥时也不见得能到。关本袖本欲安排马车送他们回王府,孝煜却只要了匹马,同阿沅趁着月夜,漫骑回府。

    “回去定要挨训了,怕吗?”

    “不怕!反正有你陪着!”

    孝煜笑着将阿沅往怀里又拢了拢。“今夜的月亮像极了收割麦子的镰刀。”

    阿沅闻言抬头向天上望去,月牙儿细细的,弯弯的。“镰刀?你用过镰刀?”

    “是啊。”

    “割麦子的时候吗?”

    孝煜轻笑,“嗯”了声。

    阿沅又抬头,望着孝煜道:“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割麦子!那是农家人才会做的事,你怎会做?”

    孝煜的下巴被阿沅头顶不断揉动的秀发挠得痒痒,说不出的心动,低头在她的头顶轻轻落下一吻。“那有什么奇怪的。”

    “奇怪倒是……没多奇怪……那是什么时候?”

    “小时候在大庾岭住过一段时日,那里的一位前辈自己耕种田地,刚巧赶上了麦子的丰收时节,便跟着学了学。”

    “之前听孝翊提过,说你每年都会独自去大庾岭待一段时日,是去看望那位前辈吗?”

    “嗯。以前上书院的时候常去,后来去了宁州,就没再去过了。”

    “那位前辈是不是不喜欢见人啊?”

    “为何这样说?”

    “听孝翊说,你从来都不带外人去的。”

    “别听他瞎说。孝翊贪玩,每次都闹着一起去,我没答应罢了。”

    “为什么?”

    “不喜欢带他去。”

    阿沅一脸不信。

    孝煜稍顿,阿沅又抬头看着他。孝煜笑笑:“孝翊说话总是不经脑袋的。而那位前辈,有些过去,所以……”

    阿沅了然。“明白了。你的功夫也是跟那位前辈学的吗?”

    孝煜轻摇摇头,心想,真是个聪明的丫头。“嗯。”

    第一次见孝煜时,阿沅曾向阿贵请教过孝煜的招式,那时阿贵说孝煜使的是屠门岭的八月飞花。屠门岭乃北派剑宗圣地。孝煜刚才说这位前辈有些过去,想来这位前辈定是与屠门岭有着不浅的渊源。“不知什么时候可以一睹这位前辈的尊荣?若是能比试一番就更好了。”

    “下次带你去。”

    阿沅惊愕,扭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孝煜,不敢信地半天未语。香唇在前,孝煜俯身轻啄了口,眉眼带笑地看着阿沅。

    阿沅回神,顾不上害臊,追问道:“你说真的?”

    “真的。”

    阿沅兴奋难耐,亦挺身送上香唇,在孝煜的唇上轻啄了口,还不忘郑重地再重复一次。“真的哦!不许反悔!”

    瞧着阿沅那高兴劲儿,孝煜郑重地重复道:“不反悔!”

    尽管骑着马儿,回到王府时也近亥时了。果真,被王妃狠狠地斥责了一番。孝煜解释了缘由,王妃的不悦虽有缓解,却依然不肯放过阿沅。说男人做事,女人就该乖乖回府,跑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阿沅心里虽想反驳,可眼下也只得接受训责,谁叫今日是归宁日呢!

    夷国公府的书房自午后就一直紧闭着,连晚膳时下人来请,夷国公都未出来。戌时将近,书房的门从外面被敲响,夷国公心下一紧,“进来”。薛尚甫轻脚迈进屋内,随手又关上门。

    “如何?”夷国公心急问道。

    薛尚甫从袖袋中拿出一叠捆扎在一起的书信,双手捧至夷国公面前。

    夷国公颤着手接过,一一翻开来查看,越看脸色越松,口中喃喃自语着“妥了,妥了……”

    “这下您该放心了。肖夜出手,那是必成的。”

    夷国公像是被点醒了似的,问道:“肖夜现在何处?”

    “在无若客栈。您放心。”

    “洛天成还算讲信誉。派出坐下最得力的弟子来办此差。可惜,此人不能为我所用。”

    “江湖人,讲的是一个“义”字。洛掌门不问红尘,但只要让洛掌门始终觉得亏欠于您,那……天矶阁不等于还是为您所用吗?”

    夷国公思索着薛尚甫的话,回过味来,道:“再送批云螺去天矶阁。”

    “斐济上次进贡的云螺都分完了,眼下只能等下次进贡再行收集。”

    夷国公叹口气,喃喃着:“下次……就得到明年九十月去了,洛天成能等这么久?”

    “没有云螺以前,洛掌门是用天阴水养着他那病弱的女儿的,想必是能等到下次云螺出现的。”

    “可这段期间若再想动用他的人办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这云螺乃斐济皇室稀有香料,每年进贡来的本就不多,一年又只进贡一次,眼下只能等着了。”

    “看来下次进宫得提前跟太后打好招呼,待那云螺一到就全部搜罗来,再伺机分批送去天矶阁。”

    “这样最好不过。”

    “赵乾年后初十左右就要被押解回来。这次务必要一击而中。绝不能让他活着受审!”

    “公爷放心,此次除了肖夜,成安侯亦会接应,一定能将那赵乾击杀于永平府外。”

    “万莫轻敌。那顾铭屠心机叵测,永平府是他的地盘,他做的安排只会比我们周密,还是让肖夜和成安侯好好策划一番吧。另外,让宋鸣挑几个精干的过去。”

    薛尚甫略有迟疑,“死士这时候露面,会不会为时尚早?一旦露面,安西王那边势必会有所察觉。”

    “养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赵乾是颗定时炸弹。此时不除,之后的计划均将付之东流。那时,死士再勇猛,又有何用?

    “是。这就传信给宋鸣。”

    薛尚甫又提到太后的昭请。

    自邢敏彦被收押后,皇后四处请托,皇帝却一心只扑在龚侍郎的身体上,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她只好去求太后。这位邢皇后此番甚是有主见,远非常日里展现的那般怯弱。她知道太后向来看重自己,实则是看重母家的地位。皇帝的直属姻亲中位居高位、有权势者寥寥,太后需要父亲这样有地位的姻亲来保全她和皇帝至高无上的尊荣,即便只是看上去的尊荣。皇后隔三差五梨花带雨地去求太后,求的太后心烦意乱。一条绳上的蚂蚱都知道此次受审关乎皇帝和太后日后的安危尊荣,太后和夷国公更是心知肚明。

    赣州那次击杀赵乾失败,薛尚甫至今心中难宁。损失了洛天成手下十名精锐都未动那赵乾分毫,好在洛天成是个重承诺之人,否则此番闯李学儒师爷府邸探取密信并击杀师爷,还有接下来的再次击杀赵乾的计划,都不好实施。肖夜好安排,他听从洛天成的命令行事。可成安侯,他不确定他是否会照着他的要求去做。

    当年为了将成安侯拉到他们这边,他和公爷不仅冒着风险告知了成安侯其父暄王真正的死因,还承诺会助他为父报仇。可这几年接触下来,成安侯远比他和公爷想的要狡猾得多,城府深得多,不是个能轻易受人差遣之人。此时俨然已很难再驱使此人为公爷效力,加上此前几次行动结果都不尽如意,此人对公爷大业的信心多少已有丧失,不拿出点干货来,是差遣不动的。所以将死士之事告知了成安侯。
………………………………

第三十八章 上房揭瓦

    又是一年新年。

    这是阿沅第一次不在自己家过年。她格外想家,初一一过,便急着回家探亲,怎奈孝煜过年也要值勤。她本想自己先回去,可兰姨说还是跟孝煜一起回去的好。新姑爷头一次拜年,一起更吉祥。直到初五都过了,孝煜才抽出空来陪她回了趟家。

    也就十多日未见,母亲像几年未见似的,拉着阿沅的手死死不放,满脸写着你可算回来了。祖母打趣道:“快让你母亲好好瞧瞧,她想你想的睡不着吃不下坐不安的,弄得你跟远嫁他乡了似的。”

    母女俩贴己地待了会儿,趁母亲起身催请膳食之际,祖母问阿沅在王府过的可好。上次回门阿沅离家时艰难,祖母之后一直担心她是不是在王府过的不顺心。

    阿沅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自成亲后,每次一回家就总想哭,眼下祖母一问,她又哭了。祖母还以为她过的不好,安慰她,结果阿沅却说没有不好,就是每日无聊的紧。祖母嗔她说吓她,宠溺地责骂了几句。一想这熟悉的日常以后是不能常有了,阿沅心里又酸涩起来。

    曼泽和曼兮一直围在阿沅周边,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曼舒自阿沅和孝煜来时请安问候后,就被秦姨娘拖着去准备膳食了。许是相继说了几门亲的缘故,曼舒女儿家心思多了,人前比从前更显端庄,即便在阿沅面前,也客气淑雅多了,阿沅还以为是因着孝煜在的缘故,腹诽过几句。

    孝煜自进门向长辈请安后,就被何如意请到了书房,名为“你既也爱好文墨,不妨跟我去书房,前段日子新得了份墨宝,一起去观摩观摩,如何”,好久都未出来。阿沅跟祖母和母亲说着话,心里却不时地想着他们在说什么呢?眼睛不时地朝书房的方向望去,祖母瞧见调侃她:“放心吧。你老子不会吃了他的!”阿沅装傻,嘟囔道:“我知道。”祖母宠溺地在阿沅的额角指了一下,道:“真是女大不中留!”阿沅环着祖母手臂,头在祖母怀里蹭来蹭去,意图将那羞赧藏起来。

    回府的马车上,阿沅问:“父亲跟你说了什么呀,说那么久?”

    孝煜回:“说你呀。”

    “说我?说我什么?”

    “说你不安分,让我多担待些。”

    “还要怎么安分!我这十多日可都待在屋里,看书、写字、画画,怕人说闲话,连功都没练过!”

    阿沅越说越委屈,孝煜轻笑,揽过阿沅的肩,安慰道:“我知道。他老人家只是担心你。长辈吗,总是操心的多些。”

    孝煜话说得入耳,可他脸上的窃笑让阿沅生气,伸拳就朝近在眼前的胸口锤去,锤着锤着身子被搂得更紧了,看见眼前青筋可见的脖颈,猛地咬下,孝煜吃痛,搂着阿沅肩的手臂稍微松了松,低头看向咫尺的人儿,道:“你属狗的啊!”阿沅不甘示弱道:“属虎的!”说着张嘴欲再咬一口,不料被孝煜抓住了后颈,被迫远离了他的脖颈,没咬着,欲再接再厉,孝煜竟亲了上来,阿沅担心被人看见,挣脱中,反倒被吃干抹净,气的吹胡子瞪眼……孝煜瞧着她那又气又恼又不甘的模样笑了一路。

    回府稍事停留,孝煜便换装去了安防营。白译玄、邢敏彦、李学儒的三司会审过几日将开审,早先也有收到消息,说顾铭屠押解赵乾回永平府也在近几日。这几个月永平府偷盗、劫掠频发,陌生客陡增,应皆与这几桩要案有关。近段时间安防压力陡增,安防巡查昼夜不停,孝煜和柴英也昼夜换班,轮流值勤。

    柴英向孝煜简述了今日的情况,说着说着瞧见孝煜左颈间那枚新鲜的印迹,不禁瘪嘴偷笑,孝煜诧异,“笑什么?”柴英依旧瘪嘴笑着,伸手在自己的左颈处指了指,孝煜会意,想起下午时阿沅那个恶作剧,脸上顿时烧起来,眼神闪避着,伸手将左领处的衣领往上提了提。柴英瞧见他那欲盖弥彰的举动,笑出声,“别遮了,领子短,遮不住的。”孝煜作罢,怨怼地看了柴英一眼,转身对着不远处的赵莆道:“去找个颈帯来。”赵莆赶紧出去找颈帯。那颗新鲜的吻痕郡王和郡王妃一回王府时他就瞧见了,可当时在场人多,他不好提醒,后来又匆忙赶来安防营,就给忘了。郡王爷刚才看他的眼神……死定了,回头肯定要被训一顿。

    “弟妹挺猛啊!”柴英还是一副幸灾乐祸。

    孝煜心下叹气,腹语着:“阿沅啊阿沅,你看你干的好事!”

    “嫂子也不弱啊!你肩上那齿痕……”孝煜啧啧道,“可以驾几把长枪了。”

    柴英笑的更大声,“我夫人那是将门之后,没点狠劲,那怎成!倒是弟妹,看着瘦瘦弱弱的,下起手来还真是毫不手软啊!”

    “快走吧,你!”孝煜拿起柴英放在桌角的帽子丢向他怀中。

    柴英接过帽子,笑嘻嘻地朝孝煜眨眨眼,那眼神意味分明,惹得孝煜连踢带骂“滚!”

    柴英笑咯咯地出门,与进门的赵莆撞个满怀,瞅见赵莆手上的颈帯,笑的更大声更肆无忌惮。赵莆不明所以地进来,作势要替孝煜绑在颈上,岂料孝煜看着他,那眼神他绑也不是不绑也不是,最后孝煜一把扯下他手中的颈帯,扔到一旁的桌上。

    赵莆一头茫然……

    孝翊今日从棋院回来的早,来找阿沅闲聊,聊着聊着两人就聊到了演武场上。对打了一个多时辰,打的全然忘我,原本还只在演武场上,不知不觉间就打出演武场,上了房顶,在各个院子,屋顶上穿梭,惹得全府跟着围观。两人察觉到时,已经晚了。不仅被王妃和侧王妃狠狠地训了一顿,还被罚跪在南院门口,不许吃晚饭。韩夫人和兰姨心里焦急,却也只能焦急。

    孝煜回来时,看见跪在南院入口的阿沅和孝翊,初始还以为他俩在玩什么把戏,细问之下,才知他俩下午的壮举,扶额叹息,啼笑皆非,遂陪着他们一起跪,三个人一起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受罚的时间便过去了。

    “说,下午是不是故意的?”

    阿沅被孝煜圈在怀里,腰腹处被掐的有些疼又有些痒。起初她是有些介怀昨日下午在马车上的事,后来跟孝翊打着打着就完全嗨了,气是早就不气了,可嘴上不想认输,道:“是又怎样?”

    “任性!”孝煜捏了捏阿沅的鼻头。阿沅吃痛,皱眉,欲伸手还击,却没逮住机会,只好回嘴道:“谁叫你欺负我!”

    “欺负你?哎呀,都担这个名了,不来个真欺负,我可亏大了。”

    阿沅觉着身下陡然一凉,再看面前人的脸越来越近,心知不好,抬腿就上顶,岂料孝煜早有防备,双腿按的阿沅动弹不得。阿沅心中奇怪,两人单打独斗也不是没有过,从来都势均力敌,有时还胜过孝煜,可一到床上,自己为何就变得这般无力……

    孝煜趴在阿沅身边,待阿沅呼吸渐匀,意识回来后道:“以后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万事要小心些,不要让自己受伤。”

    阿沅两颊的红潮尚未散退,半眯的眼睛微张,看着近在眼前的面容。孝煜的眼睛清亮,那清亮里裹挟着一种似孤寂又似哀伤的东西,从第一次正式见到他时阿沅就有这种感觉。从前她时不时会琢磨那清亮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可成婚这段日子以来,这王府中的生活慢慢给了她答案。这里,没有纯粹的清亮可言。他让自己万事小心,她知道他指的是该小心什么。这偌大的王府,说是家,是家人,实则除了他们这个南院里的人,都是陌生人,甚至是敌人也未可知。

    “如果实在无聊,就去练功,只是别在出演武场了。”

    阿沅把头埋进枕头,想掩饰那忽然可能红了的双眼。这个人懂自己,知道自己最爱习武,明知自己武刀弄剑会被人诟病有失宗室女眷风范,依然愿意迁就自己。而自己却只顾心头爽快,完全没意识道自己的举动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

    “好了。睡吧。”孝煜将兀自自责的阿沅揽进怀里,抱得紧紧的。他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一下两下,平稳有力,恰似一个风霜雨雪都无法浸入的堡垒,让人安心,阿沅不禁想把这份安心紧紧地抱在怀里。可能两个人都太用力,孝煜笑道:“松点松点,要喘不上气了。”阿沅又耍柰,反而抱得更紧了。孝煜无奈,只好自己松开,只以手臂轻揽着阿衍。阿沅嘻嘻地笑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睡去。

    清晨孝煜起身时,阿沅还在睡。灵竹提早准备的膳食孝煜没顾上吃一口便匆匆出门。出了南院,碰见早早就候在墙角的樱子。“怎么站在这里?”樱子羞赧地递上个食盒:“里面装了些芋糕,是今晨刚蒸的。公子拿着路上吃吧。早上不吃东西肚子会疼的。”孝煜笑着接过,“回去吧。”瞧见樱子发尾上的寒霜,定是在此等了很久。

    追着孝煜出来的灵竹和春竹在一墙之外听见,春竹的脸色早已冷清,怒眼盯着迈进南院的樱子,正要开口骂,灵竹捷足先登道:“还是樱子姑娘想的周到,郡王爷事务繁忙,提早准备好食盒是好的。”樱子点头朝自己屋走去。

    “狐媚子!你瞧她刚才那狐媚样!”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难听!什么狐媚子,小蹄子的。好歹也是跟在郡王妃身边的,日后冲口说出来,可怎么是好?”

    “你别总把我想的这么蠢行吗!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我不知道?”

    “真知道?鬼才信呢!”灵竹说着转身朝屋里去。

    春竹跟在后面,接着道:“之前你们还说我想多了,这些日子下来,我不信你们没看出来那丫头对郡王爷的心思。”

    樱子对郡王爷如何,灵竹不是没感觉,只是樱子是兰姨的女儿,而兰姨对郡王爷来说,是如同另一个母亲般的存在,那样的话,樱子就如同郡王爷的妹妹,这层关系如此微妙,即便有发现,也不好说什么,更不便提醒,警告什么。郡王妃多半也是考虑到这些,才未曾言语过。唯有春竹,一如既往地一腔热忱,嫉恶如仇,这是她的优点,自己和郡王妃都觉得她最是忠诚,可也是她的缺点,容易惹事,坏事。
………………………………

第三十九章 上元凶事

    上元灯会。

    孝煜要值勤,不能陪阿沅逛灯会。阿沅赌气不理他,转身便找了孝翊去灯会。

    热闹的街市,流水的人潮,那点不开心很快就被阿沅丢到九霄云外了。

    望着流连在人潮中的阿沅,孝翊那颗暗抑许久的心又再次躁动起来,继而又莫名地失落。他兀自收拾心情,突然听到一声惊叫,火速回神,赶到阿沅身边,一看才知,原来阿沅手中的乌梅汁将一位小姐胸口的衣裳蹭了一大片,而那位小姐正是他尚未迎娶的妃子,庐阳郡主府的二小姐柳依依。

    看孝翊和那位小姐的神情,阿沅试问道:“两位认识?”

    “认识。”

    “不认识。”

    几乎同时,却是截然相反的回答。

    阿沅转着眼珠子一会儿瞅瞅孝翊,一会儿瞅瞅那位小姐。气氛略显尴尬,为了缓和一下气氛,阿沅轻咳了两声道:“小姐怎么称呼?刚才是我失礼了,小姐若不介意,我愿赔付小姐一套衣裙。”

    “不就蹭了点东西吗?想必柳小姐不会计较这等小事的……吧?”

    柳依依瞅着阴阳怪气的孝翊,一脸隐忍。这人刚竟说不认识自己!哼!她堂堂庐阳郡主府二小姐可从未受过这等轻侮!“郡王爷不是不认识小女子吗?又怎知小女子我计较与否?”

    孝翊一窘,肃容道:“牙尖嘴利!”

    “不敢当!郡王爷目下无尘,小女子就不在您跟前碍眼了,告辞!”

    柳依依毫不示弱地说完,敷衍地行了个礼,以目向阿沅告别后转身就走,阿沅这时急声道:“柳小姐请留步!小姐的衣裙是我弄脏的,理应赔付,小姐若方便,可否现在一同去缎庄挑选?”

    柳依依留步,转身看着阿沅。从刚才孝翊对她的态度,还有一旁侍女唤她郡王妃,柳依依心中已对阿沅的身份估摸的差不多了。安晟郡王妃,闵孝煜的妻子,这个取代了自己嫁给闵孝煜的女子眉目清朗,举止大方,任谁见了都会心生好感的,她自然也不例外。“郡王妃不必介怀。不过一件衣裳罢了。”柳依依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孝翊一眼。

    阿沅注意到柳依依看向孝翊那一眼,心下了然,这位柳小姐跟孝翊不对盘,正在气头上呢,遂道:“要的要的,毕竟是我之过。还请柳小姐勿要推却,让我赔您一件衣裳吧,这样我心里也会好过些。”

    阿沅说的诚恳,柳依依一派要理不理的样子,孝翊看着来气,又想说话,被阿沅暗下拽住手臂在小臂内侧狠掐了一手,顿时吃痛,眉心紧凑,看向阿沅,可阿沅只笑盈盈地看着柳依依。

    阿沅和孝翊的小举动柳依依皆看在眼里,不喜孝翊对自己的态度,却对阿沅好感倍增,不好弗她的意,何况她都那样说了,再拒绝,岂不真落了那讨人厌的闵孝翊的口实。之后一行人一路上找着缎庄,边找边游玩。原本是为赔付柳依依衣裙选衣料,最后变成两人一起选布料,孝翊、春竹、灵竹,柳依依的侍女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堆布料。

    孝煜跟人换班换到朝阕大道、阜平街一带巡视,心想着或许能遇见阿沅和孝翊他们。巡着巡着,巡了好久,也未遇到,正欲放弃,却在转身之际,看到阿沅怀里抱着卷布料挽着柳依依的胳膊开怀地正说着什么,两人看上去甚是亲密,心中不禁疑惑,“她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是……洗劫了绸缎庄吗?”

    四周人潮中突然飘来熟悉的声音,阿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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