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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一瞥-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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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膳房?!你记起来?”燕长风有些吃惊。

    “什么记起来了?”

    “你刚刚说御膳房的饺子,你想起来在北宫的事情了?”

    “什么北宫,我哪有说过?你有病吧。”

    “……”燕长风一时无语,好吧,或许是她记忆里的碎片无意间冒了出来吧。

    入城之前,燕长风用麻布遮住了自己的口鼻,他想到万俟颜如此毒辣,他在不确定自己的生死之前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城墙的门洞里,两张巨大的通缉告示贴在了墙上,他竟被描述成了杀人犯被通缉,大批的百姓正围在那里议论纷纷。

    说来可笑,但却很现实,虽然他曾经是元纥汗国的可汗,可真正见过他容颜的却只有北邺的一些大臣和他多年的亲卫,而大多数的士卒和百姓,那里会辨认出通缉上的人会是燕长风呢。

    “诶,这个人不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变成杀人犯了,我怎么不知道。”穆琳霄傻傻地指着告示道。

    “我杀的人可比杀人犯杀的多了。”燕长风压低声音,背着她快速走开了。

    秦州城内,二人逛了好久才发现一家食铺,便立刻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燕长风轻轻地把穆琳霄放在长凳上,“腿上的伤好些了吗?”

    “不怎么疼了。”穆琳霄乖巧地摇了摇头。

    “好,你想吃什么?饺子是吗?”

    “嗯嗯……”穆琳霄又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燕长风转过身走向柜台去点菜。

    秦州偏僻穷困,像这样的饭馆食铺一般都是自己一家人在操持,基本没那个闲钱去顾跑堂的,一般是男人充当个柜台和小二,老婆在厨房忙活,孩子在里面打下手。

    “酒家,两大碗饺子,再来两斤烧……”燕长风砸了砸舌头,又回过头看了眼穆琳霄,“算了,两碗饺子就行。”

    “烧酒是吗?小的店里有啊,不贵,两个大钱就能喝一盅”肥胖的酒家哈哈道。

    “谁要你的烧酒啊,饺子,没听见吗?”燕长风不耐烦道。

    “对不住了,小的店里没饺子……馄饨成吗?”

    “……”燕长风很无奈,他重新走到穆琳霄的身边歉意道:“他们这……没有饺子,馄饨你吃吗?”

    “什么是馄饨啊?”穆琳霄瞪大了眼睛。

    “……”燕长风第一次听说失忆所覆盖的范畴竟然也包括食物,“就是……小一点的饺子。”

    “可以。”穆琳霄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很快,冒着热气的馄饨被端了上来,眼睛冒光的穆琳霄拿起勺子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送,想来也是,这些日子他们在山里不知道吃了多少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野果子,偶尔运气好也只不过是遇见一两只兔子、或是掏到几个鸟蛋,自从过了那天晚上,他们再也没有遇到过大口吃肉的机会,一路风餐露宿也仅仅是饿不死罢了。

    燕长风就那样一直看着面前的姑娘狼吞虎咽地扒着馄饨,直到她端起了碗喝光最后一丝汤汁,一滴不易察觉的泪水从燕长风的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了,此刻,他的心中是说不上来的愧疚和心酸,那个曾经高高在上衣食无忧的公主自从嫁给了他以后,竟苦到了连吃上一碗馄饨都如此难得,他燕长风的女人凭什么要受这种苦。

    “小风子,你怎么不吃啊。”穆琳霄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角的香菜。

    “我不饿,你吃吧。”眼眶微红的燕长风笑了笑。

    “怎么会,你背我走了那么久,怎么会不饿呢?”穆琳霄一边说,一边竟拿起了勺子把馄饨送到了燕长风的嘴边,“来,张嘴……”

    那一幕,或许是燕长风从小到大最羞耻的一幕了,堂堂九尺男儿被迫伸着脖子张着嘴,被一个小姑娘喂食。

    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当穆琳霄把勺子送到他嘴边说“张嘴”的时候,他的大脑就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燕长风在想,为什么他第一次到秦州的时候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

    可燕长风似乎忘了,他此刻已经拉下了遮在脸上的麻布,时不时经过的食客开始对他指指点点,等到沉醉其中的燕长风有所察觉的时候,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很快,小小的食铺内一时间涌入了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

    为首的将领在看到燕长风以后直接喝道:“给我拿下!”

    说时迟那时快,燕长风立刻掀起了桌子砸倒了一片士兵,他站起身、左手拉着穆琳霄,右手持戟,左脚一踹,右手一挥直接冲出了食铺。

    而此时地穆琳霄看起来也没有一丝的慌张,因为一路上,这个小风子已经保护了她太多太多次,她对他早已是绝对的信任。

    只见燕长风直接截住了一辆马车,手中的青龙戟重重一劈,那马儿便与车身直接分离,赶车的车夫整个人都吓傻了。

    “对不住了,借你马儿一用,回头还你十匹。”燕长风纵身一跃跳上马背,随后又弯下腰一把将穆琳霄搂在了怀中,“驾!”

    试问,骑在马上的燕长风,天下又有几人能拦得住他,尤其是当他还怀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时候。

    “我们是不是忘了给酒家钱啊。”燕长风得意道。

    “你的那碗馄饨也没吃完啊。”

    “不吃了,北境待不了,我送你去找你哥去。”

    “我哥?”

    “对,我的手下败将。”

    “哼,看把你得意的,虽然我不知道我哥是谁,但我哥怎么会输给你。”

    “哈哈,你问你哥就知道了,不然你会嫁给我?”

    “小风子,我什么时候嫁给你了!”

    “哎呦,哎呦,别掐……别掐,疼,疼啊。”
………………………………

第二十七章 江防大营

    燕长风和穆琳霄两人一马,快速驶出了秦州城,由于北境十四州已经被万俟颜的人所控制,所以他只能带着穆琳霄尽快朝着东南而去,回想起刚才在秦州城里听那里的百姓人讲起的云京所发生的变故以及穆之策在东南登基,另立朝廷的事情。燕长风的心里不禁一阵感慨唏嘘,直到这时他才彻底明白当初穆之寻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向元纥透露大宁的军事机密和军事计划。

    此刻,坐在他怀中的穆琳霄手里还拿着他刚刚顺手从路边树枝上给她拽的花束,她正不停地左顾右盼,欣赏着沿途风光,摇摆的发髻和辫束直挠得燕长风的脖间痒痒的。

    “哇,小风子,那座山好高啊。”

    “你看你看,好大的一片桃花林啊,好漂亮啊!”

    少女的欢脱和无忧让燕长风的心里五味杂陈,其实,有的时候失忆未尝是一件坏事,穆琳霄才刚刚离开云京,那里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父皇惨死在了叛军的乱刃之下,她的心里又该是何等的悲痛。

    “嗯……很漂亮。”

    月上中天,望海宫城的院落里时不时地传来虫儿的鸣叫声,缓步走出大殿的裴远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自从亲政以来,每天下了早朝,他都会在大殿中处理政务一直到深夜,可他越是熟悉明疆的状况,他心中的忧虑就愈发的深刻。

    侍从已经查清了,那六个即将从州郡调任到望海的人不是魏泰的亲故,就是与当地的富贾世家出身,事情果然如他舅舅之前所说的那般,满朝朱紫逾半数都是魏泰的党羽,魏党官官相护、贪污成风,整个明疆朝野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胆大至极竟连国库的银子都敢动,户部的亏空也多半是他们上下其手而导致的,若想强国必须清吏治,裴远知道自己改有所行动了。

    不一会儿,他就走到了自己的寝宫之外,但把守院门的侍卫却只有区区一人,国主寝宫的防卫竟如此荒唐随意,就连一向不在乎这些虚礼的裴远也不免有几分生气。

    “小的见过国主。”那侍卫单膝下跪道。

    “其他人呢,怎么就剩你自己了。”裴远疑惑道。

    “听说魏相家的二公子喜得千金,他们都去相府喝喜酒去了。”

    侍卫的话,让裴远很是震惊,堂堂国主的安危竟然不入一个大臣的孙女来得重要,他没有想到……魏泰的势力竟然到了如此夸张的地步。

    “那你怎么没有去?”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小的是国主的近臣,不会做这种有失臣子之礼的事情。”侍卫脱口道。

    “你起来吧。”

    侍卫的话让裴远的心中一暖,至少不是所有人都烂到了根里,但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他同样也知道自己此时已经不能再退让了。

    这时,沈秋亭从他的身后走来了。

    “国主。”沈秋亭作揖施礼道。

    “舅舅。”裴远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会来了。

    “国主,借一步说话。”

    沈秋亭刚一进屋便急着想把裴远之前交代给他的事情一股脑地都说出来,可裴远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坐,舅舅,不急慢慢说。”

    说着他又转身沏了一壶茶端给了沈秋亭,这才理了理衫摆坐在那里听沈秋亭道来。

    “国主,臣这些日子已经把当年参与承平合议的官员都搜问了一遍,他们还算有良心,当臣把国主既往不咎的许诺告诉他们以后,他们也都纷纷悔罪,同臣讲出了当年谈判的实情。”沈秋亭皱着眉头压低了身子,朝着裴远地身边靠近了些。

    “当年东远之乱我们战败以后,承平合议魏泰是主谈官,原本同大宁方面第一天商定的岁币数目是银、绢各五万两匹,可后来据那些一同陪谈的官员回忆,当天晚上有一个大宁的官员去找过魏泰,两人谈了好久,本想着也没什么,可谁知道到了第二天大宁就把岁币的数目升到了十万两匹,而且魏泰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魏泰为了一己私利接收贿赂和大宁串通一气?”裴远的腮帮微微颤动。

    “目前只有这一种解释了。”沈秋亭点了点头严肃道,随后他又从怀中翻出一封泛黄的纸张,“这是当时一个官员留了一个心眼,把第一天作废的那份合约偷偷藏了起来,他原想以此来要挟魏泰,可魏泰势大如此,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臣说明来意以后,他便把这份合约给了臣。”

    裴远翻看着那份泛黄合约,两国的玺印依旧能清晰辨认,果然正如沈秋亭所说,岁币数目一栏赫然写着“银、绢各五万两。”

    “乱臣贼子,其心可诛!”裴远心中的愤恨与怒火不言而喻,他清楚地知道岁币翻一倍,那压在成千上万明疆百信肩头的负担就会翻数倍。

    “国主的意思是现在就要动魏泰?”沈秋亭连忙起身,能让魏泰倒台是他多年以来一直所期盼的,虽然他贵为国舅,官居一品尚书,可裴海多年隐退,放任朝局不管,若不是他在尽力维持,从魏泰的势力之下保住了些许忠正之士,明疆的朝局甚至会更加的黑暗。

    “不,现在还不能动他。”裴远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谁?”

    “卞昂。”

    “国主是指江防大营的统领,卞昂?”

    “正是他,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年他的父亲在东远之乱中死在了宁军的兵锋之下吧。”

    “对,当年宁军沿江而下,他的父亲卞齐贤率部在曲江拦截,同宁军展开了血战,但因为后方的粮饷没有及时赶到,最终难以支撑,全军覆没。”

    “那粮饷为何没有及时赶到?”裴远立刻追问。

    “臣记得户部的请罪折子上写的是连日大雨,道路泥泞所致。”

    “时值隆冬,何来连日大雨!”裴远脱口道,他看起来对这个说辞很不满意,“我已经查看过吏部的卷宗了,那个负责钱粮督的官员自从卞齐贤战死以后便步步高升,一直坐上了今日的户部尚书位置,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也是魏党吧。”

    “没错,百官之中户部尚书和魏泰走得最近,是魏泰的钱袋子。”

    “这就对了……卞老将军为人正直,不愿与魏泰同流合污,魏泰便记恨在心,为报私仇便置前线将士、家国社稷于不顾……”裴远长吸了一口气、双目紧闭,可心中的怒火还是难以抑制。

    “那国主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你也看到了,如今就连我的贴身侍卫都到了要巴结魏泰的地步,望海城的军队已经信不过了。”随后,沉着和决然在他明澈的双眸中显现,他缓缓开口,“密诏江防,入都擒贼。”

    当晚为了安抚魏泰,裴远又让沈秋亭带着自己的贺礼去了魏府,既然百官都去了,自己这个作国主的自然也不能失礼啊。

    果然,沈秋亭的到场把晚宴的氛围推上了高潮,有了国主的祝贺以后,众人对着魏泰又是好一番阿谀奉承,他的那双老眼几乎都笑成了一条缝。

    魏泰不会想到,带有裴远密诏的那人此时已经在渡江了。

    江防大营是明疆国除了望海大营以外的第二大主力,它的位置在曲江的北岸,主要作用是为拱卫都城,虽然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可在崇尚钱财的明疆众臣的眼中它并不是什么让人眼红的存在,因为它既没有望海大营的军俸高,也要因为江北时不时出现的汛期和洪水而充当筑堤苦力,更为关键的是一旦宁军南下,江防大营更会首当其冲。

    夜深了,江防大营中军营帐的灯却还没有熄,一个年轻的白袍将领正端坐在那里看着一本线装书,清秀的面庞带着属于这个年纪的俊朗,可深锁的双眉却显得过于老成。一举一动之间颇有一股儒将风采。

    他就是卞昂。

    卞家虽世代将门,奈何无一通儒,加之重文轻武本就是明疆国的风气,所以卞齐贤就想让自己这个儿子考取功名,想让他有朝一日能到朝堂之上指点江山,而不再为行伍所累。

    果然,卞昂没有让他失望,博闻强识的他小小年纪就考入了太学,只要他安安稳稳地学上几年并通过最后的入仕考试,便可朱袍加深,从而跻身明疆士大夫行列。

    可就在距离考试还有短短几日之时,他却听到了自己的父亲因缺乏后援而被宁军团团围困的消息,情急之下、救父心切的他冒着大雪在户部的门前跪了一夜,但却无一人理会。

    后来一个看门的侍卫于心不忍,告诉了他实情,“不是我家老爷不帮你,是因为他一旦帮你的话,这顶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奸臣当道、世态炎凉,他读这圣贤书……还有何用!

    后来,万念俱灰的他只身一人骑着马奔向了曲江战场,可他见到的却只是满地的尸骸。

    后来,卞齐贤力战而死、为国捐躯,魏泰竟然还想趁机给他背上误国的罪名,想彻底整垮卞家,若不是当时裴海有些于心不忍,错失机遇的卞昂恐怕连江防大营的苦差都落不到。

    想到这里,卞昂不禁长叹一声,如今奸臣当道,国主年轻未更世事,恐怕这明疆的天要一直黑下去了。

    不要忘了,上天常佑赤诚之人。

    就在这天深夜,从望海匆匆跑来的信使宛若黑暗中的孤灯,让卞昂看到了光明的希望,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国主密诏,统领亲启!”

    昏暗的灯光下,密诏上的字迹让卞昂的气息有些颤抖,良久,他那动容的脸庞滑落了一丝清泪,他单膝下跪道:“臣卞昂……领旨!”

    当天夜晚,江防大营的主力将士们冒着江面上初春的寒气,悄无声息地渡江入城。望海大营的左右两军还在睡梦中就已经被江防大营所控制,卞昂左手持着明疆国主递给他的令牌,右手的宝剑已经驾在了望海统领的脖子之上,他厉声正色道:“国主命我入都擒贼,赋我先斩后奏之权,尔等若是为了魏贼敢有半分异动那便是碎尸万段!”

    时隔多年,王命在手的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用手中地宝剑对抗这混沌的世道。

    次日,卯时还未到,望海城议政殿的朝鼓就被敲响了,口中还夹杂着些许抱怨的明疆群臣在一片浓雾之中极不情愿地朝着议政殿集结。

    “国主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早朝竟提前了一个时辰。”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不得烧一烧啊。”

    “我看啊,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罢了,老国主都弄不明白的事,他能弄得明白吗?”

    “诶,这可不是臣子该说的话啊,哈哈哈。”

    “李大人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您做的那些事要不是魏相给您兜着,您的这顶乌纱帽还在吗?哈哈哈。”

    “哈哈,慎言……慎言。”

    大殿之上,身着朝服的裴远面色凝重地端坐在王座之上。有的时候,玉树临风和帝王之气其实并不冲突。

    大殿里的群臣中,除了沈秋亭看起来正襟挺立以外,其他的人都是一副懒散的模样,交头接耳、左顾右盼,他们的一举一动丝毫没有把“朝纲”二字放在眼里。

    群臣的表现让裴远很失望,他的心情很沉重,仅仅只提前了一个时辰上朝,这些没有睡够的大臣就如此失态,目无国主、目无超纲,他不知道也不敢想……让这样的官员来治理明疆,这些年明疆的百姓都是怎么过来的。

    “魏相怎么还没到?”无言良久的裴远扫视了群臣之后缓缓问道。

    “魏相二公子昨日喜得千金,国主是知道的,应该是他老人家高兴,多喝了几杯,再加上年纪大了,可能就会晚来一会儿,还请国主见谅。”户部尚书立刻解释道。

    “魏相是朝廷肱骨,凡事怎能没有他,那就劳烦大家再等等吧。”裴远面无表情冷冷道。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咳咳……咳。”人未到声先至。

    群臣的侧目之下,殿外的侍从小心翼翼地扶着身着紫袍颤颤巍巍的魏泰步入殿中,早朝重典,身为臣子竟如此这般姗姗来迟、招摇登场,看来权力真的能让一个人迷失自我到如此地步。

    “老臣年迈,耳朵不是很好使,朝鼓没有听的太清楚,还请国主见谅。”

    “无碍,无碍,魏相乃国之重弼,况且确是年事已高,孤怎会如此不晓人情呢。”裴远浅笑道。
………………………………

第二十八章 变法

    君臣二人的客套话说完之后,反倒是魏泰先没了耐心,他微微抬起头,露出了苍老褶皱的面庞,昏黄的眼珠在狭长的缝隙间瞟向裴远,“只是……老臣不知,国主今日这么早地召我等前来,是有何要事相商吗?”

    “没有要事,孤就不能召你们前来了吗?”裴远的客套话说完了,他那突变的话语和针锋相对的气势让众人一惊,

    但这只是个开始,他接下来的话更是大大出乎了群臣的意料之外。

    “孤要变法!”裴远从王座之上站了起来,凌厉的眼神中尽是决绝。

    一时间,群臣面面相窥,环绕身旁的困意也顿时消散。

    魏泰的表情开始变得迷离起来,他觉得“变法”二字不应该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君主所应该做的事情,他上前踱步,略有不满道:“如今家国安定、百姓富足,不知国主为何要突然变法啊?”

    “魏相此话何意?”裴远直直地看着魏泰,往日地谦和于退让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尽是锋锐,他缓缓从王座上走向了群臣,厉声质问道:“社稷有失何谓家国安定?岁币如山百姓几时富足?”

    “这……”魏泰被质问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这才发觉宝座上的新国主和前几日那个温文尔雅,小心翼翼的少主已经判若两人了,变化之大令他颇为震惊,他压着心头的活,耐着性子想道:“那国主想……怎样变法?”

    “要想强国,必先富国。”裴远脱口道,他一手至于后背,一手至于胸前,正色而严肃地走在群臣之中,“天下皆知明疆富足,就连大宁都窥觊三分,殊不知明疆之富实为民富,而非国富;且民之富实为商贾之富,而非田家之富,所以孤决定从今以后上调商税,各州郡置平价司,一方面负责征收商税,另一方面抑制不良商贾恶意囤积、哄抬物价的行为,下调农税,鼓励生产开垦,使农人富足,国有余粮。”

    “国主,这……”魏泰很明显不赞同这个说法,裴远把商税权从户部手中分出去,更要降低户部的农税,这样他的钱袋子便漏了一大半。

    “这……”在场的群臣也纷纷愕然,一直以来官商一体几乎已经成了明疆国多年的特色。提高商税,就相当于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在场的大多数官员和各地的世家大族。

    可裴远并没有理会他们,他继续道:“强国亦需洪武,孤已经决定从此以后,免除各州郡的百姓的繁重的徭役和兵役,改征兵制为募兵制,由官府出钱训练军队,来确保军队的战斗力……”

    “国主!……老臣以为此举不妥。”魏泰气的眉毛几乎都扬了起来,他觉得裴远简直是在一派胡言,他不想让这个疯狂的年轻人继续说下去。

    可裴远接下来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魏泰和群臣的意料。

    “魏泰!裴远一声大斥,一向温顺恭谨如绵羊一般的他此刻正像一匹狼一般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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