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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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岩望着于嫣脸上有细小的血管在皮下隐现，上面覆盖着一层象樱桃表面上的绒毛似的东西。眼睛在致密的睫毛里面似动非动、似静非静，使人联想到夕阳垂柳下的湖面。她那两片湿润的嘴唇，撩拨得柳岩很想亲吻一下。他猛吸几口烟，然后把烟掷进烟缸里。
于嫣把话头打住，她对柳岩歉意地笑了笑说，“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多了。柳岩，平时我是很少这样和人言谈的。我现在是病休在家，老苗平时也不大愿意让我接触什么人。他这个人很专横的，可以说是很霸道。我这样说，不知你是否能听得明白。刚才你敲门，我以为是老苗和王社一块回来了呢。平时家里也常来一些爱好文学者，但他们大都是与老苗约好的。你这次来，可以说我们家的不速之客。”
柳岩有几分惊诧，他已听出于嫣的言外之意，但他又觉得这样走了有些不甘心。“其实，我这次来找苗社长是想找他帮忙借贷款的事。”柳岩这样说着显得很不自在，他嗫嚅着说，“我想在乡镇企业上弄出点成绩，第一步想先办个综合养殖场，但总是贷不着款子。我知道苗社长路子多，人缘好，所以，我今天来得很唐突。”
“是这样的。老苗和王社一块去什么地方吃饭了。地点我也不知道，看来中午是不会回来了。”
柳岩起身想告辞，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的人是柳茹，这使柳岩有些吃惊。
“你们认识？”于嫣看到柳茹进门后和柳岩打招呼，她把柳茹拥到柳岩面前。
“他是我本家的侄子，柳岩，大才子呀。”柳茹笑逐颜开地说，“怎么，柳岩今天进城来了？”
“是的。”柳岩点一下头，“我是来找苗社长的。他不在家，我正准备走哩。”
“走什么，现在也该到吃饭的时候了。于嫣姐，我今天来就是来吃饭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锅灶，是不是想请我们下饭店呀。”
于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算了吧，我今天是来请你吃饭的。于嫣，我是有事来请你帮忙的。”柳茹说着坐了不来，“老同学，先倒一杯茶吧，呆一会儿我请你，咱们下馆子去。”
于嫣说：“不如喝杯红酒吧。咱们墟城产的葡萄酒挺好喝的，有时我一个人喝，没意思。来，咱们一块喝。”
柳岩很在意地看了下柳茹的面容，他过去从不注意她的五官，她给他的印象就是小巧而瘦。今天他好象是故意要研究她的五官似的，看着柳茹娇柔的样子，觉得她那新鲜的面孔在今天似乎显示出一种少有的光辉，使他感到惊讶。“姑姑，你还没说你你今天进城来干什么的呢。开会？”
“不是，你柳苒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我今天来见一下。约好了今晚七点见面，可我总有点惶惶不安。不过，我已下了决心见一下。”柳茹说着叹了一口气。
于嫣笑到：“到底还是想开了。女人不嫁人怎么能行呢？当初我还不是象你一样认定独身主义。”
“我哪能和你相比呢？我觉得咱们同学中你是最有福气的了。找了个好男人，又有一个好单位，而我呢？”
“怎么，介绍的对象不如意？”于嫣问，“男方是干什么的？”
“吴梦龙，市粮食局的局长。”柳茹呷了一口红酒说，“我哥一定要我同意这门亲事。这些年呆桑树镇，说是镇里的团委书记，可我总得自己城里人不象城里人，乡里人不象乡里人，高不高不成低不就，大好的青春年华都过去了，你想，我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有什么戏？可又觉得这样有些不甘心。”
“吴梦龙？”于嫣说，“这人我见过，他和老苗关系不错，有时来我们家打牌。人长得很帅气的，年龄也比你大不了多少。我看你们挺般配的。老同学，这事你得听你哥的，他是你亲哥，还能不为你好？”
“他还不是想往上爬，搞一些裙带关系。听说这吴梦龙有个跛脚的哥哥挺有本事的。吴朝辉，教书匠出身，现在下海做生意，听说飞机大炮都能倒腾。”
“太夸张了吧？”于嫣纵声笑了起来。
柳岩第一次见到于嫣如此放纵的样子，他突然发现原来于嫣骨子里隐藏着一种张狂的本性。
柳茹说：“这吴家兄弟原来住在墟城师专学校里，我想让你抽时间问一下你叔叔，他们兄弟的为人处事怎么样。”
“那你可得和我一块去。你知道，老苗总说现在社会上混乱，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一个学期我都没有进过墟城师专学校的大门了，你也知道的，图书馆是个静身养性的地方，我泡病假到现在，华馆长一直都没有催我，挺不好意思的。”于嫣叹息一声说，“其实，我是该去看我老叔了，一个孤老头子，挺可怜的。你知道的，柳茹，以前上学时都是家境不好，多亏我老叔接济我。本来我家里人让把我过继给老叔的，可自从嫁给老苗后，我总觉得自己未能尽到当女儿的孝心。走，正好我想去一趟。”
“那好，咱们吃过饭就一块去。”柳茹看一下柳岩说，“柳岩，下午直接去报社找苗社长就行了。想发点稿子？苗社长是有关系的，我上次出的诗集就是苗社长帮的忙。好长时间没和你联系了，最近都写些什么？”
“姑姑，我是来找苗社长帮忙办别的事，不是出书发稿子。”柳岩望一眼于嫣，“再说，我现在哪有写作的闲情逸致呀。”
“他想找老苗出头帮着贷点钱搞企业。”于嫣说，“柳茹，你这个侄子很有理想的，也很有才华。”
“你去找你柳志华叔不就行了吗？他是乡长。”听柳茹提到柳志华，于嫣显得有几分不自在，脸上泛起一丝红潮，轻声问柳茹一句：“志华哥现在还好吧。”
柳茹大大咧咧地拍一下于嫣说：“好，好得很，就是常在我面前念叨你，说你总不到我们家去玩。这样吧，你先给你家老苗打个电话，让柳岩去找他办事吧。”
于嫣点了下头，走进卧室打电话去了。
柳岩静静地望着柳茹，突然在内心里有一种想拥抱她的冲动。
柳岩见柳茹冲自己嫣然一笑，便毅然决然地站起来，就在他想走近于嫣的时候，于嫣走了过来。她说，苗社长现在黑桑树街新开的一家羊肉馆里，让柳岩过去找他好了。
那天，也就是柳岩刚走不久，于嫣就和柳茹一块去找吴冰冰了。
吴冰冰倒了两杯果汁，递了一杯给于嫣，又递了一杯给柳茹，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吟咏于嫣的诗。生活突如其来，自己居然真的决定要嫁给柳苒了，真他妈的。吴冰冰在心里愤愤地骂一句。于嫣这厮居然会写诗，还成了诗人，一定骗了不少文学青年，一定有不少帅哥给她写求爱信。她想既然是和柳苒的妹子一块来相亲，还是苗社长的夫人，一定要招待好她，吴冰冰这样想着，感到自己有想莫名其妙。这个钟点比较讨厌，要睡睡不着，回家吧，肯定会惹得老妈问东问西。
吴冰冰自从决定要嫁给柳苒后，她的妈妈古芽儿就是一百个反对。
吴少波对此事表现得出奇得冷静，他认为女孩子总要嫁人，尽管他从内心里不赞成吴冰冰嫁给柳苒，但他考虑到柳苒的一些纵横关系，还是默许了吴冰冰和柳苒的交往。古芽儿差不多每天都要吴冰冰向她汇报行踪，跟着吵上一架，邻居们早就对她的半夜哭声和摔碗声烦透了。要是不回家又没处可去，吴冰冰现在还不想和柳苒过早的同居。这几天，柳苒一直都在忙碌着他妹子柳茹的婚事，和吴梦龙约定要见面本来是一件喜事，没成想喜中有忧，吴梦龙住进了医院。吴冰冰这几天表现得象柳家的亲人一样招待着柳茹，尽管她不太情愿，但她觉得和柳茹挺处得来的。柳茹象她一样干什么事干脆利索，静下心来，也会吟风弄月伤怀一番。几天的相处，她和柳茹，还有于嫣，姐妹仨便成了无话不谈朋友。




　第十六章　　隐私

吴冰冰听到于嫣和柳茹说起柳岩借钱的事，她马上插话跟着说柳岩。这使柳茹和于嫣都很意外。
吴冰冰说：“这个柳岩可是人长得很秀气，会作诗。”
“是的。”柳茹说，“他是我本家的一个侄子。”
“吴冰冰，你见过他吧。”于嫣笑一下说。
“你真的见过我那个本家侄子？”柳茹有些惊诧。
“见过的，见过的。于嫣，你应当知道晓涵的，你们都在图书馆上班，她后来为什么嫁给承杰，你知道吧，就是因为柳岩总是去纠缠她。”吴冰冰说，“柳岩，挺有意思的，不知他现在结婚了没有？”
“结过婚了。”柳茹说，“老婆孩子都有了。这小伙子人挺不错的，就是有些不太务实。和我一样，大概是多读了几本书，总是把生活想得过于诗情画意。其实，现实生活远不是书本上所描写的那样。柳岩现在想办厂，想成为企业家，总想出人头地，难呀。你俩都在城里生活，不知我们乡镇的一些事多复杂。”
“什么城里人乡下人，我可这个世道要改一下。人何必要分个三六九等？”吴冰冰从办公桌下拉出废纸篓朝里啐了一口痰说，“我最讨厌有些人把自己标榜成什么城里人，好象自己很高雅很有文化似的。”
“嘿，你们城里人就是城里人呀。”柳茹笑容可掬地说，“吃国家供应，到月有工资拿，我们这些乡下人，总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呀。一年到头，这个费那个费，就算有个好收成，到头来还是一个苦字了得。”
“你就别跟着叫穷了。”于嫣拍一下柳茹的肩膀说，“和吴经理结婚后，你不也就成了城里人？本来你也是吃皇粮的人呀，你是桑树镇的团委书记，以后说不定还能当镇长区长市长呢。你手里拿着党的钱，还过着五柳先生那样桃园生活，这日子要是换上我，真是要天天唱着过喽。”
“听老柳说这一次吴经理真是病得不轻，搞不好要有后遗症的。瘫痪，痴呆，手或脚不太灵便，这都有可能。”吴冰冰冲柳茹笑一下说，“真要嫁给他？”
“我哥只是要我和他相处一阵子看，并重没有叫我立马嫁人。再说，我也不是没有人要。”柳茹说着格格地笑起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国家干部吧。乡镇马上要进行换届选举，我还是桑树镇的两委成员之一，到时候也许真的能弄个镇长副镇长当一当呢。于嫣，你是知道的，你们家老苗还帮我出过诗集，多少我也能算得上一个女秀才了吧。”
三个人正在说笑，柳苒和苗社长来了。
苗社长进门就对于嫣说走，于嫣有些尴尬。
“天这么晚了，我们仨是准备在办公室里过夜的。”吴冰冰说，“苗社长，你不该把于嫣姐管这么死。你看柳茹是多么意气风发呀，你再瞧一下于嫣病焉焉的样子，再不把她放出来，人都要变傻了。”
“走，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回家。”苗社长说，“我和柳主任在医院看过吴梦龙后便去了我家，没想到进门后连一个倒茶的人都没有。我一猜她就在这里。这几天，她跟你们一块把心都玩野了。哼，家都不知道回。”
“走吧，走吧。”柳苒说，“柳茹和吴冰冰也一块走。到我那儿去。吴冰冰，天这么晚了，你回去也不方便。要不然，我给吴市长打个电话。”
“算了吧，你别多事了。”吴冰冰打断柳苒的话说，“去你那儿是吧，行，咱们走。不过，你不要给我家里打电话。本来我老妈就对你不开胃，你真是找抽呀。”
“守着我家老妹子，你就给我点面子吧。”柳苒嘻笑着放下吴冰冰扬起的手，“你还能真敢打我呀。我大小也象老苗一样，是个正局级官员嘛。官要官威，吴冰冰，以后人多的时候，你总要给我留些脸面。”
“是的，该给你上面子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上足。”吴冰冰调皮地在柳苒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柳茹开心地大笑起来，于嫣有些不自然地看一眼苗社长。
“走，快下楼吧。”苗社长说着向门外走去。
下楼时吴冰冰问吴梦龙的身体情况，柳苒叹一口气，并没有搭话。
苗社长带着于嫣走上灯火辉煌的街市，于嫣想起当初苗社长追求她的情景。于嫣和柳茹上中学时常去柳茹家玩，那时，柳志华是桑树镇的镇长，很能干，是墟城市乡镇中最年轻的乡镇干部，头上还罩着乡镇企业家明星的光环。
柳志华和于嫣走在山路上，山上竹木繁茂，四季常春，蜿蜒于万山丛中的娟娟河流韵味深长，幽情无限。两个人闲散地走着，经田园村舍，过绿树丛林，又穿山而出，那里真是一个好去处。于嫣深知改革取得的巨大成果已经惠及百姓，百姓真正得到了实惠，一个个小小的桑树坡居然有如此豪华的地方，这令于嫣有些不可思议。
走进大堂，宽敞典雅的大厅里，浓郁的咖啡醇香伴随悠扬的钢琴声欢快地四处飘逸，里面的红男绿女川流不息。一些人招朋唤友来到这里，从脱鞋开始，就有专门的引导员引领着完成全套的洗浴过程，不必担心会和朋友走散，引导员会将一个单子上的客人最后集中到一处，很是贴心。客人随身带的包和换下的衣物妥善地放置在柜子中，服务人员拿来尺寸合适的浴衣和拖鞋，替客人将整套洗浴的行头准备好，然后就可以享受了。
客人被引领进弥漫着蒸汽的浴室中，所有的洗浴用品一应俱全，池水也做到了随洗随换，流水不腐，可以根据顾客的要求和适应程度不断地调节水温。温度适宜的热水和每一寸皮肤亲密的接触，刺激着所有的毛孔都肆无忌惮地张开再张开，此前的种种疲惫会随着水流被洗刷下去，脑子里一片空灵，只愿细细去品味都市生活中难得的轻松和闲适，天地之间似乎只有自己的存在。于嫣和柳志华一起上楼到餐厅，吃自助餐，然后去了台球室娱乐间休闲了一番。
想着过往一幕幕，曾经的欢笑肆虐的嘲笑，伤痕累累，无语。有时，于嫣会很奇怪自己的感情发展轨迹。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时他觉得自己看上去有些道貌岸然，情思缱绻内心那匹感情的烈马驰骋时他会信马由缰。花天酒地或者是逢场作戏，回想逝去的日子，她弄不明白自己情感上的裂变是为了什么。玩肥皂泡的孩子，总是为了贪恋肥皂泡的美丽，而宁愿忍受幻灭时的悲哀。记忆随风而去，留驻在心里的是悠悠的淡然。春花怕赋咏，秋月怕留情。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记。归去来兮，精神的田园已经有些芜胡不归，向往着长林丰草，想象着世外桃园，可现实中自己依然是惆怅而独悲。人生短短，仿佛之间就要离去，何必要弄得身心疲惫。以后，再活着要让自己的期待离远一点七情六欲，直至归空。
记忆中的桑树坡的梨花湾蛙声低低哀吟，不飞的天使凭吊在温柔的荒丘，暗夜中晃动的树影聆听着躲在记忆中的芬芳。含泪期待一片殷红，成长的烦恼，蜕变的痛苦，无人逃得过，懵懂无知，年少轻狂，都要经历过。惯看花开花又谢，缘起缘又灭。他觉得自己象一朵飘忽的云，似一阵飘去的风，飘然而至如一位精灵，飘然而去如一屡清风。望着山间的野花，那是梨花湾的原野，到处都开满了鲜艳的花朵，红的、黄的、白的、紫的，各种各样的花真象一个美丽的大花坛。许许多多的蝴蝶和蜜蜂都闻到了花的香味，不约而同地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树林里有许多的小鸟在自由自在欢乐地飞翔着，唱出清脆悦耳的曲子，山间小道上，有一群顽皮的小孩子正用垂柳的茎做柳笛。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冬去春来，当生命的春天逝去的时候，自己却捡起岁月的花瓣纺织成一个五彩缤纷的花环戴在头上。人生就是一个结，纠缠有纠缠的烦恼，解开有解开的沮伤，顺其自然也不失为一种人生态度。春天的歌欢快，夏天的心火热，秋天的意深厚，冬天的情纯真。有时候笑得很美却痛得锥心，但心中有一个不变的信仰，它是什么，也许自己不是很清楚，但他不会放弃在冥冥中引导他的那种力量，直到有一天离开尘世，回返永恒的地方。
一切都已随风而逝了。
回到市里，柳岩走进市长林荫办公室，向林荫汇报他们这段时间的工作，汇报他的想法。柳岩说，桑树坡的那个房地产商是一个顽固不化的家伙，如果，还像其他那些职能部门那样跟他摆事实，讲道理，结果，可想而知，仍然前功尽弃。对付这种人，只能用强硬手段。我们不硬，他就不会软，不会诚心诚意坐下来，和承杰协商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价钱。实在不行，我们就用强硬手段依法收回那块地。
“依法收回那块地，必然会引起然大波，会在投资者，包括已投资的、准备投资的投资者中产生不良影响，严重损害政府招商引资的形象。”林荫摇一下头，“最近就要去日本考察，如果柴油机厂的事情能办好，也行。”
“龙市长的意思是用柴油机厂的老厂址和那块地进行置换吧。”柳岩和林荫说话时很谨慎，他还没有完全弄明白林荫的意图。果然，林荫说过之后又摇了一下头，靠在办公椅上闭了眼思考，手里的笔在办公桌上轻轻地磕。柳岩几乎屏住了呼吸。他知道，市长林荫还在犹豫，突然，林荫睁开眼睛用手里的笔指着柳岩说：“柳岩，这个事情由你来具体操作吧，我支持你！”
“嗯。”柳岩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柳岩，看来和承杰争桑树坡那块地的商人来头不小，要谨慎，这个事情你身边的人知道就行，尽量不要再扩大范围。”市长林荫又补充道：“还有一点，你要时候牢记，在这关键时期，处理事情要技巧些，尽量不要招惹太多的议论。”
柳岩点点头，他心里很感激市长林荫。市长林荫问：“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柳岩说：“只要市长林荫支持，具体工作就交给我办吧，有你给我撑腰就行。”市长林荫说：“有什么新变化，及时向我汇报。”柳岩说：“一定的，一定的。”他觉得应该离开市长林荫办公室了，就说，我回去了。市长林荫摆摆手说，先别忙。我觉得还有件事要做。什么事呢？你让我再想想。柳岩又坐了下来。市长林荫笑了笑，说：“听说你老婆回老家了，小姨子来了？”
“嗯，是的。”柳岩有些惶恐，他不明白林荫为何要关心自己的家庭生活，这些，应当属于个人隐私的。
“最近和我一块去日本，没有问题吧。”林荫的语气温柔了许多，“如果你有家庭上的事脱不开身，就算了。”
“没有什么事情脱不开身的。”柳岩点了下头，“龙市长，什么事情都要以工作为重，个人永远都是服从组织的。”
“这样就好，交给你办的事，你尽管放手办好了，出了什么事，有我呢。”林荫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笑得有些深不可测。
柳岩从林荫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在敬佩市长林荫的深思熟虑之余，他感受到了一个领导者的崇高品质，就算真的有什么乱子出来，他怎么能让市长林荫为他承担责任呢？他不能这么做。招商引资的大事，是个任务，柳岩知道必须圆满完成这项任务。




　第十七章　　玄机

这天下午，柳岩与桑树坡的那个房地产商进行了正面接触。
“林，叫我老林就行了。”房地产商姓林，长得象个混血儿，年龄不大，看上去却很老成，堆着满脸的笑，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经过世面，遇事不惊，处事圆滑的生意人。他话说得不温不火，却又暗藏玄机，让柳岩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他的一意孤行，感觉到他认定柳岩像其他人那样，不能奈何他什么。柳岩也不显山露水。他问：“你干这行多长时间了？”林老板说：“二十多年了。改革开放没几年，就出来自己干了。”柳岩说：“那可是敢吃螃蟹的先行者。”林老板说：“过奖了。过奖了。”柳岩说：“钱都让你们生意人赚我。我们公务员，一个个穷得当当响。”林老板说：“公务员好。公务员都是当官的，谁不给几分面子？我们这些生意人，去到哪，做什么事都被人欺，被人欺了还不敢说，打断了牙只能往肚里吞。”
林老板的办公楼其实是一幢别墅。建这别墅时，还在城郊，这些年，墟城不断扩展，这别墅就进了城，在高楼大厦林立中显得别具一格。柳岩说：“你这别墅至少值千、八百万吧？”林老板说：“这只是装装门面，让人看的。外人不知道，生意人，其实没几个有钱的，值钱的东西都抵压给银行了。拿了钱搞投资，都扔到那些不值钱的荒地里了。哪一天，那些地不升值，负不起利息，这别墅就是银行的了。”柳岩问：“你手上有多少地？”林老板“嘿嘿”笑，说：“这还不容易，到国土局一查电脑，就查出来了。我想，你关心的还是承杰想征用的那块地吧？”
柳岩说：“桑树坡，是墟城的经济开发区用地。目前，市里正准备和日本合作一条汽车配件生产线。你是搞房地产的，不是搞企业的，怎么会投资那块地？离城这么远，那块地不值多少钱。你很清楚，市里柴油机厂是个老厂了，位置就在市区。虽然偏僻一些，但毕竟是市里，有人气。”林老板说：“我不这么认为，桑树坡这块地能不能升值，值不值钱应该看有没人对它感兴趣。有人感兴趣就值钱，没人感兴趣就不值钱。桑树坡有圣泉寺，有这个城市的市标志性的树木，黑桑树，以后，那里会成为经济开发和旅游的热地，是无价的。承杰没有这个智力，没有这个眼光，现在才知道这块地对他的重要了，那他就要为它付出代价。所以说，我出的价钱是很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