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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斯菲尔德庄园-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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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与他交谈。不过,由于威廉的感情和她的一样热烈,也由于他不那样讲究文雅和欢乏自信,这样的时刻还是渐渐来到了。她是威廉最爱的人,只不过他现在意气更高昂,性情更刚强,因而爱得坦然,表达得也很自然。第二天他们一起在外边散步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重逢的喜悦,以后两人天天都在一起谈心。托马斯爵士没等埃德蒙告诉他就已看出来了,心里感到颇为得意。
除了在过去几个月中,埃德蒙对她的一些明显的、出乎意料的体贴给她带来的特大快乐外,范妮还从未领受过这次与哥哥加朋友的这种无拘无束、平等无忧的交往带来的莫大幸福。威廉向她敞开了心扉,对她讲述了他为那向往已久的提职,如何满怀希望,如何忧心忡忡,如何为之筹划,如何翘首以盼,喜事来之不易,理当倍加珍惜。他对她讲了他亲眼见到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们的详细情况,而她过去很少听到他们的消息。威廉兴致勃勃地听妹妹讲她在曼斯菲尔德的情况,讲她在这里过的舒适生活,遇到的种种不愉快的小事——他赞成妹妹对这家人每个成员的看法,只是在谈到诺里斯姨妈时,他比妹妹更无所顾忌,责骂起来声色俱厉。两人一起回忆小时候表现得乖不乖(这也许是他们最喜欢谈论的话题),一起缅怀以往共同经历过的痛苦和欢乐。两人越谈越亲密,这种兄妹之情甚至胜过夫妻之爱。来自同一家庭,属于同一血缘,幼年时有着同样的经历、同样的习惯,致使兄弟姐妹在一起感到的那种快乐,在夫妻亲朋关系中很难感受到。只有出现了长期的、异乎寻常的疏远,关系破裂后又未能重修旧好,儿时留下的珍贵情谊才会被彻底忘却。唉,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呀!骨肉之情有时胜过一切,有时一文不值。但是,对威廉兄妹来说,这种感情依然又热烈又新鲜,没有受到利害冲突的损害,没有因为各有所恋而变得冷漠,长久的分离反而使这感情越来越深。
兄妹之间如此相亲相爱,使每一个珍惜美好事物的人都更加敬重他们。亨利·克劳福德也像其他人一样深受感动。他赞赏年轻水手对妹妹的一片深情和毫不掩饰的爱,于是便把手伸向范妮的头,一边说道:“你知道吧,我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奇怪的发型,虽说我最初听说英国有人梳这样的发型时,我简直不敢相信。当布朗太太和别的女人都梳着这种发型来到驻直布罗陀长官家里的时候,我认为她们都疯了。不过,范妮能让我对什么都看得惯。”做哥哥的出海这么多年,自然遇到过不少突如其来的危险和蔚为壮观的景致,范妮一听他描述起这样的事情,就不由得容光焕发,两眼晶亮,兴致勃勃,精神贯注,克劳福德不禁异常羡慕。
这是亨利·克劳福德从道德的角度颇为珍惜的一幅情景。范妮的吸引力增加了——增加了两倍——因为多情本身就很富有魅力,使她气色俊秀,容颜焕发。他不再怀疑她会情意绵绵。她有感情,有纯真的感情。能得到这样一位姑娘的爱,能让她那年轻纯朴的心灵产生初恋的激情,这该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啊!他对她的兴趣超出了他的预想。两个星期还不够。他要不定期地住下去。
姨父常常要威廉给大家讲他的见闻。托马斯爵士觉得他讲的事情很有趣,不过他要他讲的主要目的是要了解他,是要通过听经历来了解这个年轻人。他听他简单明了、生气勃勃地叙述他的详细经历,感到十分满意——从这些经历中,可以看出他为人正派,熟谙业务,有活力,有勇气,性情开朗——这一切确保他应该受到重用,也能受到重用。威廉尽管年轻,却已经有了丰富的阅历。他到过地中海,到过西印度群岛,再回到地中海。舰长喜欢他,每到一地,常把他带上岸。七年当中,他经历了大海和战争给他带来的种种危险。他有这么多不平凡的经历,讲起来自然值得一听。就在他叙述海难或海战的时候,尽管诺里斯太太走来走去,一个劲儿地打扰别人,时而向这个要两根线,时而向那个要一粒衬衫扣子,但其他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连伯特伧夫人听到这些可怕的事也为之震惊,有时停下手里的活计抬眼说道:“天哪!多可怕呀。我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去当水手。”
亨利·克劳福德听后却不这样想。他巴不得自己也当过水手,有过这么多见识,做过这么多事情,受过这么多苦难。他心潮澎湃,浮想联翩,对这个还不到二十岁就饱尝艰难困苦、充分显示出聪明才智的小伙子感到无比敬佩。在他的英勇无畏、为国效劳、艰苦奋斗、吃苦耐劳光辉精神的比照下,他只顾自己吃喝玩乐简直是卑鄙无耻。他真想做威廉·普莱斯这样一个人,满怀自尊和欢快的热忱,靠自己奋斗来建功立业,而不是现在这样!
这种愿望来得迫切,去得也快。埃德蒙问他第二天的打猎怎样安排,把他从回顾往事的梦幻和由此而来的悔恨中惊醒。他觉得做一个有马车马夫的有钱人同样不错。在某种意义上,这还要更好,因为你想施惠于人的时候,倒有条件这样做。威廉对什么事都兴致勃勃,无所畏惧,欲求一试,因此表示也想去打猎。对克劳福德来说,给威廉准备一匹打猎的坐骑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他只需要打消托马斯爵士的顾虑——他比外甥更了解欠别人人情的代价,还需要说服范妮不必担心。范妮对威廉不放心。威廉对她讲了他在多少国家骑过马,参加过哪些爬山活动,骑过多少脾气暴烈的骡子和马,摔过多少次都没摔死,但她依然不相信他能驾驭一匹膘肥体壮的猎马在英国猎狐。而且,不等哥哥平安无事地打猎回来,她会一直认为不该冒这样的险,也不会感激克劳福德借马给哥哥,尽管克劳福德原本就想求得她的感激。不过,事实证明威廉没有出事,她这才感到这是一番好意。马的主人提出让威廉下次再骑,接着又极其热情、不容推辞地把马完全交给了威廉,叫他在北安普敦郡做客期间尽管骑用。这时,范妮甚至向克劳福德报以微笑。
这阵子,两家人的交往差不多又像秋季那样频繁,这是这些老相识中谁也不曾料到的事情。亨利·克劳福德的返回和威廉·普莱斯的到来对此起了很大的作用,不过,这跟托马斯爵士对于与牧师府的友好交往采取了宽容有加的态度,也有很大关系。他现在已经解脱了当初的烦恼,心里有了闲情逸致,发现格兰特夫妇和那两个年轻伙伴的确值得交往。他虽说全然没有考虑自己的儿女与这家的少爷小姐结亲,尽管这对他们家极为有利,而且明显地存在这种可能,但谁要是在这件事上过于敏感,他都不以为然。不过,他不用留意就能看出克劳福德先生对他外甥女的态度有些与众不同——也许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每逢那边邀请,他无意之中更会欣然同意。
牧师府上经过反复讨论,终于决定把这家人都请去吃饭。他们起初犹豫来犹豫去,拿不准这样做好不好,“因为托马斯爵士好像不怎么愿意!伯特伦夫人又懒得出门!”不过托马斯爵士欣然接受了邀请,他这样做完全是出于礼貌和友好,想和大家一起快活快活,而与克劳福德先生毫无关系。正是在这次做客中,他才第一次意识到:任何人只要随意观察,都会认为克劳福德先生看上了范妮·普莱斯。
大家聚在一起,爱讲话的人和爱听讲的人比例适中,因而个个都感到挺快活。按照格兰特家平时的待客之道,饭菜既讲究又丰盛,大家都觉得实在太多,无暇他顾,只有诺里斯太太例外。她时而嫌饭桌太宽,时而怨菜做得太多,每逢仆人从她椅子后面经过,她总要挑一点毛病,离席后越发觉得,上了这么多菜,有一些必然是凉的。
到了晚上,大家发现,根据格兰特太太和她妹妹的预先安排,组成玩惠斯特的一桌人之后,剩下的人可以玩一种轮回牌戏①(译注:①指由四人或四人以上参加,但互不结为同伴的牌戏。)。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人人都愿意参加,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几乎是一定下打惠斯特,就决定再摆一桌玩投机②(译注:②一种轮回牌戏,参加者各打各的,相互买牌卖牌,最后拥有点数最多者胜。)。过了不久,伯特伦夫人觉得自己很为难,大家让她来选择,是打惠斯特,还是玩投机。她犹豫不决。幸好托马斯爵士就在身旁。
“我玩什么呢,托马斯爵士?惠斯特和投机,哪一种更好玩?”
托马斯爵士想了想,建议她玩投机。他自己爱打惠斯特,也许怕跟她做搭档没意思。
“好吧,”夫人满意地答道。“那我就玩投机吧,格兰特太太。我一点也不会打,范妮得教我。”
范妮一听也急忙说她也丝毫不懂,她长这么大还从没玩过这种牌戏,也从没见别人玩过。伯特伦夫人又犹豫了一番——但人人都跟她说这比什么都容易,是牌戏中最容易打的一种。恰在这时,亨利·克劳福德走上前来,极其恳切地要求坐在夫人和普莱斯小姐中间,同时教她们两人,于是问题解决了。托马斯爵士、诺里斯太太和格兰特博士夫妇几位既老练又尊贵的人围成一桌,余下的六人听从克劳福德小姐的安排,围着另一张桌子坐下。这种安排正合亨利·克劳福德的心意,他挨着范妮,忙得不可开交,既要照看自己的牌,又要关注另两个人的牌——尽管范妮不到三分钟就掌握了牌的打法,但他还得鼓励她要有勇气,要贪得无厌,要心狠手辣,不过这还有一定的难度,特别是与威廉竞争时尤其如此。至于伯特伦夫人,整个晚上他都得对她的胜负输赢负责。从发牌开始,不等她看就替她起到手上,然后从头到尾指导她出每一张牌。
他兴致勃勃,如鱼得水,牌翻得潇洒,出得敏捷,风趣赖皮,真是样样出色,给整个牌戏增添不少光彩。这张牌桌又轻松又活跃,与另一张牌桌的秩序井然、沉闷不语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托马斯爵士两次询问夫人玩得是否开心,输赢如何,但却没有问出个结果。牌隙间的停顿都太短,容不得他从容不迫地打听。直至打完了第一局,格兰特太太跑到夫人跟前恭维她时,大家才知道她的情况。
“我想夫人您很喜欢这种牌戏吧。”
“噢!是的。确实很有意思。一种很奇怪的玩法。我不懂到底是怎么打的。我根本就看不到我的牌,全是克劳福德先生替我打的。”
“伯特伦,”过了一阵,克劳福德趁打牌打得有些倦怠的时候说,“我还没告诉你昨天我骑马回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原来他们在一起打猎,正在纵马驰骋,到了离曼斯菲尔德很远的一个地方时,发现亨利·克劳福德的马掉了一个马掌,他只得半途而废,抄近路回家。“我对你说过,由于我不爱问路,过了周围种着紫杉树的那座旧农舍就迷了路。可是我没有告诉你,我一向运气不错——出了差错总会有所补偿——我正好走到了原先很想游览的一个地方。我转过一块陡坡地,一下子来到了坐落在平缓山坡上的一个幽静的小村庄,前面是一条必须涉水而过的小溪,右边的山岗上有一座教堂,这座教堂在那里显得又大又漂亮,非常醒目。除了离山岗和教堂一箭之地有一幢上等人家的房子外,周围再也看不到一处甚至半处上等人家的房子,而那座房子想必是牧师住宅。总之一句话,我发现自己来到了桑顿莱西。”
“听起来像是那地方,”埃德蒙说。“不过,你过了休厄尔农场之后是往哪条路上拐的?”
“我不回答这种毫不相干、耍小心眼的问题。即使你问我一个钟头,我把你的问题都回答完,你也无法证明那不是桑顿莱西——因为那地方肯定是桑顿莱西。”
“那你向人打听过了?”
“没有,我从不向人打听。不过,我对一个正在修篱笆的人说那是桑顿莱西,他表示同意。”
“你的记性真好。我都不记得给你说过这个地方。”
桑顿莱西是埃德蒙即将就任的教区,克劳福德小姐对此十分清楚。这时,她对争夺威廉·普莱斯手里的J来了兴趣。
“那么,”埃德蒙接着说,“你喜欢那个地方吗?”
“的确很喜欢。你这家伙很走运。至少要干五个夏天,那地方才能住人。”
“不,不,没有那么糟。跟你说吧,那个农家院肯定要迁移,别的我都不在意。那座房子决不算糟,等把农家院迁走以后,就会修一条像样的路。”
“场院必须彻底迁走,还要多种些树把铁匠铺子遮开。房子要由向北改为向东——我的意思是说,房子的正门和主要房间必须处在风景优美的一面,我想这是可以做得到的。你那条路应该修在那里——让它穿过花园现在坐落的地方。在现在的房子背后修一个新花园,向东南方向倾斜——这就构成了世界上最美妙的景观。那地形似乎十分适宜这样安排。我骑马顺着教堂和农舍间的那条小路走了五十码,向四下嘹望一番,看出了怎么改造为好。事情容易极了。现在这座花园以及将来新修花园外边的那些草地,从我站的地方向东北面延伸,也就是通向穿村而过的那条主要道路,当然要统统连成一片。这些草地在树木的点缀下,显得十分漂亮。我想,这些草地属于牧师的产业,不然的话,你应该把它们买下来。还有那条小溪——也要采取点措施,不过我还拿不准怎么办。我有两三个想法。”
“我也有两三个想法,”埃德蒙说,“一个想法是,你关于桑顿莱西的计划是不会付诸实施的。我喜欢朴实无华。我想不要花很多的钱,就能把房子庭园搞得舒舒适适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上等人住的地方,我觉得这就足够了。我希望所有关心我的人也会感到满足。”
埃德蒙最后说到他的希望的时候,他的口气,有意无意的目光,引起了克劳福德小姐的猜疑和气恼,她匆匆结束了和威廉·普莱斯的斗牌,一把抓过他的J,叫道: “瞧吧,我要做个有勇气的人,把最后的老本都拼上。我不会谨小慎微的。我天生就不会坐在那里无所作为。即使输了,也不是因为没有为之一拼。”
这一局她赢了,只不过赢来的还抵不上她付出的老本。又打起了另一局,克劳福德又谈起了桑顿菜西。
“我的计划也许不是最好的,当时我也没有多少时间去考虑。不过,你还得多下工夫。那地方值得多下工夫,要是不下足工夫,你自己也不会满意的。(对不起,夫人,您不要看您的牌。对,就让它们在您面前扣着。)那地方值得下工夫,伯特伦。你谈到要让它像个上等人家的住宅。要做到这一点,就得去掉那个农家院。抛开那个糟糕透顶的农家院,我还从没见到有哪座房子比它更像一幢上等人家的住宅,不像是一幢不起眼的牧师住宅,家里一年只有几百英镑的收入。这房子不是把一些矮小的单间屋子拼凑在一起,弄得屋顶和窗子一样多——也不是搞得局局促促、土里土气,像座四四方方的农舍——而是一座墙壁坚固、居室宽敞的房子,看上去像座大宅,让人觉得里面住着一户德高望重的古老世家,代代相传,至少有二百年的历史,现在每年的开支有两三千英镑。”对于这番话,克劳福德小姐仔细听着,埃德蒙表示赞同。“因此,你只要下点工夫,就能使它看起来像是上等人的宅第。不过,你还能改造得比上等人的住宅好得多。(让我想一想,玛丽。伯特伦夫人出一打要这张Q。不行,不行,这张Q值不了一打。伯特伦夫人不出一打。她不会出的。过,过。)如果按照我的建议加以改造(我并非真的要求你按照我的计划去做,不过我想未必有人能想出更好的计划),那就会提高这幢房子的档次。你可以把它改造成一幢宅第。如果改造得好,那就不仅仅是一座上等人的住宅,而且是一座有学识、有情趣、举止高雅、结交不凡的人家的住宅。这一切都要在宅第上展示出来。这座房子就是要有这样的气派,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认为房主人是本教区的大地主,特别要看到,附近没有真正的地主宅第与它相比,也就不会引起疑义。我跟你私下说一句,这个情况对于保持特权和****自主大有好处。我希望你同意我的想法——(以柔和的声音转向范妮)——你去过那地方吗?”
范妮连忙给了个否定的回答,极力想掩饰她对这个话题的兴趣,急忙把注意力转向她哥哥。她哥哥正在讨价还价,一个劲地劝她达成交易,可克劳福德却紧跟着说:“不行,不行,你不能出Q。你得来的代价太高,你哥哥的出价还不到它价值的一半。不行,不行,先生,不许动——不许动。你妹妹不出Q。她决不会出。这一盘是你的。”说着又转向范妮:“肯定是你赢。”
“范妮情愿让威廉赢,”埃德蒙笑着对范妮说。“可怜的范妮!想故意打输都不成啊!”
“伯特伦先生,”过了一会,克劳福德小姐说,“你知道,亨利是个了不起的环境改造专家,你要在桑顿莱西进行这样的改造,不请他帮忙是不行的。你只要想一想:他在索瑟顿起了多大的作用啊!只要想一想:我们在8月的一个大热天一起坐车在庭园里转悠,看着他施展才能,在那里取得了多么了不起的成绩。我们跑到那里,又从那里回来,到底干了些什么,简直没法说呀!”
范妮瞅了瞅克劳福德,神情比较严厉,甚至有点责怪的意味。但是一触到他的目光,两眼马上就退缩了。克劳福德似乎意识到妹妹话中的意思,便向她摇了摇头,笑呵呵地答道:“我不敢说我在索瑟顿干了多少事情。不过,那天天气太热,我们都是步行着你找我我找你,弄得晕头转向的。”这时,大家唧唧喳喳地议论起来,他在这嘈杂声的掩护下,趁机悄悄对范妮说:“我感到遗憾,大家拿我在索瑟顿那天的表现来判断我的设计才能。我现在的见解与那时大不一样了。不要以我当时的表现来看待我。”
索瑟顿这几个字对诺里斯太太最有吸引力。这时,她和托马斯爵士刚刚靠巧计赢了格兰特博士夫妇的一手好牌,情绪正高,一听到这几个字,诺里斯太太兴冲冲地叫道:“索瑟顿!是呀,那真是个好地方,我们在那儿度过好痛快的一天。威廉,你来得真不巧。不过你下次来的时候,但愿亲爱的拉什沃思夫妇不要再外出了,我敢担保他们两人都会盛情接待你。你的表姐们都不是会忘掉亲戚的那种人,而拉什沃思先生又是个顶顶和蔼的人。你知道吧,他们现在在布赖顿——住的是最上等的房子,因为拉什沃思先生有的是钱,完全住得起。我说不出确切的距离,不过你回到朴次茅斯的时候,如果不太远的话,你应该去看看他们。我有一个小包要给你的两个表姐,你顺便给我带去。”
“大姨妈,我倒是很愿意去。不过布赖顿几乎紧挨着比奇角,我即使能跑那么远,我这么一个小小的海军候补少尉,到了那样一个时髦的阔地方恐怕是不会受欢迎的。”
诺里斯太太急切地刚开口向他保证说,他尽管放心,肯定会受到热情的接待,托马斯爵士便打断了她的话,以权威的口吻说道:“威廉,我倒不劝你去布赖顿。我相信你们不久就会有更方便的见面机会。不过,我的女儿们在任何地方见到她们的表弟、表妹都会很高兴。你还会发现,拉什沃思先生真心诚意地把我们家的亲戚当做他自己的亲戚。”
“我倒宁愿他当上海军大臣的私人秘书,”威廉小声说了一句,不想让别人听见,这个话题也就撂下不谈了。
到现在为止,托马斯爵士还没看出克劳福德先生的举止中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但是,等打完第二局惠斯特牌桌已经解散,只剩下格兰特博士和诺里斯太太在为上一盘争论的时候,托马斯爵士在旁边观看另一张牌桌,发现他外甥女成了献殷勤的对象,或者说得确切点,对外甥女说的话带有一定的针对性。
亨利·克劳福德又满腔热情地提出了一个改造桑顿莱西的方案,因为没能引起埃德蒙的兴趣,便一本正经地向他漂亮的邻座细说起来。他打算来年冬天由他自己把那房子租下来,这样他就可以在附近有一个自己的家。他租房子并不像他刚才说的那样,仅仅是为了打猎季节用一下,尽管这也是个重要因素,因为他觉得虽说格兰特博士为人极其厚道,但他连人带马住在别人家里总会给人家带来很大不便。他之所以喜欢这一带,并不仅仅是基于一个季节打猎的考虑,他一心想在这里有一个安身之处,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有一个自己的小院,一年的假日都可以在这里度过,跟曼斯菲尔德庄园的一家人继续保持、不断增进他越来越珍惜的情谊,使这情谊日臻完美。托马斯爵士听到了他这话,并不觉得刺耳。这年轻人的话里并没有轻薄之词,范妮的反应适度得体,冷静淡漠,他没有什么好指摘的。范妮话很少,只是偶尔对这句话那句话表示同意,听到恭维丝毫没有流露出感激之情,听他夸奖北安普敦郡也不去随声附和。亨利·克劳福德发现托马斯爵士在注意自己,便转过身跟他扯起了这个话题,语气比较平淡,但言词依然热烈。
“我想做您的邻居,托马斯爵士,我刚才告诉了普莱斯小姐,您可能已经听见了。我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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