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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斯菲尔德庄园-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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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她哥哥无论想要什么,都有权利马上弄到手。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假若事情发生在威廉身上,你也会这样的。不过,她全心全意地爱你,敬重你。”
“我早就知道她会很生我的气。”
“我最亲爱的范妮,”埃德蒙紧紧夹住她的胳膊,嚷道,“不要听说她生气就感到伤心。她只是嘴上说说,心里未必真生气。她那颗心生来只会爱别人,善待别人,不会记恨别人。你要是听到她是怎样夸奖你的,在她说到你应该做亨利的妻子的时候,再看到她脸上那副喜滋滋的样子,那就好了。我注意到,她说起你的时候,总是叫你‘范妮’,她以前可从没这样叫过。像是小姑子称呼嫂子,听起来极其亲热。”
“格兰特太太说什么——她说话没有——她不是一直在场吗?”
“是的,她完全同意她妹妹的意见。你的拒绝,范妮,似乎使她们感到万分惊奇。你居然会拒绝亨利·克劳福德这样一个人,她们似乎无法理解。我尽量替你解释,不过说实话,正像她们说的那样——你必须尽快改变态度,证明你十分理智,不然她们是不会满意的。不过,我这是跟你开玩笑。我说完了,你可不要不理我。”
“我倒认为,”范妮镇静了一下,强打精神说,“女人们个个都会觉得存在这种可能:一个男人即使人人都说好,至少会有某个女人不答应他,不爱他。即使他把世界上的可爱之处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我想他也不应该就此认为,他自己想爱谁谁就一定会答应他。即便如此,就算克劳福德先生真像他的两个姐妹想象的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一下子跟他情愫相通呢?他使我大为骇然。我以前从没想到他对我的行为有什么用意。我当然不能因为他对我似理非理的,就自作多情地去喜欢他。我处于这样的地位,如果还要去打克劳福德先生的主意,那岂不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我敢断定,他若是无意于我的话,他的两个姐妹把他看得那么好,她们肯定会认为我自不量力,没有自知之明。那我怎么能——怎么能他一说爱我,我就立即去爱他呢?我怎么能他一要我爱他,我就马上爱上他呢?他的姐妹为他考虑,也应该替我想一想。他的条件越是好,我就越不应该往他身上想。还有,还有——如果她们认为一个女人会这么快就接受别人的爱——看来她们就是这样认为的,那我和她们对于女性天性的看法就大不相同了。”
“我亲爱的,亲爱的范妮,现在我知道真情了。我知道这是真情。你有这样的想法真是极其难得。我以前就是这样看你的。我以为我能了解你。你刚才所做的解释,跟我替你向你的朋友和格兰特太太所做的解释完全一样,她们两人听了都比较想得通,只不过你那位热心的朋友由于喜欢亨利的缘故,还有点难以平静。我对她们说,你是一个最受习惯支配、最不求新奇的人,克劳福德用这么新奇的方式向你求婚,这对他没有好处。那么新奇,那么新鲜,完全于事无补。凡是你不习惯的,你一概受不了。我还做了许多其他的解释,让她们了解你的性格。克劳福德小姐述说了她鼓励哥哥的计划,逗得我们大笑起来。她要鼓励亨利不屈不挠地追求下去,怀着迟早会被接受的希望,希望他在度过大约十年的幸福婚姻生活之后,他的求爱才会被十分乐意地接受。”
范妮勉强地敷衍一笑。她心里非常反感。她担心自己做错了事,话说得过多,超过了自己认为必须警惕的范围,为了提防一个麻烦,却招来了另一个麻烦①(译注:① “提防一个麻烦”,系指小心不要泄露她对埃德蒙的感情;“招来另一个麻烦”,系指让埃德蒙觉得她有可能跟克劳福德好。),惹得埃德蒙在这样的时刻,借着这样的话题,硬把克劳福德小姐的玩笑话学给她听,真让她大为恼火。
埃德蒙从她脸上看出了倦怠和不快,立即决定不再谈这个问题,甚至不再提起克劳福德这个姓,除非与她肯定爱听的事情有关。本着这个原则,他过了不久说道:“他们星期一走。因此,你不是明天就是星期天定会见到你的朋友。他们真是星期一走啊!我差一点同意在莱辛比待到这一天才回来!我差一点答应了。那样一来问题就大了。要是在莱辛比多待五六天,我一辈子都会感到遗憾。”
“你差一点在那儿待下去吗?”
“差一点。人家非常热情地挽留我,我差一点就同意了。我要是能收到一封曼斯菲尔德的来信,告诉我你们的情况,我想我肯定会待下去。但是,我不知道两个星期来这里发生了什么,觉得我在外边住的时间够长了。”
“你在那里过得愉快吧。”
“是的。就是说,如果不愉快的话,那要怪我自己。他们都很讨人喜欢。我怀疑他们是否觉得我也讨人喜欢。我心里不大自在,而且怎么都摆脱不了,回到曼斯菲尔德才好起来。”
“欧文家的几位小姐——你喜欢她们吧?”
“是的,非常喜欢。可爱、和善、纯真的姑娘。不过,范妮,我已经给宠坏了,和一般的姑娘合不来了。对于一个和聪慧的女士们交往惯了的男人来说,和善、纯真的姑娘是远远不够的。她们属于两个不同的等级。你和克劳福德小姐使我变得过于挑剔了。”
然而,范妮依然情绪低沉,精神倦怠。埃德蒙从她的神情中看得出来,劝说是没有用的。他不打算再说了,便以一个监护人的权威,亲切地领着她径直进了大宅。
埃德蒙现在认为,对于范妮的想法,他或是听她本人讲的,或是凭他自己猜的,已经掌握得一清二楚了,因而感到颇为满意。正像他先前判断的那样,克劳福德这样做有点操之过急,他应该给以充裕的时间,让范妮先熟悉他的想法,再进而觉得可取。必须让她习惯于想到他在爱她,这样一来,要不了多久她就会以情相报了。
他把这个意见作为这次谈话的结果告诉了父亲,建议再不要对她说什么了,再不要试图去影响她,劝说她,一切要靠克劳福德的不懈努力,靠她感情的自然发展。
托马斯爵士同意这么办。埃德蒙对范妮性情的描述,他可以信以为真,他认为她是会有这些想法的,不过他又觉得她有这样的想法很是不幸。他不像他儿子那样对未来充满信心,因而不能不担心,如果她需要那么长时间来习惯,也许还没等她愿意接受的时候,那年轻人可能已经不愿意再向她求爱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不声不响地由着她,并往最好里想。
她的“朋友”(埃德蒙把克劳福德小姐称做她的朋友)说是要来拜访,这对范妮来说可是个可怕的威胁,她一直生活在惊恐之中。她这位做妹妹的,那么偏爱哥哥,那么怒气冲冲,说起话来毫不顾忌。从另一角度看,她又那么盛气凌人,那么盲目自信,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让范妮痛苦生畏的人。她的不悦,她的敏锐,她的快乐,样样都令人可怕。范妮料想起这次会面来,唯一的慰藉是可望届时有别人在场。为了提防她的突然袭击,她尽量不离开伯特伦夫人,不去东屋,不独自到灌木林里散步。
她这一招果然有效。克劳福德小姐到来的时候,她安然无恙地和姨妈待在早餐厅里。第一关过去了,克劳福德小姐无论在表情上还是在言语上,都远远没有料想的什么特别之处。范妮心想,只不过有点不安而已,最多再忍受半个小时。但她想得过于乐观了,克劳福德小姐可不是听任机会摆布的人。她是打定主意要和范妮单独谈一谈,因此,过了不久就悄悄对她说:“我要找个地方和你谈几分钟。”这句话让范妮大为震惊,她的每条血管、每根神经都为之震颤。她没法不答应。相反,由于温温顺顺地听人使唤惯了,她立刻站了起来,领着她走出了早餐厅。她这样做心里很不情愿,但又不能不这样做。
她们一来到门厅,克劳福德小姐顿时控制不住了。她立即对范妮摇了摇头,眼里露出狡黠而亲切的责怪目光,随即抓住她的手,似乎等不及要马上开口。然而.她只说了一句:“可悲呀,可悲的姑娘!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骂你。”她还比较谨慎,余下的话要等进到房里没人听见的时候再说。范妮自然转身上楼,把客人领进了如今总是温暖适用的那个房间。然而,她开门的时候,心里痛苦不堪,她觉得自己从没在这屋里遇到过这么令她痛苦的场面。不过,克劳福德小姐突然改变了主意,她发现自己又来到了东屋,这使她心里感慨万端,因此,要降临在范妮身上的灾难至少是推迟了。
“哈!”她立即兴奋起来,大声嚷道,“我又来到这里啦?东屋。以前我只进过这间屋子一次呀!”她停下来环顾四周,好像在追忆往事,然后接着说:“只进过一次。你还记得吗?我是来排练的。你表哥也来了。我们一起排练。你是我们的观众兼提词员。一次愉快的排练。我永远忘不了。我们在这儿,就在屋里的这个地方。你表哥在这儿,我在这儿,这儿是椅子。唉!这种事情为什么要一去不复返呢?”
算她的同伴幸运,她并不要求回答。她在全神贯注地自我回顾,陶醉于甜蜜的回忆之中。
“我们排练的那一场棒极啦!那一场的主题非常——非常——叫我怎么说呢?他要向我描绘结婚生活,并且向我建议结婚。他当时的情景我现在还觉得历历在目,他在背诵那两段长长的台词时,就想做到又庄重又沉静,像是安哈尔特的样子。‘当两颗情愫相通的心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婚姻就可以称为幸福生活。’他说这句话时的音容笑貌给我留下的印象,我想不论再过多久,也永远不会磨灭。奇怪,真是奇怪,我们居然会演这么一场戏!我这一生中,如果有哪一星期的经历我还能回忆起来,那就是那个星期,演戏的那个星期。不管你怎么说,范妮,就是那个星期,因为在任何其他星期里,我都不曾这样无比幸福过。那么刚强的人居然给那样折服了!噢!美妙得无以言表。可是,唉!就在那天晚上一切全完了。那天晚上,你那最不受欢迎的姨父回来了。可怜的托马斯酹士,谁愿意见到你呀?不过,范妮,不要认为我现在讲到你姨父时有失敬重,虽说我恨他恨了几个星期。不,我现在要公正地看待他。作为这样一个家庭的家长,他就该是这个样子。再说,在这伤心而冷静的时候,我相信我现在对你们人人都爱。”说完这话之后,她便带着温柔、娇羞的神情转过身去,想镇定一下。范妮以前未见过她有这般神情,现在觉得她格外妩媚了。“你可能看得出来,我一走进这间屋子就有点气冲冲的。”接着她便嬉笑着说: “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让我们坐下来轻松一下。范妮,我完全是为了骂你而来的,可事到临头又骂不出来了。”说着极其亲热地搂住了范妮,“好范妮,温文尔雅的范妮啊!我一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和你见面,因为我不知道要走多久——我觉得除了爱你之外,其他的我什么也做不出来了。”
范妮被打动了。她根本没有料到这一招,她心里抵御不住“最后一次”这个字眼的悲感力量。她痛哭起来,好像她对克劳福德小姐爱得不得了。克劳福德小姐见此情景,心肠更软了,亲呢地纠缠她,说道:“我真不愿离开你。我要去的地方找不到有你一半可爱的人。谁说我们成不了姑嫂啊?我知道我们准会成为姑嫂。我觉得我们生来就要结为亲戚。你的眼泪使我相信,你也有同感,亲爱的范妮。”
范妮警觉起来,只做了部分回答:“不过,你是从一伙朋友这里到另一伙朋友那里去。你是到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那里去的。”
“是的,一点不错。弗雷泽太太多年来一直是我的亲密朋友。可我丝毫不想到她那里去。我心里只有我就要离开的朋友们,我极好的姐姐,你,还有伯特伦一家人。你们比世界上任何人都重感情。你们都使我觉得可以信任,可以推心置腹,和别人交往就没有这种感觉。我后悔没和弗雷泽太太约定过了复活节再去看她,复活节以后再去好多了——不过,现在是没法往后拖了。我在她那里住上一段时间以后,还得到她妹妹斯托诺韦夫人那里去,因为她可是两人中跟我更要好的朋友。不过,这三年来我可没怎么把她放在心上。”
这番话之后,两位姑娘不言不语地坐了许久,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范妮在琢磨世上不同类型的友谊,玛丽盘算的问题却没有那么深奥。还是她又先说话了。
“我多么清楚地记得,我打算上楼来找你。我压根儿不知道东屋在什么地方,硬是摸索着找来啦!我走来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往里一看,看见你在这里,坐在这张桌前做活。你表哥一开门看见我在这里,他好惊讶呀!当然,也记得你姨父是那天晚上回来的!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接着又出了一阵神。等出完了神,她又向伙伴发起了攻击。
“嗨,范妮,你完全心不在焉呀!我看是在想一个总在想你的人吧。噢!我多么想把你带到我们在伦敦的社交圈里待一段时间,好让你知道,你能征服亨利在他们看来是多么了不起呀!噢!会有多少人嫉妒你、嫉恨你啊!人家一听说你有这本事,该会多么惊讶,多么不可思议呀!至于说保密,亨利就像是古老传奇中的主人公,甘愿受到枷锁的束缚。你应该到伦敦去,好知道如何评价你的情场得意。你要是看到有多少人追求他,看到有多少人为了他而来讨好我就好了!我现在心里很清楚,就因为他和你的事情,弗雷泽太太绝不会那么欢迎我了。等她知道了这件事,她很可能希望我再回到北安普敦郡,因为弗雷泽先生有一个女儿,是第一个妻子留下的,她急于把她嫁出去,想让亨利娶了她。噢!她追他追得好紧哪!你天真无邪、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你不会知道你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你不会知道会有多少人急着看你一眼,你不会知道我得没完没了地回答多少问题!可怜的玛格丽特·弗雷泽会不停地问我你的眼睛怎么样,牙齿怎么样,头梳的什么式样,鞋是哪家做的。为我可怜的朋友着想,我真希望玛格丽特快嫁出去,因力我觉得弗雷泽夫妇像大多数夫妇一样过得不大幸福。不过,当时对珍妮特来说,能嫁给弗雷泽先生还真不错呢。我们全都很高兴。她只能嫁给他,因为他有的是钱,而她却什么都没有。但他后来脾气变坏了,要求苛刻了,想让一个年轻女人,一个二十五岁的漂亮的年轻女人,像他一样情绪上不能有什么波动。我的朋友驾驭不住他,她好像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丈夫动不动就发火,就是不往坏处说,至少是很没有教养。待在他们家里,我会想起曼斯菲尔德牧师府上的夫妇关系,不由得肃然起敬。连格兰特博士都能充分信任我姐姐,还能适当考虑她的意见,让人觉得他们彼此确有感情。但是在弗雷泽夫妇身上,我丝毫看不到这样的迹象。我要永远住在曼斯菲尔德,范妮。按照我的标准,我姐姐是个十全十美的妻子,托马斯·伯特伦爵士是个十全十美的丈夫。可怜的珍妮特不幸上当了,不过她倒没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她并不是不假思索地贸然嫁给了他,她也并不是没有一点远虑。她花了三天时间考虑他的求婚。在这三天中,她征求了每一个与她有来往的、有见识的人的意见,特别是征求了我那亲爱的婶母的意见,因为我婶母见多识广,和她相识的年轻人全都理所当然地尊重她的意见。她明确地偏袒弗雷泽先生。从这件事看来,似乎没什么能保证婚后的幸福!关于我的朋友弗洛拉,我就没有那么多要说的了。为了这位极其讨厌的斯托诺韦勋爵的缘故,她抛弃了皇家禁卫骑兵队里的一位非常可爱的青年。斯托诺韦勋爵和拉什沃思先生的头脑差不多,范妮,但比拉什沃思先生难看得多,而且像个无赖。我当时就怀疑她这一步走得不对,因为他连上等人的派头都没有,现在我敢肯定,她那一步是走错了。顺便告诉你,弗洛拉·罗斯进入社交界的第一个冬天,她想亨利都想疯了。不过,要是让我把我知道的爱他的女人都说出来,我永远也说不完。是你,只有你,麻木不仁的范妮,才会对他无动于衷。不过,你真像你说的那祥无动于衷吗?不,不,我看你不是这样。”
这时,范妮真是窘得满脸通红,这对一个早有猜疑的人来说,势必会越发大起疑心。
“你真是好极了!我不想强逼你。一切听其自然。不过,亲爱的范妮,你应该承认,你并不像你表哥说的那样对这个问题毫无思想准备。这不可能,你肯定考虑过这个问题,肯定有所猜测。你肯定看得出他在竭尽全力讨好你。他在那次舞会上不是忠心耿耿地跟着你吗?还有,舞会的前一天还送给你那条项链呢!噢!你把它作为他的礼物接受下来了。你心里很明白。我记得清清楚楚。”
“你是不是说你哥哥事先知道项链的事情?噢!克劳福德小姐,这可不公平呀。”
“事先知道!完全是他安排的,是他自己的主意。说起来真不好意思,我事先想都没想到要这样做。不过,为了他也为了你,我很高兴地按他的主意办了。”
“我不想说,”范妮答道,“我当时一点也不担心会是这么回事,因为你的神情有点让我害怕——但并不是一开始——一开始我还一点没往这方面想呢!真的,我真没往这方面想。千真万确。我要是想到了这一点,说什么也不会接受那条项链的。至于你哥哥的行为,我当然意识到有些不正常”。我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许有两三个星期。不过,我当时认为他并非有什么意思,只权当他就是这么个人,既不希望他会认真考虑我,也没想到他会认真考虑我。克劳福德小姐,去年夏天和秋天他和这个家里有的人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我并非没有注意到。我虽然嘴里不说,眼睛却看得清楚。我看到克劳福德先生向女人献殷勤,其实一点诚意也没有。”
“啊!这我不否认。他有时候是个没治的调情鬼,毫不顾忌会不会撩乱姑娘们的芳心。我经常为此骂他,不过他也只有这一个弱点。而且有一点需要说明:感情上值得让人珍惜的姑娘并不多。再说,范妮,能捞到一个被这么多姑娘追求的男人,有本事为女人家出口气,这有多么光彩啊!唉,我敢说,拒绝接受这样的荣耀,这不符合女人的天性。”
范妮摇了摇头。“我不会看得起一个玩弄女人感情的人。这种人给女人带来的痛苦往往比旁观者想象的要多得多。”
“我不替他辩护,任凭你爱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他吧。等他把你娶到埃弗灵厄姆之后,你怎么训他我都不管。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他喜欢让姑娘们爱他,这个弱点对于妻子的幸福来说,远没有他自己爱上别人来得危险,而他从来没有爱上哪个姑娘。我真心诚意地相信,他真是喜欢你,以前从没这样喜欢过任何女人。他一心一意地爱你,将会永远地爱你。如果真有哪个男人永远爱着一个女人的话,我想亨利对你是会做到这一步的。”
范妮禁不住淡然一笑,但没有什么可说。
“我觉得,”玛丽随即又说,“亨利把你哥哥晋升的事办成之后,那个高兴劲儿从来没有过。”
她这话自然是想触及范妮的痛处。
“噢!是的。我们非常、非常地感激他啊!”
“我知道他一定费了很大的劲儿,因为我了解他要活动的那些人。海军将军怕麻烦,不屑于求人。再说有那么多年轻人都要求他帮忙,如果不是铁了心的话,光凭着友情和能力,很容易给撂在一边。威廉该有多高兴啊!我们能见到他就好了。”
范妮好可怜,她的心被抛人极度的痛苦之中。一想到克劳福德为威廉办的事,她拒绝他的决心总要受到巨大的干扰。她一直坐在那里沉思默想,玛丽起初洋洋得意地看着她,接着又揣摩起了别的什么事,最后突然把她唤醒了,说道:“我本想和你坐在这里谈上一天,可是我们又不能忘了楼下的太太们,因此,就再见吧,我亲爱的、可爱的、再好不过的范妮。虽然我们名义上要在早餐厅里分手,但我要在这里向你告别。我就向你告别了,希望能幸福地再见。我相信,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情况将会有所改变,我们彼此之间能推心置腹,毫无保留。”
这话说完之后,就是一番极其亲热的拥抱,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我不久就能在伦敦见到你表哥。他说他要不了多久就会去那里。我敢说,托马斯爵士春天会去的。你大表哥、拉什沃思夫妇和朱莉娅,我相信会经常见面的,除了你之外,都能见到。范妮,我求你两件事:一是和我通信,你一定要给我写信;另一件是,你常去看看格兰特太太,算是为她弥补一下我走后的损失。”
这两个要求,至少是第一个,范妮但愿她不曾提出。但是她又无法拒绝通信,甚至还不能不欣然答应,答应之痛快都超出了她自己的意愿。克劳福德小姐表现得这么亲热,真让她无法抵御。她的天性就特别珍惜别人善待自己,加上一向很少受到这种善待,所以,克劳福德小姐的青睐使她受宠若惊。此外,她还要感激她,因为她们交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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