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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斯菲尔德庄园-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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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要我待在这儿——玛丽亚表姐叫我转告你,你可以在那座山丘或附近一带找到他们。”
“我想我一步也不想往前走了,”拉什沃思先生气呼呼地说。“我连他们的影子都看不见。等我赶到山丘那儿,他们也许又到别的地方了。我走路已经走得够多了。”
他在范妮身旁坐下,脸色异常阴郁。
“我感到很抱歉,”范妮说。“真令人遗憾。”她很想再说点妥帖的安慰话。
沉默了一阵之后,拉什沃思先生说:“我想他们完全可以在这儿等我。”
“伯特伦小姐认为你会去找她的。”
“她要是待在这儿,我就不用去找她了。”
这话是毋庸置疑的,因此范妮沉默不语。又停了一阵之后,拉什沃思先生继续说道:“请问,普莱斯小姐,你是不是像有些人那样,对这位克劳福德先生崇拜得五体投地?我却看不出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觉得他一点也不漂亮。”
“漂亮!谁也不会说这么一个矮小的男人漂亮。他还不到五英尺九英寸。我看他可能还不到五英尺八英寸。我觉得这家伙不好看。依我看,克劳福德家这兄妹俩完全是多余的,没有他们我们照样过得挺好。”
范妮一听这话,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她不知道如何反驳他。
“假如我说过取钥匙有什么难处的话,他们不等我倒也情有可原,可是伯特伦小姐一说要钥匙,我就赶忙去取了。”
“我敢说,你当时表现得再爽快不过了,我认为你走路的速度不能再快了。不过你如道,从这里到大宅,再到大宅里面,总还是有一段距离。而人在等待的时候,对时间就把握不准了,每过半分钟就像是过了五分钟。”
拉什沃思先生站起身来,又走到铁门跟前,嘴里说:“我当时身上带钥匙就好了。”范妮见他站在那里,觉得他态度有所缓和,由此受到鼓励,想再劝说一次,于是便说道:“真遗憾,你没跟他们一起去。他们认为从庭园的那个地方可以更好地察看大宅,可以琢磨如何加以改进。可你要知道,你不在场,这种事什么也定不下来。”
范妮发现,把一个伙伴打发走比把他留在身边还要顺利些。拉什沃思先生被说动了。“好吧,”他说,“如果你真认为我还是去的好,我也不该白去取了一趟钥匙。”他开门走了出去,也没再打个招呼便走开了。
这时候,范妮的心思完全回到了离她已久的那两个人身上,实在耐不住了,便决定去找他们。她顺着林边小路,朝他们去的方向走去,刚转到另一条小路上,便又一次听到了克劳福德小姐的说话声和笑声。声音越来越近,又转了几个弯,那两个人便出现在她面前。据他们说,他们是刚从庭园回到荒野上来的。他们离开她没走多久,便遇到一个边门没锁,于是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他们在庭园里走了一阵,终于走上了范妮一上午都盼着要去的那条林荫大道,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原来他们是这样玩的。显然,他们玩得非常快活,忘记了已离开她有多久。埃德蒙对范妮说,他多么希望她也和他们在一起,当时若不是因为她已经走不动了,他肯定会回来叫她一块去的。这些话是对范妮的莫大安慰,但还不足以消除她内心的委屈,表哥本来说过一会就回来,却把她撂下了整整一个小时;也不足以驱除她的好奇心,她想知道他们在此期间一直在谈些什么。到头来,她只能感到失望和伤心,因为她们一致表示,要回大宅去了。
拉什沃思太太和诺里斯太太走到阶径的台阶跟前,来到了顶部,准备往荒野走去,这时她们离开大宅已足有一个半小时了。诺里斯太太分心的事情太多,因而无法走快。尽管外甥女都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心里快活不起来,她却觉得一上午十分开心——女管家先是客客气气地就野鸡问题向她介绍了许多情况,接着把她领到奶牛场,又把奶牛的情况做了详细的介绍,给了她一张领单,让她去领一包有名的奶酪。朱莉娅离开她们之后,她们又遇到了园丁。诺里斯太太极其高兴能与园丁相识,因为她为园丁判明了他孙子的病症,告诉他说他孙子得的是疟疾,答应给他一个治疟疾的符咒。为了报答她,园丁领她参观了他所有的奇花异草,还把一株非常稀罕的石楠送给了她。
相遇之后,大家一起回到大宅,坐在沙发上聊天,看《评论季刊》,借以消磨时间,等待其他人回来,等候开饭。两位伯特伦小姐和两位男士回来时天色已晚,他们的出游看来并不怎么愉快,也丝毫无助于这天原来的计划。照他们的说法,他们一直在你找我我找你,最后虽然终于碰到了一起,但是照范妮看来,似乎为时过晚,难以恢复原来的和谐关系,而且正如他们所说的,也来不及做出改造庄园的任何决定。她看了看朱莉娅和拉什沃思先生,觉得心中不快的并不止她一个人,他们两人都是满脸阴沉沉的。克劳福德先生和伯特伦小姐要快活得多,她觉得吃饭的时候,克劳福德先生煞费苦心地想要消除那两个人对他的怨恨,使席间个个都喜笑颜开。
饭后不久,送来了茶和咖啡,由于坐车回家还要走十‘英里,不允许耽搁很多时间,因而从就座入席开始,到马车来到门前为止,一连串无关紧要的客套应酬进行得紧紧张张,诺里斯太太先是坐立不安地折腾了一番,接着从女管家那里弄到几只野鸡蛋和一包奶酪,又对拉什沃思太太说了一大堆客气话,便准备带头动身了。与此同时,克劳福德先生走到朱莉娅跟前,说道:“我来时的伙伴如果不怕在夜色中坐在一个无遮无挡的位置上,我希望她回去时还能和我坐在一起。”朱莉娅没有料到他会提出这一请求,但却和颜悦色地接受了,她这一天的结局很可能像开始一样愉快。伯特伦小姐本来心里另有打算,现在却有点失望——不过,她深信克劳福德先生真正的意中人是她,这使她足可聊以自慰,并能得体地接受拉什沃思先生临别时的殷勤。毫无疑问,比起把她扶上驾驶座来,克劳福德先生倒更乐意把她扶进马车——这样的安排越发使他自呜得意。
“范妮,我敢说你这一天过得不错呀!”马车打庭园里驶过时,诺里斯太太说。“自始至终好开心啊!我想你应该非常感激伯特伦姨妈和我,是我们安排让你来的。你这一天玩得多快活呀!”
玛丽亚心中不满,直言不讳地说:“我想,姨妈,你真是大获丰收啊。你怀里好像抱满了好东西,我们之间有一只篮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一直在碰我的胳膊肘,碰得我好痛。”
“亲爱的,那只不过是一小株漂亮的石楠,那个好心的老园丁非要叫我带上。不过要是妨碍了你,我这就把它抱在腿上。喂,范妮,你给我拿着那个包——要小心 ——不要掉下来。里边是奶酪,就是我们吃饭时吃的那种高级奶酪。那位惠特克太太真好,非让我拿一包不行。我一直不肯拿,后来见她都快急哭了才拿了一包。我知道我妹妹就喜欢这东西。那个惠特克太太真是个难得的好管家呀!我问她仆人在饭桌上是否允许喝酒时,她都吓了一跳。有两个女仆因为穿白裙子被她辞退了。小心奶酪,范妮。现在,我能照顾好另一个包裹和篮子了。”
“你还白捞来了些什么?”玛丽亚说,听了对方以这样的话恭维索瑟顿,颇有几分得意。
“亲爱的,怎么是白捞!只不过是四只漂亮的野鸡蛋,惠特克太太非要逼着我拿,我不拿她就不答应。她说她知道我孤零零一个人过日子,能养那么几个小生灵,一定会给我带来乐趣。我想肯定会很好玩。我打算把它们交给牛奶房女工,一有母鸡抱窝,就塞进去。要是能抱出来,我就把它们弄回家,借个鸡笼。我寂寞的时候摆弄摆弄它们,倒会很有意思。我要是养得好,还会给你母亲几只。”
当晚夜色很美,又温和又宁静,在如此静谧的大自然中坐车旅行,真是再惬意不过了。不过,诺里斯太太一不说话,车里的人便静悄悄了。他们都已疲惫不堪——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琢磨,这一天给他们带来的是愉快还是痛苦。
在索瑟顿度过的这一天,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不能令人满意之处,但对两位伯特伦小姐来说,比起尔后不久从安提瓜寄回曼斯菲尔德的那些信件来,却使她们心里觉得愉快得多。想念亨利克劳福德比想念她们的父亲有意思得多。信上告诉她们,她们的父亲过一阵就要回到英国,这是让她们想起来最头痛的一件事。
11月是个令人沮丧的月份,做父亲的决定在这个月份到家。托马斯爵士对此写得毫不含糊,只有老练而又归心似箭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写法。他的事情眼看就要办完了,提出乘坐9月份的邮船回国是有正当理由的。因此,他也就盼着11月初能和亲爱的妻子儿女重新团聚。
玛丽亚比朱莉娅更为可怜,因为父亲一回来她就得嫁人。父亲最关心她的幸福,回来后就会要她嫁给她原来为了她的幸福而选定的意中人。前景是暗淡的,她只能给它蒙上一层迷雾,希望迷雾消散之后,能出现另一番景象。父亲不大会是11月初回来,凡事总会有个耽搁,比如航行不顺利或是出点什么事。凡是不敢正视现实、不敢接受现实的人,都会幻想出点什么事来寻求慰藉。可能至少要到11月中旬,离现在还有三个月。三个月就有十三个星期。十三个星期可能发生很多事情。
托马斯爵士要是知道一点点他的两位女儿对他回家一事的想法,定会伤透了心。他要是知道他回来的事在另一位小姐心里引起的关注,也不会感到安慰。克劳福德小姐和她哥哥晚上到曼斯菲尔德庄园来玩,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她虽说出于礼貌地问了问,并不显得多么关心,只是心平气和地表示一番祝贺,但却聚精会神一字不漏地听别人讲这件事。诺里斯太太把信的内容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大家,然后便抛开了这个话题。但是喝过茶以后,当克劳福德小姐和埃德蒙、范妮一起站在敞开的窗口观看黄昏景色,而两位伯特伦小姐、拉什沃思先生和亨利·克劳福德在钢琴旁边忙着点蜡烛的时候,她突然朝他们转过身来,重新捡起了这个话题,说道:“拉什沃思先生看样子多高兴啊!他在想11月份呢。”
埃德蒙也转过头来望着拉什沃思先生,不过没说什么。
“你父亲回来可是件大喜事。”
“还真是件大喜事呢,都离家这么久了。不仅时间久,而且还担了那么多风险。”
“这件喜事还会引出别的喜事来:你妹妹出嫁,你接受圣职。”
“是的。”
“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克劳福德小姐笑着说,“这件事真让我想起了一些异教英雄,他们在国外立了大功,平安回来后就奉献点****品来祭神。”
“这件事上没有什么****品可言,”埃德蒙虽然一本正经但仍然面带笑容地答道,一边又向钢琴那边瞥了一眼,“那完全是她自己愿意。”
“噢!是的,我知道她自己愿意。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她没有超出一般年轻女子做事的分寸。我毫不怀疑她极其乐意。我说的另一桩****你当然不理解。”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去当牧师和玛丽亚要结婚一样,完全是出于自愿。”
“幸好你的意愿和你父亲的需要恰好一致。我听说,这附近给你保留了一个收入很高的牧师职位。”
“你认为我是因此才愿意当牧师的。”
“我知道他绝不是为了这个原因,”范妮嚷道。
“谢谢你的美言,范妮,不过我自己可不敢这么说。恰好相反,很可能正是因为我知道我会有这样一份生活保障,我才愿意当牧师的。我觉得这也不算错。再说也不存在什么天生的抵触情绪。如果说一个人由于知道自己早年会有一份不错的收入,从而就做不成一个好牧师,我看这是没有什么根据的。我掌握在可靠的人的手中。我想我并没有受到不良的影响,我认为我父亲非常认真负责,也不会让我受到不良的影响。我毫不怀疑我在这件事上是有个人考虑的,可我认为这是无可指摘的。”
“这就像是,”稍顿了一会后,范妮说道,“海军将领的儿子要参加海军,陆军将领的儿子要参加陆军,谁也不能说这种事情有什么错的。他们想要选择亲朋最能帮得上忙的那一行,谁也不会对此感到奇怪,也不会认为他们干上这一行之后,并不像表面上装得那么认真。”
“是的,亲爱的普莱斯小姐,从道理上说的确如此。就职业本身而言,不论是海军还是陆军,这样做是有道理的。这样的职业,从各方面看都受人敬仰:它需要大无畏的精神,要冒送命的危险,充满惊天动地的场面,还有威武雄壮的打扮。陆军和海军总是受到上流社会的欢迎。男子汉参加陆军和海军,谁也不会感到奇怪。”
“可是一个男子汉由于明知要得到一份俸禄而去当牧师,他的动机就要受到怀疑,你是这样想的吧?”埃德蒙说。“在你看来,他要证明自己动机纯正,就必须在事前丝毫不知道是否有俸禄的情况下去当牧师。”
“什么!没有俸禄去当牧师!不,那真是发疯,不折不扣的发疯!”
“我是否可以问你一句:如果有俸禄不去当牧师,没俸禄也不去当牧师,那教会的牧师从哪里来呢?我还是不问为好,因为你肯定无法回答。不过,我想从你的论点来为牧师们做点辩护。由于牧师不受你所欣赏的那些引诱人们去参加海军、陆军的种种思想的影响,由于大无畏精神、惊天动地、威武雄壮都与他们无缘,他们在选择自己的职业时,其真诚与好意更不应该受到怀疑。”
“噢!他们的确很真诚,宁愿要一份现成的收入,而不肯靠干活去挣一份收入。他们的确也是一片好意,今后一生就能无所事事,只要吃吃喝喝,长得肥肥胖胖。这实在是懒惰呀,伯特伦先生。懒惰,贪图安逸——没有雄心壮志,不喜欢结交上等人,不愿意尽力讨人喜欢,正是这些毛病使一些人当上了牧师。牧师无事可做,只会邋里邋遢,自私自利——读读报,看看天气,和妻子拌嘴吵架。所有的事务都由助理牧师来做,他自己的日常事务就是应邀赴宴。”
“这样的牧师肯定有,可我认为人数并没有那么多,克劳福德小姐把这种现象视为牧师的通病是不恰当的。你把牧师全都说得一无是处,你这种陈腐的指责——请允许我这样说,我想不是你自己的看法,而是和抱有偏见的人在一起,听惯了他们的意见。你凭着自己的观察,不可能对牧师有多少了解。你这么无情地指责的这类人中,你直接认识的没有几个。你讲的这些话是在你叔叔的饭桌上听来的。”
“我所说的话,我认为是大家的普遍看法,而大家的普遍看法通常是正确的。虽然我没怎么亲眼见识过牧师们的家庭生活,但很多人都亲眼见识过了,因此那些话不会毫无根据。”
“任何一个有文化的人组成的团体,不管它属于哪个派别,如果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地认为它的每个人都很糟,他的话肯定有不可靠的地方,或者(笑了笑)有什么别的成分。你叔叔和他的将军同事们除随军牧师外,对牧师们的情况并不了解,而对随军牧师,不论是好是坏,概不欢迎。”
“可怜的威廉!他可受到安特卫普号上的随军牧师的多方关照,”范妮深情地说,虽然与所谈话题无关,却是她真情的流露。
“我才不喜欢听信我叔叔的意见呢,”克劳福德小姐说,“这叫我难以想象。既然你逼人太甚,我不得不说,我并非丝毫没有办法了解牧师是什么样的人,我眼下就在我姐夫格兰特博士家做客。虽然格兰特博士待我非常好,对我关怀备至,虽然他是个真正有教养的人,而且我敢说还是个知识渊博的学者,是个聪明人,布道往往很受欢迎,为人也很体面,可在我看来,他就是个懒惰、自私、养尊处优的人,凡事以吃喝为重,不肯帮别人一点点忙,而且,要是厨子没把饭做好,他就冲他那好得不得了的妻子发脾气。对你们实说了吧,亨利和我今晚在一定意义上是被逼出来的,因为一只鹅做嫩了,不合他的意,他就气个没完。我那可怜的姐姐不得不待在家里受气。”
“说实语,我对你的不满并不感到奇怪。他在性情上有很大的缺陷,而自我放纵的不良习惯又使他的性情变得更坏。像你这种心地的人,眼见着姐姐受这样的气,心里一定不是滋味。范妮,我们不赞成这种行为。我们可不能为格兰特博士辩护。”
“是不能,”范妮答道,“不过,我们不能因此就否定他这行职业。格兰特博士不管干哪一行,都会把他的坏脾气带到那一行去。他要是参加海军或陆军的话,他手下指挥的人肯定比现在多得多。我想,他当海军军官或陆军军官,会比他当牧师给更多的人带来不幸。再说,我只觉得,不论我们希望格兰特博士干的是别的哪一行,他在那紧张的世俗的行业里很有可能比现在还糟糕,因为那样一来,他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义务来反省自己——他就会逃避自我反省,至少会减少自我反省的次数,而现在他却逃避不掉。一个人——一个像格兰特博士这样有头脑的人,每个星期都在教育别人怎样做人,每个星期天都要做两次礼拜,和颜悦色地讲道,而且讲得那么好,他本人岂能不因此变得好一些。这肯定会让他有所思考。我深信,他当牧师比干哪一行都能多做些自我约束。”
“当然我们无法证明相反的情况——不过我祝愿你的命运好一些,普莱斯小姐,不要做一个靠讲道才能变得和蔼些的人的妻子。这样的人虽然每个星期天可以借助讲道使自己和和气气,但从星期一上午到星期六晚上因为鹅肉做嫩了跟你争争吵吵,也就够糟糕的了。”
“我想能常和范妮吵架的人,”埃德蒙亲切地说,“即使讲道也感化不了。”
范妮转过脸去,探身窗外。克劳福德小姐带着快活的神态说道:“我想普莱斯小姐往往是值得受人称赞,却又不习惯于听人称赞自己。”她刚说完,两位伯特伦小姐便恳切地邀请她去参加三重唱,她轻快地向钢琴那儿走去,埃德蒙望着她的背影,揣摩着她的种种好处,从谦恭和悦的仪态到轻盈优美的步履,真让他心醉神迷。
“我相信她一定是个好脾气,”埃德蒙随即说。“这样的脾气永远不会给人带来痛苦!她走起路来多优美呀!她接受别人的意愿多爽快呀!一叫她就过去了。真可惜,”他想了想又说,“她居然落在这样一些人的手里!”
范妮同意他的说法。她感到高兴的是,他继续和她待在窗前,不去理会就要开始的三重唱,并且马上像她一样把目光转向窗外的景色。在清澈灿烂的夜空中,在浓黯的林荫的衬托下,一切都显得肃穆宜人,令人心旷神怡。范妮抒发起自己的情感来。“这景色多么和谐呀!”她说。“多么恬静啊!比什么图画、什么音乐都美,就连诗歌也难尽言其妙。它能让你忘掉人间的一切烦恼,使你的心乐不可支!每当这样的夜晚我临窗外眺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世界上既没有邪恶也没有忧伤。如果人们多留神大自然的崇高壮丽,多看看这样的景色而忘掉自我,邪恶和忧伤一定会减少。”
“我喜欢听你抒发自己的激情,范妮。这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夜晚,那些没有像你那样受过一定熏陶的人——至少是那些在早年没有受过爱好自然的培育的人,是非常可怜的。他们失去了许多东西。”
“表哥,是你培养了我这方面的思想情感。”
“我教的这个学生非常聪明。那儿是大熊星,非常明亮。”
“是的,还有大熊星。要是能看见仙后星就好了。”
“那得到草坪上才能看到。你怕不怕?”
“一点也不怕。我们好久没有观看星星了。’
“是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三重唱开始了。“我们等她们唱完了再出去吧,范妮,”埃德蒙一边说,一边转过脸,背向窗户。范妮见他随着歌声在一点一点地朝钢琴那儿移动,心里感到一阵屈辱。等歌声停下时,埃德蒙已走到歌手跟前,跟大家一起热烈地要求她们再唱一遍。
范妮一个人站在窗前叹息.直至诺里斯太太责备她当心着凉,她才离开。
托马斯爵士将于11月回家,他的大儿子有事需要提前赶回。快到9月时,伯特伦先生发来了消息,先是猎场看守人收到他的来信,接着埃德蒙也收到一封。到8月底,他人就回来了。每逢合适场合,或克劳福德小姐要求的时候,他还会兴冲冲地讨好献殷勤,谈赛马和韦茅斯,谈他参加过的舞会和结交的朋友。要是在六个星期以前,克劳福德小姐也许还会感到几分兴趣,现在经过实际比较,她毫不含糊地意识到她更喜欢他弟弟。
这是很苦恼的事,她为此深感愧疚,不过事已如此。她现在已不想嫁给老大了,甚至不想取悦于他,只不过觉得自己姿色美丽,稍微向他施展几分就行了。他离开曼斯菲尔德这么久,只知道寻欢作乐,遇事从不和她商量,这一清二楚地表明,他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的态度比他的还要冷漠,她相信,即使他这就当上他迟早要当的曼斯菲尔德庄园的主人,成为不折不扣的托马斯爵士,她也不愿嫁给他。
伯特伦先生为了赶上这个时令的活动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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