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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袅袅动客情-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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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皋笑道:“尚二,你心思最是缜密,竟瞒不过你。此名【鸳鸯并】,雄鸟为鸳,雌鸟为鸯。你家茗儿这块是鸯,接应人手头那块是鸳,它们合并起来正好一对。”

    他看向茗伊,继续道:“你好生收着,切记要与之成对的方可接应。”

    茗伊识相地把它交付尚琛,灿笑道:“郎君暂且替我收着,待到了南诏境内再与我佩戴。”

    尚琛乍听到鸳鸯并的始末,脸色早已沉了下来,可茗伊的一串小动作,却教他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心慰道:怕我不喜,知晓男女有别,这般乖觉,不枉我操碎了心!

    茗伊心道:只是不想打翻醋罐子!

    尚琛寻思道:“韦公既有能耐安插接应,可否把我和【召树屯】安排在一块儿,与公主【吾罗娜】有私情的那位。”

    韦皋反问,“倒不难为,只是你才说知晓瑞哥儿的下落,现又扯上召树屯,莫不是他与你阿兄有关联?”

    尚琛点头,“韦公睿智!据芃信探访,此人失了记忆,可举止形容分明就是阿兄,只愁不得相见,此番前来也是为了此事。”

    韦皋忙应承起来,“何不早说与我,既如此,莫再耽搁!我立马修书,一封与接应之人,一封与你阿爷,好叫他们心里有个成算。”

    尚琛与茗伊欠了身,“多谢韦公周全!”
………………………………

第五十八章 鸽房来信

    京都东市,尚府的主君才下朝,将【廊下餐】携回,同娘子一处吃喝。

    “这道【清风饭】加了龙脑末制成,拿金提缸盛着,往冰池里浸到透凉才捞起。夏日里食用,最是消暑,我想着你喜欢,就推说身上不受用,留着家去吃倒好。”尚清对着娘子宠溺地说道。

    “老夫老妻了,还学那小家子作派,没得让人笑话。”语毕,嗔笑一番。

    “还说嘴呢!因记挂着孩子们,你这几日进得不香甜,休要瞒我。”尚清见发妻面容憔悴,不由心疼道。

    “郎君教训的是,妾身生受了!”尚大娘子边说边舀了一勺饭往嘴里硬塞。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小心点,别噎着。”尚清边说边舀了勺十遂羹送至她唇边。

    籽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籽福一脸的风轻云淡。

    又盈时不时上前布菜,看着主君娘子间的交融,不由红了脸。好容易挨到他们用完饭食,示意籽福徹下杯盘,兀自端上两碗聚香饮子。

    尚清刚呷了几口,便见文东信步上前。

    “主君,这是内卫鸽房传来的。”文东把信呈上,小心说道。

    “怕不是城武兄寄来的。”尚清疑惑着,放下手中的寿州黄釉圈足碗,启开念道。

    “郎君,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尚大娘子忧心道。

    “真个巧啊!”尚清深深吐出了口浊气。

    “看郎君这般兴头,可是有喜事!”尚大娘子颇为不解。

    “城武兄跟琛儿他们在蜀地相遇,详谈之下要同赴南诏,解救瑞儿之余,顺带帮着谋划联盟南诏的机密。事成之后,于私一家团聚,于社稷有功,可不就是喜事吗?”尚清分说道,开怀大笑不止。

    “郎君,先别急着乐呵。一个瑞儿上战场还不够,再搭上琛儿,万一有个闪失。。。。。。”尚大娘子才放下的心不由紧了起来。

    尚清立马打住,作势要捂她的嘴,“我的大娘子啊,此番茗儿才是胜算所在。”

    他把详略与她细细地分说,末了,又补上一句,“如若穆夫人找上门来,你只消把事由略微透露,不怕她不依。”

    “这倒是正理,阿弥陀佛,我赶紧供盏海灯,多多点上灯草。只保佑仨孩子遇难呈祥,逢凶化吉!”说完,尚大娘子忙忙地出去预备。

    尚清让籽言把饮子徹下,朝又盈笑道:“我从今儿起很不用喝这个劳什子了,给我来碗加蜜沙塘饮吧。”

    又盈应声,笑着退下。

    南诏境内,五色纱帐下,军将章仇口土正在读信,黝黑的脸庞凸显五官的削挺,扬起的嘴角魅惑横生。他边婆娑着莎丽娃肋下的肉翅,边玩味着说道:“十岁的【小阿】,亏他找得出来,想是有些本事,否则就便宜了吐蕃的狗腿子了!”

    “土军将难得一笑,您的仇要得报了?”莎丽娃先是弹玩着他脖子上挂着的【翠玉鸳】,紧接着婆娑他的胸肌,没一刻消停,眉塞乳丰地撩道。

    “当初剑南西川一战,它土蕃迁怒于我南诏,竞把参战的军将一一斩杀泄愤,枉我阿爸一世英明,死得何其无辜。我把名字改成口土,为的就是要与它土蕃不死不休!”口土的眸光泠然,一字一字地说道。

    莎丽娃不禁哆嗦,适才升腾起的春兴不由地散尽,朣体稍稍瑟缩。口土见她浑身瘫软,雄风拂槛,翻身将她团团裹住,长夜漫漫,奈何声声不息。
………………………………

第五十九章 纳征授定

    茗伊等人本该即刻动身,奈何韦皋有些许公事不曾安插,权且暂住几日。

    是夜,郝仁一家同他们一处坐着吃茶,特地泡了一壶芽制的腊跺。

    茶过三巡,小婵被阿翁支开,芃信迈开步子往里间捧出差不多半炕的东西,悉皆朝石床上堆叠。

    尚琛径直发话:“我等不日启程,在旁人看来,萍踪浪迹,便是反悔也无处寻觅。为免去您老心中的疑虑,我跟茗儿私自把纳采、问名和纳吉俱个俭省。”又拿着折扇比划道:“值此良辰,特备玄纁束帛,并俪皮,权当纳征之物!”

    茗伊径自上前,俱个双手捧上,双双递与祖孙俩过目。口中不忘说道:“您老莫要推辞,恼不得要以我家芃信为郎子。且请静候来年,最快早春,迟则晚秋,届时,让他顺路猎头雁子上门亲迎。”

    郝当家看去,赤黑色的丝绸五匹,绛红色偏浅的丝绸五匹,上好的鹿皮一对。喜出望外之余,他忙给阿修递眼色,教其双手接过。

    茗伊笑意凝塞地说:“郝当家,您吃了我家的茶,受下纳征之物,这订下的婚约再不好反悔!”

    郝当家乐得不知所措,又听她斩钉截铁的说辞,正中下怀,不住地点头笑道:“说这话不怕闪了舌头!尚儿郎同茗娘子肯这般尊重,筹谋出这桩好亲事,打着灯笼还没处寻。俺要反悔,成个什么人了!打明儿起,俺断不让小婵再踏入茶肆一步,守着规矩,安心待嫁!”

    诸事齐备,茗伊又托出一物,引得郝当家连忙腾出端碗的手接过。祖孙俩一看,原来是一只【掐丝柿蒂松石妆盒】。金灿灿,黄澄澄,差点没看花眼。

    阿修虽小,阿姐的婚事自要与昆弟商议。他静观尚琛和茗伊的行事,一个仆人也正经求娶,色色齐备,喟然叹曰:阿姐好造化,得此等人家议亲,总算修成正果。

    郝当家秉性恬淡,知足常乐,三两下礼遇齐攻,着实慌了阵脚。兀自僵着双手,生怕磨出的老茧把妆盒划花,扭捏不安道:“茗娘子,礼重了,留一二件钗环为定足矣,不敢多破费。”

    尚琛认真道:“您老莫要再推辞。一则,芃信虽是家生子,却是我不可多得的臂膀,有着自幼长大的情分,他的婚事,无论巨细,都不能马虎;二则,家父官拜尚书,虽比不得皇亲国戚,却也是清贵门风,须得这般,才是我家该行的礼数;三则,茗儿有一事需您助力,花出的本钱从这上头贴补,才不愁饥荒。”

    经此一事,郝当家俨然把尚茗二人当作芃信的爷娘,听见这宗缘故,赶不及问道:“二位只管差遣,将成一家子骨肉,不整那些虚的。”

    茗伊麻溜地说:“我冷眼瞧着,此处人家,多有弃地不用的。烦您老挨户问询,若有田地很可以出卖的,通通置办下来。为保便宜,最好是连通共的屋舍也归在一处议价。宁可多费几起钱,莫要与人结仇怨。”

    阿修禁不住问道:“从前也有乡人勤奋播种,耕耘,然所出稀微,不堪果腹。更有甚者,颗粒无收,这才息了心,茗娘子白白买下作甚?”

    郝当家也十分疑惑。

    茗伊讪笑,“凡天下之物,均有可取之处。蝮蛇虽歹毒,亦可入药;夜香脏臭,拿它施肥最能沃土。便是草木化灰,难不成由着它散去,谁家不堆起来浆洗衣裳?就连占卜用的龟甲也是千年前,先祖食肉所弃之壳。”

    她停下来喝了半碗茶,留神挑起襟脚,指着阿修说道:“你看,就连拔下来的鹅毛,武陵蛮亦晓得缝在毡子上,别致不说,加倍暖身。”

    尚琛给她添了茶水,续下去说:“似这般推敲,天下断无可弃之物,更遑论土地。”

    阿修茅塞顿开,十分惭愧,端着架势,认真作揖,“二位说得极是,阿弟我狭隘了。”

    郝当家粗粗听了进去,添了几分愚公移山的壮志,深深敬畏他俩,便道:“茗娘子请接着往下说。”

    茗伊见他祖孙遇事清明,不是食古不化之辈,愈加大着胆子说:“您老得了地,就势将谷物麦穗一概剔除,单种茶树,清香的药草花泽也由您作主栽植。再者,您祖孙仨人照管,恐有疏失,可在亲近邻人间,择几位本分老成的,帮着一道料理。但凡月底,拿出几贯钱来,散与他们操持生计,再无不尽心的。”

    郝当家再无不应的,只是顾虑道:“若真这样,大家都有些进益,怕的是阵势大了,官家干预。。。。。。”

    尚琛笑道:“那不妨事,我自会在韦公面前露露口风,给您寻个倚仗。”

    郝当家彻底放了心,志得意满地说:“如此,再无不妥的。”
………………………………

第六十章 偷师拜师

    翌日,小婵羞红脸浇园,芃信傻憨笑挑水,俨然一副小家作派。

    尚琛默然,指派芃泽跟芃晓留神照看,引得他俩比往日加倍小心。

    且说阿修,总角之年,业已失沽。平日纵有阿翁阿姐看护,于诗书上终究自勉而已。昨晚领教过茗伊等人的学识、心胸和行事,钦佩得五体投地,不知该怎生表现,好多加亲近,相习见长。整宿翻来覆去,今早缠着阿姐,同意他揽下饮食的活计。小婵春心荡漾,禁不得呱噪,由他去料理。

    想起杜工部的《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遂兴冲冲往园里摘菜,他抓一把芹齑,顺两撮蓼蓝,缕三株芝麻,捞四尾鲫鱼。而后,蹭蹭蹭启灶通火,滚热水,焯芹齑,研芝麻,兑苦酒,一刻不曾耽搁。两下里调一块儿熬煮,外加盐巴少许,内兼茴香浸透,佐以高汤浇覆,既清而馨,犹碧涧然。

    郝当家看得分明,才要叫他阿姐过来看看,见他竟把刀俎搬了出来,敢情还要脍鱼生!颤巍巍探了探身子,却又不像,赶紧踮脚靠近,悄悄儿拘在檐下观望。

    阿修本欲片鱼,可鲫鱼实在多刺,吃着恐不痛快,索性把头、骨并刺逐个剔除干净,细细切成鱼丝。一套刀法下来,离若散雪,轻如风飞,鲫鱼丝脍,始成!

    荤素相宜,郝当家料定没下文了,才要请茗娘子等人进食,往后转身,差点没唬个半死。

    原来,茗伊虽在客中,却不爱闲置。每每想到不久之后,身处南诏王庭,光会治几杯茶就能令蛮王高看一眼?若能融合大唐的饮食民俗,集茶饮并茶食,自成一派,茶道造诣上必能精进。于是乎,在郝当家观望孙子造饭之际,她敢情站他俩身后偷师。

    见郝当家差点没出声,忙摆手,俩人继续悄悄儿伸头缩脑。

    眼错不见,阿修手上多了好些个三春时节晒干的荷叶。他捣碎蓼蓝,拧出汁子揉面。青出于蓝的团子裹入蒸好的脯菜,并碳烤的野猪颈子肉,教人直流哈喇子。

    阿修这头才笼上屉预备蒸熟,回过头见阿翁揣着现摘的榆荚,同茗娘子觑眼瞧自己,顾不得询问,径自掠到手心。真真烈火烹油,姜桂齐发,操起炊熟的黄儿米、稻米、栗米和麦子,并在一处炒炒。及至出锅,还不忘摊几颗山鸡蛋,裱出精致的花样作浇头。

    觉察郝仁也要使出看家的绝活,茗伊腆着脸凑上去,美其名曰打下手,实则二度偷师。学着他拿蜜和面,搓成面条粗细,参匀后缕出一束束,扭出环状,下锅一炸,酥脆香甜,做茶点是难得的,名叫粔籹。

    郝当家误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对着山野吃食图新鲜,半感激半慈爱,耐心地教她帮着治了粉餈。

    忙活了一早上,众人才要进食,韦皋恰巧领着一位后生拜访。

    尚琛跟茗伊有事相求,见他登门,如凤栖梧桐,顺势迎进。不及攀谈就双双拥至上首,郝仁一家自是附和不迭。

    略微寒暄,得知来人名唤崔佐,此次要同赴南诏,携了几瓶小菜与众人尝新。

    韦皋略微看了看菜色,笑道:“鲜鲫鱼丝脍,香芹碧涧羹。翻疑柁楼底,晚饭越中行。”

    一旁的崔佐也惬意地说道:“都说主雅客来勤,一院子的客人,堪比下帖子请来的,原是这缘故。”

    茗伊见郝当家不便自夸,阿修净显谦逊,小婵更是噤若寒蝉,便当仁不让道:“旁的不敢夸口,粔籹跟粉餈,奴家同郝当家都出了份力的,清雅的赞许,须得捎带上我俩才算公道。”

    说得一众笑将开来,韦公奇道:“旁的都是哪位的巧手?”

    茗伊努着嘴,朝向阿修说道:“傻子,还不靠近点?赶紧请赏啊!”

    崔佐把阿修从头到脚溜了一遍,眸中透着喜色,笑道:“后生可畏啊!”

    茗伊趁势道:“不若拜师吧,日后博得一句名师出高徒!”

    韦皋度郝修的相貌,天庭饱满,耳垂厚张,目似髹漆,皓皓然如夜空眨眼的星斗,乃福寿双全之命格。拉扯崔佐的衣襟,示意该当如何。

    崔佐已有几分天时地利的意思,得韦公授意,不觉又多了五分人和,起身踱步至阿修跟前,“为师现有公事在身,来年返程,随我一道考究学问,何如?”

    阿修当即行了拜师礼,与崔佐一言一答间,耽误了不少功夫。

    除了郝仁一家乐得不思果腹,余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尚:让你多管闲事!

    茗:没读书,不好混饭吃;读了书,吃顿饭也不容易啊!
………………………………

第六十一章 蒙顶石花

    拜师大典礼成,茗伊无心搭讪,迫不及待开动。

    尚琛恐她胃里虚空,贸贸然压上些干的,难免脾土不济。故而盯着她喝了半碗羹,方许吃别的。饮毕,遂拨了半碗榆荚饭,啃了一碟绿荷包,仍旧不足,又去了半盘粉餈粔籹。终究吃絮了,一脸的腻歪,忙忙尝了几口崔佐带的小菜,稍稍缓过味来,禁不住赞道:“这菜吃着有些意思,嚼起来发苦,不尽人意。偏偏搭着荤腥吃食,加倍解腻,口齿清香。”

    崔佐说道:“小娘子竟会吃,人们管它叫伏道艾,产于安阳。”

    茗伊想了想,反问道:“家乡菜,给郑回预备的?”

    崔佐留心看了她一眼,温和地说道:“正是。我那里还有一些,待到了南诏,密会时捎给他就是了。今儿个下剩的几瓶,茗娘子且带了去。及至入宫,不拘怎么将使,混入茶点当中,接应人是位军将,他也颇好此口。只是怕人察觉与中原的关系,故而十分隐晦,不好私下传递于他。”

    茗伊心下好奇,踟蹰道:“崔先生,至少该让奴家知道名讳吧。”

    韦公暗暗点头,崔佐方答说:“章仇口土!”

    茗伊抬头见蓝袅飞过,暗道:不过一土军将尔。。。。。。

    韦皋见尚琛面有难色,料定有事相求,只不好开口。饭毕,以消食做借口,同崔佐一道往屋后头走去,命他与茗伊作陪。

    杂草环生,石粒遍地,一路下来,崔佐颇有憾色,叹道:“近日考察下来,该地民风淳朴,鲜有不事耕作之人,奈何一派颓然光景。”

    韦皋正为此事发愁,听了这话,不无忧虑道:“你也留心看出来了,谷物栽植有限,收获不足供养寻常之家的嚼用,以致困窘。”

    尚琛见机会来了,不假辞令地说:“此间幽僻,多烂石砾壤,宜种茶树。”

    韦皋听出些门道,缕了缕斑白的花须,回应道:“虑得不错,可有完整的条陈,好预备实行。”

    茗伊得了尚琛的许可,端着身子纳福,娓娓道来:“韦公,崔先生,容秉。据奴家看来,不若散些银钱与郝仁一家,交付他照管栽种。贴补用度是小,弥补蜀地闭塞愚顽是真。等南诏事了,返程时有望收获,就此辟出条茶叶商贸之路,加倍有益。”

    崔佐插了句:“偌大一片土地,不是我看小了他,凭他一人就得周全了?”

    茗伊就等他这句话了,矜着一脸的狡黠,从容说道:“先生问得好!郎君业已分派郝当家与毗邻的百姓去说和,但凡颗粒无收的,把田地连同舍屋一并买下。雇几位老成本分的土著,帮着料理,还能震慑若干眼红心热的乡人。每有盈余,不拘远近,每户散些钱粮,彼此相安。倘或一时疏漏,人人皆会提醒帮衬,岂不好。”

    崔佐笑道:“选贤与能,讲修和睦,皆有所图,皆有所养,是谓大同!”

    韦皋是何许人也?打一出生,便有高僧断言,他是诸葛孔明再生,能掐会算。现下听得分明,重新审视眼前的小娘子,其谈吐,真知,不在自己之下,似有不寻常之处,只不好表白出来。先就眼前之事说道:“果真如你所说,圣上必然大悦。只一件,须得老夫再与底下的人提个醒,休要趁空盘剥;若有寻衅滋事,或是偷奸耍滑者,官府务必弹压。如此,可保无虞!”

    茗伊称了心意,半奉承半敬畏地说:“还是韦公高招,晚辈动之以利,终是小巧,您老使之以权,事半功倍。”

    崔佐拍手称快,“韦公确实高明,哪里寻得妙人儿,此去南诏,必然凯旋而归!”

    韦皋被齐齐恭维,掌不住道:“终是不喝茶之过,一个个,油嘴滑舌的!权且商量正经的,日后所出成茶,总该有个名儿,否则,如何显扬?”

    茗伊不假思索,“蒙顶石花,可使得?”

    韦皋不停呢喃,盯着她,一字字回道:“蒙顶石花,流芳百世,甚好!”。

    茗伊心底突了一下,暗暗自嘲道:叫你高调,又被看穿了!


………………………………

第六十二章 世家嫡女

    与郝当家作别后,为赶上南诏秋祭,尚琛一行人均换上韦皋的马。茗伊自然同他共乘一骑,起初顶着胡帽怕惹人注目,愈往前行,多是戎装贵束的妇女,一般的纵马飞奔,比对起来,不显半分突兀。

    连着赶了多日的脚程,在背山朝海的羊苴咩城,韦皋终于肯停下来将息一番。

    像是事先安排,他们前脚进了客栈,后脚就有小二上菜送酒摆果子,一看:

    大如覆杯的柑橘、红颜绿带的荔枝、朱橙香柚、粉桃翠李、甜蔗香梨、渍梅杏脯等;

    热腾腾的稻米饭,香喷喷的栗粉糕、软糯糯的红豆粥、烙了羊肉的烧饼、冒着热气的驴肉包子和拉丝的糙米糕等;

    细细切做臊子的蒜蘸肉,裹着冻汁的兔肉,足足五斤的鲫鱼脍,日头晒的鲫鱼脯,鹅掌鸭信,蜜饯烤鸭和甲鱼烧等。

    其它的倒罢了,竟还预备着牛羊奶、乳酪和椰浆,茗伊不由夸赞一句,“主家心细如尘,人未至,却独独看顾不得沾酒的女眷,着实周到。”

    这小二原不过十三四岁,眼见茗伊摘下了胡帽,不由痴了半晌,待耳听她绵绵的话语,已酥倒半个身子。

    尚琛不悦,干咳了一声,他方回过神,傻乐道:“这位小阿,不是阿蛮奉承,没见过比您更生娇俏的。”

    忽被尚琛如锯的目光刺到,脊背凉了半截,他只当没看见,忙看向韦皋和崔佐,“诸位,这兔肉可是本店一绝。”

    崔佐疑惑道:“怎讲?”

    小二且喜转过了由头,半是炫耀,半是分说,“北岳【昭雪山】终年积雪不化,那儿冻的肉品最是甘香,这些是快马加鞭从冰眼下使【郁刀】凿启,封送来的,快尝尝!”

    韦皋笑道:“主家有心了!”

    崔佐和尚琛互相让了让,三人不约而同地端起碗,饮后均现出一脸的酸爽。

    茗伊看不过,先就着尚琛的碗呷了口热酒,皱眉道:“郎君,这酒酸得狠,比不得咱中原的清酒来得香甜!”

    尚琛笑道:“从头算起,中原的酒也是这般滋味,西南一带不过是就此学了去,又因闭塞,食物有限,故而未得精进技艺,仍然不改其味。”

    韦皋笑道:“上回走访匆邓的首领,苴梦冲,他率领族人与我治酒设宴。放眼望去,一众【诏佐】亲自淘澄稻米,搁日头底下晾干,方持旋子和药,同干米一并捣熟,析出的粉末绿盈盈的,滚入沸水,借势一手团成。不显堆垛的,每个团子须往正中刺出一道孔,拿藤条串成一串儿,取一则簟席安置,摘枸杞叶包覆严实,聚在火上熏烤。需要的时候装上几个,足够酿一坛子。”

    尚琛笑道:“韦公博学,走到哪儿便学到哪儿!晚辈自愧弗如!”

    崔佐同声附和。

    茗伊不住地说道:“岂止呢!韦公的马儿也具神速,有着似连线纹样的旋花毛,透着青紫。”

    韦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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