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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盛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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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看黑暗笼罩的院子,想着这老头是不是夜夜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空寂寂华丽庭院,没滋味锦衣玉食,无人理白日空守,魑魅行夜半心机。

    这些人真要孝顺,何至于白天面也不露,尽在晚上一批批过来各逞心思。

    她不过绕院子走了一圈,就来了三批人。

    文臻叹口气,越发觉得闻老太太那个建议简直坑爹。这样的闻家,送她都不要。

    眼见附近终于安静,她终于放心,快步走到墙边,正准备爬墙,忽听又一阵脚步沙沙声响。

    这一回脚步声听来不止一人。

    这大晚上来鬼鬼祟祟骚扰老头子的,不都应该一个一个来吗?

    这一来一大帮是要闹怎样?
………………………………

第二十章 连台戏

    文臻觉得有点崩溃,虽然墙就在头顶,也只能贴住不动。

    隔墙的步声,她听着听着,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一群人,其中有一两个人,一定和别人不同。

    因为其中的一个步声,似乎踏着奇异的韵律,每一步都走在众人脚步抬起的那一刻,以至于每次他落步的时候都没有别人落步,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步声。

    如果一定要分辨还有谁的脚步能够在这样的控制中崭露头角,那就是另外一个微快的步伐,分外的疾而有力,却又不显仓促。

    让人想起一株笔直玉立的青树,在风中飏起遒劲的枝叶。

    此时,一墙之隔。

    墙外人行路,她在隔墙聆听。

    有几个人毫无所觉继续走,那最奇异的步声,却忽然一停。

    随即那分外有力的脚步声,也一顿。

    文臻的呼吸也似瞬间停住。

    不会吧。

    不会隔着墙也能被发现吧!

    好在那停顿只是一瞬,随即步声继续向前,直到在院门外站定,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听来是个中年男子,说话不急不忙,颇具威严。

    “请父亲大人安,并请父亲大人恕儿子深夜相扰之罪,实是有贵客亲至,并携德胜宫娘娘的问候,想要面见父亲大人。”

    一阵寂静。

    门外人并没有出声催促,夜风微凉,隐约谁的衣袂猎猎微响。

    好半晌之后,老头的声音才传出,不同先前的凶悍或冷漠,听来分外沉缓,隐隐一丝冷漠和戒备。

    “闻至味请德胜宫娘娘安。然而闻某已经出宫,家中诸事也已交给闻试勺,现如今闻某老迈昏聩,不敢污贵客之眼,请回。”

    闻家第五代家主闻试勺的声音,听来颇有些诧异和着急,“父亲大人……”

    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截住他,道:“闻大人一别久矣,近日可好?家父前不久还写信来,提及当年因脾胃失调之症险些战事失利,多亏老大人妙手一味开胃汤解危,老大人对我林家,对当年左当之战中万千将士,和边疆百万百姓,可谓功德不浅。”

    “神将谬赞,神将多年来纵横沙场战无不胜,区区失调之疾如何能令神将束手?赢得战事、保全将士,护我百姓疆土,自然是神将的功德,闻某不敢居功。”

    文臻皱眉,这年轻人声音好熟悉。是那个叫什么林飞白的?

    想到林飞白就想起神经病,想到神经病就仿佛回到倒吊和死尸对脸的美妙那夜,哪哪都不舒服。

    门外的林飞白似乎并不喜欢这种虚伪又拒人千里的对答,闻言短促地笑了一下,不再接话。闻试勺却似乎对他很忌惮,急忙接道:“父亲大人,林侯远道而来……”

    忽然有一个声音,轻轻道:“既然闻老先生已经睡了,便不要扰了罢。”

    这人声音很轻,似乎有点不足之症,语意也温柔,虽然有些微哑,却越发令人舒适,仿佛耳边琴弦轻拨,而微雨沙沙落在青灰色屋瓦上。

    四面却越发静了,随即闻试勺吸了口气,恭声道:“是。”

    除此之外他便再无一言,一行人脚步声移动,竟似这就便要离开。

    文臻隐约觉得,虽然林飞白身份高贵,他父亲是什么神将,这名称一听逼格便高得很,然而闻试勺竟然好像还更尊敬后一个说话的人。

    听见那群人真的离开,她无声松口气。

    一波三折的,总算滚了,经过这一遭,不可能再有人来骚扰老闻了。

    谁知这口气还没出完,忽听隔壁的门被敲响了。

    这一声扣门声清脆又意外,惊得文臻浑身汗毛瞬间起立。

    随即听见林飞白的声音,冷锐地响起。

    “林某有要事,夤夜求见闻姑娘,还请闻姑娘恕林某唐突之罪。”

    ……

    今天晚上是犯了太岁吗!

    此时想要翻墙回去也不可能,外头那些人绝对能发现动静。

    文臻一抬头,就发现对面灯亮了,窗户被拉开,闻老头一脸兴味地瞧着她。

    死老头还在对她做口型。

    “帮你一次,没有帮你第二次的道理,自己想办法。”

    隔壁,那一把好听清淡的声音,忽然道:“飞白,这大半夜的,怎可贸然求访于闺门?还是明日白天再求见吧。”

    文臻心中暗暗感激,心想这位亲真是个暖男啊。有机会一定要请他吃饭。

    隔壁,林飞白答:“先生见谅,实在是事务紧急,飞白在此处见过这位姑娘,立刻便要回德胜宫复命,耽搁不得。”

    那人哦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问:“德妃娘娘要问?”

    林飞白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答:“实是有一物,飞白不明,想要当面向闻姑娘问清楚,才好回禀德妃娘娘。”

    文臻一怔,心想什么东西要问我,忽然脑中一炸。

    想起来了!

    那多灾多难屡遭抢夺的BRA!

    被神经病要挟拿来做诱饵的BRA,落到了这家伙手里,而这人明显性子是个寻根究底的,东西拿到手里不知究竟,竟然转回头要向她问个明白。

    听见隔壁那人问:“哦?何物?”

    闻试勺也道:“林侯,这夜半入闺阁,怕有损您声誉,皇……煮雨先生向来博闻强记,无所不知,或许问问煮雨先生,亦有所得呢?”

    林飞白沉默一会,道:“那就先……”

    文臻忽然大步走入了庭前的灯光里,大声道:“老爷子,您的点心好了!”

    这声一出,四面一静,林飞白正要掏东西的手也顿住。

    文臻已经掀帘进入闻老爷子的房,低声笑道:“帮人帮到底呀。”

    “老头子被人纠缠也没见你打算帮,”闻老头冷笑,“没这事儿你早爬过墙了。”

    文臻笑呵呵在他屋子里一阵乱翻,顺嘴答:“蟹黄汤包!”

    “一桌席面!冷热荤素不得少于十八道!”

    “给你做满汉全席!”

    “床背后柜子第三格。”

    文臻顺利在那里翻出来一盘精致如画的点心。

    “你怎么知道老头子藏了点心?”闻老头瞪她。

    “厨师通病。”文臻笑眯眯。

    闻老头哼一声:“狡诈!”

    仓促之间,这女娃反应也是够快了,而且能想到深更半夜,这里只能有点心。

    两人对话飞快,此时这边的门已经被敲响了。

    文臻端了点心去开门,笑道:“让各位扑空了,抱歉,我在老祖宗这里做点心呢。各位要不要尝一尝?”

    她嘴上客气,身体却堵着门一动不动。

    门外,当先的是一个高大中年男子,看脸和闻老头子有几分相似,身材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来便是这一代的闻家当家人闻试勺了。

    他身后高高矮矮不少人,都隐在暗影里,她一眼只看见那个分外高而挺拔的林飞白。

    屋子里头闻老头粗声粗气地道:“她随我学艺,老头子传艺不欲被人打扰,诸位想必都知道,见谅了。”

    这话一出,文臻只觉得外头那堆人气氛便变了。

    她隐隐觉得不好。

    似乎也许可能大概,又被闻老头顺手坑了一把。

    闻家屋里无好人!

    林飞白立在对面,目光从文臻身上轻飘飘掠过,似乎多看她一眼都觉得累,只沉声道:“在下有一事想要请教姑娘……”

    “你可别问我,也最好别把东西拿出来,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位叫我这么做,我便这么做,你觉得那位做的事,能让我这样的人明白吗?”

    林飞白怔了怔。

    如果说第一句话还只是让他感觉是推托之词,但又生出一些戒备,最后一句,则完全击中了他的骄傲。

    是啊,燕绥行事,连他都不能明白,这个一看就很蠢的女子,凭什么能懂?

    又凭什么能获得燕绥的信任,了解他的心思?

    林飞白不再说话,转头就走。

    他来得突然,访得贸然,走得,也决然。

    以至于闻试勺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怔了一怔才急急跟上。

    黑暗中似乎有人笑了笑,摇了摇头,文臻看过去,只看见他宽袍大袖,分外洒然的背影。

    眼看那一群人匆匆没入黑暗,文臻才叹了口气。

    今晚这连台大戏,总算能唱完了吧?

    她立在院子中,有些纠结。经过这一遭,这院子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正好走的最好时机。然而如今不比先前,这时候当着老头面再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只得悻悻地道:“您老人家先歇着,我回去准备满汉全席。”

    “呵,谁要你的满汉全席,能把答应老头的汤包送上就算你有孝心。”闻至味下巴冲厨房一点,“就在这,现做,我老人家等着。”

    “至于嘛,人家不跑啦。”文臻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前科不放心,也不生气,自洗了手去厨房,留下老头子呵呵一笑,意味不明。

    然而文臻很快就发现,不是老头心眼小,是她太天真!

    她的面还没揉好,隔壁就已经来了三拨“访客”。

    这些大半夜上门的客人,似乎半点都不觉得自己来的时机有多诡异,给出的敲门理由更是千奇百怪,一个说请她去品茶,一个说请她去看花,还有一个连理由都没给,自称是她堂嫂,听说她来了,要来见见妹妹。

    敢情“老祖宗收徒”是个炸弹,硬生生炸翻了整个闻家。

    既然都接了这个炸弹,再不承认也无济于事,总不能像晴雯那样白担个虚名儿,文臻干脆在每次有人敲门的时候,都隔院喊话,“在老祖宗这里学艺呢,恕不接待!”

    至于这些人回去还睡不睡得着,她不管。

    好容易到了天亮,摊开如菊、提起如囊、皮薄馅鲜,缀玉点金的蟹黄汤包干掉三笼,闻至味才放文臻回院子睡觉。

    “闻家人要脸,爱在晚上活动腿脚。”他道。

    言下之意就是爱脸面的闻家人会按时在天光下披上伪善外衣,安全性略有保障。

    文臻对此不以为然——称得上恶人的,哪还有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之所以还能留一份余地,只不过没被挑战到接受的底线罢了。

    闻家厨王世家,厨艺是立身之本,这次进京选拔厨艺人才更是关系一人乃至一族的荣华富贵,这种情形下闻至味做宫廷御厨那么多年的经验和技艺便是无价之宝,是人人垂涎的对象,现在这朵人人垂涎的名花(文臻:?)被她给摘了。

    文臻觉得,这不是底线,什么是?

    她回到院子里,那两个晚上不见踪影的丫鬟又出现了,文臻就当没看见,蒙起被子睡大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呢。

    **********************

    就在文臻躲进小院成一统,不管春夏与秋冬的时候,燕绥正在德胜宫,和自己的那位母妃,号称东堂最传奇的德妃娘娘那里纵论春秋。
………………………………

第二十一章 妖妃

    德妃娘娘的传奇之处,在于她从来不和皇宫里以往盛产的妖艳贱货们同流合污,那些笑意盈盈操刀,温良恭俭施毒,姐姐妹妹下绊之类的事儿,她向来不屑得很,用她的话说,就是“杀人如果都需要掩掩藏藏,还敢说什么帝王宠爱,冠绝六宫?”

    事实也是如此,德妃性情古怪从不邀宠,生皇子也不是头一份,生了一个燕绥就死活不肯再生,这般在宫中毫无活路的自私任性,却历二十年荣宠不衰。

    宫中送她诨号“德三多。”赏赐最多,俸禄最多,花园里埋着的尸首最多。

    边远小城走出来的不受宠爱的官家庶女,最后能有那般成就,以至于她所在的那个小城,一度出现庶女比嫡女尊贵受宠的怪像。

    德妃娘娘茶余饭后听说了这个给她下酒的奇谈,不过淡淡一哼,鼻音尾端上挑,说不清是不屑还是可笑。

    问题的关键是庶女吗?

    如果没有一个后来成长为神将的相好,把庶女捧成王母娘娘都没用。

    当然德妃娘娘是不会去特意提醒谁这一点的,她也不会因此便格外要提升庶女的地位,相反,她讨厌所有的庶女,并且要求所有能够走到她面前的女子都必须是名门正嫡。

    有人以为德妃娘娘这是在给唯一的儿子相看闺秀,但事实看来好像也并不是这样,因为燕绥二十一了,别说正妃,侧妃都没一个,按说皇子十八授冠出宫开府,就该同时立妃,然而燕绥向来看似随意实则不驯,德胜宫地位特殊,皇帝多病无心去管,德妃娘娘似乎对抱孙子也兴致缺缺,这事儿便耽搁了下来。

    倒是和德妃私交非同寻常的,东堂军方第一人,被民间尊称为“神将”的林擎,有阵子给燕绥张罗过立妃的事儿,但不知怎的反而惹出了一场麻烦,最后不了了之。

    据说那段日子德胜宫气氛紧张,但到底是什么事,也没人能说得清楚——皇宫向来号称秘密最多但又最没有秘密的地方,眼线无数,间谍多面,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撒泡尿的功夫便飞过了墙,但只有德胜宫,真真是诸事得胜,连封锁消息的本事都是一流,不管众人用什么办法,愣是没人能从德胜宫里挖出任何可以下酒的料去。

    懒散冷漠的德妃,并不像有这般手腕,众人都觉得想必是林擎的功劳。东堂皇宫诸位贵人,由此对德妃的羡慕嫉妒恨满得要溢过金水河——真真命好,有这么个忠心耿耿又能力超卓数十年如一日给她收拾烂摊子的青梅竹马,更难得的是皇帝还不嫉妒,因为林擎也没少救过皇帝的命以及为皇帝卖命。

    后来众人的羡慕妒忌恨又添了一项新来源,便是德妃生的三皇子燕绥。多智近妖,如果不是看起来无心皇位,众人怀疑太子早就被他揉巴揉巴扔进了泔水沟。

    所以女人如德妃,真是不知修了几辈子的德,皇帝宠爱,儿子出众,还有个东堂第一永不背弃的青梅竹马。

    简直让人没法活。

    尤其当妃子们看见平日里的德妃的德行,那种“日子没法过了”的感觉更是醍醐灌顶。

    此刻燕绥就正在打量自己这位“妖媚惑国”的母妃。

    妖妃靠在美人靠上,懒洋洋地在嗑瓜子,身上拢一件石青色刻丝盘花大袄,这袄,和寻常妃子务必紧身以展露曲线的风格不同,实实在在是件大袄,棉花絮得厚厚的,毫无腰身,长及膝盖,底下随便套着散着裤脚的撒花裤,一双已经踩塌了后跟的软底便鞋,鞋上别说珍珠金线,连个绣花都没有,还是灰扑扑的老鼠色。

    这邋遢程度,寻常农户家的地主婆都比“妖妃”精致一些。

    然而当她偶尔抬起脸,眼波淡淡一掠,所有的吐槽便会戛然而止,噎死腹中。

    那女子乍一看是美的,再一想又觉得美得朦胧,忍不住便要多看两眼,然而多看又觉得晕眩,她的眉峰笔直上挑,如一柄精美的小刀,按说女子脸上这种眉形过于锋利,然而配上她烟水濛濛的眸子,便仿佛刀收长水,剑挂青山,世事到了此处便婉转低回,不过一声欸乃,载一船旧梦没入烟霞。

    她的鼻端似乎略窄略尖,显出几分凌厉和仓促,但偏巧有一双微丰又弧度美妙的唇,和唇下微凹的雪白可爱的小涡,却又将凌厉抚软,仓促曳长,是一曲长调到了尾音似乎气力不继,然而吹笛人藏了后手,一个转折,便吹出了层峦叠嶂,碧水桃花。

    她美得丰富而自然,便如世间奇景,多半言语难描,忍不住心里叹一回苍天厚爱,造物神奇。

    燕绥每次看这张脸,都会在心中笑一声,如此出世的美,裹了一个如此入世的灵魂。

    母子相对,并没有急着说话,德妃直到把一大包瓜子磕完,才指指面前的瓜子壳。

    周围的宫人也没有动,看着燕绥亲自动手把瓜子壳给收了。

    这是德妃娘娘的一大癖好,认为她有事,就该“儿子服其劳”,以充分展示“母慈子孝”风采。所以只要燕绥在,她连梳头化妆都要燕绥来。

    直到看着燕绥把小几都擦净,她才突然道:“林飞白呢?”

    燕绥另外掏了一张雪白的手绢仔细地擦手,笑道:“娘娘这话说的,我差点以为飞白才是您三催四催催回京的儿子。”

    “怎么,吃醋了?”德妃眉眼一飞,不见怒意,倒像显出了几分得意,“我让他亲自出京押你回来,如今你回来了,他不见了,你不会把他杀了埋在德安了吧?”

    “德安风物独好,埋在那也不亏他。”

    “哦?好在何处?”

    “如果不好,娘娘何以独独钟情德安,还让人在那里修了条道呢?”

    “我说燕绥,”德妃雪白的指尖敲了敲美人榻的扶手,“你这些年上蹿下跳地活着,就是为了和你亲娘作对吗?”

    “不敢。”燕绥优雅地欠欠身,“您这词儿用得不大对,不是‘作对’,是‘你死我活’。”

    大殿里一静,仅有的几个婢仆垂眉低目,把自己站成雕像。

    德妃摇摇头,唏嘘一声,指指儿子,悠悠道:“误会大了啊。”

    燕绥微笑。

    “林飞白呢。”德妃竟然也就好像瞬间忘记这个话题,第二次问起林飞白。

    “德安有什么好东西,让娘娘这么挂记着,竟然派人巴巴地催我回来?”

    母子俩就好像彼此都在对着空气说话。

    “你老子不中用啊,偏又抬着你娘,万一他万年之后,那些早已守了许久的豺狼鬣狗扑上来撕咬,你娘总得备点防身逃命的本钱,反正也指望不上你……林飞白呢?”

    “后面呢。”燕绥语气敷衍得像在买白菜。

    “他没可能丢下你自己去闲逛。”

    “当然不是闲逛,他得到我会回京的承诺之后,便留下了,我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林飞白要做什么,燕绥当然知道,然而有些话与其说尽了,还不如留白任人猜想。

    人总是喜欢乱猜,而且对自己的乱猜深信不疑。

    德妃的目光,忽然落在燕绥的腰间,咦了一声,道:“你这玩意儿倒新鲜。”

    燕绥腰间如常人一般挂着香囊,只是这香囊却是金丝编织,上头的图案色泽鲜艳,不是常见的万福寿字花卉,隐约是什么人物。

    燕绥低头看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底下人去洋外带回来的孝敬,并不怎么好看,图个新奇罢了。”

    却也不说娘娘喜欢尽管拿去,甚至也不取下来给德妃看,自顾自喝茶,德妃也不生气,自倾身伸手去拽,道:“我瞧瞧。”

    燕绥一侧身避开她的手,自己解下往她面前一扔,顺手从袖管里抽出一方汗巾,擦了擦腰带。

    他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流畅得让人反应不过来这其中隐含的嫌弃,德妃掀起眼皮,从浓密的睫毛下觑他一眼,鼻端轻轻哼了一声,便低头看手中金丝囊,讶然道:“这世上还有人黄色头发?”

    她身边宫女下意识看了一眼,和她的着重点却不一样,一眼看见画面上几乎不着寸缕的西洋女子,惊得急忙飞红了脸转过头去。

    德妃又诧道:“眼睛是蓝色的!”

    “妖物!”一个得脸的宫女小声咕哝,附在德妃耳边悄声道,“娘娘,这东西瞧着不大妥当……”

    她对着燕绥瞟了瞟。

    整个德胜宫,能在德妃身边留下的宫人,都知道这宫里,母不母子不子,可千万不要拿寻常人家母慈子孝的道理来循。

    这一对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家母子,德妃不需要皇子撑腰,皇子也不在乎母亲势力的倚仗。逮着空闲还恨不得各自咬对方一口。

    德妃仿佛没听见,拿着那香囊掰来弄去,想要打开,却根本不得其法,燕绥也不帮忙,好整以暇看着,又抖抖衣襟,一脸我好忙我想走你快点。

    德妃素来就是个没耐性的,忙了一阵不得其法,顺手一丢,这一丢却不知道触及什么机关,咔哒一声香囊裂成两半,里头跌出小小的一卷来。

    德妃并不动手,微抬下巴,一个宫女上来,拉开那一小卷,这下四周的宫女都哗然一声,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纷纷转头。

    那是一卷绢画,画面上行走坐卧无数女子,虽然不过手指宽巴掌长,却人物精细栩栩如生,只是那无数风流人物,都衣服穿得太少了一些,以至于人一眼看见,直觉便以为是春宫。

    德妃多看了一眼,便笑起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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